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曾占有过“辽西”吗

高句丽曾占有过“辽西”吗？博物馆研究2011年第4期(总第116期)?历史研究?高句丽曾占有过辽西吗摘要:本文针对耿铁华教授在跋高句丽金铜佛造像11一文中主张的高句丽曾占有辽西之说提出不同意见,认为仅凭一件金铜佛造像就断定高句丽曾管辖过今义县一带,过于轻率,因为文物是可以携带的,不能因为文物流落到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制造处.在义县发现的金铜佛像所云之高句丽甘山寺,肯定不在义县.从今义县的历史沿革来看,在十六国时期该地一直先后被后燕和北燕控制着,乃是侨置的乐浪,带方二郡之地,后来则是北魏营州管辖之地,北魏在该地曾设永乐县,广兴县.关键词:高句丽金铜佛像义县辽西耿铁华教授在跋高句丽金铜佛造像一文中,有下列一段说法:金铜佛造像的出土地点为辽宁义县,地处大凌河流域.高句丽好太王至长寿王时期先后占领了辽东和辽西的部分地区,至少在好太王后期义县已经成为高句丽管辖的西部重镇高句丽人自4世纪中叶便开始修建寺庙,崇信佛法.长寿王时期势力发展到这里,对高句丽的佛教发展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在这里发现高句丽的金铜佛造像,就不是偶然的事情了.金铜佛造像后面刻有大高句丽国甘山寺觉缘师徒敬造,一方面说明高句丽占据这里之后,利用或修建了佛寺,名目甘山寺.另一方面说明甘山寺僧人觉缘师徒敬造了金铜佛造像.耿铁华仅凭这一文物的发现地就断定高句丽曾占领过义县地区,也太轻率,太不刘子敏严谨了.首先,耿铁华在阐述问题时前后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不能自圆其说.他声称义县金铜佛像是公元529年(高句丽安臧王十一年,北魏永安二年)所造,但又说在好太王至长寿王时期先后占领了辽东和辽西的部分地区,如果按照这种说法来思考问题,那么高句丽占领义县地区至少应从好太王后期的永乐十年(后燕慕容盛长乐二年,东晋隆安四年,公元400年)开始,到安臧王十一年(公元529年)业已经历了140年左右,但是这可能吗?长寿王以后高句丽是否继续占有义县一带,耿铁华并没有说清楚.其次,从义县彼时的历史沿革看,耿铁华的占领说是站不住脚的.众所周知,自前燕始,慕容政权便以龙城(今辽宁朝阳)为首都,辽西地区为其活动的根据地,高句丽占领辽西是不可能的.据十六国春秋?后燕录慕容盛条载,长乐元年(公元399年)高句丽王安遣使贡方物;二年,盛率众三万伐高句骊,袭其新城,南苏,皆克之,散其积聚,徙其五千余户于辽西.同书慕容熙条载,光始五年(公元405年),高句丽寇燕郡,杀略百余人.熙伐高旬骊攻之不下;六年(公元406年)慕容熙轻袭高句骊,攻木底城,不克而还.据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下简称丽纪>>)广开土王条载,十七年(北燕高云正始二年,公元408年)春正月,高句丽遣使北燕,且叙宗族,北燕王云遣侍御史李拔报之.从上述史料得知,在好太王在位后期,高句丽与慕容氏虽有战争,但高句丽并没有占领辽西,而从好太王遣使赴燕叙宗族来看,双方则友好相处,在这种情况下,高句丽更不可能将领土扩张到北燕的辖区之内.另外,据东北历史地理第二卷考证,早在公元313年(西晋建兴元年,高句丽美川王十四年)今义县大凌河东岸就是侨置的乐浪郡治的所在地,而不久带方郡亦迁至辽西即今义县红墙万佛堂之西;及至后燕慕容熙在位时,乐浪,带方二郡依然在今义县境内.由上述史事可知,在好太王执政之时,辽西义县一带不是高句丽控制区.关于长寿王在位时今义县地区未曾落入高句丽人之手的情况,也可从文献记载中找到可靠的根据.长寿王即位初期(公元413年至427年),辽西仍在后燕的控制之下,今义县境内的乐浪,带方二郡尚存(见东北历史地理第二卷135页),彼时北魏与后燕争夺辽西,公元418年(北魏泰常三年,高句丽长寿王六年)魏人攻和龙,不克,掠其民万余家而还.公元433年(长寿王二十一年)秋(阴历七月)魏太武帝拓跋焘率众攻和龙,未下,魏主引兵西还,徙营丘,成周,辽东,乐浪,带方,玄菟六郡三万家于幽州.足见彼时辽西地区并没有高旬丽的势力存在.及公元435年(长寿王于427年迁都于平壤)长寿王于阴历六月遣使入魏朝贡,且请国讳,魏帝册封之;这年秋王遣使入魏谢恩,燕王冯弘密遣尚书阳伊请迎于高句丽;翌年夏四月,王遣将葛卢,孟光将众数万,随阳伊至和龙迎燕王.五月,燕王率龙城见户东徙,魏主以王违诏,议击之.刘絮,乐平王丕等谏之,乃止.I4此后,长寿王与北魏建立了稳定而巩固的良好关系,而辽西地区,据东北历史地理第二卷考证,北魏太延二年(公元436年,长寿王二十四年)设和龙镇(今辽宁朝阳旧城),真君五年(公元444年,长寿王三十二年)设置营州,真君八年置龙城县以及广兴县,而广兴县则应在今义县境内,此后该地一直被北魏管辖,足见高句丽在长寿王时亦未曾占领过这一地区.