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世界之轴：弗莱文学理论的基石.pdf

摘要 诺思洛普弗莱( n o r t h r o pf r y e ，1 9 1 2 1 9 9 1 ) 是加拿大也是英语国家 2 0 世纪最著名的文学批评家之一。2 0 世纪八十年代以来，随着国内学术界对原 型批评理论的关注，弗莱作为原型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逐渐进入学者们的研究视 野，尤其是近几年我国的弗莱研究已开始与国际弗莱研究接轨，并取得了巨大成 就。但是，仅仅站在某一流派的狭窄视域来考察弗莱这样一位著述甚丰，学术历 程漫长的批评家是远远不够的。为此，笔者试图结合弗莱独特的宗教背景和学术 经历，通过对其思维模式的把握，来探究其整个文学批评理论和批评实践。 本论文的出发点是从弗莱对英国诗人威廉布莱的研究入手，在研究布莱克 的过程中，弗莱发现正是“世界之轴”的精神结构将圣经隐喻系统与文学隐 喻系统统一起来。由此，弗莱依据这一精神结构，形成了其感知世界和理解上帝 的独特方式，并将想象力作为其理论的核心推置至高无上的地位。弗莱的全部文 学理论都是建立在以“世界之轴 为基础的思维模式之上的，“世界之轴”既形 成了弗莱文学批评的概念框架，又建构了弗莱文学批评的文化背景。因此在弗莱 学术生涯的后期，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世界之轴 的源头圣经的 研究中去。弗莱对西方文学本源的研究不仅展示了圣经自身内部结构的同一 性，还探究了圣经与西方文学的同一性。另外，弗莱对西方文学作品的批评 实践也构成了一种以“世界之轴”为框架，由具体作家、作品组织起来的“原型 宇宙文学演变史。 这篇论文的目标就是要从思维模式的角度来研究弗菜的文学批评理论和文 学批评实践。弗莱的全部思想之所以都以“世界之轴的精神结构为逻辑起点， 就在于这种源自创世神话的宇宙模式对人类世界作了全面的观照，包容了一切人 类关心的终极问题。这就为弗莱提供了一个纵深的眼光，使他能够在作为一个整 体的文明中观照文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认为弗莱是现代和后现代之间 承上启下的重要人物，高踞于自己时代之上的巨人。 关键词：世界之轴；思维模式；圣经；想象力；关怀 a b s t r a c t n o m 帅pf 巧e ( 1 9 1 2 - 1 9 9 1 ) i so n eo ft h em o s t 缸n o l l s 嘶t i c si nc a i l a d aa i l d e n g l i s h s p e a k i n gc o u n 仃i e so f2 0 伽s i i l c em el9 8 0 s ，a l o n g 、) l ，i n lt l ：i ea n e n t i o no f 吐l e t h e o 巧o fa r c h e t ) ，p a lc r i t i c i s m ，f r y ea st b er 印r e s e n t a t i o no f t 1 1 ea r c k 抑a lc r i t i c i s m c a u g h tt h es i g h to ft 1 1 es c h o l 锄瞎，a n de s p e c i a l l yo u rs t u d yo ff r y ei sc l o s et ot h e o v e r s e 嬲a n dw el 娜ea t t a j i l e dg r e a ta c l l i e v e m e 刀临i i lr e c e n ty e a r s b u ti ti sn o te n o u 曲 t od i s c u s sf r y ew h oi sa b u i l d a n ti 1 1l l i s 、0 r k si ns u c hal o n gt i m em e r e l yi nan a n o w s i g h to fo i l l yo n es c h o o lo ft l l o u g h t f o rm ep u 印o s ea b o v e ，i 仃i e dt os n k i yl l i s 吐l e o 巧 a n dc r i t i cb yr e s e a r c k n gl l i sr e l i g i o nb a c k g r o 蚰da n ds c h o l a re x p 砸e n c e w es t a m da tm ee n g l i s hp o e tw i l l i 锄b l a l 【e ，w e 丽ug ot 1 1 r o u g ht 1 1 em 血 t l l o u 出o f t h e “a x i sm 1 1 i l d i ，州c hf r y eb u i hl l i sm e o r yo ni t m 崩s m u n d ii s1 1 0 t 0 1 1 l ym ec o n c e p t 鼬m c t u r eb u ta l s ot h ec u l t i l r eb a c k g r o u n do ff r y e sl i t e r a t u r ec r i t i c s o fl l i sn l e o r y i nm el 砷贸s c h o l a re x p e r i e i l c e ，f 巧et u m e dt 0r e s