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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新闻叙事分析目 录 第一章 电视新闻叙事的概念描述（10030字）.8 第一节 叙事学简述.9 第二节 新闻是一种叙事性存在.11 第三节 电视新闻叙事的特点.13 第二章 电视新闻叙事的主要层面（34,731字）.19 第一节 电视新闻叙事语言19 第二节 电视新闻叙事文本26 第三节 电视新闻叙事的故事31 第四节 电视新闻叙事话语42 第三章 电视新闻叙事的主要类型（23,087字）. 57 第一节 消息类电视新闻叙事.58 第二节 专题类电视新闻叙事61 第三节 直播类电视新闻叙事66 第四节 评论类电视新闻叙事70 第五节 谈话类电视新闻叙事.77 第四章 言说真实与叙事化发展趋向（22,395字）.83 第一节 电视新闻传播中的言说真实.84 第二节 叙事化趋向下电视新闻播报节目的演变91 第三节 电视新闻叙事化发展趋向的社会动因.101 第五章 言说真实中的叙事困境（38,089字）.107 第一节 事件的视觉因素与重要性的冲突107 第二节 个人化呈现与整体性原因剖析的冲突.115 第三节 感性力量与理性反映的冲突.124 第四节 叙述声音与场景呈现的冲突.132 第五节 现代神话与原型话语的冲突137 第六节 社会职责与消费逻辑的冲突143 结语：对电视新闻叙事发展前景的思考（13，872字）148 导论（5244字） 罗兰巴特在他的经典著作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的开头写了这样一个后来被广泛引用的著名论断：“叙事遍布于神话、传说、寓言、民间故事、小说、史诗、历史，悲剧，正剧、喜剧、哑剧、绘画、彩绘玻璃窗、电影、连环画、社会杂闻、会话。而且，以这些几乎无限的形式出现的叙事遍布于一切时代、一切地方、一切社会。叙事是与人类历史本身共同产生。”换句话说，无数的叙事活动建构了人类发展的历史、也渗透了每个个体生命的人生旅程。由于叙事的历史是如此久远，在人类社会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是如此重要，因此，尽管叙事学作为一门学科的成立时间并不长，尽管问世之初的叙事学只是基于文学领域尤其是小说等虚构叙事作品的研究成果，但这并不妨碍它迅速地成为国际性的学术研究热潮，并且很快冲破了原先归属于结构主义文艺理论分支的狭隘视野，进入了遍及人文社会科学其它领域的广阔空间。电视新闻作为一种言说真实的叙事文本，在数十年的发展历程中形成了源自新闻学、电视学的系统化理念及表述模式。然而，进入新世纪以来，原有的电视新闻理论已经难以涵盖今天日益叙事化发展的电视新闻现状。电视新闻叙事研究借鉴叙事学的研究成果，运用这一崭新的视角探讨电视新闻言说真实的叙事规律及容易出现的叙事偏差现象，对于拓宽电视新闻的研究视野、丰富电视新闻理论体系，无疑是一种有意义的探索。 一、新闻叙事研究的学理依据 由于经典叙事学的主要研究成果都是基于以小说为主的文学叙事作品而形成的，因此，长期以来，叙事学的应用也往往被视为文学叙事分析的专属。上世纪九十年代，罗钢在叙事学导论中断言：“事实已经证明，尽管罗兰巴特、托多洛夫等人早期曾经雄心勃勃地试图在一切叙事行为中去发掘叙事特性，但叙事学二十多年来的发展仍然主要是依赖对自然语言，尤其是以书面语言为媒介的叙事文学作品的研究”，赵毅衡则更进一步明确表示：“所谓叙述学，其研究对象主要是文字叙述，而且集中研究艺术性文字叙述，及文学叙述，包括小说和叙事诗。”与文学叙事、艺术叙事不同的是，新闻叙事以真实性为其根本。所谓“真实是新闻的生命”，这是人们熟知的对于新闻的基本认知，也是新闻之所以存在的本质性规定。一直以来新闻理论中对于新闻的基本界定也是因其真实性而与文学作了严格的区别，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新闻研究与叙事研究在各自划定的领域里发展，全然没有相交。直到后经典叙事学的发展极大地拓展了叙事学的研究领域，新闻、历史乃至法律文书等等过去摒除于叙事研究视野之外的研究对象才开始作为叙事文本被重新审视。 毫无疑问，新闻传播也是一种叙事活动，当将其视为信息沟通以及对事件的叙述传递时，它是伴随着人类社会起源而产生的，贯穿于人类数千年历史的始终；而作为大众传播专业机构的产物，它是现代社会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乃至整个社会的发展面貌。有学者这样描述新闻叙事对我们的影响力：“我们不必到学校去学习如何理解叙事在我们生活中的重要性。