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保险的制度效力及其影响

试析保险的制度效力及其影响滕焕钦1 张芳洁1，2（1山东大学，2中央财经大学中国精算研究院； ） 内容摘要：保险作为一项制度安排，以制度本身所具有的效力，对其利益相关者带来收益并同时产生社会成本。本文主要是系统论述了保险的多层次制度效力所带来的收益，并简单描述了其产生的社会成本，最后提出了发挥保险制度效力的简短建议。 关键词：保险；制度效力；可持续发展导言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早就指出，保险是一种影响生产要素的所有者之间配置风险的制度。作为一种有效的制度安排，它具有普遍适用性和内在的协凋功能。保险不仅分散了风险，提供了经济补偿而且还可以在更广泛的层面上增进社会福利（舒尔茨，1968年）。保险最早是作为“舶来品”输入中国，在其发展的萌芽阶段就被取消。伴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确立，保险在1980年恢复营业。迄今为止，其年均发展速度在30%左右，大大超过了整个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由于我国保险业起步晚、发展快，人们对保险的制度效力缺乏系统的认识，影响了保险作用的发挥。本文旨在系统阐述保险的制度收益与成本，以期保险业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其效力，为其利益相关者带来尽可能大的效用水平。一、保险的制度收益保险制度的运行能够带来很大的制度收益，同时也会产生相应的制度成本，这是保险制度效力的两个有机统一的方面。保险消费者获得的制度收益，它是保险制度效力的最直接、最重要的体现；除此之外，保险对整个市场经济具有支撑作用并且对金融、资本、信用等产生影响；同时，保险制度运行也产生一些外部负效应。（一）保险制度对保险消费者的影响保险的最主要功能就在于创造了风险（危险）的对立面安全 美埃米特J沃恩，特丽莎M沃恩，危险原理与保险第八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7月第1版 p 14。保险制度安排对保险消费者具有多层次的积极作用，其中最基本的一层是分散（补偿）损失，这也是保险的本质所在；通过保险的不断发展，其管理风险的能力提高，能够改变风险损失发生的概率，减小风险损失幅度，从而降低风险损失；风险（尤其是纯粹风险）的存在使人们产生心理成本，影响生活质量，而保险将不确定性的风险损失变成确定的小额保费的同时，能够给人以安全感和轻松感，生活质量得以提升；随着保险投资水平的不断提高，保险消费也成为增加经济收益的一个重要手段。人们消费保险，不仅获得基本的保障，同时能够获取经济收益的增加，使得“保险消费”变成一种投资行为。本文从这四个层次来论述保险制度的存在发展对保险消费者的影响作用，如图1所示： 经济收益增加 提升生活质量 降低风险损失 分散（补偿）损失 图1 保险对保险消费者的影响第一层；通过损失补偿，保障保险消费者的利益通过保险产品的消费，人们以确定的保费付出将风险（损失的不确定性）转移给保险公司。一方面，一旦面临损失，人们可以得到及时的补偿。另一方面，人寿保险可以吸收人在一生中收入的所有波动 C. A. Pissarides, “The Wealthy-Age Relation with Life Insurance,”Economica (November 1980)，pp451-457。保险的购买降低了当前的消费（考虑到保费的支付），但它保护了个人及其家属的未来消费能力。个人可以通过购买适当的人寿保险和年金来提高终生预期效用 Menahem Yaari, Uncertain Lifetime, Life Insurance, and the Theory of the Consumer”,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April 1965),pp.137-150.。第二层：通过有效的风险管理手段，降低损失，带给保险消费者福祉一是通过宣传风险意识，提供预防信息、识别和控制风险、督促安全检查，指导被保险人加强风险管理，及时采取措施消除风险隐患，尽最大努力消除或减少财产损失； 二是通过风险教育提高人们抗风险的心理能力，降低或克服损失发展带来的心理成本，维持正常的生产生活。第三层：消除或减轻人们的焦虑感，提升生活质量焦虑降低人们的生活质量，而保险可以用来减轻心理上的不确定性。从这个意义上讲，它的作用与心理治疗、教育、宗教以及其他减轻焦虑的机制相似。