e a r c hb i b l e ，w i l i c hi s 吐l es o u r c eo ft h ea x i sm u n d ia n dt l l ew h o l ew e s t e ml i t e r a ：c l l r e b e s i d e s ，t 1 1 ep r a c t i c eo f l l i sc r i t i co fw e s t e ml 沁r 狐鹏m a d eac o i l s t i t i l t i o no fl l i s t 0 巧o fl i t e r 狐鹏d e v e l o p m e n t b yt h e 殉m c t i l r eo f a x i sm u n d i ，t o p o c o s ma n dc o n c r e t ew r i t e r s 锄dt e x t s 1 k p u 印o s eo f t l l i sp 印e ri st or e s e a r c hf r y e st h e o 巧a 1 1 dp r a c t i c eo fl i t e r a n 鹏 c r i t i c a tt t l i ss e n s e ，w ec a ni m o wf r y e si i i l p o r t a n c eb e t 、) 他e nm o d e ma n dp o s n l l o d e n l h ew a sa c ：n 1 2 l 1 1 yb e y o n dt b mp e r i o d s k e yw o r d s ： a x i sm l m d i ； t h o u g h tp a t t e m ； b i b l e ； i i l l a g i n a t i o n ； c o n c e n l i i 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 的成果。据我所知，除了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 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人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作了 明确的说明。本声明的法律结果由本人承担。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东北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东 北师范大学有权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学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 论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东北师范大学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它复制手段保存、 汇编本学位论文。同意将本学位论文收录到中国优秀博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 中国学术期刊( 光盘版) 电子杂志社) 、中国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中国科学技 术信息研究所) 等数据库中，并以电子出版物形式出版发行和提供信息服务。 ( 保密的学位论文在解密后适用本授权书)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墨：墨指导教师签名： 日 期：趔g ：【：) ，1 日期： 学位论文作者毕业后去向： 工作单位： 通讯地址： 电话： 邮编：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引言 诺思洛普弗莱( n o r t h r o pf r y e ，1 9 1 2 1 9 9 1 ) 是加拿大也是英语国家2 0 世纪 最著名的文学批评家之一。“当今北美弗莱研究的权威性学者罗伯特丹纳姆( r o b e r t d e n h a l i i ) 曾作过周密的考证，他从各国学者对弗莱及其著述的评述和引用的次数统计出， 弗莱的地位应当排在马克思、亚里士多德、莎士比亚、列宁、柏拉图、弗洛伊德和罗兰巴 特之后，是一位高踞于自己的时代之上的伟人，他应当被当作一位划时代的思想家来研 究。n 3 过去，国内对弗莱的研究一直聚焦于其成名作批评的剖析所提倡的原型批评理 论，并以此界定其所属的批评流派。近几年，随着两次国际性的弗莱研讨会在我国举行， 我国的弗莱研究渐渐与国际弗莱研究接轨，许多学者开始从文化批评的角度重新认识和 评价其理论，称其为文化批评家。但是，这种贴标签式的研究，虽然有助于人们迅速 把握一位批评家最富于特色的理论，但同时也遮蔽了很多细节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像弗 莱这样一位著述甚丰的批评家，其近六十年的创作生涯所涉及的学术领域相当广阔，仅 仅站在某一批评流派的狭窄视域来考察其学术理论是远远不够的。弗莱在批评的剖析 中曾提出“向后站 的批评方法，或许我们对于弗莱的学术研究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方法， 跳出批评流派的局限，综合他独特的宗教背景和学术经历等要素，在更为具体的关系中 去考察他的文学批评理论，将落脚点放在对这位伟大文学批评家思维模式的探究上。 