世界的新闻以从不同视点讲述的故事的形式来到我们面前，全球戏剧每日每时都在展开，并分散成众多的故事线索。” 的确，如今遍及世界各地的资讯网络和即时传播的技术手段使得新闻传播成为一种空前强大的叙事力量，对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观念认识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以叙事学的视角研究新闻，绝不是对现成叙事学理论的简单搬用，新闻叙事文本有着自身的基于新闻属性的理念体系及运作成规。新闻的真实性原则要求新闻传播必须在展现事件中尽可能还原真实，除此之外，新闻传播的其它基本理念例如时新性原则、守望社会职责等同样左右着新闻传播的叙事模式，因此，必须在遵从新闻一般规律的前提下探讨新闻这种特殊的言说真实的叙事文本。如何将叙事理论有效地运用于新闻领域，以及如何在确保新闻基本准则的同时探讨新闻叙事的传播策略，这是本论题力图解决的问题，也是其主要的价值所在。 二、电视新闻叙事研究的选题缘由及研究途径 从媒介地位来看，在传统的三大新闻媒介中，电视声画兼备的优势使其无可争议地成为人们获取新闻的首要选择。作为日复一日向大众叙述故事的叙事活动，电视新闻以视听手段传播着更加形象直观、感染受众的真实事件与景象，这种直观性和现场感进一步强化了人们对真实事件的感知，也因此，电视新闻传播的影响力在三大媒介中居于首位，大大超过了报纸新闻和广播新闻。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介传播时代，尽管电视新闻受到了网络新闻等新兴媒介传播的强烈冲击，但不可否认的是，广泛的信号覆盖面、极高的电视普及率、成熟的传播模式以及强大的受众基础，都使得电视新闻还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占据着人们生活中新闻叙事的主导地位，研究电视新闻叙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电视新闻发展现状来看，自二十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电视新闻叙事化的趋向日益显著。不仅一些电视深度报道如新闻调查等追求故事化的新闻，甚至消息类、谈话类电视新闻栏目也纷纷重视故事化、情节化的新闻报道，这使电视新闻从过去的重在“告知”渐渐转变为现在的重在“叙事”。这一发展趋向意味着什么，又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些都已成为学界关注和探讨的问题。电视新闻的叙事化趋向这一现象的背后有着深层的社会动因以及对受众心理需求的迎合，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新闻表现手法，增强了对受众的吸引力。然而，追求叙事化的新闻报道在引领业界风向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偏离新闻真实性要求的现象。本课题致力于廓清叙事化趋向对电视新闻传统理念带来的主要影响，不仅分析归纳电视新闻文本的叙事手法、叙事类型，而且重新审视电视新闻中对真实的言说过程，并在此基础上阐明电视新闻在言说真实与叙事化趋向之间的两难处境，进而探讨电视新闻叙事的发展前景。这不仅对电视新闻传播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也是对当代电视新闻理论的有益补充，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对建立电视新闻叙事学起到一个铺垫的作用。 从表达符号来看，电视新闻的视听特性使其表现为多元素多通道叙事特征。前文中已经引述过，叙事学尤其是经典叙事学是以分析小说为主的文字叙事作品见长，因此，当运用叙事理论于文字新闻作品如报纸新闻时，能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直接参照原有的文学叙事分析模式，而对于表达符号多元、意义更为复杂的电视新闻叙事分析，则在叙事原理、新闻属性之外必须以其影象叙事机制为另一个研究基点，才能尽可能全面地揭示电视新闻叙事的自身特点及独特规律。可见，以电视新闻叙事研究为聚焦点，能够且必须涉及多个学科领域，在不同学科的交叉融合之中探求电视新闻叙事这一崭新的研究领域。 本课题的研究途径主要是文本分析。综合运用叙事学、新闻学、传播学、电视学、符号学、语言学等多种学科的相关理论，对电视新闻进行典型个案的文本分析。