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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格式论文,方便您的复制修改删减经济史研究中的地理条件和人口变量(作者:_单位: _邮编: _) 摘要:诺思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阐明,人口增长是导致西欧经济兴起的外生变量。笔者在从唯物史观到选择史观等相关文章中,把诺思的经济史分析框架称为“经济人选择史观”,并归纳出中西历史反差的根源在于大不相同的地理条件。西欧的地理条件导致自然产品差异大,水路运费低,商品交换有利可图,促进了商品市场发展,又带动了整个社会的进步;中国与西欧的情况几乎相反,地理条件导致产品差异小和陆路运费高,商品交换无利可图,社会只能够长期维持自然经济状态。叶行昆先生根据史记中关于商品市场发展状况的记载,认为中国的产品差异程度远远超过西欧,运输费用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用产品差异小和运输费用高解释古代中国尚缺乏说服力;中国的人口压力大大超过西欧,所以用诺思的“人口动力论”也难以解释中国社会经济的长期停滞。本文提出,产品差异和运输费用是决定商品市场能否发展的两个基本条件,可以解释任何地区商品市场发展的状况。西欧、中国以及世界其它地区商品交换发展的历史从正反两方面体现了这一原理。马克思把“资本原始积累”和“存在自由劳动者”作为资本主义兴起的前提条件,是以“阶级”为基本分析单位的结果,它使许多学者在认识西欧经济兴起过程时误入歧途。引入人口变量是诺思对经济史方法的一大贡献,他关于经济增长的“人口模型”对于西欧崛起具有很强的解释力。虽然人口增长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但新增人口遇到的地理条件却大不相同,所以各地社会发展进程大不相同。把诺思原理称为社会发展的“人口动力论”,很容易使读者误以为诺思把人口增长作为经济兴起的唯一原因。对概念缺乏明确定义和不会进行严格逻辑推理,是除经济学之外的其他社会学科的通病,结果引起许多无谓争论。社会科学的出路在于接受并利用经济学成果,建构学科的公理体系。诺思的“经济人选择史观”是建构统一社会科学理论体系的重大成果。 关键词:产品差异运输费用晋商徽商人口模型概念推理公理体系 目录 一、发现和接受“经济人选择史观” 二、“产品差异”和“运输费用”的基础性意义 三、把“人口模型”称为“人口动力论”引起误解 四、“选择史观”中没有“原始积累”血腥掠夺的逻辑地位 五、社会运行的客观基础与“制度学派”并不冲突 六、结论:经济史研究的理论前景 (以下是正文) 马克思建构了唯物史观的宏观理论框架,在人类思想发展史上开创了从整体上认识社会历史的新时代。 美国经济学家诺思用地理条件、经济人选择原理解释历史现象,真正发现了社会运行的客观基础,在历史理论的发展上作出了划时代的贡献。 在从唯物史观到选择史观和其他文章中,笔者把诺思的历史观称为“经济人选择史观”,并通过对“唯物史观”和“选择史观”的比较阐明,“选择史观”具有坚实的客观“物质”基础,对历史问题具有非凡的解释力,并认为“经济人选择史观”是对唯物史观的发展、完善、改造和重建。 针对笔者的文章,叶行昆先生撰写了浅论马克思与诺思的经济史观(发在“经济学家”等网站)一文,提出用“解释力”来判断科学理论价值高低的标准,并对“唯物史观”和“选择史观”做了简单评述。叶先生大体同意笔者对唯物史观的看法,认为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基本矛盾的范式,并没有解答“社会发展和制度变迁的动力”问题。但对笔者在相关文章中用“产品差异”和“运输费用”解释市场发展状况的“地理条件论”,对诺思关于社会发展“人口动力论”,叶先生也提出了批评意见,认为对长期困扰中国学者的所谓“亚细亚社会”问题,“地理条件论”和“人口动力论”尚缺乏解释力。 叶先生对诺思理论的批评迫使笔者考虑,是“经济人选择史观”本身存在理论缺陷,因而无法令人信服地解释传统中国社会,还是由于笔者应用到中国时分析得不好,因而没能够说服读者呢? 本文力图阐明,“经济人选择史观”的基本理路是正确的。由于传统中国社会结构相对简单(袋装马铃薯结构),用“经济人选择史观”解释就更显得简单明了。如果笔者的相关文章还不足以让读者心悦诚服地接受“选择史观”,那么问题并不在于“选择史观”本身,而在于笔者的分析和论证。叶先生的疑问使笔者认为有必要介绍自己发现诺思和接受“选择史观”的过程,进而解答叶先生的疑问。希望叶先生继续对“选择史观”和笔者的应用提出疑问、批评和建议,在探讨和争论中有所进步。 一、发现诺思和接受“经济人选择史观” 笔者了解历史理论,是从阅读艾思齐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一书开始的。该书介绍了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归纳的历史唯物主义宏观框架。笔者对马克思的框架非常崇拜,对“唯物史观”的原理深信不移。恰在此时,我在新华书店看到新出版的普列汉诺夫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的小册子,接着又在图书馆的废书堆中找到几本繁体字的普列汉诺夫著作,对普列汉诺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下决心购买了一套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选集,把普氏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经典文章研究了许多遍。