从宗教和学术背景来看，弗莱一生都与宗教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出身于强调个人宗 教体验的福音派罾家庭，并曾在多伦多大学攻读神学，后来成为“加拿大联合教会 的 一名牧师。进入学术研究领域之后，弗莱首先选择了与他有着相似宗教文化背景的英国 诗人威廉布莱克作为第一个研究对象，正是在研究布莱克的过程中，弗莱意识到布莱 克的诗歌脱胎于圣经为欧洲的诗人们提供的神话框架，“只要我们认清这一点，大 量的文学批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盟3 这个神话框架就是弗莱在他的作品中多次提到的 “世界之轴 ( a x i sm u l l d i ) 的设想。 世界之轴( a x i sm u i l d i ) 又可译为宇宙轴心、世界中心、中央之柱等等，它最初是 原始人所设想的一种神话式的宇宙秩序。“所谓的宇宙轴心就是一根垂直的柱子，就像 脊柱一样把宇宙的相互不关联的层面结合成为一个整体。这根神圣的轴心是时间和空间 。如王宁弗莱：当代文化批评的先驱者 j 外国文学，2 0 0 l ( 5 ) ：3 9 4 5 ：王宁的学生江玉琴诺斯洛普- 弗莱 的文化批评之路：中国视角 d ： 博上学位论文 济南：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 0 0 4 ；杜昌忠论弗莱的 超学科文化批评 j ，福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1 9 9 9 ( 4 ) ：7 2 7 5 等等。 。“福音派”是指弗莱从小信奉的卫理教，又称循道宗，是新教宗派的一支。该宗是以创始人、英国神学家卫斯理 的宗教思想为依据的各教会( 卫理公会、循道公会等) 的统称。“约翰卫斯理自1 7 3 8 年改宗以来，数十年如 一臼地宣传r 一种个人的福音派信仰：在教义上，他与早些时候的宗教改革没有实质上的分歧，但在实践上，他十 分强调基督教的信仰和改良把响应基督而实现的“精神的再生”当作个人的拯救者。卫斯理坚持人的自我 中心意识只有通过自我的更为根本的转化和重新趋向才能得到克服”( 参见：伊安g 巴伯著，阮炜等译科学与宗 教，四川人民出版社，1 9 9 3 年版，第8 7 页) 。 1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的中心所在，万物的创造被认为是从这里开始的。”口3 世界上许多民族和宗教的神话中都 存在类似的宇宙结构，世界之轴的表现形态也不尽相同圆。但弗莱作品中多次提到的 “世晃之轴 主要是指传统基督教所构想的关于万物存在四个层面的宇宙体系。按照弗 莱的观点，圣经描绘了一个由四个层次构成的宇宙体系，最高层次是上帝所在的天 堂，中间是未堕落的世界即伊甸园和我们所生活的堕落的经验世界，最底部的是魔怪世 界即地狱。“世界之轴”是将这些层面联接起来的一条直线。人类降生于堕落的世俗世 界中，在这四个层面中上下求索，经历了一次次的沉沦和上升，但最终仍期待能够重返 创世之初的伊甸园。这种隐喻性的神话宇宙观，实际上是人们用想象力创造的一个虚拟 而统一的宇宙秩序，它将人类世界、比人类更高层次和比人类更低层次的世界联系起来， 以此解释人的本质以及人与世界的关系。由于这种将宇宙设想成为一种权威与等级的结 构，迎合了社会的等级秩序，因此它存在了千百年。直到十八世纪，基督教传统宇宙观 受到了科学，尤其是天文学的挑战，神话思想逐渐被科学概念所取代，人们不再相信字 面意义上的天堂或地狱，认为“世界之轴”也是子虚乌有。但是弗莱认为，“世界之轴 的隐喻结构作为一种集体无意识仍然保存在人们的精神中，并由一种神话式的宇宙结构 演变为一种精神心理结构，甚至是思维结构。他认为此后的人类精神仍然在以想象的世 界之轴为路径所贯穿的一个更高意识层面的观念世界、一个常规意识层面的中间世界和 一个下意识层面的底层世界中寻找意义，创造意义。因此，弗莱文学批评的全部工作就 是试图描述这样一个统一的世界景象，并确定人类在这样一种景象中的位置。在6 0 年 代为加拿大广播公司所做的讲演中，弗莱面对一般听众用通俗的语言表达了他的这种思 想：“批评家的职责是要依据他所知的全部文学来解释每一部文学作品，不断地致力于 理解文学作为一个整体是干什么的。作为整体的文学，决非象猫儿表演那样是展览系着 红蓝丝带的小畜牲的大杂烩，而是绘声绘色的人类想象，从想象天堂的顶空伸展到想象 地狱的深渊之间的全部领域。文学是一部人类启示录，人对人的启示；文学批评则是这 一启示的意识，人类的最后审判，而不是零星判决的总和。”h 1 笔者认为，弗莱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以“世界之轴 的隐喻性精神结构为核心将文 学隐喻系统与圣经隐喻系统统一起来，并以此解释文学整体，形成了他独特的文学 批评理论。因此，本文将具体论述“世界之轴 四个层面的宇宙体系，以及在此基础上 形成的弗莱对于人与世界、人与上帝之间关系的认识，并详细分析弗莱由此形成的文学 批评观和具体的文学批评实践。 如萨满教认为宇宙足多层次的，一般有天界、人界和地界等若干层次，宇宙的各层之问有一个中央之柱沟通，这 个“中央之柱”常以树来表现，或称为“世界之树”，卜面常有鸟作为在天界飞翔j 超越各界的象征物。