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不良债权司法保护的前世今生

1、.金融不良债权司法保护的前世今生 一、金融不良债权司法保护的原点1999年，为了深化金融改革，化解金融风险，我国成立了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中国长城资产管理公司、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中国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等四大金融管理公司，把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银行等四大国有银行的不良资产剥离出来，由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运用其特殊法律地位和专业化优势，通过建立资产回收责任制和专业化经营，实现不良贷款价值回收最大化。同时，也优化了四大国有银行的资产负债状况，提高其国内外资信。为支持国家金融改革，人民法院作了相应司法解释，对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管理、处置不良资产相关问题提供司法保护。（1）

2、 关于审理涉及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管理、处置国有银行不良贷款形成的资产的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法释200112号该司法解释于2001年4月23日施行，被司法界简称为最高法院“十二条”，对人民法院审理涉及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管理、处置国有银行不良贷款形成的资产的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作出的规定。对诉讼主体、管辖、抵押担保、诉讼时效等均作了规定，但明确指出“本规定仅适用于审理涉及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管理、处置国有银行不良贷款形成的资产的有关案件”。其对象针对的就是四大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精品.（2） 对关于贯彻执行最高人民法院“十二条”司法解释有关问题的函的答复（法函20023号）该函系对四

3、大资产管理公司提出相关问题主要是诉讼时效问题的复函，主要内容是：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在全国或省级有影响的报纸上发布的有催收内容的债权转让公告或通知所构成的诉讼时效中断，可以溯及至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受让原银行债权之日；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对已承接的债权，可以在上述报纸上以发布催收公告的方式取得诉讼时效中断（主张权利）的证据。可以看出，该函的目的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国有资产，避免在金融改革过程中因时效问题而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2、 “资产包”问题大量出现2004年至2005年，为了四大国有银行的上市，中央通过财政补贴，用财政的钱把不良资产剥离出来，放在资产管理公司中，由资产管理公司管理和处置。但随着不良资产

4、的清理回收工作掀起高潮，由于财政部对回收不良资产有时间要求且有相应的考核指标，为完成考核指标，四大资产管理公司采取了向社会打包出让不良资产的处置办法，即以“资产包”的形式大批转让债权，由于利益空间巨大，产生了腐败问题和国有资产流失问题。（1） 关于在民事审判和执行工作中依法保护金融债权防止国有资产流失问题的通知法200532号为依法保护金融债权，防止国有资产流失，最高人民法院以通知的形式发布七点要求。内容有充分发挥职能作用，统一司法尺度，抵制地方保护主义，加强调研，加强与金融监管部门、国有资产管理部门的沟通协调，执行金钱不良债权案件时注意突发事件。该通知的第四条、第五条具有很强针对性，就是解决

5、资产包转让时出现的国有资产流失或腐败问题。其第四条：在审理和执行上述案件时，需要对金融不良债权和相关财产进行评估、审计的，要严格依照法律规定委托相应资质并信誉良好的中介机构进行，要对评估、审计程序和结果进行严格审查。对被执行人的财产进行变价时，要尽可能采取由拍卖机构公开拍卖的方式，最大限度回收金融债权。其第五条：人民法院在民事审判和执行工作中，如发现金融机构工作人员在处置金融不良债权过程中与受让人、中介机构等故意恶意串通，故意违规处置金融不良债权，有经济犯罪嫌疑线索的，要及时将犯罪嫌疑线索移送检察机关查处。精品.（2） 关于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处置银行不良资产有关问题的补充通知法200562

6、号资产管理公司向社会不特定主体打包出让债权，也被称为“资产包”的一手转让。对此能否提供司法保护以往并无相应法律规定，2004年年底最高人民法院民二庭曾经电话指示各地暂停对资产管理公司向社会不特定主体再转让的诉讼和申请执行主体的变更。但资产管理公司一方面采取变通措施，打包出去后仍以其名义进行诉讼或申请执行，另一方面通过财政部、银监会、人民银行等部门向最高人民法院呼吁，请求尽快出台允许社会不特定主体作为不良资产受让人的司法政策。为此，最高人民法院于2005年5月出台了该补充通知。精品.补充通知有三条 ，第一条明确了三个内容：一是明确了国有商业银行（包括国有控股银行）可以向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转让不良贷

7、款；二是明确了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受让不良贷款后，可以通过债权转让方式处置不良资产；三是上述转让和处置均可适用最高人民法院以往关于不良债权方面出台的规定。第二条是关于不良贷款的担保问题，担保债权同时转让无须征得担保人同意，但担保合同中关于合同变更需经担保人同意的约定，对债权人转让债权有约束力。第三条规定：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转让、处置已经涉及诉讼、执行或者破产等程序的不良债权时，人民法院应当根据债权转让协议和转让人或者受让人的申请，裁定变更诉讼或者执行主体。该条明确了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可以转让“资产包”，而法院也应当变更受让人为诉讼或执行主体，对资产包的一手转让予以司法保护。（3） 关于判决确定的金融不

8、良债权多次转让人民法院能否裁定变更执行主体请示的答复（2009）执他字第1号随着“资产包”的大量出现，大量普通受让人参与其中，一个“资产包”可以经过多手转让，一些公司和个人通过低价收购“资产包”，通过法院诉讼和执行以实现其原额债权。这类案件涉及国家利益、政策连续性问题，甚至腐败问题，能不能司法保护争议很大。2009年，最高院（2009）执他字第1号给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批复中，明确了普通受让人可以收购精品.“资产包”，也明确了可以多次转让，人民法院应当根据债权转让协议和受让人或转让人的申请裁定变更主体，但对普通受让人不能适用诉讼费用减半收取和公告通知债务人等专门适用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处置不良债权

