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pdf

中 文 摘 要 中 文 摘 要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作家、批评家、翻译家和学者，李健吾在戏剧、批 评和翻译领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在小说、散文领域也颇有建树。从目前学界的 研究状况来看，针对李健吾的研究显然与他取得的成就不太相称。本文在主要研究 李健吾的文学创作所受中西方文学影响的同时，对其小说、散文、戏剧都做了一些 评价，也有自己的观点。其中， “五四”新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至今无人研 究。大概是因为研究者们觉得李健吾基本上是“五四”新文学作家的一员，其实， 他开始创作之初， “五四” 新文学如火如荼的高峰已经过去， 正走在平稳发展的路上。 这样，在这些文学资源的基础上开始创作的李健吾自然会受到他们很大的影响。这 一点是本文探究、阐述的一大问题。此外，我国古典小说、戏剧艺术传统，西方象 征主义、意识流、莫里哀喜剧艺术对李健吾的创作产生的影响，也很少有人关注和 研究。本文对这一问题也做了大量的论述。本文分三个部分展开： 第一部分，阐述了自 1917 年“五四”新文学发展五年以来所形成的新文学传统 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首先梳理了李健吾创作活动过程中所受到“五四”新文 学前辈的熏陶。再是，主要从主题的嬗变方面分析了“五四”启蒙文学对李健吾的 小说、戏剧主题的影响。 第二部分，深入解析了李健吾的文学创作与我国古典小说和戏曲的渊源关系，可 以看出，李健吾的创作是在我国文学传统的基础上展开，其成败得失的经验有助于 人们认识如何来运用中西方文学的传统和资源，更好地评价李健吾的创作成就。 第三部分，注重文本、作家比较分析以清楚地揭示李健吾对西方象征主义、意识 流小说艺术的接收与吸纳。在此基础上，对李健吾唯一的长篇小说心病做了主 题揭示和意义分析，并阐明了论者的评价，总结了它的得失。 实而言之，李健吾所受中西文学的影响不是太复杂，大体上有迹可寻。本文试图 全面、集中地分析李健吾的文学创作与中西方文学传统的渊源关系以使人们能够从 这一角度去看待李健吾其人其文，从而进一步认识其创作的特色和价值。 关键词:影响研究;“五四”新文学;古典文学；西方文学 abstract as famous author, critics, translator and academician, ii jianwu have got pretty big accomplishment in drama, criticism and translation. and he also did well in story and prose. nowadays, academia studies a little, which is not comparing with his accomplishment. this essay mainly study the influence of west literature and chinese literature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meanwhile, i have some point of view with his story, essay and drama. now, there is no one studying the influence of west literature and chinese literature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perhaps, criticisms think that li jianwu is a member of new literature. in fact, when li jianwu starts to write, the climax of new literature was over. thus li jianwus literature certainly was influenced by them. and which is a main question this essay preparing to study. in addition, our countrys classical fiction, drama tradition, west symbolism,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also have effect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which is not studied much by academician. this essay studies much on these questions. this essay mainly divided these questions into three parts: part one mainly discussed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new literature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this essay