普列汉诺夫认识到,作为唯物史观逻辑起点的生产力发展,还应当有更为基础的原因。他在许多文章中谈到,社会运行的终极原因,隐藏于地理条件之中。 可惜的是,普列汉诺夫的文章,在解释地理条件如何从负面抑制了生产力发展上,表现出非凡的说服力,但在论证地理条件如何从正面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上,却没有找出有说服力的论据,实际上是没有正面阐明地理条件与生产力发展的关系。而如果找不到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科学地解释不同社会的历史进程就只能是美好的愿望。 但我并没有认识到搞清地理条件与生产力发展的逻辑关系具有关键意义,所以认为利用唯物史观的原理就足以对社会历史尤其是对传统中国社会作出解释。然而正是在对传统中国社会的解释上,我一直感到,新中国的历史理论家的解释过于牵强,差不多是把唯物史观的框架直接“套用”到中国历史上去的,所得结论很难服人,于是总想对中国历史作出独立解释。由于多年思考仍然无法将中国历史理出头绪,我才逐渐认识到,必须在理论上搞清地理条件与生产力发展的逻辑关系,因为它是解答不同地区社会发展差异的基本分析工具。不过我也意识到,普列汉诺夫在其阐述唯物史观的经典著作唯物主义史论丛、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中没有正面阐明“地理条件”和“生产力”的逻辑关系,是由于他没有找到隐藏在事实和理论背后的这种逻辑关系。既然知识渊博并具有极高天赋的普列汉诺夫就没能找到这一逻辑关系,那就可以肯定,这一任务远不是象我这样才能平平的理论爱好者所能够完成的。对普列汉诺夫的崇拜使我得出了一个颇为悲观的想法:如果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的历史理论家能够阐明地理条件与社会发展的逻辑关系,也是人类思想发展的一个大进步。 1979年11月,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同时刊登了陈平的长篇论文小农结构是中国社会长期战乱贫穷的病根。该文结合地理条件,并利用人口状况解释了中国历史。陈平的宏观思路给了我很大启发。我意识到,人口因素也许正是联结地理条件与生产力发展的中间环节。如果学者们沿着陈平的思路探索,也许在20世纪就可以发现并阐明传统社会的运行原理。 但是另一方面,我早就隐约意识到,许多中国学者致力于研究的“近代中国何以落后”(被称为“李约瑟之谜”)的问题,实际上是在中西历史比较中产生的。但从根本上看,对这一“问题”本身,我的看法就与一般学者大不相同。我认为所谓“古代中国具有非常辉煌的成就”,本身只具有宣传意义,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中国科学技术曾经长期领先于世界”的神话。退一步说,曾经真正领先于世界的古代埃及、巴比伦、希腊,不是也陷于长期停滞的状态,其“辉煌成就”在近代西欧的经济、政治成就面前早已显得暗淡无光了吗?如果说中国长期陷于停滞,那么在世界上并不特殊,而毋宁说是普遍现象,所以并不具有特殊研究价值。如果简单地把社会划分为“动态进步”和“静态停滞”两大类,那么要搞清社会“发展进步”的原理,就只能够研究“动态进步”的社会。具体地说,要搞清困扰历史理论家的重大问题,重要的是研究西欧而不是中国,因为只有在西欧崛起的过程中,社会运行的原理才表现得较为明显,也就容易被人们发现。 我本人只是一个在社会上瞎扑腾的小民,社会科学研究并不是本职工作,当然没有力量独立研究西欧兴起的过程和原理。我的力量只限于注意和寻找学者们研究西欧兴起的著作和文章。 1990年我在河南大学学习时,在校内新华书店买到一本诺思的著作西方世界的兴起,通过研读这本书,我学会了用“经济人选择”原理分析历史问题的方法。与一般学者在阅读诺思著作时注重“制度”的作用不同,我非常注重诺思关于制度产生“原因”的分析,注重诺思如何用地理条件和外生变量解释社会结构的形成。换句话说,我重视的问题是,究竟是哪些“客观条件”使西欧人作出了与东方人不同的选择。由于研究的注意点不同,我也就在诺思著作中找到了与别人大不相同的东西。诺思的分析使我坚信,任何社会结构和经济、政治制度,都应该能够用客观条件和经济人选择原理予以说明。诺思的书中说到,由于在荒野上旅行要冒极大风险,所以封建庄园之间相互交换产品要付出很高代价,远没有调整产品结构以满足需求经济合算。这句话启发我去思考,中国农民之所以长期维持自给自足状态,是不是也由于相互交换产品付出的代价更高呢? 按照这一思路探索,我终于认识到,在中国特定的自然地理条件下,农民的理性选择也只能是调整产品结构以满足需求,于是社会就一直维持小农经济状态。在小农社会的基础上,一切所谓的宏观历史之谜,都可以得到合情合理的解释。这样,诺思发现的原理,使我在思想历程上产生了“飞跃”。 后来我才知道,诺思最初也是“马克思主义者”。由于用唯物史观无法解答不同社会发展进程的差异,他才致力于创造新的分析工具的。由于他看到社会运行的原理隐藏在西欧兴起的过程之中,这才致力于研究并撰写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参阅诺思本人的演讲诺贝尔之路)。总之,是诺思创立了“经济人选择史观”的历史理论,而我,则力图用这一理论解答相对来说简单得多的问题:传统中国社会何以长期维持小农经济结构? 二、“产品差异”和“运输费用”的基础性意义 现代经济学认为,人类活动的基本原则到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利用环境条件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多层次的需要。