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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夸张修辞格张建梅（六盘水师范学院中文系 贵州六盘水553001）摘要：夸张作为一种修辞格在文学作品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能够加强语言、情感的表达效果。本文将从夸张的历史来源和定义、分类、审美价值、夸张的应用、夸张的度等方面对夸张进行简要的论述。关键词：夸张；修辞格；表达效果一、夸张的历史来源和发展及其定义什么是夸张，夸张是如何产生并发展起来的？探索夸张产生的历史根源和发展，对于理解夸张的内涵具有重要意义。最早提到夸张的是春秋时期的大教育家孔子。大戴礼记五帝德中有记载，宰我问于孔子曰：“昔者予闻诸荣伊言，黄帝三百年。请问黄帝者人耶？抑非人耶？何以至于三百年乎？”孔子曰：“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黄侃说：“由孔子之言论之，黄帝三百年，饰词也。”“饰词”即修饰语，暗含夸张之意。作为儒家继承人的孟子，发展了对夸张的认识。孟子已经意识到夸张的艺术效果，这对后世颇有影响。他在论及如何理解诗的问题时说：“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孟子万章上)东汉的王充最早从理论上对夸张进行研究，他在论衡中写了三篇评述夸张的文章，即艺增、儒增、语增。对于经书圣典中的夸张，有时辩护，有时批评；对于文艺作品中的夸张，常常不赞成；对于世俗传言中的的夸张，更多的是否定。他在解释“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时说：“人无在天上者，何以知其闻于天上也？无以知，意从准况也。使人或时不知，至诚以为然；或时知而欲以喻事，故增而甚之。”这指出了夸张与诗人的思绪、情感相关，与比喻也有密切联系。尽管王充没能准确划分夸张与失实的界限，对夸张持消极态度，其认识也落后于孟子“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的观点，但从理论上来探讨夸张的内涵却具有进步意义。对夸张进行全面而系统性论述的，首推南朝的刘勰，他继承并发展了孟子的观点。他在文心雕龙夸饰中说：“自天地以降，豫入声貌，文辞所被，夸饰恒存。”他认为自古以来，用文辞来描绘和记录事物的声音和形貌的时候，夸张因其独到的表现力而被人们长期使用，成为一种“恒存”的技法。这肯定了夸张作为一种古老而极具价值的辞格的重要地位。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在表情达意、塑造鲜明形象和独特意境时用夸张的手法来强调事物、渲染情思，往往能收到“因夸而成状，沿饰而得奇”、“发蕴而飞滞，披警而骇聋”的独特修辞效果。对于夸张的运用，刘勰提出了“夸而有节，饰而不诬”的原则。这些论述不仅指出了夸张的本质特征，也划分了夸张与失实的界线。宋代对夸张的不同态度表现在对杜甫古柏行“箱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一千尺”的争论上。一种以沈括为代表的派系持反对意见，认为“四十围乃是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他们从精确计量的角度来理解夸张。另一种以范温为代表的派系持赞成态度，认为“此激昂之语，不如此则不见柏之人也。”所谓“激昂”，即指夸张。后者的认识具有进步意义，前者反而倒退了。现代修辞学家唐钺于1923年出版了修辞格一书，最早提出了“修辞格”的概念，规定了“凡文章铺张夸饰，言过其实的地方，叫做扬厉格”的定义，还指出了扬厉具有“可以增加文章的感人力”的修辞效果，并提示“作用这格，要使读者知道是扬厉，不是事实”的注意事项。这已经明确提出使用好夸张的关键是要把握度，失去度否则可能陷于虚假之列。陈介白在修辞学中设立了“铺张”辞格，并分为“积极的”和“消极的”两类。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中他将夸张定义为：“说话上张皇夸大过于客观的事实处，名叫夸张辞。”并把夸张分为普通夸张和超前夸张两类。他还将王充所谓“增语”、“增文”，刘勰所谓“夸饰”，范温所谓“激昂之语”，均归入普通夸张。以上的论述为夸张的历史来源及其发展，那么，究竟什么是夸张，当前对夸张的定义是什么？这即是我们将要讨论的问题。对于夸张的定义，当前的学者们普遍认同张弓在现代汉语修辞学中所做的定义。张弓提到，“夸张是根据一定的目的，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利用词语句的条件，对事物作必要的扩大形象的描述（描述事物情况超过事实）。”详细论述之，即夸张是修辞学上的辞格之一，是作者运用丰富的想象，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夸大或缩小事物形象或某种性质、程度，借以突出事物的某种特征，抒发作者某种强烈情感的修辞格式。