sums up the effects firstly. then this part also analyzed the influence of the enlighten literature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from the point of theme. part two studied the relationships with classic fiction and drama. then we can found that the production of li jianwus literature was based on our literature traditions, and his experiences help to understand how to utilize the traditions of west literature and chinese literature. part three focused on text analyzing in order to open out the influence of symbolism and the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in addition, this part also analyzed the theme of secret trouble that is the li jianwus only fiction. frankly speaking, the influence of li jianwus literature is not complicated. this essay intends to let people know the influence western literature and chinese literature on li jianwus literature. so we can understand li jianwus and his literature. thus the feature and value of his literature is cognized well and further. key words: influence study; new literature; classic literature; western literature 承承 诺诺 书书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在导师指导 下独立完成的，学位论文的知识产权属于山西大学。如 果今后以其他单位名义发表与在读期间学位论文相关的 内容，将承担法律责任。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文献资 料外，本学位论文不包括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 或撰写过的成果。 学位论文作者（签章） ： 200 年 月 日 引言 1 引 言 引 言 自李健吾创作以来，国内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评价和研究就渐渐展开，但是大 规模深入系统的研究一直并未出现，大量的研究集中在针对其文学批评和戏剧方面， 小说、散文方面的研究还显得十分薄弱。出现这种情况一来是由于到目前为止，还 未出版过类似“李健吾全集”一样的资料，资料的收集十分困难。二来虽然李健吾 的创作十分丰富、广泛，相比于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在小说、戏剧、散文等方面取得 重大成就的鲁迅、曹禺、朱自清等人来说确实还存在差距。尽管这样，对李健吾的 研究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比较而言，显然还是不够的，有待于学术界的深入研究。 针对李健吾所受文学影响，一直以来都没有全面、系统的论述和研究，只是有 少许论著和论文偶尔提及。作为一个处在中西文化、文学激烈交汇、碰撞时代的作 家，李健吾的创作受到了“五四”新文学、中国古典文学和西方文学的影响。对于 李健吾在哪些方面受到来自“五四”新文学的启发和影响，至今几乎无人论及。但 李健吾自己承认他的散文创作受到过鲁迅、朱自清的影响。他说： “讲到写散文，对 我影响最大的是鲁迅先生。另一位对我影响最深的，就是我的中文系老师朱自清 先生。当时我在清华大学念书，他总是字斟句酌地帮我修改文章。后来我上了西洋 文学系，念了些法国、英国的东西，可是私下里总要找朱老师请教。我是在他的熏 陶之下成长起来的。” 1 关于我国古典文学对李健吾的影响，论者有研究。然而，关于我国古典小说、 戏曲对李健吾创作的影响则少有人问津。只有刘丽娟一文集中论述戏剧青春是 如何表现出与我国传统戏剧的联系. 2 相对而言，关于西方文学对李健吾创作的影响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至于李 健吾戏剧、小说所受的西方文学影响也很少有人关注。只有几篇论文曾提到，但其 中深入论证者少见。其中，张健李健吾戏剧论 （上）初步论证柏格森和普鲁斯特 与李健吾构建理想之乡的精神活动的关系； 3丁文霞在沟通中西的戏剧艺术李 健吾戏剧浅论中阐述了莎士比亚戏剧对李健吾的影响； 4李前平运用尼采的戏剧理 论、观点,考察李健吾的悲剧和喜剧人物所蕴涵的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及其融合的不 1李健吾.