由于满足需要必须付出代价,所以人们在活动前就要对代价作出预期,并将预期收益与代价进行比较,力图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收益,这一原理就称为“经济人行为原理”。诺思阐明,社会结构和政治、经济、法律制度,都是“经济人”在特定环境下理性选择的结果。不同地区社会发展进程的差异,不是由于人的选择原则不同,而是人们遇到了不同的环境条件。近代西欧迅速发展起来,就是由于那里具有比其它地区远为优越的地理条件。 有人会问,西欧的自然地理条件早已存在,如果自然地理条件优越是西欧经济崛起的根本原因,那么它在历史的长时期内,经济发展水平为什么一直远远落后于文明古国呢? 早就有人指出,埃及、巴比伦等文明古国所在地域之所以很早就产生了高度的文明,也是由于那里具有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不过“优越条件”并不是绝对的,不同经济发展阶段对“条件”具有不同要求,同样的自然地理条件,在某一社会发展阶段可能是优越的,在另一社会发展阶段就会丧失优越性,反之亦然。所谓四大文明古国,其实都产生于自然地理条件适合种植业发展的地区,但是并不适合商品经济的发展。而西欧的情况正好相反,那里并不特别适合种植业发展,却适合生产多种产品(用陈平的话说是适合发展“农牧混合经济”),因而便于商品市场的发展。地理条件在古代不适合经济发展而近代现代却表现出惊人优势的国家大概要数新加坡和沙特阿拉伯了。新加坡的高度繁荣,完全得力于其处于远洋交通咽喉的地理位置,虽然这一位置从来就存在,但在人类社会都处于相对孤立状态时(未出现世界贸易),它的位置并不具有多大意义,所以直到1819年才被英国人开发;西亚的不毛之地沙特阿拉伯(还有科威特)的经济繁荣,完全得自于石油资源的开采。虽然这些资源已经存在千万年,但却只能在社会发展的特定阶段才成为可以利用的资源。 西欧地理环境条件的优越性,也只是在人口增长使得贸易发展以后才逐渐显现出来的。西欧崛起的关键环节是商品市场的兴起,整个社会的发展进步,都是由市场发展带动起来的。被唯物史观看作社会发展原动力的“生产力的发展”,也是市场扩张刺激的结果。 应当承认,学者们早就注重研究商品市场发展对经济增长的重大作用。但由于缺乏锐利的分析工具,他们只能够笼统地谈论参与交换的商品种类众多,形成的市场规模宏大,而没有深入探讨,哪些商品适合于参与交换,哪些商品的交换能够刺激经济增长,没有按照商品本身的特点对商品进行分类研究。实际上,只有农林牧渔基本产品的生产和交换,才具有经济史意义,因为只有它们才能成为社会经济结构调整的动力。具体说来,基本物品的交换可以使占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提高收入,这就有力量消费更多的制造品。制造品销路的扩大能够刺激专业化生产,引起了操作过程的分工,精细的分工使人们在操作中只需要重复简单的操作,把人们天生的发明欲集中在有限的难题上,从而为用机器代替手工,用水力、风力等自然力代替人力和畜力提供了可能。近代以来西欧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归根到底也来自于市场盈利的刺激。 但是实际上,农林基本产品的交换市场又很难发展起来。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人们参与市场交换都是为了获得比较利益,比较利益来自产品生产成本的差额,而产品生产成本的差额主要取决于地理条件的差异。由于相邻地区气候差异不大,结果农林基本产品大都相同(不存在比较利益),这就没有交换的必要。只有当两地距离较远时,产品差异才可能较大。但距离较远时,运输费用也大大增加,生产成本的差额甚至抵偿不了运输费用,结果基本产品的交易市场仍然难以发展起来。事实上在西欧兴起以前,历史上并不存在大规模的基本产品的交易市场(交换的大都是贵重物品和特殊物品,后面详谈)。因为基本产品只能够在本地销售,由城郊供应城市,或者如平时所说的那样“互通有无”罢了。 那么,西欧基本产品的贸易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 笔者在不少文章中都谈到,“产品差异大和运输费用低是市场兴起的最重要的条件,二者缺一不可。而西欧就正好具有这样的条件。于是商品市场逐渐发展起来”。例如,低地国家尼德兰(现在的荷兰、比利时)面积只有7万平方公里,还不到河南省面积的一半,但降水多的地方年降水量达1500毫米,降水少的地方却只有600毫米,气候差异引起的产品差异非常明显。另外,西欧大陆降水丰富且均匀,河流一年四季可以通航,水路运费大约只等于陆路运费的1/30,利用水路运输就等于大大缩短了两地间的空间距离。所以基本产品的交换,就在西欧这样产品差异大,并且能够利用水路运输的地方发展起来。 有些读者会提出疑问:西欧的自然地理条件早已存在,为什么商品市场只在最近几个世纪才发展起来呢?我们知道,欧洲西北部(狭义的西欧)在历史上开发很晚,中世纪开始的时候,那里大部分地区还是广袤的荒野,根本不具备市场发展的“人口”基础。由于人口的自然增长,大部分地区被移民开垦,不同地区的产品差异显现出来,刺激商品市场逐渐发展起来。所以,西欧之所以在近代才发展起来,也是由于在过去许多世代中,“社会”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利用其优越地理条件的程度。 世界其它地区基本产品的交易市场之所以长期难以发展,要么是由于土壤气候条件使得自然产品的差异太小,产品没有交换必要;要么由于陆路运费太高,不同地区有差异的产品无法实现交换。