比如，人寿与健康保险有助于提高个人情绪的稳定性和财务安全性，减少财务问题引起的焦虑，人寿保险可以减少政府又要照顾老年者和家境贫寒者而不得不承受的财务负担UNCTAT, The Promotion of Life Insurance in Development Countries”, pp. iii,1-2. 。或许，人寿保险的死亡保险金还可以使被保险人的家眷和被保险人深爱的人更加强烈地感受到死者对他们的关爱肯尼思布莱克，哈罗德斯基博，人寿与健康保险，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P348。而商业健康保险则把仅提供费用不长的医疗保险转变为提供全面健康管理和服务的商业健康保险。将人们从“亚健康”状态转变为健康状态。第四层：通过购买保险产品，保险消费者可以获得以下经济收益：1.保险的储蓄功能。保险保证从一开始就有全额的保单面额或其他的收益。因此，它能帮助保单所有人规避一些像早亡或者无力通过其他手段在工作期间储蓄足够的收入来保护自己之类的风险。比如，人寿保单与年金能够成为一个合理的、长期储蓄的工具肯尼思布莱克，哈罗德斯基博，人寿与健康保险，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p56。2.养老保险和企业年金，有利于形成并保障人们晚年的稳定平和的生活状态。年金对那些仅累积了很少的资本，并且在他（她）死后也没有人可以继承财产的老人特别具有价值。3.提高风险管理基金的使用效率。如果没有保险，那么个人和企业就不得不自己维持相对大量的后备基金，以防他们必然要承担的风险。这些资金以闲置现金的形式存在，或者被投资于安全、高流动性、低收益的金融产品，将导致资金的低效运用 美埃米特J沃恩，特丽莎M沃恩，危险原理与保险第八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7月第1版 p 21。人们可以以较少的风险管理基金购买保险，剩余资金可以投资于高收益领域。4.提供一个安全并有利可图的投资手段。随着人身保险的成熟发展，人寿保险与年金可以提供一个安全获利的投资工具。与此同时，人寿保险还使保单所有人能够保护其保单的死亡收益和价值。（二）保险制度对市场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1.保险通过将不确定的风险损失转化为确定性的保费支出，弱化市场的无序状态。作为一项制度安排，保险通过损失分担和降低不确定性的机制，使成本更加确定 同8，p21，解除企业、个人财务困境，使竞争有序，支持市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此外，作为一个产业，保险则构成整个市场经济的有机部分，通过其自身的经营活动，创造价值，增加国民收入。2.通过完善整个社会保障制度，减轻国家财政负担促进社会稳定。个人购买的人寿保险和企业年金能够完善整个社会保障制度，并为政府的社会保障体系提供积极的替代和维护作用。根据瑞士再保险的研究，对于经合组织的10个国家来说，研究发现，在社会经费开支与人寿保险的保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负相关关系。人寿保险在缓解社会养老保险计划的负担方面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Swiss Reinsurance Company, “A Comparison of Social and Private Insurance, 1970-1985, in Ten Countries”, Sigma, Zurich（1987）.。尤其我国社会保障体系正处于初步的完善阶段，政府的养老保障体系面临着“空帐”运行的极大压力，商业人寿保险和年金的发展，有利于缓解危机，尤其能够使在职工作人员对未来的退休生活产生相对稳定的预期。3.提高社会就业水平。在我国，保险业的存在和发展为社会创造了大量的新的就业岗位，优化了社会就业结构。一方面保险业为社会尤其是下岗人员提供了数以百万计的工作岗位；另一方面保险作为一个新生产业，其存在和发展需要具有大量新知识、新技术的复合型人才的支撑。因而，保险业为高层次人才提供了一个发挥其才智的平台和空间。同时，由于新的风险及其管理手段的不断产生，迫使保险从业者必须“边干边学”，不断提升其从业素质。而且，由于保险业的朝阳性和开放性，一方面会为社会持续不断地提供着新的工作岗位，另一方面新的岗位要求不断提高，迫使意欲从事保险业者拥有较高的素质。4.促进对外贸易的发展。为了减少国际贸易的交易成本，促进全球资源的顺畅流动，在进行国际贸易中，保险往往被作为一个必需条件在贸易合同中明确提出来。