通天地的萨 满通过爬这个柱子或树，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又如佛教的宇宙观中认为世界有三界，人类和畜类生活的中界， 以须弥山( 又称曼茶罗，相传原足印度教中的名山) 为轴心，伸展到神灵生活的天界和黑暗的地界。 。在原始神话中，世界之轴町以足参天之树、巨柱，或是山峰、天梯，甚至可以足虹桥、首尾衔接的箭等等。 2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一章批评之路由布菜克起步 在谈及弗莱文学理论的师承渊源时，人们往往会提到弗雷泽、斯宾格勒、荣格、布 莱克这些人的名字，对于前三位，人们尤其关注。我们不仅可以在弗莱的著作、论文中 经常看到这些学者的名字，而且也可以在弗莱的批评理论中间接的看到他们思想的影 子。因此，这种追溯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中所提出的原型批评 理论，确实与弗雷泽的人类学和荣格的心理学研究关系密切，就连“原型”这一概念也 是荣格在弗莱之前提出的。而“斯宾格勒与弗雷泽，在弗莱的学生时代1 9 3 0 年代， 是弗莱心目中的孪生的文化英雄 。哺1 但是，弗莱真正的师承并非他们三人，他对于 自己和弗雷泽与斯宾格勒俩人的关系有明确的说明。“从我学生时代起，他俩便是我所 仰慕的文化界的杰出人物。他们提出的观点，在我所研究的一切课题都有所涉及，并使 我深受启发；但是，我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上文提及的那种师承关系。 1 对于荣格， 弗莱也一再否认自己使用“原型这个术语是受到荣格的“集体无意识 和原型理论的 影响。“我将原型这一术语设想为文学批评所固有的东西，决非从新柏拉图哲学或荣格 心理学中搬来的。h 。 其实，弗莱思想上真正的导师是布莱克，正是在对布莱克诗歌以及思想的研究中， 弗莱获得了进入文学批评世界的钥匙。他以从布莱克诗歌研究中获得的世界之轴的统一 精神结构为基础，通过再创造，建构了其整个批评体系。长期以来，很少有人注意布莱 克的精神元素在弗莱思想中的体现，即使是一些尝试性的解释，关注更多的也是弗莱思 想中一些神秘的宗教意识，将其与瞬间的神秘感知联系在一起，而不是与弗莱对布莱克 和宗教的理性认识相联系，而这正是弗莱全部批评的思想基础。 弗莱曾在他的自传性文章中不止一次的提及布莱克对自己思想的引导和影响，“我 奉劝每一个有志献身于文学研究的批评家，不论他研究的课题是什么，都应选择一位主 要的文学家作为自己的思想导师。我本人已清楚意识到，尽管还无法向旁人表明， 即我已在意识和记忆足以达到的层次上向布莱克仿效了这一点，他为了同样理由，也竭 力排除自己生活中的偶发事件。”呻1 一、弗莱对布莱克产生浓厚兴趣的原因： 在论述弗莱从布莱克那里获得的启示之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众多的作家 中，弗莱为什么惟独对布莱克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呢? 弗莱这样解释自己对于布莱克产生兴趣的原因：“我本人就是很早这样投身于布莱 克研究的，部分原因还在于我成长在与布莱克思想所由形成的十分相同的福音派亚文化 环境之中，而他却能从这种亚文化中发掘出我从未梦想过的如此富有想象力的深邃涵 3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义。 嘲如前所述，弗莱生于一个信奉卫理教的福音派家庭，卫理教虽然强调对于严格戒 律的遵守，但却允许在共同的教义之下存在着个人不同的宗教体验，这就为教徒提供了 精神解脱的方式和开放心灵的自由空间。而弗莱在他十五岁读高中时，便顿悟了一种独 特的宗教启示，完成了这种精神解脱，“( 我听过的所有那些原教旨主义说教的) 那层臭 不可闻的外罩顷刻之间掉入下水道里，并且永远留在那儿”。n 伽这种顿悟就是弗莱发现 真正的上帝不应该是那个冥冥中遥远而不可企及的神秘力量，不是超越于人类内心世界 的外在“逻各斯。至此，弗莱决定打破那些不表达人类关怀的教义，但这并不意味着 他变成了一个无神论者，相反，他更加坚信卫理教有关个人宗教体验的教义。他反对的 只是那个同人类分离，无法与人类对话的外在上帝，于是他开始寻找按照另一种原则， 重新解释上帝的思想体系。正是在布莱克的作品中，弗莱发现了他一直在接近却无法表 达的宗教体验，发现布莱克与自己一样排斥作为外在统治者的上帝却没有陷入无神论之 中。 布莱克( 1 7 5 7 1 8 2 7 ) 是英国浪漫主义的早期诗人，他与弗莱一样出生于一个不 信奉英国国教的新教徒家庭。他所生活的1 8 世纪末1 9 世纪初的欧洲，启蒙运动已经完 成了对传统宗教价值体系的颠覆，法国大革命也使资本主义制度得到确立，工业革命推 动着资本主义经济飞速发展，但是此时，科技、理性和革命暴政的弊端却日益显现，新 的适应工业文明的道德和价值体系还没有形成。作为一个具有非凡想象力和敏锐洞察力 的诗人，布莱克深刻的感觉到科学和理性虽然给人们带来了物质享受和表面的经济繁 荣，但它同时也使人们丧失了信仰和精神的寄托。如果社会沿着世俗化、技术化、理性 化的轨道发展，势必造成一种“沉于物，溺于德”的景象。作为浪漫主义的先驱人物， 布莱克最为可贵的是他并不像1 8 世纪末的感伤主义那样盲目的否定科技、理性，否定 工业文明，而是要在更为深广的范围内扩大理性的内涵，使理性从物质和功利的层面深 入到人性内部，从自我、情感和审美的角度来深化对理性的理解，使理性由单纯的科技 理性、工具理性拓展为具有人性内涵的情感理性。简言之，就是要借助非理性的思维方 式表达更为深刻的理性内容。