而中国则尤其特殊商品市场发展的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在许多文章中,笔者都是以黄河流域为例来说明中国市场难以发展的原理的。中国其他地区的情况与黄河流域大同小异,读者可以自己去发现和论证各地商品市场发展的原理。 在中国文明本部的黄河流域,等温线和等降水量线都是东西方向。从现在甘肃省的兰州一带到山东半岛东端这一长约1500公里范围内,土壤、气温和降水差不多都是相同的,导致基本产品相同,因而没有交换的必要;虽说南北方向气候有差异导致基本产品有差异,但却没有南北走向的河流,商品交换必须通过陆路运输。在古代条件下,陆路运费至少等于水路运费的30倍,一般产品根本承受不了这样高的运输费用,结果南北方向有差异的产品无法实现交换。在古代中国,任何两地之间“基本产品”生产成本的差额,都抵偿不了其间的运输费用,所以从事基本物品的交换是得不偿失的。在这种环境下,农民的“合理选择”只能是调整产品结构以满足需求,于是社会就长期维持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状态。 遗憾的是,不仅历史学家没有注重商品市场发展的原理,甚至连经济史研究者也往往不注意这一原理,结果往往用史书上笼统描写的市场状况来质疑市场发展的基本原理。例如,叶先生就引用史记货殖列传中的话说, “夫山西绕材、竹、谷、纑、旄、玉石;山东多鱼、盐、漆、丝、声色;江南出()、梓、姜、桂、金、锡、连(铅之未炼者)、丹沙、犀、玳瑁、珠玑、齿革;龙门、碣石被多马、牛、羊、旃裘、筋革;铜、铁则千里往往山出棋置;此其大较也。皆中国人民所喜好,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故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此宁有政教发徵期会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故物贱之征贵(征者,求也),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耶?” 叶先生对此评论说, 这儿没有”奇珍异宝”或“奇技淫巧”的奢侈消费品,而是位于帝国中心地区“山西”、“山东”、“江南”等的普通产品,并且是“皆中国人民所喜好”的“谣俗被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如此的商品差异,中世纪的西欧一定望尘莫及。至于运输费用,只要“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叶先生就此认为,笔者归纳的商品市场发展的两大条件(“产品差异”和“运输费用”)原理,对司马迁所描述的情况,“解释力不够”。 笔者以为,单从司马迁对商品交换的“记载”,难以得出“如此的商品差异,中世纪的西欧一定望尘莫及”的结论。也许由于笔者在文章中对产品差异阐述得不够明确,或者说对什么是“产品差异”没有给予严格定义,结果引起了叶先生大不相同的看法。 从严格经济学意义上讲,产品差异是指相同产品在不同地区生产成本的差异,它是相对于空间距离而言的,如果空间距离足够遥远,那么产品差异当然就会很大,例如黑龙江与广东的基本产品就几乎很少相同。但由于两地距离遥远,古代条件下产品无法实现交换,于是如此大的“产品差异”就不具有任何经济学意义。 叶先生大概把同一地区甚至同一村落生产了许多种类不同的产品看作产品差异大的表现。其实正好相反,如果每个村落都各自生产了许多不同的产品(即所谓无所不有),那么正好说明村落之间不存在比较利益。当人们发现一种新作物能够满足需求时,如果可以自己种植它,那就不会产生对这种产品的稳定的交换市场,人们只需要在第一次购买“种子”即可。真是由于调整产品结构以满足需求的选择,才使社会一直维持自给自足状态。如果许多种类的产品在任何地区或村落中都能够生产,这正好说明自然地理条件使得不同地区的产品差异小而不是产品差异大。简单地说,促进商品交换发展的关键条件是各地产品的“单一化”(专业化),而不是小而全的“多样化”。我们可以假设这样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每个村庄都生产单一产品,任何相邻村庄生产的产品都不相同,人们为了满足自己多样化的需要不得不进行交换,这才是最有利于商品市场发展的情况。现实中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存在,只要象西欧那样相对来说基本产品差异较大,也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而象司马迁说到的情况,说明每一个地区都生产了很多种商品,大概是在同一市场上参与交换(铜铁除外)。从经济学意义上,也许正好不是说明产品差异大,而是产品差异小。 从司马迁所说的“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叶先生得出了“运输费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结论。但是道理很明显,如果商品的产销都在同一个狭小的地区内,距离很近,运费当然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只能是农民自产自销时才会如此。而对专门以从事交换活动盈利的商人来说,他从来不会对运输费用忽略不计,因为运输费用是他所付代价的重要组成部分。 司马迁关于市场交换情况的记述,并没有任何“参照系”。