李健吾散文集序a李健吾散文选集c.寇显编.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98. 2刘丽娟.转型的青春论李健吾向中国传统喜剧的回归j.安徽文学,2006,11. 3张 健 .李健吾戏剧论（上）j.戏剧，2002,1. 4丁文霞.沟通中西的戏剧艺术李健吾戏剧浅论j.戏剧文学 2005,12.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2 同形态,探讨李健吾剧作中酒神精神和日神梦幻赖以生成、发展的文化渊源。 5细读李 健吾的小说，会发现其早期的小说受到过西方意识流、象征主义等现代派艺术的影 响，对这一问题，还未有人论及。 总的来看，研究者多数集中在探讨李健吾的文学批评所受到的中外文学影响， 而针对其小说、戏剧、散文所受中外文学的影响研究则显然还不够，至于全面、系 统研究中外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的著作或论文到目前还没有。鉴于以上情 况，本论文拟运用文本细读，文化比较等研究方法，从文学影响研究的角度，试图 全面、系统地探讨中外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产生的多方面影响，以为人们提供一 个新的角度去认识、看待李健吾的创作，从而进一步认识其创作的成就、意义和他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5李前平.酒神精神与日神梦幻李健吾戏剧精神探魅n.黔东南民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2-21(1).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3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李健吾的文学活动开始于 1922 年冬天，此时， “新文化运动”已经过去七年， 文学革命过去了五年。这时，有四、五年的发展和积累的“五四”新文学已经初步 形成了自己的某些较为成型的文学观念和传统。在新文学传统之下开始文学活动和 创作的李健吾毫不例外地受到来自它各方面的影响。这一点，从他的文学活动、作 品的主题上都可看出。 1.1“五四”新文学前辈的熏染 1.1“五四”新文学前辈的熏染 李健吾从事文学创作过程中，鲁迅、朱自清、周作人、徐志摩、王统照、陈大 悲、石评梅等“五四”新文学先辈给他提供过很大的帮助、指导和可资借鉴的文学 资源。他们直接或间接地在李健吾走上文学之路、形成自己文学观念和创作特色等 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所产生的积极影响不容忽视。这前辈中，特别是鲁迅、朱自 清两人对李健吾的影响尤甚，这突出表现在文学创作的态度、散文文体特征和风格 方面。 李健吾走上文学之路与新文学的影响有着很大关系。 他最初的文学兴趣来自话剧 的雏形 “文明戏” 。 14 岁还在上小学时就迷上了文明戏， 对女扮男装的 “文明戏” 演员胡恨生尤为崇拜，这激起了他的模仿欲。李健吾的扮相引起封至模、陈大悲等 早期话剧艺术家的注意，并曾受邀多次演出。 6到 1921 年，陈大悲、封至模等人组织 北京实验剧社，年仅 15 岁的他也名列发起人之一。而正是这最初对戏剧的兴趣和活 动不仅激起了李健吾对新文学的爱好，也造就的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一位戏剧大师。 据李健吾北师大附中同班同学也是好友的蹇先艾后来回忆，北师大附中是他们学习 写作的地方， “当时给我们影响较大的教师是教国文的夏宇众先生和教英文的赵天海 先生。 夏先生给我们选讲了李大钊、 陈独秀、 鲁迅、 冰心、 叶圣陶、 朱自清的作品， 没有他们的传授和启发， 我们根本不会走上文学的道路。 ”（蹇先艾 毕生难忘 ） 7 “五 四”新文化运动时代环境和文学环境的诱惑，再加上新文学先驱们直接或间接的接 触使得李健吾他们真正喜欢上了文学。创办文学刊物，发表文学习作，邀请徐志摩、 王统照、鲁迅等新文学先驱人物到校做演讲便是最好的证明。 6李健吾.文明戏a.李健吾戏剧评论选c.北京: 中国戏剧出版社, 1982,16-17. 7转引郭汾阳.蹇先艾、李健吾在北京师大附中j.贵州文史丛刊,2001,4.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4 1922 年冬天，李健吾与同班同学同为文学爱好者的蹇先艾、朱大枬等人组织了 一个名为曦社的文学社团，并于 1923 年初创办不定期期刊爝火 ，此刊发行两期 后停刊。随后他们又创办爝火旬刊 ，附国风日报发行。由于发行的数量少， 并且是中学生办的小刊物，这两份杂志现在已难以见到原刊，不过依蹇先艾保留的 爝火目录可知，李健吾在爝火一、二期上发表过童话萤火虫 （署名仲刚） ， 剧本出门之前 、 私生子 ，小说母亲 。 81923 年初，李健吾，蹇先艾、朱大枬 等几个文学爱好者向国文老师梅先生提议邀请徐志摩到学校演讲。演讲出奇的成功， 事后，在蹇先艾所做速记稿的基础上加以修改，徐志摩将这篇演讲定名为海滩上 种花 ，发表后收入其散文集落叶 。此时，李健吾他们正在酝酿、组织曦社，创 办爝火 ，不必说是徐志摩的演讲激起了他们的雄心壮志，至少可以说是坚定了他 们去“海滩上种花”的信念。这期间王统照也被邀请到班上演讲过一次。鲁迅激动 人心的演讲是在 1924 年初，内容就是那篇著名的未有天才之前 。关于这次演讲， 李健吾事后回忆到： “当时我在师大附中念书，老师把他请来，在礼堂给我们做了报 告。