因此，对宗教神秘主义具有浓厚兴趣的布莱克继承了基督 教的思想框架，在圣经故事的基础上，以独特的再创造方式重新解释了这一古老的 宗教寓言，试图以文学和审美的形式建立一个贴近人性的新宗教、新世界。在其著名诗 集天堂与地狱的婚姻( 1 7 9 卜1 7 9 2 ) 中，布莱克不承认一个超越一切的上帝的存 在，但他承认存在一个具有神圣形式的普遍人性。这种状态被布莱克诗意的命名为“天 堂与地狱的婚姻”，其内涵就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上帝必须从他独立存在的天 国坠落降临人世，沾染人性的光辉。而几千年来被压在地狱深处的代表了至恶的撤旦则 应抛弃肉体欲望的快乐，上升为正常人性，他们的结合产生了新天国。布莱克其他诗歌 中多次出现的“耶路撒冷”和“黄金时代”指代的就是这个新天国。这个精神世界的 主人既不是传统意义上代表着理性的上帝，也不是传统意义上象征着欲望的撒旦，而是 从人间重返伊甸园的亚当。他是布莱克诗歌中既具有自我觉醒意识，又蕴含神圣性的新 人类，是人类关于善的理想( 即永恒的爱) 的升华。 同时，布莱克认为获得这种精神境界的唯一途径就是发挥想象力。这种想象 4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 i m a g i a n t i o n ) 又被称作“灵视”( v i s i o n ) ，它既是“自然世界在与精神世界交感中 得到的创造性升华，又是个人内心世界与神启世界交感中获得的人性自由 。n 在布莱 克看来，科技和理性虽然大大拓展了人类所统辖的外在客观世界的范围，但却束缚了人 内心世界的自由，人逐渐成为物质的奴隶。科学不能赋予人终极关怀，只有涉及人情感 体验和心理直觉的想象力才能使人获得超越性的精神安慰。在天堂与地狱的婚姻 ( 1 7 9 卜1 7 9 2 ) 中，布莱克描绘了自己与先知以赛亚的对话，以赛亚对布莱克描述了 他通过感知见到上帝的情景，由此我们可以进一步把握布莱克的思想，即上帝只存在于 人的想象之，中。 预言者以赛亚和以西结与我一道进餐，于是我问他们怎么敢于如此大胆地宣称上帝 向他们说话；他们当时是否想到他们会被误解，并因此而成为欺骗之因。 以赛亚说，“以有限的知解力，我看不见上帝，也听不到他的话；但是我的感官在 万物中发现了无限，而且正如我当时相信和后来一直坚持认为的那样，真正愤怒的声音 是上帝之声，我不敢做结论，只是把它记录下来。 于是我问：“坚定地相信某物如此，是否真的会使它如此呢? 他答道：“所有的诗人都相信会这样，而在想象的时代这种坚定的信仰曾移走大山； 但许多人没有这种对万物抱一种坚定的信仰的能力。”“羽 大学期间的弗莱在阅读布莱克的作品时，惊喜地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与他怀有相同 的思想，并且已经提供了一个基于这种新上帝观的统一体系，不再将上帝作为一个遥不 可及的外在统治者，而是作为人类通过想象力可以与之契合的精神体验。于是，弗莱走 进了布莱克所营造的象征主义体系，并以布莱克的作品和思想为研究内容，创作了奠定 他批评家地位的第一部重要著作可怕的对称( f e a r f u ls y 姗e t r y ) 。 其实，弗莱与布莱克宗教观点上的契合有着深层的文化原因。刘建军先生曾在基 督教文化与西方文学传统一书中描述了基督教文化从公元1 世纪前后出现到今天的2 1 世纪初的发展演变过程。“上帝这个概念，在最初的人们的头脑中出现的时候，它是 救赎力量的象征；在中世纪鼎盛时期，它作为至爱的力量开始萌芽，而这种理 解一直延续到1 9 世纪末期并发展成为永恒的爱和永恒的公正的化身：2 0 世纪 中期前后，随着各种现代和后现代理论的进入，上帝作为一种高尚精神的关系结 构开始成为今天的新的解释的走向。与上帝的内涵变化相适应，基督教文化中的 上帝也从开始理解时的外在逻各斯逐渐成为人心中的上帝和内外结合的关系 中的上帝。这个变化也反映了人们从客观机制论走向认识论再走向感觉论 的对上帝认识立场的变化和转移。口3 3 因此，生活于1 8 世纪末1 9 世纪初的布莱克， 在宗教观上的进步意义不仅在于他继承并发展了源自于1 2 世纪的上帝在人心中的思想， 更为可贵的是他将宗教信仰建立在想象力而不是理性的基础上。“在浪漫主义温床中复 苏的基督教信仰不再像以往那样奠基于抽象玄奥的神学和繁缛琐碎的仪文，而是植根于 人的神秘直观和真实情感中。川1 4 1 对于心灵体验的强调开启了2 0 世纪初期前后兴起的建 s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立在感觉论基础上的信仰方式。现代科技的发展早己使青年时代的弗莱不会对认识论意 义上的上帝信服，但宗教背景深厚的弗莱同样也不愿失去对超越性精神结构的期盼，因 此，布莱克的这种具有现代意义的宗教观无疑符合了青年弗莱的宗教需要。 其实，弗莱一生的学术思考无论是文学的、社会的、文化的、教育的、历史的、哲 学的以及艺术的问题都与他的宗教思考密不可分，因此弗莱建立在布莱克基础上的宗教 观又是不断发展的。在他依据“世界之轴 而形成的思想体系中，他既反对将上帝等同 于某种超自然力量的邪神崇拜，也反对将上帝等同于人类自身的自我崇拜，而提倡在想 象性的创造中达到人与上帝合一的信仰方式。关于这一点我将在第二章的第三部分加以 详细论述。 二、布莱克对弗莱的启示： 1 9 4 7 年，弗莱花费了至少十二年时间进行的布莱克研究终于取得了成果，可怕的 对称一书出版，这本书对他的文学批评之路具有不可忽视的奠基意义。布莱克对于弗 莱的意义不在于其宗教思想对弗莱的影响，而在于弗莱正是从对布莱克的研究所获得的 启示中，自觉地走向了原型批评和圣经文学批评的道路，由此他才称布莱克为自己 思想上的导师。