由夸张之内涵可知，要在文学作品中应用好夸张的修辞手法，重在以客观现实为根据，坚持“夸而有节，饰而不诬”的原则。二、夸张的分类(一)按意义标准分类，夸张可以分为程度夸张和超前夸张两类。程度夸张又可分为扩大夸张和缩小夸张。扩大夸张就是故意把事物的数量、特征、所用、程度等往大、快、高、重、长、强等方面说的夸张。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道难李白），这里把蜀道道路的艰险夸张扩大到犹如上天，突出蜀道的险峻。缩小夸张就是故意把事物的数量、特征、作用、程度等往小、慢、矮、轻、短、弱等方面说的夸张。如“他骨瘦如柴”，强调的是瘦的程度。超前夸张是指“单单关于事象先后的，可以称为超前夸张辞”，即在时间上把后出现的事物提前一步的夸张形式。在红楼梦第三回中这样说道，“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夸张的运用淋漓尽致的表现出王熙凤热辣的性格。(二)按构成标准分类，夸张可以分为单纯夸张和融合夸张。单纯夸张就是不借助其他修辞方式，直接表现出的夸张，也叫直接夸张。在林嗣环的口技中，“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融合夸张就是借助比喻、比拟、借代等修辞方式表现出的夸张，也叫间接夸张。(1)借助于比喻表现出来的夸张。比如说我们经常会这样说道，“她此刻痛苦得像条狗。”(2)借助拟人表现夸张。在贾平凹鸡窝洼的人家里，有这样一句，“她立在地上，破口大骂，上至列祖列宗，下到子子孙孙，骂得蚊子都睁不开眼。”(3)借助借代表现夸张。 (4)以排比的表现夸张。 (5)以典故表现夸张。三、夸张的审美价值(一)夸张能够创造新异的意象美。在文学作品中，夸张以变形的手法，改变事物原有的熟悉的面貌，创造出一种陌生的全新意象。例如，为了抒发浓浓的愁绪，李白高声悲叹“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为了表达壮志未酬的悲愤，项羽在坟下唱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绝唱。这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夸饰中所说：“神道难摹，精言不能追其极；形器易写，壮辞可得喻其真。”抽象的神道、情感，艺术家通过夸张都可以尽情地把它们表现出来，创造出全新的意象。(二)夸张能够表现情感美。在文学作品中，夸张对外部世界作了变形描写，或夸大、或缩小，最终创造出艺术意象。通过创造出的意象来传达人的主观情感。例如，“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郭沫若天狗）。诗中的“天狗”是诗人凭借夸张手法创造出来的幻象，它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后觉醒了的一代青年的象征，它成为了抒发诗人和革命青年战斗豪情的符号。在现实中，人再激动，也不可能去吞噬万物，去燃烧，去像海一样狂叫，去像电气一样奔跑；但是在艺术中，人却可以通过想象，把自己幻化成超现实的、具有超凡能力的“天狗”，以此来表达要摧毁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的强烈愿望和坚定决心。带有夸张色彩的“天狗”，虽然其所作所为违背了生活的真实，但由于它是情感的产物，符合艺术的真实，因而具有不可抗拒的艺术魅力。(三)夸张表现崇高美。夸张属于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而浪漫主义强调情感。由于情感的激荡，在一定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冲破理智的闸门，通过对客观事物超越的描述来感染受众，从而表现一种崇高之美。例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揉欲度愁攀援”、“扪参历井仰胁息”、“连峰去天不盈尺”等夸张描写，既抒发了诗人的感情，又为人们描写出雄奇的山川景象，表现了一种自然的崇高美。夸张不仅能表现自然的崇高景象，而目还能塑造崇高的人物形象。例如，“我们工人想的是一拳头砸出一日井，拿下大油川，让原油咕嘟咕嘟地冒，淹死敌人！”门口，传来了洪亮的噪音，穿着老羊皮，带一身风尘的周挺杉说话了(张天民创业)。例中，周挺杉的话就是夸张语言，这不仅表现了石油工人战天斗地、决心早日拿下大油川的坚定意志，而目还为我们塑造了石油工人巨人般的崇高形象，因为/崇高就是人的功勋和创造性劳动的美的集中表现。(四)夸张能够制造喜剧效果。在喜剧性艺术中，夸张往往把表现对象推到超常的极点，使之极大的变形，这就造成真实事物与夸张事物之间的矛盾或不协调，从而产生出人意料的喜剧效果。例如，“包车踏铃不断地响着。钢丝在闪着亮，还来不及看清楚，它就跑着老远老远的了，像闪电一样地快”(张天翼华威先生)。例中的夸张描写有极强的喜剧意味。华威先生总是装出一副大忙人的样了，见人就自我表白。他总是千方白计去参加各种与他毫不相干的会议，行色匆匆，就连他的包车也跑得/顶快，“像闪电一样”。