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教师不是技术工人【齐健】.doc

历史教师不是“技术工人” 齐 健（齐鲁师范学院） 之所以写下这个题目，是缘于不久前我偶然看到一位教师提交的他“最满意”的一份课堂改革“成果”。他的那份“成果”题为假如你是希特勒，二战怎么打？，兹摘录片段如下：在十多年的教学生涯中，我最满意的教学片断就是讲述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时的一幕。讲解战争过程头绪多，非常复杂，时间、地名、人物、事件所有这些记忆起来令人头疼。于是，为了能生动形象地再现史实，我把欧洲地图的轮廓画出来，把德国、意大利涂成红色，把其他国家涂成蓝色；在讲述德国的进攻时，德国每占领一个国家就把该国改涂成红色。然后，用生动的语言表述德国的进攻计划和路线，还时不时地让同学做参谋替希特勒出谋划策，再配上形象的地图和图片，不知不觉中一场战争“打”了半个小时，欧洲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火海。在这个过程中，每个学生都兴致盎然。课后，许多同学都说，这场战争打得真过瘾，要是每节课都这样才好呢。平心而论，这位教师为了使知识的传授化繁为简，在教学情境的创设方面，委实下了一番工夫，其设计的“技术”含量不可谓不高。然而，换个角度来看，这个案例却又是一个只片面关注教学设计“技术”，而遗忘了教学所承载的“教育之灵魂”的功能。诚如一位老师对此所点评的那样：“当学生处心积虑为希特勒出谋划策的时候，当很多学生认为这场战争打得过瘾的时候，我们向学生传达了一种什么样的历史观？这节课或许会真的检测知识非常成功，但历史教学的根本使命是不是完成了呢？”是啊，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好好思索一下吗？ 而另一位老师展示的所谓“问题分析公式化”的“成果”，则让我哭笑不得。这位老师将原本多姿多彩的历史学习过程煞费苦心地进行了条缕切割、分类归纳，搞出了一套所谓的“应对公式”。例如，当回答历史背景类的问题时，就套用公式“背景=政治+经济+思想+科技+”当面对历史原因类的问题时，就套用公式“原因=主观+客观+经济+政治+军事+”当遇到经验教训或启示类的问题时，则套用公式“启示=国情+领导+群众+思想+策略+”等等。必须承认，这位老师能够琢磨出这么一套学习“公式”，绝对是一位非常“敬业”的老师，仅就应试抓考分来说，他的这些所谓“公式”也很可能是“奏效”的。但是，教学的根本价值是什么？尤其是对于以陶冶和滋养学生的精神品格、文化气质和人文情怀，以及深切体悟历史智慧并形成历史意识为根本的历史教学来说，单凭机械地套用这种技术化的“公式”手段，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呢？坦率地说，我对此表示强烈怀疑。就此，一位同仁评论得好：“当丰富多彩、底蕴深厚的历史教学变成了这样一些所谓的简单化公式的时候，当学生的学习被这样的公式格式化的时候，历史学科的内在魅力可能被格式化了，学生的学习能力可能被格式化了，学生作为人的心灵情感同样也会被格式化了！”的确如此。事实上，部分教师在教学设计中一味热衷于手段和形式上的标新立异，无度滥用、炫耀教学技巧，片面追求“夺眼球”效应，以至于让“技术”意识几乎完全遮蔽并操控了我们的思维和行动。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可怕和可悲的现象。因为，教育也罢，教师也好，其肩负的道义本来都远非如此。至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教师绝非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技术工人”！难道不是吗？看来，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再来追问一下教育的真谛究竟何在。对此，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大声疾呼：“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积。”他指出，训练是一种心灵隔离的活动，教育则是人与人精神相契合、从而使文化得以传递的活动。而被誉为“20世纪最卓越的心灵导师”的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同样深刻地谈论道：“教育，并非只是用来训练心智。训练提升了效率，然而却无法造就一个圆满的个人。”“教育的最大任务在于产生一个完整的人。”