在我国的对外开发和贸易发展过程中，保险尤其是出口信用保险在鼓励出口和投资、支持产业结构调整、推动贸易增长方式转变方式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为了更好地服务和促进我国对外贸易的发展，中国保监会还发布了国家风险分析报告，为企业和金融机构在对外贸易和投资方面提供了重要参考依据。5. 培育创新体系，提高我国的科技发展水平。众所周知，冒险精神有利于多元和创新，而新科技的发明和应用离不开“冒险”精神。保险能够为这种“冒险”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心理预期，保障创新者专心于科技的发明创造，培育我国的科技创新体系，提高我国的科技发展水平。6.支持政府的“三农”政策，为“三农”发展提供一定的保障。中国的“三农”领域最能体现“保险悖论”现象，保险在农村的保障作用的发挥受到一定的制约。但是，灾害和疾病两大风险已成为“三农”最大的问题，为此，保险协助政府，采用保费比例分担制，为农民提供相应的保障需求，一方面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同时也推进农村保障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另外，通过为被征地农民提供养老保障，促进国家产业结构升级。7.优化社会意识。保险制度的存在和发展，引导人们的互助意识；保险通过良好的企业规范，保险对社会文明意识的培育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如：保险的诚信经营原则及信用保险的发展有利于诚信意识的形成；保险合同本身及责任保险的完善有利于培育人们法治意识，等等。（三）保险制度对其它相关制度安排的作用1. 提高金融体制效率。一是保险资金尤其是长期资金的“储蓄功能”，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保险通过将众多的分散资金集中在一起，部分资金变成了“储蓄”资金，通过流入到有经济效率的部门，提高了其自身的价值。通过集合千百万保单持有人所缴纳的小额私人储蓄，人寿保险可以将此投资到公共和私人部门。这可以通过为一个新的产业、新的房屋所有者以及农场主和他们的设备创造筹资渠道而施惠于整个国民经济 UNCTAT, The Promotion of Life Insurance in Development Countries”, pp. iii,1-2.。二是保险通过有效的理赔活动，使资金（保险赔款）快速地到达被保险人手里，通过保证经济活动的持续性和稳定性，这部分资金得到了最有效的运用。三是保险公司的直接投资活动，投资于一些资金要求规模大、经济效益回收期长、社会效益明显的大型项目，通过乘数作用，促进了经济发展，反过来会进一步提高了金融体制的效率。2.完善资本市场。一是通过提供多种保险投资连结产品，丰富资本市场的金融工具，繁荣资本市场。二是引导金融资产的多样化分布，缓解资金集中于银行存款的压力，降低银行体系风险，保障资本市场的有序运行。三是为资本市场提供长期资金支持，解决投资期限不匹配的问题；以其可预见性，抑制资本市场的过度投机，降低金融系统流动性风险，提高资本市场效率。四是优化资本市场投资者结构，引导价值投资和长期投资。3.促进社会信用体系的完善。保险通过本身的经营发展，一方面保险公司诚信经营建设，促进社会信用体系的健全；另一方面，通过信用保险的不断发展完善，唤醒或培养人们的信用观念，提高信用水平，促进信用制度建设；通过责任保险，降低侵权纠纷的法律成本，保证受害人的合法权益，促进法律制度的完善。此外，人寿保险给借款者个人和企业都提供了更优惠的信贷条件，由此降低了违约风险。人寿保险同样降低了有关雇员和所有者的死亡所导致的企业财务中断的风险 UNCTAT, The Promotion of Life Insurance in Development Countries”, pp. iii,1-2.。4. 弥补社会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不足。基本社会保险、企业补充保险和商业保险是组成一个国家养老与健康保障体系的三大支柱。商业保险通过提供保障程度更高的养老保险产品，有效满足居民较高层次的养老保障需求；同时它将市场机制和精算等保险技术引入社会基本养老保险和企业年金管理，提高了整个社会养老保障体系的运行效率。5. 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提高企业经营效率。比如，通过提供董监事及高管责任保险，保护上市公司董事、监事及高管尤其是独立董事的权益；可以通过保护证券市场中中小股东的合法权益，使其针对上市公司及其董事和高管的合法权益得到充分赔偿，优化公司治理结构。通过以福利形式提供给员工的企业年金，能够改善雇主与雇工的关系，使员工获得有关退休后生活保障更大的信心。