一方面，将在传统新闻传播理论中形成的电视新闻报道模式置于叙事学理论框架中，分析、论述电视新闻在叙事表现上的主要层面、主要类型；另一方面，在厘清电视新闻叙事基本规范的基础上，探讨电视新闻作为言说真实的叙事文本自身呈现的特点以及叙事化发展的现状，从而较为清晰地呈现电视新闻因其新闻属性与叙事的艺术本质之间存在的深刻分歧及叙事困境的具体表现。本文首先从简述叙事学概况及确定本论题所运用的理论范围入手，对电视新闻叙事的概念进行必要的描述，包括新闻这一概念的演变过程及作为叙事文本电视新闻的主要特点（第一章）；其次，运用经典叙事学的主要理论，以具体电视新闻叙事文本为基础，分析电视新闻叙事在结构上的主要层面及不同节目类型表现出的不同叙事形态（第二、三章）；再次，从叙事学角度阐述电视新闻言说真实的特点、电视新闻叙事化发展趋向的典型表现和背后的社会动因（第四章）；最后，在总结前几章论述的基础上，将电视新闻叙事化发展趋向与传统新闻传播理论之间的冲突带来的叙事困境主要表现加以归纳、深化，并且在初步探讨解决困境的可行途径中展望电视新闻叙事的发展前景（第五章、结语）。 三、电视新闻叙事的研究现状简述 从国内所能搜集到的资料文献来看，国外的叙事学译著较多，除了经典叙事学著作之外，北京大学的申丹主编了一套新叙事理论译丛，引进了西方后经典或后现代叙事理论的几部重要著作，是对经典叙事理论的重要补充和发展。电视叙事或新闻叙事研究的专著有托伊恩A.梵迪克著，曾庆香译的作为话语的新闻，对报纸新闻的话语体系进行了研究。还有一些相关论述散见于一些著作之中，如罗伯特C艾伦编，麦永雄、柏敬泽译重组话语频道中收录了萨拉科兹洛夫（Sarah Ruth Kozloff）的叙事理论与电视，对电视叙事尤其是电视剧的叙事策略进行了探讨；大卫麦克奎恩著，苗棣、赵长军、李黎丹译的理解电视中的“新闻叙事”一节以叙事学的眼光审视了新闻的制作及传播过程；约翰菲斯克著，祁阿红、张鲲译的电视文化中“电视叙事”与“新闻叙事”各列一节，分别探讨了电视叙事的特点和新闻叙事中的意识形态问题。叙事学研究进入国内电视新闻领域的时间不长，国内与此相关的研究状况至目前为止大致有三个大的方面： 1、电视新闻叙事研究：这方面尚无专著出现。学位论文中尚无博士论文，硕士论文有：乌日根的电视新闻叙事技巧和镜头语言（中央民族大学2005年）、吴长亮的调查性纪录片的叙述学解读从60分钟到新闻调查（武汉大学2004年）、李媛的论电视新闻报道中的叙事华中师范大学（2004年）和陈向阳的电视新闻话语分析举隅（暨南大学2000年）。其他论文中，有的是对某类电视新闻节目的叙事研究，如李岩的电视现场新闻的事件建构、刘宏宇的电视新闻调查性报道的叙事分析新闻调查个案研究、何国平的电视民生新闻文本的叙事学分析等；有的是对电视新闻叙事元素的探讨，如刘友林叙事与阐述的双重建构浅析今日说法的声画叙述、刘红明试论电视新闻的叙事时间与叙述视角、黄昌林论电视新闻叙事的时空流畅性等。 2、电视叙事研究：这方面尚无专著出现。学位论文中尚无博士论文，硕士论文有：夏颖的论叙事类电视谈话节目的故事建构（华中科技大学2004年）、娄可伟的电视谈话节目的叙事研究（苏州大学2004年）和周颖的电视叙事理论刍议（厦门大学2001年）。其他论文中，有的是对电视叙事特点的研究，如崔文华的寻找屏幕叙事艺术的根本、黄昌林的论电视的叙事本质及其交流模式、黄海中国当代电视总体性叙事特征等；有的是对电视叙事方式的探讨，如梅琼林的电视叙事方式的两歧选择、李效文的电视叙事形式及其架构要素、高震等的电视节目叙事格局初探等。 3、新闻叙事研究：这方面的专著有两部。一部是曾庆香的新闻叙事学（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年版），是在她的博士论文试论新闻话语（中国社会科学院2003年）基础上完成的。另一部是何纯的新闻叙事学（岳麓书社2005年版），这两部专著主要探讨的是报纸新闻报道的叙事文本，对电视新闻叙事涉及较少。学位论文中博士论文除了曾庆香以外，还有黎明洁的叙述学视角下的新闻写作改革研究（复旦大学2004年）、蔡玮的新闻类语篇研究的语体学意义（复旦大学2004年）、王燕的新闻语体研究（复旦大学2003年），研究对象限于报纸新闻叙事。硕士论文有：杨柯的1999-2002年中美五类报道获奖新闻作品的叙事情境比较研究（华中科技大学2003年）、保斌的论通讯的新闻价值表现的叙事策略（广西大学2003年）、钟茜新闻故事化报道研究（暨南大学2004年）。其他论文中，有的是对新闻叙事的学科及概念进行论述，如黄挺的学好新闻叙事学、何纯的关于新闻叙事学研究的构想、蔡之国的新闻叙事学刍议等，有的是对新闻叙事技巧的探讨，如陈虹的试论新闻报道的叙事策略、钱燕妮的新闻报道的叙事视角、薛国林等的新闻叙事的细节化和视觉化等。 另外，还有关于电视叙事学批评的论述散见于一些著作之中，如黄新生的媒介批评理论与方法和肖小穗著的传媒批评都有涉及。 