他对市场状况的热情赞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司马迁并不知道需要搞清商品市场发展的原理,所以他是把各类产品笼统记述的。经济史研究有必要对司马迁谈到的商品给予适当分类,以搞清它们参与商品交换所具有的经济学意义。笔者大致把历史上参与市场交换的物品分为四类,即农林牧渔基本产品、盐铁等必须购买的日常必需品、金银珠宝贵重奢侈品和香料茶叶等特殊物品,简称基本品、必需品、奢侈品和特殊品。一般农林牧渔基本产品大都是低值笨重物品,难以承受远距离的运输费用,这些产品的交换很难发展起来;日必需品盐铁本身并不贵重,但由于产地有限而消费地十分广阔,所以很容易通过垄断经营赚钱,在春秋战国时管仲就实行国家垄断经营,到汉武帝时代终于完全被国家控制,所以司马迁记述中的盐铁交易对下层社会经济发展并没有多大意义。金银、珠宝等奢侈品本身价值很高,所以能够承受远距离的运输费用,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的交换。但正因为它们是奢侈品,一般百姓消费不起,所以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并不大。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远距离交易物品是香料、茶叶等特殊物品,从生产成本上说,它们相对于奢侈品并不贵重,但销路很广,长途贩运可以赚大钱。历史上那些有名气的大商团,大都是依靠长途贩运特殊物品发财的。此外,还有一些界于两类物品之间的产品,例如棉花、丝绸在基本产品中价值较高,这就使它们象贵重奢侈品一样能够承受远距离的运费,历史上的丝绸之路的开辟和维持,就是这一原理作用的结果。但是经长途贩运之后价格更大大升高,差不多真的成为“奢侈奢侈品”,一般百姓消费不起,对经济发展的刺激作用并不大。 中国历史上的中心城镇大都是政治、军事中心然后又演变出文化中心。城镇人口消费的粮食、蔬菜、肉蛋、瓜果、木材等基本产品都需要农村供应,于是城市都必须有基本物品的交换市场(集市)。司马迁记述中交换的物品有竹、谷、鱼、姜等基本产品,道理就是如此。由于基本物品具有低值笨重的特点,难以承担远距离的运费,结果只能在城镇周围生产并在城镇出售。所以这些记述不能说明西汉基本产品的市场交换有很高的发展,更不能否定笔者关于中国(基本)产品差异小的论断。 近些年对明清时期晋商、徽商的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笔者以为,晋商和徽商的兴衰过程,也可以很好的说明商品市场发展的原理。 晋商是在明初兴起的。导致晋商兴起的最重要的条件是明朝为防范蒙古人的戍边措施。1368年建立的明朝,把蒙古统治者驱逐出了中原大地。为了防范蒙古人骚扰和入侵,明王朝从东北的鸭绿江直至西北的嘉峪关一线秣马36万、厉兵八九十万,设立了九边重镇,这就人为地造就了一个高额的消费区。为解决这些兵马的生存和需要,近薄九进重镇的山西的大商小贩,捷足先登,蜂拥而至,操起贩运各种货物的生意。晋商主要是做“食盐”生意崛起的。因为明王朝最初实施“开中法”,即商人输粮供边塞军士食用,王朝付商人盐引,商人凭盐引到指定盐场和指定地区贩盐。由于盐是专卖品,获利颇丰。晋商抓住时机,以地缘优势,借“开中法”捷足先登而兴。当明政府颁布开关互市令后,他们进一步与关外各民族展开贸易,互通有无。一直到清朝前期,晋商用牲口驮等传统方式由江南展转向蒙古、俄国贩卖茶叶,也发了大财。但是清朝与俄国签定了贸易协定,俄国商人从南方由水路运送茶叶到天津,再由铁路向俄国输送以后,晋商就彻底衰落了。 徽商兴起则是在晋商兴起之后一百多年。明弘治5年(1492年),明王朝因“开中法”法行弊随,改“开中”为“折色”,商人以银两换取盐引后贩盐,徽商以地缘近两淮盐场集散地扬州,在两淮大显身手,而兴起于商界。徽商之衰落则是从清王朝道光12年(1832年)实行盐法改革,将“纲盐制”改为“票盐制”,取消了盐引和引商对盐业的垄断后,从此走上了衰落之路。 可见,明清时期势力最大的商团(商帮),都依靠官府的特定政策崛起,并随着官府政策的改变而走向消亡。而使他们发财的物品,正好是我们讨论过的有长途贩运价值的特殊物品。 至于中国陆路运输费用高的情况,连大改革家康有为也有很深刻的认识。康有为在公车上书中说,“我生齿既繁,铁路未开,运货为难。即以北口之皮,京师之煤,天津之货,作货者人四百,而运货者人六百。生之者少,食之者多”,所以请求修建铁路以降低运输费用。当然,康先生没有具体谈到运输距离。他的“生之者少,食之者多”是以运输费用等于生产费用的一倍半所作出的结论。在这样的运输条件下,低值笨重货物(基本产品)的商品市场当然很难发展起来。 在中国经济史研究中,我们首先需要确定,中国市场发展的状况“是什么”。而笔者对这一问题的判断是,中国商品市场没有发展起来。笔者给自己提出的任务是,阐明中国商品市场“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而要搞清“为什么”,需要先弄清商品市场发展的“基本原理”,再用这一基本原理(分析工具)对照中国的客观条件,阐明这些条件引起人们如何选择,才形成了“商品市场没有发展起来”的状况。作为经济学爱好者,笔者不愿意把这一情况的形成归咎于“农民的落后”、重农抑商政策的摧残、“制度的阻碍”或者“儒家观念的束缚”。 笔者认识一位年近80岁的老农,他年轻时做生意的经历也给我们理解中国商品市场发展的原理提供了例证。前几天他告诉笔者,在20多岁时,他曾经与邻村几个年轻人到距家乡七八百里的陕西韩城一带购买棉花,用扁担挑到家乡后卖给本地妇女纺线织布,而本地妇女则把棉布卖给山西收布商人,收布商人再运回山西出售给百姓。他们去陕西前先到郑州购买轧花绲和轧花刀(这是轧花机的部件),从那里起身去陕西,将轧花绲和轧花刀出售后再购买棉花挑回,一次能挑五六十斤棉花。 