至于长寿王的继承者文咨明王在位之时(92年至519年)疆域并无变化.耿铁华说义县金铜佛像是公元529年(北魏永安二年,高句丽安臧王十一年)所造,彼时已去好太王,长寿王甚远,因此,佛像的发现与好太王,长寿王的在位情况是没有任何联系的,耿先生对问题的分析论证在思维方法上是存在严重问题的.再次,有好多实例证明,仅凭出土文物的所在地来判断文物的原始地点是靠不住的.在考古发掘的实践中,根据出土相关文物来判定文物所在地的历史地理情况则是经常遇到的事,例如,1979年以来考古工作者在辽宁省朝阳南二十里的十二台营子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在遗址试掘的探方中发现九块拍印柳,城款记的板瓦,更重要的是在遗址东北二里处发现一窑址,出土近二百块印有柳城款记的板瓦,简瓦,有的已被烧变形,探方中发现的柳城款记与窑场出土的柳城,陶拍的字体,笔锋完全相同,从而证明袁台子汉遗址就是西汉柳城县之故址.又如,1976后在瑷河尖古城址发现了汉代圆瓦当一件,上有铭文安平乐未五字,学界据此而断定这一古城就是西汉辽东郡的安平县城.但是,也有许多例证表明,文物的出土地点并不是文物制造的最初地点.例如,就耿铁华在其跋文中所提到的延嘉七年(公元539年,东魏兴和元年,高句丽安原王九年)的高句丽乐浪东寺金铜佛造像来看,其出土地点是韩国庆尚南道宜宁郡大义面下要里,但该地应是新罗的领域,而绝非高旬丽曾占领过的地方.据日本学者田中俊明讲,田村晃一认为延嘉七年铭金铜佛光背的乐良东寺就是位于土城里(今土城洞)的一座高旬丽佛寺遗址,那里曾发现刻印有寺字的平瓦片和刻印乐字的瓦片,而光背所刻的乐良即是乐浪,这个佛寺即在乐浪郡治土城之东.H同样的道理,耿铁华所说的在义县发现的刻有大高句丽国甘山寺觉缘师徒敬造的金铜佛像,其最初地点绝非今义县,而其中所云甘山寺也不可能在义县地区.其理由很简单,该地从未被高句丽占领过,而从义县的考古发现来看,该地也从未发现过高句丽的遗迹.但是,高句丽的甘山寺究竟建于何地,并且觉缘师徒所敬造的佛像是何时传入今义县地区的呢?这是个饶有兴趣并颇难回答的问题.从考古学所提供的资料看,今集安地区乃是高句丽前期的首都所在地,高句丽崇尚佛法,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这里曾见到过阳刻莲花之柱座础石的遗构,至于这里是否佛教的殿堂遗址,没有人作出具有说服力的结论,至于在1985年在印刷厂大楼的工事中出土了金铜佛,但没有发现包含这种东西的遗构.-笔者认为,甘山寺在集安地区的可能性不大.无论是从文献记载还是考古发掘来看,自广开土王时在今平壤地区开始建立了佛教中心,迄今为止,在平壤发现的寺院就有清岩里废寺,上五里废寺,定陵寺址,乐浪东寺以及其它寺址等.因此,甘山寺应在平壤或其附近求之,至于具体地点,有待于今后考古发现来揭示.关于义县高句丽金铜佛像何时流落于此,大致是可以考证的.既然该佛像是造于公元529年的安臧王在位时期,那么,此佛像之流入今义县,当在安臧王之后.从高句丽的佛教发展史来看,高句丽到了荣留王在位时,其宗教政策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在公元624年开始引进了中原的道教,对佛教则冷淡起来,及宝藏王在位之初,由于盖苏文的建议,高句丽抑道抑佛的趋势更为严重,致使许多高僧出走他乡,三国遗事卷第三宝藏奉老,普德移庵就记载了高僧普德将其方丈南移于完山州(今全州)孤大山而居的故事.大概就在这种背景之下,甘山寺的僧人持金铜佛像西迁,在今义县之地落脚定居下来.至于落脚该地的原因,当于此处有北魏时期留下来的万佛堂石窟不无关系.关于高句丽的疆域问题,中外学者皆有研究,但结论却不尽相同,尤其是关于其西界,朝鲜学界和韩国的部分学者,主张高句丽曾占有过辽西之地.在朝鲜全史第三卷中主张高旬丽在好太王时曾进出幽州地区,并认为高句丽在大凌河东边的医巫间山附近配置了以武厉罗城为主的几座城.这种说法显然是无稽之谈.无论是考古学还是文献学提供的资料看,高句丽的西界乃是所修的千里长城一线,即辽河东岸一线,其西之武厉逻仅是一个观察哨性质的设置,其位置即在辽宁省新民县北十五里高丽山东面的高丽城.高句丽的疆域向西未达辽西是定而不可疑的.无论是朝鲜人还是耿铁华,其说法皆不足信.注释:Ill东北史地2006年第6期.f2】资治通鉴卷118晋纪14.31资治通鉴卷12宋纪4.41丽纪长寿王条.5】高青山:朝阳袁台子汉代遗址发掘报告,辽海文物学刊1987年第1期;朱贵,李f-x:西汉柳城的发现及诸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