这段描写，之所以具有喜剧性，是因为作者把华威先生“包车”的快，通过夸张推到极不合理的程度。这样，读者就会在想象中感到华威先生坐的不再是包车，而是比火车、飞机，甚至比火箭还快的机器，这就出现了柏格森所谓的“移置”状态。从审美心理方面看，读者会在想象中确信：包车跑得这样快，车中的主人一定有许多重要事情急待去办，但等到读者明白过来，看到华威先生十的都是一些无聊事，这就使审美期待落实，产生喜剧效果。这也正符合康德的“笑产生于一个忽然化为鸟有的期待。”(柏格森笑)。四、夸张在文学作品和现实生活中的应用由于夸张具有极好的审美价值，不管是在文学作品还是现实的生活语言中，都被广泛使用。不管应用在何种情景中，夸张均能加强表达效果。(一)应用于文学作品中夸张运用于文学作品中，主要体现在成语、诗歌、小说三个方面。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成语中运用到夸张的手法，例如：最特殊的区别天壤之别，最反常的气候晴天霹雳，最昂贵的稿费一字千金，最绝望的前途山穷水尽，最符合情理的-天经地义，最软的武器-唇枪舌剑等。这样的成语，令人印象十分深刻。诗句中，也广泛使用夸张，李白的诗更将夸张运用得出神入化，例如：望庐山瀑布中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行路难中的“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赠汪伦中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等。其他诗句，如：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柳宗元的江雪中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木兰诗中的“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等。小说中，特别是鲁迅，将夸中的灵魂描述得淋漓尽致。在故乡中有这样一段叙述：“我的母亲早己迎着出来，接着便飞出了八岁的侄儿，宏儿。”里是“我”回到故乡时宏儿出来迎接的一个细节描写，一个“飞”字就把宏儿即将见到亲人的那种急切、欢快、好奇的心情传神地表现出来，同时也尽显孩了天真无邪的个性，真是令人称奇。无独有偶，在故乡中，对另一个人物杨二嫂的动作描写：“杨一嫂发现了这件事，自己以为很有功，便拿了那狗杀气，飞也似地跑了。”同样一个“飞”字，同是一种夸张，却把一老一少两个不同人物的内心活动描写得恰到好处。(二)应用于生活语言中夸张运用于生活语言中，主要体现在日常交际语言的夸张幽默、广告词的夸张用语两个方面。日常交际中，时不时会用到夸张以制造幽默的效果。特别是善于演讲的演说家，更是将这种艺术表演得出神入化。例如，美国总统演讲时被人打断时有发生，这相当考验总统的口才。1980年，里根与老布什争夺共和党总统竞选人，在一次辩论中，里根讲话超时，被主持人打断，里根紧紧握住话筒，大声说道：“我已经为这个话筒付过钱了。”听众哄笑不已。这种近似的夸张，将尴尬彻底转移了，更制造了强烈的幽默效果。广告创作中虽然修辞手法众多，有时一个广告中可以采用多种修辞手法，但夸张手法是最常用的手法之一，艺术的夸张是广告语言的主基调。例如，美国某美容院的一条广告语，“不要对刚刚从我们这单出来的姑娘使眼色，她很可能是您的奶奶！”这个广告部分采用祈使句的形式，后部分讲出原因，应用了艺术的幽默式夸张手法。看了该广告，让人对该美容院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若是正好打算做美容，还真想去具体咨询一番。这就是夸张的魔力。又比如，台湾某童鞋公司的广告语：“像妈妈的手一样舒适。”妈妈的手有多舒适，“我们”的鞋就有多舒适，给人感觉很亲切。五、夸张的度许多修辞学著作讨论夸张辞格时，都提出了夸张的“度”的问题，但观点并不一致。一种认为夸张与事实相距越远，就愈明显。陈望道先生曾强调过夸张的两条原则，其中之一是“客观方面须不致误为事实。”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夸张必须适度，要夸而有节，如果超过定限度，就会形成内容与形式的脱节但这个度如何把握，并没有具体的明确的标准。其实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标准人为地为这个度去设置上限或下限，这是不现实的。李白爱用夸张，但其夸张的度也是有大有小的。如：“自发三千丈”的夸张度很大，而“飞流直下二千尺”的夸张度要小些。夸张形象的构成受着诸多因素的制约，如说话人的主观感受，审美心理，夸张点的属性，夸张形象与夸张物之间内在的逻辑关系，夸张物本身性质及读者的接受程度等等。夸张虽然是种极度的夸饰，但却是种市关意义的真实因而只要达到了审美意义上的真实，这个夸张就是适度的。值得注意的是运用夸张于法的时候要注意文体的特征，在文学作品中夸张于法的运用比常见，但是在科技说明文、新闻报道、说理文章中就应该少用甚至不用夸张，以免歪曲事实。六、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