可见,棉花流转的环节是,在陕西生产、脱籽,贩运到河南纺织成棉布,再由商人集中运输到山西出售给消费者。从这一过程我们可以得到哪些启发呢?首先,农民在农闲时极力寻找赚钱门路,结果找到了长途贩运棉花的生意。棉花虽然也是基本产品,但单位重量的价值较高,所以能够承受远距离的运输费用(粮食、蔬菜等低值笨重货物则不能长途贩运);其次,他们设法多赚利润,来去都运货减少了无效劳动(空跑路),等于做了两次生意,所以获得了较多利润;再次,他们极力降低风险,几个人搭帮干,抵御抢劫的力量较大,来回运送轧花机部件和棉花,都不携带货币,也大大减少了抢劫风险。 许多人埋怨我们的农民保守、落后,说农民不知道发展商品市场,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一般农民都极力寻找挣钱门道;只要有机会,就会被农民发现。晋商和徽商都是利用特定的机会发展起来的。对农民真正有研究的,是被温家宝先生称为发明了穷人经济学的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笔者对舒尔茨也是十分敬服的。中国历史已经几千年,一直没有发展出基本产品交易的大市场,必然有其客观原因,是客观条件的组合没有为交换活动形成盈利的空间地理条件使得基本产品差异小和陆路运费高,从根本上抑制了利用商品交换的盈利的可能。 也许有必要指出,在笔者从诺思著作中归纳出商品市场发展的基本原理以前,历史哲学家早就对产品差异和运输条件的重要性有所认识,例如普列汉诺夫就说,“原始社会的智慧发展,在原始社会之间的互相接触愈大的地方,就愈迅速,而这些接触,当然,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的地理条件愈多差异(即因此,在一个地方的生产品较之另一个地方所生产的产品愈少相似),则愈频繁。”(普列汉诺夫: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三联书店1961年版,第111页)他在注释中还告诉读者,即使是“表面上最小的地形特点“,在其居民之间的互相接触的发展上也具有重要作用。这里,普列汉诺夫直接说产品差异大引起人们交往的频繁。产品差异大何以引起交往的频繁?当然是因为相互交换产品的需要。也许只是由于唯物史观框架中没有“商品市场”的逻辑地位,普氏才没有围绕市场发展进行研究。 马克思本人也充分认识到产品差异的重要性。他说,“不是土地的绝对丰饶性,而是它的差异性,它的天然产物的多样性,组成社会分工的天然基础,并使得人因为其周围的自然条件的多色多样,而多样化自己的需要、能力、生产的手段和方式。”(参阅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第631页)。既然已经认识到产品差异对劳动分工的重要性,却没有在历史理论体系中为其安排适当的位置,这不能不使我们为马克思感到遗憾。由于唯物史观框架中没有给予市场发展以合适地位,马克思才由产品差异直接说到社会分工、生产手段和方式。 运输条件至于的重要性,黑格尔就早已说过,“山隔离开人们,河与海使人们接近”。普列汉诺夫则更近一步认识到地理条件在不同时代的不同作用,所以在引用了黑格尔的意见后又引用人类地理学家拉采尔的话说,在人类发展的低级阶段上,海不是使人们接近而是把人们隔开(上引书的同一页)。 在市场发展站的两个前提条件中隐含着深刻的二律背反(悖论),例如,虽然在复杂地形下产品差异往往较大,因而有利于市场发展,但复杂地形却又导致交通不便从而引起运输费用较大,从而不利于市场的发展;而单一地形则正好相反,在便于交往(容易形成或修筑水陆交通线路)的同时,却往往因产品相同(差异太小)而丧失了交往的必要。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不包括希腊),都坐落在大河流域的冲击平原上,地势平坦并有大河相连,所以便于人们交往,土地也具体“绝对丰饶性”,结果在几千年前即创造了高度发达的文明,但是另一方面,它们地理条件单一,产品差异性太小(相似性太大),人们根本没有相互交换产品的必要,商品市场没有发展起来,社会结构的演化就陷于停滞状态。 笔者家乡所在的县全部位于平原地区,面积约800平方公里,但直至现在还可以明显区分出六个方言区,而这些方言区之间却并无山河阻隔,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人们的交往很有限。古代一个生活在承平年代的普通农民,其活动地域大都不超出出生地周围10公里。交往如此有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由于产品差异太小。笔者曾经向一位经常“倒卖”香料、药材的农民谈起中国商品经济难以发展的两个条件,他对笔者的分析非常赞赏,但补充说,产品差异小是最主要的原因。如果产品差异较大,古代人们也会利用黄河及其支流发展水运生意。 三、把“人口模型”称为“人口动力论”引起误解 在人们对诺思的误解中,也许再没有比“人口动力论”受到更大的误解了。笔者对诺思原理的归纳是:“诺思认为,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在于个人受利益的刺激去从事有利于经济增长的活动。西欧兴起的原始动力是人口增长。人口增长导致边远地区的开垦。新开垦地区与老区不同的人口密度和天赋资源,导致不同的生产类型,这就使相互产品交换具有盈利,于是刺激了市场兴起”。中国人民大学的林岗先生把诺思原理称为“人口动力论”。 笔者的归纳过于浓缩,隐含了太多的内容和原理,所以不太容易理解。有必要把这一问题详细研究一番。 诺思本人也是从马克思主义阵营“演化”过来的,他对唯物史观的长处和短处都有很深刻的认识。