本文的目标是要论述世界之轴的神话框架构成了弗莱文学批评理论的基 础，从这一目标出发，布莱克对于弗莱的启发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将诗歌作为一个整 体来理解、圣经为西方文学提供的神话框架以及想象力通过战胜主客分离并再创造 了现实。 ( 一) 将诗歌作为一个整体来理解 在1 9 7 1 年发表的批评之路之路中，弗莱回忆了自己起步于布莱克研究的文学 批评历程。“大约二十五年前，我还是个中年人，在研究布莱克预言的黑森林中迷了路， 我环顾四周，寻求可以使我走出迷津的道路。当时有许多路，有些己被人踏熟并设有路 标，但是他们均给我以误导。它们引导我去了解布莱克时代的社会状态，玄学传统的历 史，布莱克精神里的心理因素，以及其它一些本身非常正当的问题。但我的任务非常具 体，就是试图揭开布莱克象征的密码，而且我个人觉得，通向它的道路会直接穿越文学 本身。 n 酗正是基于对这一研究目标的清醒认识，弗莱很快就发现，“布莱克独特的象征 名称和诸如此类的东西形成了一种真正的诗歌意象结构”。进而继续发现不仅仅是布莱 克，“每个诗人都拥有他自己的意象结构，而且这种结构的每一个细节都同其它诗人有 相似之处。当我们坚持探究这种相似结构的模式时，我们发现它导致的不是相似性而是 同一性。 n 町这种同一性使弗莱认识到，布莱克的作品浓缩了西方文学的核心元素与精 神，是西方文学整体模式的一个投影，一个片断，只要找到构成文学整体的这些片断之 间的联系，就可以把握整个文学结构。正是在可怕的对称里发现的诗歌同一性和文 学整体性，使弗莱试图勾勒出所有诗歌的结构，“批评的剖析是弗莱在布莱克研究形 成的原则基础上尝试将文学作为一个整体的努力 ，n 力而那些将不同的诗歌联系起来的 6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常规、文类以及反复使用的某些意象和意象群”，n 羽也就是弗莱在切舌酌文学批评中 称之为原型的东西。 ( 二) 圣经为西方文学提供的神话框架 这第二个启示是承接上一个启示而来的。如前所述，弗莱已经认识到，任何一首诗 都是一个统一体，但它并不是孤立的，与同类的其他诗歌存在着内在的结构联系，这些 诗歌共同组成了文学的整体。在西方文学中，将诗歌联结成一个整体的正是圣经所 提供的神话框架。这一启示得自于弗莱凌晨写作的一种顿悟，他当时在完成赫伯特戴 维斯教授布置的一篇评论布莱克的作品弥尔顿的论文，在思考的过程中，他明显的 感觉到将布莱克和弥尔顿的差异( 前者是清教徒，后者则是十八世纪不信奉英国国教的 教徒) 统一起来的正是圣经，只不过弥尔顿是在圣经的神话框架中改写圣经 故事，布莱克更趋向于从圣经中抽取许多碎片使它们按照自己的想象力重新组合或 再创造。 沿着这一思路，弗莱又在研究布莱克的专著可怕的对称中指出，布莱克诗 歌所构造的神话模式描绘了一个四层的宇宙空间。最高的层面布莱克称之为伊甸 ( e d e n ) ，在那里造物主与创造物是同一的，我们获得的是“能量与形式”的统一。位 于其下的是被布莱克命名为比乌拉( b e u l a h ) 的地方，那里是爱人与所爱的人结合、繁 衍生息的世界。人们处于一种悠然自得的“天真”状态，像牧歌里的田园，到处是欢乐 融合的气氛，没有矛盾和斗争。“伊甸 代表了每个人的童年时代，同时也是人类文明 的初始阶段。接下来是叫作繁生( g e n e r a t i o n ) 的世界，也就是普通人居住的主体与客 体分离的“经验 世界。它代表了人们成年以后，也是人类文明中的理性和道德发展 到极致之时，人类世界充满贫穷、疾病、战争以及社会压迫和性压抑的状态。作为我们 日常生活可以体验的世界，那里是人与自然的结合。最底层是乌尔诺( u l r o ) ，即布莱 克所谓的地狱，岩石和不毛之地是这个世界的象征。那里充满了抽象律例，人被理性、 专制、毫无自由、彻头彻尾的自私所统辖。布莱克作品中所展示出的这种宇宙结构明 显脱胎于圣经所提供的神话宇宙，也就是引言中提到的“世界之轴”的神话框架， 它们都将人类放置在一个更高的精神世界与一个更低的物质世界之间。同时，弗莱认为 布莱克“对圣经的兴趣主要是批判性的”，他在这种框架中主要表现了“高踞于上 苍的原来仅是国王、牧师的幽灵；而被禁锢于地狱的，则是受剥削的人民的鬼魂 ，四 因此他谴责一切压制、束缚，歌颂自由与人民的力量，号召人们用革命暴力打破森严的 等级制度。正是基于以上认识，弗莱认为一切诗歌都能够按照从布莱克诗歌研究中得到 的统一结构来理解，都可以上溯至原始神话所提供的框架中找到根据，由此他得出结论： “文学可以从任何一种神话中逐渐形成，但我们西方文学直接源自圣经神话，这是 历史事实。口只要破解了以圣经为首的西方神话的奥秘，也就等于破解了全部西 。布莱克写有天真之歌和经验之歌，并在初版合订本上，说明这两部诗集“展示了人们灵魂的两种相反的状 态。” 。i a nb a l f o u r n o r t h r o pf r y e d b o l t 髓y n e sw o r l da u t h o r s ，1 9 8 8 1 3 一1 4 本节中有关弗莱对布莱克诗歌 所构造的四层神话宇宙秩序的论述均摘录或缩写于该书的有关部分，特此说明。 7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方文学的密码。因此，弗莱一生的学术研究与圣经密不可分：“从一定意义上说， 我所有的文学批评著作，从1 9 4 7 年发表的对布莱克的研究开始，到十年后完成的批 评的剖析，都是围绕圣经的。”乜2 1 ( 三) 想象力通过战胜主客分离并再创造了现实 想象力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中心信条，诗歌被称作“想象之子”，后来的华兹华 斯、雪莱、济慈等人无不强调诗歌想象的重要。