听的人多极了，简直可以说是密不透风。鲁迅先生的教诲对我走上文学道路， 影响极大。 ” 9事实上，徐志摩、鲁迅演讲的内容与文学并无直接关系，但是名声鹊起 的年轻诗人、誉满京华的知名作家的风度和所取得的成就对钟爱文学的李健吾他们 来说是一种激励也是学习的最好榜样。 中学时代的李健吾和大文豪徐志摩接触的机会相对较多。徐志摩住在石虎胡同 “松坡图书馆内” ，而蹇先艾的叔父正式该馆馆长，于是“朱大枬和我也分了一些拜 识的光荣后来他在晨报办副刊，就常常约我们这几个不成熟的小朋友投稿骗 钱。 ” 10在初学写作时，李健吾对诗歌的多次尝试或多或少应是受到过徐志摩的影响。 后来，他对徐诗也做了高度评价，并准确指出徐的遇难是“诗坛”的损失，特别是 对于新月整个的合作。 11徐志摩南返后，王统照接手文学旬刊 ，对李健吾他 们更是提携有加。 “ 文学旬刊常常刊登我们的小把戏，似乎这位山东佬看中了我 这个山西醋坛子，叫我心里只有感激。我那时常常跟着陈大悲演戏，也学着写剧本， 有一回写了一出两幕剧（ 工人 ） ，完全不成东西，我斗胆给他看。忽然有一天黄昏， 会馆里来了一位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先生，开口就问这里有没有我这么一个学生。 原来就是如雷贯耳的王统照。他坐在我那间大房子，和我谈戏，谈文学，鼓励我， 8蹇先艾.蹇先艾致韩石山信函五通j.新文学史料,1997,2. 9李健吾.李健吾散文集序a李健吾散文选集c.寇显编.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98. 10李健吾.怀王统照a.李健吾创作评论选集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263. 11李健吾.新诗的演变n.大公报,1935-7-20.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5 说我有一天会有出息，写不好也不要灰心，无妨寄给东方杂志试试看 ” 。 12也 正是有像鲁迅、徐志摩、王统照等一大批新文学前辈的鼓励和指导，李健吾立志“拟 将来研究文学、戏剧” 。 13（蹇先艾毕生难忘 ）可以看出，这些影响更多集中在文 学前辈对后辈的示范作用、爱护和提携，那么，他们对于李健吾的文学创作产生过 影响吗？答案是肯定的。 李健吾曾说过： “讲到写散文，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鲁迅先生。另一位对我影响 最深的，就是我的中文系老师朱自清先生。当时我在清华大学念书，他总是字斟句 酌地帮我修改文章。后来我上了西洋文学系，念了些法国、英国的东西，可是私下 里总要找朱老师请教。 我是在他的熏陶之下成长起来的。 ” 14对于这段话， 李健吾传 的作者韩石山认为： “这样说鲁迅，不过是受时势的影响，甚至不无“大处着眼”的 嫌疑。实际上，仅是在上中学时，听过鲁迅的一次演讲，此后怕连鲁迅的面也没见 过。至于他的文风，更是与鲁迅相去甚远。而说到朱先生，却是实实在在的。 ” 15 应 该说，这个论断后半部分是成立的，朱自清对李健吾的影响的确很大。但是，不能 仅凭李健吾与鲁迅在演讲后未曾谋面和李鲁两人文风不同这两点就抹杀鲁迅对李健 吾的影响，况且我们可以从李健吾的散文集希伯先生和解放后写的忆西安 、 梦里家乡 、 稻花香等一些作品里看出鲁迅“闲话风”散文的切实影响。 众所周知，鲁迅凭借其在小说、散文、杂文领域所取得的建树而在“五四”时 期及以后都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在新文学的第一个十年中，鲁迅的作品更是很多文 学青年争相模仿的典范文本。且不说鲁迅的演讲和教诲对李健吾走上文学之路所起 的激励与导引作用，单凭两人的散文创作来看，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存在着向后相 继的影响关系。现代散文的鼻祖鲁迅以朝花夕拾和野草 “为现代散文的创作 提供了两种体式，或者说开创了现代散文的两个创作潮流与传统，即闲话风的 散文与独语体的散文在这个方面也显示了鲁迅文体家的特色” 。 16无独 有偶，李健吾也被称为是“众体皆备”文学家，在散文领域也取得了突出成就，只 是除了那篇雨中登泰山因选入中学语文课本而广为人知外，其它许多优秀之作 却很少得到应有的关注和研究。 他先后出版过 意大利游简 （1936 年） 、 希伯先生 （1942 年） 、 切梦刀 （1946 年） ，这些散文集再加上建国后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而 12李健吾.怀王统照a.李健吾创作评论选集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265. 13转引自郭汾阳.蹇先艾、李健吾在北京师大附中j.贵州文史丛刊,2001,4. 14李健吾.李健吾散文集序a李健吾散文选集c.寇显编.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98. 15韩石山.李健吾传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6，56. 16温儒敏 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0.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6 未收入集子中的散文作品，共计三十万言之多。这些作品中，尤其是希伯先生 中的大部分散文和建国后所写的忆西安 、 梦里家乡 、 稻花香等篇什与鲁迅 所开创的“闲话风”散文有很多相通之处。