他在谈到自己如何寻找经济史研究的分析架构时说,“我们所需要的,是能够用来解释以及分析经济史的理论结构。马克思主义开宗明义就表明了对制度面的关切,也提出了一些切中要点的好问题,并对长期的变迁有所说明,但是它的模型里头有太多的漏洞。其中主要的缺陷,是把阶级当作分析的单位,又没有将人口的改变纳为主要的变迁来源。” 诺思对马克思分析框架的批评主要有两点,一是把阶级作为分析单位,二是“没有将人口的改变纳为主要的变迁来源”。诺思本人在研究中也确实是把人口变迁作为社会经济变迁的主要来源的。人们习惯上把唯物史观称为“生产力动力论”,于是就把诺思的理论称为“人口动力论”(参阅林岗关于马克思与诺思比较的文章)。但是“人口动力论”的名称,使不少读者对诺思理论产生了严重误解,因为这一名称往往使人认为诺思把人口增长作为经济增长的唯一“原因”。 在哲学上,对“原因”和“条件”这两个概念还没有形成统一认识,对因果关系的定义也缺乏“可操作性”,引起了许多不必要的争论。由于把诺思的“人口模型”称为“人口动力论”,又把“人口动力论”理解为“人口增长是经济增长的唯一动力”。就引起了疑问:人口增长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为什么只在西欧才导致市场兴起和社会进步呢?叶先生就此说,“也许中国的人口压力堪称世界之最,人地矛盾较之西欧远为突出何以在古代中国就无法兴起市场经济社会?”他的看法是,“诺思理论似乎解释力不够”。 为了解答这一疑问,我们有必要就“选择史观”对西欧情况的探讨做一回顾。“选择史观”由环境条件、选择倾向和选择结果(社会)三部分组成。如果用H表示环境条件,用f表示人的选择倾向,用S表示选择结果(“社会”),那么选择史观就可以用函数式“S=f(H)”来表示。环境条件H首先可以分解为原始地理条件和社会运行过程中从社会之外掺入社会中(并引起人们新选择)的外生变量。西欧自然地理条件早就存在,但中世纪前人口稀少,所以形成了孤立分散的封建庄园。人口的自然增长导致庄园之间空地和边远地区的开垦。新老地区不同的人口密度和自然资源造成不同的生产类型,使得不同地区相互交换产品具有盈利,促使商品市场逐渐发展起来,接着又带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进步。这样,在S、f和H三部分中,最初的变迁是H中的人口因素。由于人口自然增长根源于人的“生物”属性,是引起社会变化的“外生变量”(经济学认为,外生变量是真正的“自变量”),所以诺思把这一解释社会运行的原理称为“人口模型”。 根据穆勒“探求因果关系四法”,探究因果关系大都要利用多种情况的对比,在情况对比中的因果关系可以用四句话来表示(这是严格的因果关系): 1、相同的结果必有相同的原因,简称“同因同果”; 2、不同的结果必有不同的原因,简称“异因异果”; 3、只有变量才能够解释变化的结果,简称“动因动果”; 4、解释“静止”只能利用常量,简称“常因静果”。 要利用严格的因果关系,需要对问题给予严格的表述。我们把问题表述为: 1、近代西欧兴起的原因是什么?用“动因动果”原理就可以回答说,人口的自然增长是主要的变迁动力。 2、中国社会为什么长期停滞?用“常因静果”原理可以回答说,是不变的环境条件和不变的选择原理导致了不变的结果。 3、中国和其它文明古国的社会结构为什么都陷于停滞?用“同因同果”原理就可以回答说,因为它们的地理条件大致相同,都是产品差异小,不利于商品市场的发展。 4、为什么西欧和中国经济发展出现剧烈反差?用“异因异果”原理就可以说,因为二者具有大不相同的地理条件。 读者也许能够明白笔者的良苦用心。如果您已经搞清历史研究存在的根本问题在哪里,也许就会想到,过去苏联、中国学者对“地理决定论”的批判,就是没有能够对概念给予很好的定义,也缺乏严格的逻辑分析所致。 中西历史进程反差的原理是,同样的人口增长,遇到的是大不相同的地理条件:西欧人口从中心向周围曼延时,周围的土壤、气候条件与中心地区不同并且各自也不相同,结果各地生产了不同的产品,刺激了商品市场的发展,从而带动了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和进步。中国人口从中心向周围曼延时,遇到的环境与中心地区大体相同,于是生产了大体相同的产品,各地没有交换的必要,结果在周边地区“复制”了与中心地区相同的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经过长时期复制,就形成了袋装马铃薯式的社会结构(马克思对法国小农的比喻)。 以上分析不知能不能得到得到叶先生的认可。如果叶先生对“选择史观”解释社会运行还有什么疑问,提出来我们继续探讨。 四、“选择史观”中没有“原始积累”血腥掠夺的逻辑地位 在浅论马克思与诺思的经济史观一文中,叶行昆评述说: 诺思强调西欧兴起的根源在于人口的压力与地理环境的差异等自生变量,而对于马克思的地理大发现、资本原始积累、殖民开拓等外生变量(或许这是更深层的“经济人的理性选择”),以及“血与火的历史”,却避而不谈。 从这句话看,叶先生好象是批评诺思有意“回避”了马克思的重要意见。其实,诺思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也谈到了地理大发现在西欧经济史上的意义,谈到美洲的黄金、白银大量流入欧洲曾经使农产品价格在一个世纪内上涨了一倍的情况,详细分析过这些“外生变量”对西欧社会结构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在关于英国崛起的章节中,诺思对英国致力于在美洲建立和经营拓居地的意义给予了充分评价,可以说,诺思并没有“回避”马克思所说的“地理大发现”、“殖民开拓”对西欧经济成长的意义。 