而布莱克之所以被后人认为是英国浪漫 主义运动的先驱之一，是因为他把想象作为文艺创作的源泉和人类世界的原动力推置至 高无上的地位： 这个想象力的世界是永恒的世界，是 我们所有的人在我们的肉身死亡之后 都要返归的神圣之怀。这个想象力的 世界是无限的，永恒的，而繁殖的、 生长的世界是有限的，暂时的。 ( 最后审判之一瞥，1 8 1 0 ) 1 从上面的诗句不难看出，布莱克对“想象 这个词的界定已经超出了凭借感性形象和直 觉材料创造新形象这一心理过程中的意义。想象已经成为将布莱克的诗学、神话和宗教 融为一体的关键词。 布莱克1 8 0 3 年写的一封信中有一段著名的诗句，在这里布莱克将他的想象世界( 即 灵视世界) 作了四种划分，我们可以在这段诗歌的引导下来探索布莱克对想象的独特认 识： 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四重的视象 一个四重的视象是由上天赋予 无比的欢乐存在于四重视象 温柔的比乌拉之夜蕴藏在三重视象 永在的是双重视象。愿上帝保佑 不让我们有单一视象 ( 书信集，1 5 6 6 页) 布莱克所生活的1 8 世纪末1 9 世纪初的英国经验主义盛行，经验主义者认为感知离不开 人的感官和外部世界，是外部世界作用于感官从而产生了认识。布莱克断然弃绝的“单 。袁宪军威廉布莱克的灵视世界 j 国外文学( 季刊) ，1 9 9 8 ( 1 ) ：4 7 5 3 为了前后文一致，笔者在引用此诗 时将原文对b e u l a h 的翻译“布勒”改为“比乌拉”。另外，本节中关于布莱克灵视世界的四重划分的论述也摘录或 缩写于该文的有关部分，特此说明。 8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一视象 ，就是经验主义者的视觉感知。布莱克认为这种用肉眼观看世界，把外表看作 真实的感知方式是对真实存在的歪曲。在布莱克的世界观中，自然世界的万物都是有生 有死的，是变化的、短暂的，自然界只是永恒世界的真实存在的反映。肉体感官只能感 知有生有死的物体，而永恒的精神世界，只有靠想象的眼睛才能看到，所以，只能看到 自然事物的视象，属于歪曲了真实存在的视象。 至于“双重视象 ，布莱克指的是物质世界以精神形式体现的感知。双重视象的产 生离不开外部世界，外部世界只不过是媒介，而通过这个媒介看到的是想象的或精神的 东西，充满了生命甚至神性的东西： 从一粒沙看世界 从一朵花看天堂 把永恒纳进一个时辰 把无限握在自己手心 ( 天真的兆象) 瞰3 因此，双重视象完全是想象努力创造并人化自然现象的过程，是对自然界想象的生命化 过程。 关于三重视象，布莱克并没有明确的定义，只是用“比乌拉之夜”来表述。如前所 述，布莱克的诗歌中包含了四个层面的宇宙结构，伊甸( e d e n ) 、比乌拉( b e u l a h ) 、 繁生( g e n e r a t i o n ) 和乌尔诺( u 1 r o ) 。其实，从想象力发挥的程度来看，它们分别代 表了布莱克灵视世界的四个方面。伊甸代表着四重视象，比乌拉象征着三重视象，繁生 指代的是双重视象，而乌尔诺则是单一视象。由此可见，三重视象是指想象力创造的天 真世界的景象，它并不依赖外部世界的媒介作用，似乎属于造物于子虚的范畴，是一种 逃离了经验世界回归到天真世界的精神活动，是比双重视象更纯粹的思想创造活动。 在布莱克的灵视世界里，最高层次的、最有意义的是他的四重视象。这一视象的产 生丝毫不借助于任何自然事物，完全是自发的，是瞬间的直觉，绝对依赖想象力的作用 因此四重视象的产生类似于宗教中“神感”的启示，在那里，“上帝变得象我们一样， 我们也会变得象他一样。 布莱克认为它完全属于超尘脱俗的人的纯粹精神活动的范 畴，这是对时空的一种精神超越，整个物质世界，包括人的肉体被彻底的排除，因此他 经常称四重视象为“神赐的视象”或“永恒世界的视象”。布莱克的很多诗歌和绘画作 品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他的四重视象。他认为艺术品是灵视或想象的表现，或者说是永 生的上帝的精神存在之表现，是对灵视世界的摹仿。总之，布莱克极其崇尚想象力，其 目的是使人从物质世界主客分离的束缚中获得彻底解放。只有在想象也就是灵视世界， 真、善、美以及永恒才能展示自身；只有在灵视世界，人类生活才能获得审美的享受和 神性的永生。布莱克希望想象的天使回归人间，人类在与她的拥抱中超脱肉体，回归至 臻至上的美的和绝对的自由境界。 弗莱从布莱克那里继承了这种对想象力的重视。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中开始建构 0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的原型批评体系，正是将神话中的想象作为理解文学的起点，原型作为“一种典型的或 重复出现的意象”啪1 ，也就是源于神话并在文学中以集体无意识的形式保留下来的想象 结构。而将以原型为要素的文学整体组织起来的结构框架世界之轴，更是想象力创 造的产物。随着批评视野的进一步扩展，弗莱发现甚至整个文化总体也可以看作是想象 的产物。“在同一寓言一书中，他宣称想象力和创造力产生了我们称之为文化和 文明的种种现象。这两种力量将非人的物质世界转变为带有人的形象和意义的新世界， 把岩石和树转变为城市和花园，把自然环境变为人类居住的家园。川2 7 3 弗莱发现这种想 象力创造的人类文化整体仍然是以世界之轴的精神结构为基础，它在更高级的层面上构 成了文学批评的社会语境，这就是他于1 9 7 1 年出版的批评之路所论述的内容。