李健吾在文章中多次提到鲁迅，称鲁迅 的散文“字挟风雷、声成金石” ， 17并有关于鲁迅一文专论鲁迅。可见，李健吾 是把鲁迅当作学习的楷模。 李健吾主张， “要把散文写好，还得说自己真正想过的话，也就是要说由衷之 言 。这样，群众读他的文章，好像交朋友，觉得又亲切，又诚恳，有一种谦虚的亮 光。停在灵魂的表面，和停在生活的表面一样，在自己是一般化，在读者却就味 同嚼蜡了。 ” 18 18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读他的希伯先生和切梦刀及解放后 的一些散文，能感觉到，他好像在与亲人或友人闲聊，兴之所至， “任心闲谈” ，但 绝对是“掏出心来，真诚地袒露自己生活与内心的秘密、真实的欢乐与痛苦，希望 引起读者（听众）的共鸣、联想、议论与诘难，达到精神的互补，而非趋一。 ” 19 19而 这正是鲁迅“闲话风”式散文的最大特色。 希伯先生 、 匹夫 、 梦里家乡 、 稻 花香等散文似朝花夕拾一样，多是作者在追忆儿时与亲人、父执、老师、玩 伴们在一起时的生活体验与成年思考。其中，可以读到作家童年时对父亲的惧怕及 对其行为的理解（ 家长 ） ；对父执张博士的崇拜及其堕落所引发对时间的思考时 间 ；对老师式的父执希伯先生处境的同情及对当时知识分子心理的深入剖析（ 希 伯先生 ） ；对儿时玩伴景女士先是勇敢后是墨守成规、对牛小山先是懦弱后是英勇 牺牲的感叹（ 景女士 、 匹夫 ） 在这些散文里，李健吾以亲切、徐缓的笔调追 忆童年的人事，向我们倾诉这些旧事所引发的成年思考。行文结构看似不合章法， 主题看似漫无边际，只是随性而谈，但是有了真诚的叙述、率真的情感和闲适的风 格，读希伯先生如同读朝花夕拾一样给人感动的同时也引发我们深深的思 考。实而言之，李健吾的这类散文虽没有鲁迅的那样传神、精妙，但在思维、笔法、 闲适的格调上确实与之存在诸多相似之处，作者也承认鲁迅对他散文创作的影响， 因而，不能否认鲁迅对李健吾散文创作的实在影响。另外，强烈现实情怀也是他们 二两人散文的共通之处。李健吾在散文集切梦刀中所收的弯枝梅花与疯子 、 烧饼之战 建筑是一个伤心的证明 、 拿破仑第二 、 过年过节是自私的表现 等文章或剖析社会现象、或议论时事政治，或抒发一时之感，信笔写来，妙趣横生。 17李健吾.竹简精神a.李健吾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39. 18李健吾.竹简精神a.李健吾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40. 19温儒敏 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50-51.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7 纵观李健吾散文创作的总体情况，相比较而言，朱自清对其影响则更大一些。 朱自清是李健吾的国文老师，两人交情颇深。李健吾坦言他是在朱老师的“熏陶之 下成长起来的” 。 20的确，从李健吾为人为文的态度上就可看出朱自清的风格。性情 敦厚，为人诚挚，用笔自然，为文立诚，强调写出自己的“心声”是他们的共有之 处。在散文领域，李健吾显然没有达到朱自清那样顶级大师的水平，但正是因为老 师所取得的令人景仰的成就，他才更加虚心向老师学习。具体而言，朱自清对李健 吾散文创作的影响突出表现在散文散的诗意美上。 朱自清散文的诗化得到过学界一致认同。郁达夫早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 二集导言中就高度肯定到： “朱自清虽则是一个诗人可是他的散文，仍能够满 贮着那一种诗意；文学研究会的散文作家，除冰心女士外，文学之美，要算他了” 。 这里，郁达夫的评论明确提到朱白清散文的审美价值，即指出他的散文具有种充 沛的诗意的美。实然，无论读他的游记散文荷塘月色 、 绿 、 威尼斯等，还 是抒情散文背影 、 女儿 、 匆匆等，都有一股诗意迎面扑来，随即又从心底 升腾而上。李健吾称“写散文，对我影响最深的，就是我的中文系的老师朱自清先 生” 。 21确实，除了李健吾自己心性的企求外，朱自清对其散文创作的影响或者说是 熏陶在诗化追求上表现得最为明显。李健吾认为，一篇成功的散文首先“需要满足 一种内外契合的存在。没有诗的凝练，没有诗的真淳，散文却能具有诗的境界。 ” 22 22 他们二人的散文都呈现出“诗的境界” 。甚至不仅写散文透着浓厚的诗意，就连写评 论，李健吾也是诗意十足。考察他们两人的散文得出：这种诗意源于真挚的情感力 量和优美的语言。 其一、朱李二人都主张为文要真诚地表现自己，倾吐“自己的声音” ，李健吾甚 至认为散文“不是人生精湛的提炼，而是人生全部的赤裸” 。 23这样一来，真挚、浓 厚的情感发抒便成了他们散文的突出特征。朱李二人均在游记类写景散文领域有突 出贡献。朱自清有欧游杂记 、 伦敦杂记 ，李健吾则有意大利游简 、 山东好 。 这些作品都很善于把强烈主观情感的抒发与景物的描写结合得恰到好处。于是，浓 郁的情感、精细的观察，视觉、听觉、味觉的细腻描摹使得他二人堪称我国现代文 学史上游记类写景散文的大家。以至于蹇先艾称“他的散文集意大利游简 ，我以 20李健吾.李健吾散文集序a.李健吾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98. 21李健吾.李健吾散文集序a.李健吾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3,198. 22刘西渭.画廊集李广田先生作a.咀华集c.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184. 