但是地理大发现和殖民开拓在诺思的整个“理论体系”中确实没有合适的逻辑地位它们只不过是在社会正常运行过程中掺入欧洲社会之中成为人们面临的又一个“外生变量”而已。诺思也许认为(笔者确实是这样认识的),“地理大发现”和“殖民开拓”对西欧崛起并不具有根本意义。既然不利用美洲的发现就可以很好地解释西欧崛起的原理,有什么必要把历史理论搞得那么复杂呢? 至于“资本原始积累”“血与火的历史”以及马克思对圈地运动中暴力行为的谴责,也与严格的经济史研究很少相干。马克思把曾经把“资本原始积累”和“自由劳动者”的存在作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产生的两个前提条件,但资本主义是不是必须要有这两个前提条件,在逻辑上是大可疑问的。马克思以阶级作为基本分析单位,带着对资本主义的仇恨情绪,建构了“资本原始积累”、“自由劳动力”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产生”之间的逻辑关系,它本身根本不能合理解释资本主义的崛起。更为严重的后果是,马克思的这一逻辑联系,使许多资本主义研究者误入了歧途,至今还有很多中国学者搞不清资本主义产生的实际过程和原理。而在笔者看来,光是“原始积累”这一概念本身,就足以使接受它的经济史研究者误入歧途。 五、社会运行的客观基础与“制度学派”并不冲突 “制度经济学”和“新制度经济学”在世界上的影响越来越大。作为当代“新制度学派”的领军人物,诺思获得了极高的荣誉,也赢得了世界的敬重(老先生已经85岁,笔者衷心祝愿他健康长寿)。叶先生赞赏”新制度学派”并力图阐明古代中国制度如何阻碍了社会的发展进步,这一方向研究无疑是重要的。但是笔者以为,中国学者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由于无法用“物质生活条件”解释传统社会,于是转求于唯物史观中的“反作用原理”,力图在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中解释社会结构,结果往往过分夸大了制度的作用,把传统社会长期停滞归咎于专制制度的阻碍。笔者以为,扭转这一错误趋势是经济史研究者的重要任务。而要完成这任务,首先就要阐明客观条件所造成的(我不得不用唯物史观的说法)社会经济结构如何决定了政治、法律制度(然后制度才“反作用”于民间社会)。笔者的不少文章大都具有这样的简单明了的目的。 即使从唯物史观的线型因果关系看,“基础”和“上层”的关系也具有一致性。因此,叶先生的一些说法是笔者难以同意的。例如他说: 君权专制与市场兴起是犹如水火,难以相容;更是此消彼涨的关系。“与民争利”,就必然抑制市场经济的兴起。且以西汉为例:西汉初年,大乱之后,萧、曹“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才有了“文景之治”。“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此乃“物之理也”。可到了汉武帝时,朝廷充分利用“国家的暴力潜能”(诺思语),人夺其势,“尽莞天下盐铁”、“置均输、平准官”;以官商压私商。还有“杨可告緡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于是富贾中家以上大率破”。 对汉武帝以前的西汉历史,笔者与叶先生有大不相同的看法。在笔者看来,在“文景之治”的几十年中,社会生产了大量财富。但由于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到汉武帝当政时,这些财富却并不由朝廷掌握,而是积聚在大官僚手中。为了消灭匈奴的势力(对外用兵),汉武帝必须设法把财富集中到朝廷(政府)手中,他采取的措施,一是用盐铁官营制度(卖高价)使每一个消费盐铁的社会成员都为朝廷多做贡献(搜刮民间财富),二是激发和利用人性中潜藏的那种“恶性”本质,实行了让人们相互“告发”的“算缗”、“告缗”措施。这一招也确实厉害,结果是“杨可告緡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于是富贾中家以上大率破”。这样汉武帝就筹集了打击匈奴的的军费,经三次大规模的对外用兵,最后完成了宏愿。对汉武帝抑制官僚阶层经济势力的“算缗”、“告缗”措施,许多学者都有独到看法(可参看老田的文章)。我们不愿意对汉武帝的统治措施进行价值评价。站在统治角度看,汉武帝为了国家安全,竟然想到利用人类本性中潜藏的“恶性”品质,在帝王中确实是千古一人。可以设想,如果他也象崇祯皇帝那样要求大官僚捐助军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从经济史的角度看,盐铁专营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税收;而“算缗”、“告缗”措施,也不过使财富做了依次再分配罢了。无论如何,把汉武帝的统治措施看成是官与民争利的行为,并认为它阻碍了社会经济的发展,笔者是难以同意的。 叶先生说“君权专制与市场兴起是犹如水火,难以相容;更是此消彼涨的关系”,与历史事实并不符合。我们知道资本主义工商业最先是在低地国家尼德兰崛起的。而在荷兰崛起并从尼德兰独立出来之前的几十年中,正是西班牙国王兼德国皇帝查理五世及其儿子菲力普二世的专制统治时期。由于工商业的发展,低地国家在查理五世于16世纪进行的战争中,为皇室提供了大量的岁入,差不多成为查理五世的聚宝盆。当然,低地国家的居民并不甘心遭受王室如此沉重的盘剥,但他们毕竟容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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