“教育的真正意义是自我了解。”如果我们过分强调技术那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技术永远无法产生创造性的了解”。他还说：“教育的功用不只是帮助你通过考试，还要帮助你明白生存的所有问题，包括培养主动创造的能力，做一个认真而懂得如何深入思考的人。”“显然，除非教育能帮助你了解广大生命的所有精微面它惊人的美、它的哀愁及欢乐，否则教育是没有意义的。”他还强调：“如果你没有被教会如何去生活，那么教育的根本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目前所谓的教育根本就不是教育，因为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事。你的老师只能帮你准备参加考试，他们从不和你谈生命的问题，而生命的问题却是最重要的。”其实，不光国外学者有如此议论，我们大家更为熟悉的我国诸多学人也有着与之惊人相似的阐述。譬如，被誉为我国“现代教育之父”的蔡元培先生曾明确提出：“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而“完全的人格”必须是在知、情、意、行等方面得到全面发展。著名教育家蒋梦麟先生则谆谆告诫：“教育如果不能启发一个人的理想、希望和意志，单单强调学生的兴趣，那是舍本逐末的办法。”等等。在这里，我们可以很容易地从中捕捉到他们所刻意强调的几个关键词：“完整的人”、“完全的人格”、“自我了解”、“主动创造”和“学会生活”等。可见，正如华东师大李政涛博士所分析的那样：一个真正有灵魂的教育，意味着它应当是以“追求无限广阔的精神生活，追求人类永恒的终极价值：智慧、美、真、公正、自由、希望和爱，以及建立与此相关的信仰”，并使学生成为有灵魂、有信仰的人，而不只是热爱学习和具有特长的准职业者为鹄的。试想，如果一位教师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生产流水线上的“技工”，把自己的工作着眼点仅仅盯在如何指导学生组装知识“零部件”的“技术”操作层面上，只管干一些纯“技术活”(甚至连“技术”都谈不上的只是夯牢砸实知识点之类的“体力活”)，那么，要指望我们企及上述教育之鹄的，可能吗？在一所中学，当我与一群学生交谈时，一位高中生曾向我犀利坦陈：“似乎，现在没老师再给我们讲做人了！”这令我汗颜。我想，我们是不是真的该老老实实地扪心自问一下：教师究竟是什么？是否就如某些辞书所云，仅仅是“知识、技能的传授者”呢？如果连我们自己也把这种诠释视为圭臬，一味沉湎于知识、技能传授“技术流”的快感之中，以致淡忘了、远离了对学生所渴盼的“做人”这个应然的精神生命成长引领者的使命，那么，我们是否在实质上完全迷失了教师这个职业角色的根本所在呢？鉴于此，中外学人对于教师该如何去做也进行过颇为深刻的探讨。如，还是印度那位哲人克里希那穆提，他曾反复强调说：“教育者并不只是一个传授知识的人，他还是一个指向智慧、指向真理的人。”要获得正确的教育，育人者必须“了解生命的整个过程，而不只是依据一些新的或旧的公式来教育别人”。对于真正的教师来说，教育不是一项技术，而是他的生活方式；就像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一样，他宁愿挨饿也不放弃他的创造性工作。我国现代著名学者朱自清先生亦说道：“教育的价值在于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这已成老生常谈了。但要认真培养起来，谈何容易！教育者先须有培养的心，坦白的、正直的、温热的、忠于下一代的心！有了培养的心，才说得到培养的方法。”由此看来，教师这个职业确实不能与“技术工人”简单地画上一个等号。不仅如此，对“教师”二字的实质，还应诠释为“生命的歌者”才比较合适。因为，我们每天面对的是一个个活泼的生命，所以，无论你承认与否，我们所从事的这个直面生命的职业，实质上就是在用我们自己的生命之火来不断地点燃孩子们那旺盛的生命之火！这也就意味着：教师应当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倾情“歌唱”(教育教学)，而不仅仅是用技巧(术)在“歌唱”(教育教学)！因为，就生命而言，一位教师如果仅仅拥有所谓“技巧(术)”，是永远不会真正打动学生灵魂的。如果我们的教育教学不能真正打动学生的心灵，那么也只能遗憾地将其称为“无效教学”，抑或“伪教育”了！我以为，教师之所以会受到大多数人的尊敬，缘由就在于此。所以，如果说“大教教心”，那么“小教”呢？难道“小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