23刘西渭.画廊集李广田先生作a.咀华集c.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184.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8 为直追朱自清先生的欧游杂记是无愧的。 ” 24有研究者指出：朱自清善于把对客 观景物的细致刻画同自己主观感情的抒发紧密地结合起来，使景物既写得细腻，又 具有绵密深厚的情致，充满着诗意。 25荷塘月色是以欣赏荷塘月色前后心情的变 化作为经线，以对荷塘月色的景物描写作为纬线来进行构思的。文中既写景，又抒 情，二者结合得自然，和谐。总之，情与景相互融合，光与色交相辉映，共同形成 清新雅致的诗韵。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也有类似特点。文中有美丽的泰山景色， 更有不断变化的情绪充溢其中，这为文增色不少。作者准备登泰山，却不料下起雨 来， “先是憋闷” ， “心是沉的” ，但依然“兴致勃勃”地出发，沿途所遇之景，都在 作者内心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并用传神之笔细细写来。虽遇雨，但也感到“意兴盎 然” 。依然是沁人心脾的情感，赏心悦目的美景，精细有致的描绘，淡雅优美的语言， 读来诗意盎然。 其二、朱自清被公认为语言大师，他用最为简洁、朴素、口语化但最具表现力、 形象感、立体感的语言为后人留下不朽的篇章。或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或是出于有 意的学习， 李健吾的散文表现出朱自清式的语言风格。 “一阵风来 我闻到了枣花香。 我站住朝四面望：空落落的胡同，只有几个小孩子匍匐在门洞外，拍地上的硬纸玩。 左手街墙里是一家院子，沿墙有一棵枣树扶疏的嫩叶随着细长的枝丫在半空摇摆。 靠里还有一棵体态龙钟的枣树，一树轻盈的小叶，正好横在邻人的房上。年高的、 年少的，都给人一种生气勃勃的感觉。 ”这是枣花香开头的一段，观察细致而又 饱含情趣，文字简洁而又清丽，像是从朱自清的作品中抽出一般。另外，朱李二人 的散文大多采用朴素的日常口语，用朱自清自己的话说就是“活的口语” ， 26以期把 文章写得朴素自然。朱自清主张“用笔如舌” ，认为“文章有能达到这样境界的，简 直当以说话论，不再是文章了，但这是怎样一个不易到的境界！ ” 27 27主张如是，事实 亦是如此。朱自清用口语娓娓动听地表现他的生活感受，逐句念来，有一种动人的 风采。读起来上口，听起来顺耳。李健吾的散文也是如此，虽没有达到老师的那种 语言大师的级别，然而，朴素、流畅的口语化的散文语言的大量运用则可以较为明 显地看出朱自清式的语言风格。且看李健吾北平中的这段话：住久了北平，风 沙也是清静。这里没有古刹的幽沉，租界的喧嚣，年轻人宜于读书，老年人便于休 养。壮年人离开这里，走向人世的战场。失败了回来，它安慰你；胜利了回来，它 24蹇先艾.我的老友和畏友j.新文学史料,1983,2. 25扬昌江.朱自清的散文艺术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3,13. 26朱自清.论通俗化a. 朱自清选集（第二版）c.上海:开明书店, 1952,176. 27朱自清.说话a. 朱自清作品精选c. 庄桂成选编.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 2003,301.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9 把你需要的安逸给你。但是壮年的时候，你不要到这里来，你一不小心，它会吸了 你去。全段基本上都是采用口语词汇，简单的句式，读起来亲切自然而有韵味，仿 佛是作者在与人交谈，娓娓道来，明白如话。这也是朱自清散文的显著特色。 12 “五四”启蒙文学的滋养 12 “五四”启蒙文学的滋养 以新青年为主要阵地，以陈独秀、易白沙、李大钊和吴虞等为代表的知识 分子致力于思想启蒙。与启蒙的理论主张相呼应，鲁迅、郭沫若、冰心、叶绍钧等 人以其充满反封建礼教、争取个性解放与人性自由、关注下层民众为主题，以崭新 的文学语言和文学形式为支撑的文学创作实绩证明：中国现代文学已走上开始、发 展、成熟之路。首先是鲁迅的狂人日记 、 孔乙己 、 故乡 、 一件小事等小 说首次以崭新的艺术形式竖起了以反封建反礼教、倡导人性解放、关注下层社会人 民疾苦为主题的启蒙文学大旗，这些主题随后得到了多方面的深入开掘和书写。李 健吾的一些小说和戏剧，例如独幕剧翠子的将来 、 母亲的梦 ，短篇小说死的 影子 、 母亲 ，戏剧以身作则 、 新学究 、 这不过是一个春天等都是这些主 题的延续和深化。阅读这些文本，会发现李健吾这些作品的主题与“五四”时期的 启蒙文学主题之间存在着继承与深化的关系。 叶子铭等学者都认为，所谓启蒙，就是在民主主义的现代意识和社会主义的现 代意识烛照下的人的自觉。这种自觉具有空前广泛深刻的意义，既是个性解放意识 的自觉，又是民族独立意识和社会改造意识的自觉，分明体现了中国社会现代化的 历史要求。人的自觉决定了文学的全面自觉。仅就题材与主题的递嬗、主角的变换 而言，这种自觉也堪称划时代的革命。 28这段话对启蒙概念的阐述是很准确很到位， 也高度评价了人的自觉和文学的全面自觉。在这个意义上，有理由认为，常被称作 人性解放的时代新文学的最初十年，同时也可以称作启蒙文学的时代。这不仅 是因为那个时代产生了占主导地位的人性解放的启蒙文学思潮，也是因为那个时代 形成了主导文学界近十年的人性解放的启蒙文学主题。李健吾也以其对一主题的呼 应和持续、深入书写而加入到启蒙文学的吟唱之列。