总 之，弗莱的文学批评理论完全继承了布莱克崇尚想象力的传统，他不但将想象力作为文 学的核心，更将它作为整个人类文化的精华。尤其是在其学术研究后期，他甚至将想象 作为救赎的力量，认为只有在文学想象的世界中人们才能摆脱外在一切的束缚，进入不 同于现实世界的审美乌托邦。 纵观弗莱一生的学术研究，奠定其批评家地位的第一本学术著作可怕的对称 ( f e a r f u ls y 砌e t r y ) 是研究布莱克的诗歌与思想的专著，其后期影响广泛的圣经 文学研究著作伟大的代码( t h eg r e a tc o d e ) 、神力的语言( w o r d sw i t hp o w e r ) 和双重视象( t h ed o u b l ev i s i o n ) ，名字都出自布莱克的诗句，足以见出布莱克对 弗莱的深远影响。正是在布莱克对弗莱的三个启示，尤其是“世界之轴”这一神话框架 ( “世界之轴 的神话框架将另外两个启示融入其中，它既是将诗歌看作一个整体来考 察的结果，也是想象力创造的产物) 的基础上，弗莱形成了独特的世界观和宗教观，构 建了其“以布莱克等个案研究为起点，以体系化的文学批评为基点，以文化批评为拓展 的整个学说”。 2 铂 1 0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二章精神朝圣沿世界之轴而行 上一章讨论了布莱克对弗莱思想的三个方面重要启示，本章将详细论述将这三方面 启示融为一体的世界之轴的隐喻，以及弗莱在对这个隐喻的诠释过程中逐渐形成的独特 世界观和上帝观。弗莱的全部努力可以用布莱克的诗歌耶路撒冷中的一句名言来概 括： 我必须创造一个体系， 否则我就会成为别人体系的奴隶； 我将不进行推理和比较， 我的工作是创造。 弗莱曾写过一本关于“创造 的专著创造与再创造，并在书中论述了自己对这 个问题的理解。弗莱一生涉猎广泛，但是最主要的两个研究领域就是文学和宗教，弗莱 认为这两个领域的联结点就是“创造：“我是一个文学批评家，主要研究英语文学。近 年来我有了一种特殊的兴趣，那就是圣经对文学的结构和意象所产生的影响及方式。 在这两个领域中都引人注目的第一个词便是创造( c r e a t i o n ) 。圣经的第一页说 到上帝创造世界；文学批评手册的第一页告诉批评家他所研究的是人的创造。瑚。弗莱 认为存在着两种创造的方式，一种是神的创造，上帝创造了人类，并将世界带到人面前， 最初的创造总是完美而神圣的，因此神的创造成为以后一切创造的范本和原型；另一种 是人类通过自身参与，对神的创造的模仿、追忆、回应甚至再创造，其产物就是全部的 人类文化。这种再创造被记录在各种文学艺术形式中，体现了人类创造努力的目标。显 然，在创造与再创造之间，弗莱更重视的是后者，因为人类无法介入作为历史前提的神 的创造，但是通过文学、文化这些再创造，人类的想象力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现实， 重塑理想世界。因此，弗莱建立在世界之轴基础上的文学批评体系，就是要引导人们的 想象力积极的观察现实。这样，人类不再是外在于自然的被动接受者，而是按照自己愿 望的最高目标来塑造自然的积极创造者。 一、世界之轴： ( 一) 创世神话中的世界之轴 “不管我们是从科学的还是精神的角度去解释宇宙，人类总是愿意把自己归属为 有秩序的宇宙整体的一部分。 口妇因此，在以开天辟地和人类由来为两大主题的创世神 话中，世界之轴作为一种神话想象中的宇宙结构就不可避免的存在，毕竟世界的创造先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于其他一切的创造。新大英百科全书中创世的神话与教义一文将创世神话定义 为：“特定的文化共同体解释世界由来的象征性叙述。瞄2 1 认为神话能够表达社会的基 本价值观，创世神话在这种表达中的作用首先在于给人类在世界之中定位。这种定位可 以显现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以及他所必不可少的，同其他人、自然和整个非人世界的关系。 创世神话为文化定下一种基调和坐标，它将决定文化共同体中所有其他方面的价值、 态度和意识结构。创世神话与哲学之间的区别主要在于，它是以象征叙述的形式解答哲 学的基本问题的。 口3 3 西方神话学大师伊利亚德( m i r c e ae 1 i a d e ) 也认为：“讲述宇宙创 生的神话必然成为一切神话的基础和范本因为它为所有的创造提供了原型模式 ( a r c h e t y p a lm o d e l ) ，也为所有重要的仪式和人类活动确定了效法的范例( e x e m p l a r m o d e l s ) 。州矧可以说，创世神话为后来的人类降生神话提供了一个有序的世界背景，因 此，它成为其他神话的模型和范本，更重要的是它为特定文化集团成员其他方面的态度、 行为和礼仪确定了一种结构秩序的基调。由于人类的一切活动包括思维活动都是在创世 神话所描述的时空结构中展开的，因此它所确定的规范和原则也就成为后来人类思维和 行动的逻辑前提。 正是由于认识到创世神话的独特作用，弗莱才选择将他所熟悉的圣经中的创世 神话作为研究的重点，以此来考察文学总体，进而把握整个西方文明。在弗莱看来： 从神话中逐渐形成的文学作品同样是汇总成一个整体的，但是我们没有一个相当于 m y t h o l o g y ( 神话体系) 的词足以表达许多具体文学作品所构成的统一体。且说神话体 系总是以某个开天辟地的具体神话为开端，而所有其它神话都从它而展开。从某种意义 上讲，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