通过意外伤害保险等险种，可以使各种很可能得不到保护的人得到低成本的保障额 同上。二、保险制度运行的外部负效应（成本）虽然保险业为市场经济发展和其他各种制度体系的完善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和促进作用，促进了社会的和谐发展，但它也会产生外部负效应（社会成本）：第一，保险产业存在发展的社会成本。保费收入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风险保费（公平保费）；另一部分是附加保费。附加保费中便包含了保险业的存在和发展的社会成本。保险人进行保险活动，必然会有销售、服务、管理和投资管理方面的花费，这些开支能够占到保单保费的40%甚至更高的比例，这些花费是从事经营活动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它却提高了保险业的成本。尤其是目前我国保险业市场的恶性化竞争，更是造成了保险业资源的浪费。第二，保险的存在鼓励了道德风险的发生，并为人们获取投机收益提供了条件。一方面，有些被保险人夸大了损失赔付的真实水平；另一方面，有些被保险人故意制造损失，进行骗赔。这些都使得实际理赔成本高于其本来的成本，造成保险资源和社会财富的浪费。例如，在许多市场上，包括美国市场，人们普遍认为，大约5%15%的健康保险赔付是属于欺诈性的。每一年都有一些被保险人被人谋害，加害人的目的是获取保险金。所有的这些行为都导致保费比他应有的水平要高。这实际上代表了一种社会的无谓损失（deadweight loss），它将导致一个运行良好的市场的瓦解，这的确是保险的“成本”肯尼思布莱克，哈罗德斯基博，人寿与健康保险，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P61。在我国，人们的保险素质普遍较低，对保险缺乏理性认识，道德风险经常存在，已经对正在发育的保险业产生了严重的影响。第三，逆向选择对保单持有人带来不公平。保险对所有保单持有人来说，应该是公平的。但有些投保人利用其信息优势，以相对低的费率付出获得同等风险损失保障，影响了保险业的正常运行。逆向选择可能带来的最终后果是“负和”博弈，保险制度安排的成果消失殆尽。我国尚未建立起有效的信息查询取证体系，对投保人（或被保险人）的信息掌握难度较大，为了尽可能减少逆向选择，保险人必须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增加了保险运行的成本，造成保险资源的无谓浪费。第四，保险偏离社会公平。“买不起保险的人恰恰是最需要保险的”。人的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安全，通过购买保险产品，一旦发生风险损失，可以保障人们生存安全的持续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保险是一种基本的消费品。但保险具有射幸性，对保险产品价值的付出（保费）是确定的，但对其使用价值的获得却是不确定的。缴纳的保费可能为穷人提供生活保障，也可能是对其本来就较少的财富的“剥夺”。比如在我国，农民是最需要保险的，但其经济状况决定了其负担保费的有限性，往往只能凭“侥幸”免于风险损失。 三、简短的建议发挥保险的制度效力的关键是要维持保险业的可持续发展。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要以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主导对市场份额的追求，在发展中要始终以提高客户满意度为目标，不断提供多元化的产品和服务，准确地进行市场定位，以独特的品牌满足不同层次的消费者对不同层次的保险产品的需求。对于保险消费者来说，要明确保险业的发展状况与自身利益戚戚相关，避免产生 “道德风险”。同时，要根据自身的实际需求和承受能力，适当地购买保险产品和服务，避免保险消费“过度”或“不足”。参考文献：1. 美Kenneth Black, Jr.; Harold D. Skipper, Jr.人寿与健康保险（M），孙祁祥 郑伟等译，经济科学出版社，2003年8月第一版2. Menahem Yarri,“Uncertain Lifetime, Life Insurance, and the Theory of the Consumer”,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April 1965), pp.137-150.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