概括而言，李健吾的创作，主 要是小说和戏剧，对这一主题的演绎主要分两个支流：一是反映下层社会的生活状 况，关注下层人民的苦难，追求人身自由；二是反封建、反礼教，追求个性、人性 的全面解放。这两个主题都能够充分反映当时知识分子试图以文学启蒙民众的美好 愿望，期冀于在整个社会形成健全自由的人性，并最终取得了积极的社会效应，也 28叶子铭 邹恬 许志英.中国现代小说史(第一卷)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1,157.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10 使得人性观念从此深植于文学的骨髓。 首先是关注下层人民苦难生活。这是“五四”启蒙文学的一大主题。李健吾早 期发表的一系列戏剧、小说很显然是受到“五四”初期这一启蒙文学潮流的影响。 此时的李健吾才刚刚开始创作，而对于一个初学写作的人来说，往往无论在主题选 择还是在写法上都会有意追随当时文学界的写作潮流。当然，作者的生活经历也使 得他更多地倾向于写工人、士兵、贫苦人这些社会下层人民。 发表于 1924 年 7 月号文学旬刊上的独幕剧工人是李健吾的戏剧处女作。 该剧直接反映京汉铁路工人“二七”罢工。剧作通过一个不愿参加罢工斗争的工 人钱工长最后终被逼上绝路的故事试图说明要生存就要斗争的道理。虽为李健 吾的第一篇戏剧， 工人写出了钱工长们的凄苦生活，反映了当局的黑暗统治。剧 作采用正面描写与侧面烘托相结合，尤为难得的是戏剧中较早透露出阶级对立的信 息。这类主题的作品还有独幕剧母亲的梦 ，短篇小说母亲等。 母亲的梦 把一个困苦交加的母亲写得感人至深，动人心魄。相比较而言， 母亲的梦是李健 吾早期独幕剧中写得最好的一篇。剧本通过多方位的刻画，多方面的渲染，一位乱 世中平凡、卑微而爱子如命的普通母亲形象跃然纸上。同时，透过“母亲”一家人 的生活遭遇可以窥视那个时代下层人民的苦难生活。此剧如同鲁迅的一件小事 、 郁达夫的薄奠等作品一样充满了对下层人民的同情，在揭露他们真实的苦难生 活的同时，也控诉了黑暗社会的无边罪恶。从作品的主题来看，这类作品属于“五 四”初期文坛兴起的描写在军阀、官僚、买办的压迫下下层社会人民生活状况一类。 另外，剧作所透出的对下层人民的同情和怜悯也是典型的“五四”式的知识分 子式的同情。可见，这些都反映出了李健吾的这类戏剧、小说与“五四”新文学的 直接精神联系和主题上的一致，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模仿和影响的关系。此外， 通过对李健吾早期戏剧、小说进行考察会发现，他忠实地实践着“五四”新文学的 “现实主义”观念，不仅真实地写出现实生活，而且也寄托着作者对现实的认识和 评价，以图启蒙民众。但从李氏这类小说、戏剧中，同样也可见到， “五四”早期戏 剧、小说所具有的矛盾冲突不够集中，人物个性化不强、结构简单，生活开掘不深 等缺陷。然而，这类反映下层社会生活状态的作品与同时代的文学一道拓展了文学 反映生活的广度，表达着作家对于黑暗腐败社会现实的强烈批判，也体现了作家们 关怀民生，反抗压迫的启蒙意识和对人民群众的深切同情。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为 “左翼文学”的兴起做了一些有益的艺术探索和艺术准备。 其次是反封建、反礼教，追求个性自由与人性解放。封建传统的旧思想、旧道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11 德及种种习惯势力严重阻碍了人性解放、个性自由。而追求个性自由、恋爱婚姻自 由，以致人性的自由，正是“五四”启蒙文学着力书写的主题。 “五四”新文学首先 向扼杀人性发展、束缚个性解放的落后封建思想观念和腐朽社会制度发难以启蒙民 众，唤醒民众的“自由意志”追求个人独立自尊的人格，生命力的释放和自由 的意志。 29具体到创作而言，鲁迅的狂人日记 、 孔乙己 ，郁达夫的沉沦等 小说都是典型杰作。李健吾的独幕剧翠子的将来 ， 另外一群 、短篇小说死的 影子 、 陷阱 ，中篇一个兵和他的老婆 ，戏剧梁允达 、 这不过是春天等 都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呼应和深化之作，从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作者浓厚的启蒙意识 和人性关怀。这不能不说没有受到启蒙文学的影响。 小说死的影子 ，写一个清代贵族后代的少爷的生活。从前他游手好闲，不学 无术，更无一技之长，大革命后他只得到一所学校做校役。在现实生活中，他抱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训过着忍气吞声、贫困屈辱的生活。然而，即使这样，他 还是不图进取，沉浸在对过去辉煌、富足生活的回想，并隐藏着不切实际渺茫希望。 小说结尾写到， “他”在病床上，恍惚听见蹄地声响，有人接他去做世袭二等护卫。 小说多处以象征的手法描绘了这一人物和他母亲那种抑郁、颓丧、没落而又充满仇 恨、令人恐怖的精神世界。在此小说里，可看出没落贵族的生活方式、社会制度对 人的腐蚀戕害与作者对封建贵族制度及生活方式的深刻反思和决绝否定。 翠子的将 来叙写了一位茶馆老板赌输后要将自己的女儿翠子卖作娼妓，而受封建礼教毒害 很深的翠子开始以为应服从家长以作孝女。但是，最后终于冲破了封建道德的束缚， 寻求到邻居的帮助而进了工厂，争得了做人的权利。这个独幕剧带有强烈的反封建 反礼教以达到人身自由、个性解放的理想主义色彩，这种理想色彩并不是“光明的 尾巴” ，相反它寄寓着作家对反封建反礼教斗争胜利前景的信心和对人身自由的呼 唤。