综上所述，关于电视新闻叙事这一课题的研究在国内学术界已经开始起步，但相对较为深入系统的研究，则尚属于拓荒阶段。由于电视新闻叙事学的整体框架和理论体系的建立还有待时日，我选择从对真实的言说这一角度切入研究选题。如何言说真实以及最大程度还原真实，这是电视新闻传播中极为关注的核心问题。选择这一角度不仅可以使对电视新闻的叙事研究集中于一点，便于论述的深入，而且可以和电视新闻的传播理念、传播效果等结合起来，使这一叙事研究与电视新闻传播实践有更紧密的联系，不致流于空泛。第一章 电视新闻叙事的概念描述（10030字） 讲述故事和倾听故事是人类社会生活中一直绵延不绝的交流活动，从荷马史诗、史记的时代到今天蓬勃兴盛的大众文化传播，人类对叙事有着永恒的心理需求。叙事是如此地无所不在，对它的研究也一直是异彩纷呈，莫衷一是。从叙事活动的直观表现来看，叙事就是对一个或一个以上真实或虚构事件的叙述，它通过话语表现了一个事件，一个以上的事件通过某种关系联接起来，就构成了故事。而从叙事活动的深层效应来看，它是一个双向流动的传播过程，隐含着意义的传递和建构。华尔特菲希尔认为“叙述不仅仅是虚构的故事而且是任何语言或非语言性的描述，其中有听话者给予意义的一系列事件”，华莱士马丁则更进一步表明“叙述并非仅仅是用以代替可靠统计材料的泛泛印象，而是一种自有其道理的理解过去的方法。” 美国叙事学家浦安迪则作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定义：“说到底，叙事就是作者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把人生经验的本质和意义传示给他人。“也就是说叙事不止是在一定的时间流程中展现人生的经历，它还包含着对事件的阐释和认识，也因此我们能够藉由叙事活动建立起个人特有的或集体共有的认知结构和思维框架。在人类的文化建构历程中，叙事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 与历史悠久的文学叙事、戏剧叙事相比，新闻叙事是伴随着大众传播事业的诞生而出现的叙事活动。自十七世纪欧洲近代报刊起源于德国和尼德兰后，西方国家的新闻事业历经了数百年的发展，形成了一整套以真实、客观、公正为核心的传统新闻传播理论体系。回顾我国的新闻事业发展历程，真正得到快速发展是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尽管只有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我国新闻事业建设发展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巨大成就，呈现出蓬勃的生机。与此同时，我国的新闻传播理论在立足我国新闻事业发展现状的基础上，借鉴西方的新闻传播理论成果，结合现阶段中国国情，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闻理论体系。其中，新闻应遵循真实、客观、公正的原则，是中外新闻界在理论上一致公认的新闻基本理念，这也奠定了新闻叙事迥异于传统文学叙事、戏剧叙事等虚构叙事的终极价值理念。 今天，科技的发展使人类社会步入影像传播时代，电视新闻因其覆盖面广、传播迅捷已经成为今天人们认知周遭世界、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作为现代人类社会中有着强大影响力、极其重要的叙事活动，自二十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电视新闻的叙事化发展方兴未艾，这一发展趋向的背后有着深层的社会动因，叙事化新闻实际上就是借鉴文学艺术表现手法的一种新尝试，带来变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学科融合中的一些矛盾和问题。尽管在终极价值理念上，新闻叙事有别于传统虚构叙事，但在表现技巧、传播效果方面，新闻的叙事本质决定了它作为一个“讲故事”的社会活动，其叙事功能和叙事效果与其它叙事种类有共通之处。在英语里，新闻往往被称为Story,在西方媒体从业者看来，报道新闻实质上就是在讲故事。自1833年美国的太阳报开创大众化报纸时代以来，情节曲折、富有人情味的新闻一直受到大众的普遍欢迎。有学者甚至声称“无论传播技术和现代媒体如何发展，传统新闻学的那些核心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新闻学的根基和核心是一门讲故事的艺术和学问。”无论如何，电视新闻叙事已经不仅成为业界的改革热点，也成为学界的研究热点。