9、的特殊政策规定。3、 里程碑意义上的海南座谈会纪要为了认真落实中央关于研究解决金融不良债权转让过程中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依法妥善公正地审理涉及金融不良债权转让案件，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保障金融不良债权处置工作的顺利进行，维护和促进社会和谐稳定，最高人民法院于2009年3月30日印发了关于审理涉及金融不良债权转让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法发200919号），司法界称之为海南座谈会纪要。虽然不是司法解释，但却成了审理金融不良债权案件的纲领性文件。全文共分十二个大部分，对于实践中出现的问题基本上都作了全面的解答，为司法办案提供了明确依据。海南座谈会纪要指出了不同时期不良债权的不同性质，政策性不良债权是指19

10、99年、2000年上述四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在国家统一安排下通过再贷款或者财政担保的商业票据形式支付收购成本从中国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工商银行以及国家开发银行收购的不良债权；商业性不良债权是指2004年至2005年上述四家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在政府主管部门主导下从交通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和中国工商银行收购的不良债权。精品.海南座谈会纪要对于以往最高人民法院既有规定的适用也作了明确：国有银行向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转让不良债权，或者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受让不良债权后，通过债权转让方式处置不良资产的，可以适用最高人民法院既有规定。受让人受让不良债权后再行转让的，不适用既有规定，但受让人为

11、相关地方人民政府或者代表本级人民政府履行出资人职责的机构、部门或者持有国有企业债务人国有资本的集团公司除外。由于海南座谈会纪要的内容全面而详尽，本文不能一一阐述。现仅对“后海南座谈会纪要时代”出现的问题作一梳理。（1）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如何理解最高人民法院法发（2009）19号若干问题的请示之答复（2009）民二他字第21号 海南座谈会纪要主要针对国有企业作为债务人的不良债权，目的是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但随着商业性不良债权以及“资产包”的大量出现，银行以及资产管理公司对于非国有企业的不良债权也随之大量出现并且需要处置、转让等。为此，最高人民法院作出（2009）民二他字第21号批复，明确：海南座谈

12、会纪要所要解决的问题实质是如何解决和化解计划经济时期形成的历史遗留问题。其主要目的在于规范金融不良债权转让行为，维护企业和社会稳定，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保障国家经济安全。根据纪要的精神和目的，涉及非国有企业债务人的金融不良债权转让纠纷案件，亦应参照适用纪要的规定。（二）最高人民法院（2013）执他字第4号函精品.对于金融不良债权利息的保护问题争议由来以久并且甚为激烈，海南座谈会纪要第九条规定：受让人向国有企业债务人主张利息的计算基数应以原借款合同本金为准；受让人向国有企业债务人主张不良债权受让日之后发生的利息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该条规定明确了受让人受让不良债权后的利息停止计算。这样规定基于防止

13、国有资产流失，避免企业债务过于庞大，以及降低低价购买者的暴利等因素，具有公平合理性，在司法实践中取得良好效果。但由此也引发几个问题，一是非国有企业作为债务人的，是否利息也不再计算；二是海南座谈会纪要有无溯及力，即如果不良债权转让发生在海南座谈会纪要发布之前，利息计算是否适用该纪要即只计算到转让之时；三是海南座谈会纪要是针对审理时的利息计算问题，执行中的迟延履行利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规定）是否仍应计算？对于上述问题，最高人民法院（2013）执他字第4号作出明确答复，一是非国有企业债务人的案件参照海南座谈会纪要，坚持（2009）民二他字第21号答复的立场，不区分债务人是否为国

14、有企业，给予平等保护；二是海南座谈会纪要不具有溯及力。海南座谈会纪要发布前，非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机构或个人受让经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金融不良债权，或受让的金融不良债权经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发布日之前的利息按相关法律规定计算；发布日之后不再计付利息。该纪要发布后，非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机构或个人受让经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金融不良债权的，受让日之前的利息按相关法律规定计算，受让日之后不再计付利息。精品.简言之，就是发布之前受让的，计算至发布日；发布之后受让的，计算至受让日。三、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认为，涉及非金融机构受让经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金融不良债权能否在执行程序中主张受让日后利息的问题，仍然按照海

15、南座谈会纪要处理。针对这个问题，笔者认同最高人民法院的观点，即金融不良债权是政策性很强的特殊事物，要注意平衡各方权利义务，即使迟延履行利息具有惩罚性质，但仍然属于利息的范畴，仍应适用海南座谈会纪要。也就是说案件中利息（包括迟延履行利息）都应按海南座谈会纪要的精神确定计算截止点。四、金融不良债权司法保护新常态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伴随着经济下行的压力，中央部署了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的经济工作新任务，新一轮的金融不良资产再次涌现。相应的，各式各样的资产管理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的设立，各色人等纷纷投向不良资产行业大潮之中。网络上流行一个段子：原来熟人见面打招呼称“最近怎么

16、样？”或“吃了吗？”，现在流行“有包吗？”或“买包了没？”。不可否认，从不良资产行业产生至今，有不少投资者一夜暴富。这些不良资产由社会不特定主体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后，一旦回收便获利甚丰。但同时也应看到，这个行业充满着挑战，是从不规范慢慢走向规范，期间很多人因为钻政策漏洞、使用行贿等非法手段、或为了经济利益未守住底线，而走上违法犯罪之路。 精品.关于金融不良债权的司法保护，也一直伴随着争议而逐渐完善。对于“资产包”案件，在强制执行程序中，相当多的法院反对低价受让的金融不良债权本息全额受偿，有的只保护买包成本加银行同期贷款利息，有的保护买包成本加四倍银行同期贷款利息，有的甚至对“资产包”案件以政策不明朗而拖延不办。这种状况直到最高人民法院（2013）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