总体而言，这些早期的戏剧和小说还是显得幼稚和粗糙，但是它们却代表了年 轻作家当时对社会和人生思考的水平，体现了作家对自由人性、完善人生的美好追 求。应该指出，李健吾能从时代文学关于人的书写中敏锐准确地捕捉到最为核心的 表现主题，并努力以艺术化的方式加以呈现，这种写作和追求毫无疑问正是李健吾 的创作与“五四”新文学传统最为基本的联系所在，也是此类作品的文学价值所在。 值得充分注意的是，李健吾对这一主题的书写和思考在后来的三幕话剧梁允达 和青春等剧作中得到进一步深入开掘，并取得了相当高的艺术成就。 梁允达揭示出封建家庭虽然表面上显出“长幼有序”的和谐与平静，但是 29张光芒.中国近现代启蒙文学思潮的哲学建构j.文学评论,2002,2. 中西文学对李健吾文学创作的影响研究 12 年轻一代真实的欲求和希望却常常遭到压制，人性得不到正常的发展。于是，在他 们意识的底层甚至隐伏着对长辈仇恨的种子，这一悲剧揭露了封建上层社会两代人 的道德沦丧，从而反映出封建农村的崩溃之势。同时，对人性恶也作了深入的开掘 与展示。青春讲述了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但又充满着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乡长 的女儿香草与贫苦农民田寡妇的独子相恋，但是碍于门第和礼教的禁忌，明里他们 不能在一起，私奔也以失败告终，香草为父亲所迫嫁给邻村罗举人家里小她十一岁 的小丈夫。一年以后，香草跟随自己的公公罗举人和小丈夫罗童生回娘家，田喜儿 竟然当着罗举人的面将香草抱到一边，要和香草聊聊。罗举人不能容忍这败坏家风 之事，当场将香草休掉。而香草之父杨村长也要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儿处死。 而故事的结局却是田喜儿和田寡妇救下香草，历经劫难的一对情侣终成眷属。从戏 剧的主题内容可看出,这是典型的 “五四” 启蒙文学反封建礼教， 追求婚恋自由， 揭露封建思想和封建家长对青年恋爱婚姻的阻挠，赞美青年为争取正当幸福而斗争。 贩马记也属于此类主题的剧作。剧作所塑造了田喜儿、玉贞、高振义等反抗封 建礼教束缚、要求个性自由和婚姻自主而勇于同封建家长作斗争的一代青年,体现了 “五四”时代精神，也寄托了作者对自由健康人性的呼唤。而对人性开掘最深最好 的要算三幕话剧这不过是春天 。 北伐战争前夕，在北京警察厅长的公馆的客厅里，年轻貌美的厅长夫人，因阔 别多年的旧情人突然来访，使她平淡、乏味的生活涌起波澜，昔日的情感复又燃烧 起来。而此人正是她的丈夫奉命通缉的革命党人冯允平。厅长夫人想方设法想挽留 冯在身边。密探白振山刺探到冯的身份，因厅长不肯给奖赏，便把消息透漏给厅长 夫人便立即得到了一笔钱，白振山放走了冯。而厅长秘书也害怕冯抢走自己的饭碗 而高兴地送走了冯。整个剧本情节妙趣横生，故事波澜起伏而引人入胜，人物对话 个性化十足。尤其是厅长夫人的形象成为既真实又具有文学魅力的艺术形象。正像 柯灵指出，厅长夫人集聚着“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纯情挚爱和世俗利益的矛盾，青 春不再和似水流年的矛盾，强烈的虚荣心和隐蔽的自卑感的矛盾。 ” 30在性情上, 她 “冷起来跟水一样凉。 热起来小命儿也忘个干净” 。 在生活上， 她 “老想法儿活着, 能 够怎么舒展, 就怎么舒展” 。可实际上却觉得“日子过得腻极了” 。在精神上， 她看 起来 “样子做得很快活, 像是哄得住人， 哄得住自己， 其实背后隐藏隐痛的另一面” 。 在爱情上， 她对丈夫厌恶已极，却又没有勇气弃之而去。她真诚地爱着重新闯入生 活里来的旧情人冯允平，并利用自己的身份搭救了冯允平，然而，她又不想“抛下 30柯灵.序a.李健吾剧作选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4. 第一章“五四”新文学的影响 13 眼前的荣华富贵，跟他私奔” 。厅长夫人这种内心矛盾，并不是个人的所有的，而是 当时没落的统治阶级家庭中上层妇女生活状况的曲折反映。这些女性往往受过新式 的教育，向往、渴慕美好的爱情。但是长期安逸、富足的生活却使她们无法离开家 庭的荫庇而丧失了自由飞翔的翅膀。如厅长夫人一样，最后只能黯然神伤地收起心 中残存的真情，仍旧在自己有所不愿的现状之中苟活。这类女性为了贪图个人享乐， 宁可放逐国家利益和个人真实情感，但又心存不舍。作者同时指出他们表面的繁华 只不过是一个留不住的春天。因为“北伐的山歌”已经唱响，革命洪流必将淹没腐 朽的封建军阀的统治。正因如此，李健吾真诚地希望年轻一代的中国女性“不复是 我们厅长夫人的形象” ，也正因厅长夫人身上所蕴含的现实意义，许多年后，很多人 依然爱着这部作品。但是在新的环境中为“厅长夫人”们还是不断涌现。从这个意 义上说，厅长夫人应该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一个富有鲜活生命力的艺术形象之一。 而透过“厅长夫人”这一艺术形象，李健吾为我们展示了复杂的人性内涵同时，也 延续、深化了“五四”启蒙文学对于人性书写和思考。 李健吾的这些小说、戏剧都是“五四”新文学中启蒙主题延续和深化的必然结 果。广义上讲，“五四”新文化运动,是新文化先驱用民主反对封建专制,用科学反 对封建迷信,张扬理性,建构新的思维方式,努力将广大民众从封建愚昧的思想桎梏 中解放出来的一场现代思想启蒙运动。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下产生的现代启蒙文 学,必然是以唤醒国民灵魂、构建新型民族精神与民族性格为旨归,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