对此，不应只关注电视新闻在叙事技巧上的成效，还应积极探讨这一发展趋向究竟会带给我们电视新闻理论与实践怎样的影响和改变，并结合我国电视新闻的实际情况，努力建立具有我们自身特色的电视新闻叙事理论。 第一节 叙事学简述 叙事学是关于叙事的理论和系统的研究，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叙事学诞生于法国后，很快扩展成国际性的文学研究潮流。叙事学理论的形成是20世纪结构主义文论在小说批评领域的延伸。由于结构主义将文学视为一个具有内在规律、自足的符号系统，与传统小说相比，叙事学的突出特点是将注意力从文本的外部转向文本的内部，注重科学性和系统性，着力探讨叙事作品内部的结构规律和各种要素之间的关联。20世纪七八十年代西方学界在叙事学研究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研究成果，形成经典叙事学理论。从发展历程来看，经典叙事学理论可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研究叙事结构的叙事理论，受到俄国形式主义者普洛普的直接影响，表现为仅关注故事事件的结构层面，着重探讨事件的功能、结构规律、发展逻辑等等，并试图归纳出叙事作品所具有的共同特征，如叙事的性质、形式、功能等等。，叙述的能力。第二阶段是研究叙述话语的叙事理论，以热奈特叙事理论为典型代表，不再试图去探讨无边无际的一切叙事作品的基本叙述语法，而主要基于以语言形式出现的叙述文本为其研究对象，致力于研究叙事文本中话语表现模式中的时序状况与事件，关注的是叙述者在“话语”层次上表达事件的各种方法，如倒叙或预叙、视角的运用等等。第三阶段以普林斯和查特曼等人的叙事理论为代表，认为事件的结构和叙述话语均很重要，因此在研究中力图兼顾两者。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经典叙事学由于其以文本为中心、封闭式研究的特点，实质上隔断了作品与社会、历史、文化环境的关联，因而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激烈抨击。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叙事学研究走出低谷，形成了学派林立、众说纷纭的后经典叙事学理论。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的转折，在各种变化的趋向中最重要的是从被形式主义理论所界定的语言模式向交流模式的转移，即叙事作品不再被视为固定的结构物，而是被视为意义多变的交流行为。基于此，后经典叙事学不仅在分析叙事文本时注重读者和社会历史语境等诸多外在要素的作用，而且注重叙事理论的跨学科研究，与已经存在的大量其他的研究方法，诸如女权主义、巴赫金主义、解构主义、读者反应批评、精神分析、历史主义、修辞学、电影理论、话语分析等相沟通，从而形成了叙事理论研究融会贯通、向纵深发展的局面。在后经典叙事学视野中，叙事犹如语言、因果关系一般无处不在，它甚至是一种思维和存在的方式，并且作为一种有效的分析方法开始广泛运用到各个人文社会学科，如对于历史、经济学、哲学及法律文书的叙事分析。 后经典叙事学取得了一系列学术上的研究成果，同时，经典叙事学理论也并没有过时，北京大学的申丹教授指出：“在建构叙事语法和叙述诗学时，完全可以将作品视为结构物，因为它们仅仅起到结构之例证的作用。但是，在阐释具体作品的意义时，则应将作品视为交流行为，关注作者、文本、读者、语境的交互作用。”11经典叙事学建构了旨在探讨基本规律的叙事语法，为后经典叙事学提供了技术支撑，二者构成一种互为补充、互为促进的关系。在运用叙事学理论进行跨学科研究中，经典叙事学的概念、模式以及基本的叙事结构分析方法是建立研究起点所必不可少的。落实到对电视新闻叙事研究这一论题中，首先要做的是从传统的新闻传播理论研究视角转换为叙事学的研究视角，这就要用到经典叙事学的基本理论，其次，还必须在叙事学视野中考察其固有的新闻属性和电视传播特性在电视新闻文本中所起的作用。这样才能避免生搬硬套叙事学理论，尽可能准确地描述电视新闻叙事表现出的特点以及叙事化发展趋向对电视新闻发展的综合影响。 第二节 新闻是一种叙事性存在 对新闻下定义是新闻研究的一个基础性工作，它的意义在于，研究者必须对新闻概念有了明确的界定，才能进一步对新闻展开更加深入的论述和分析。从有新闻研究开始到现在，新闻的定义之争就一直存在，学者们提出的新闻定义林林总总，众说不一，不下数百种。12根据我国对新闻的理论认识发展历程，可大致划分为四种代表性定义： 一、“事实说” 1919年，中国早期新闻学者徐宝璜在其著作新闻学中率先为新闻下了一个定义：“新闻者，乃多数阅者所注意之最近事实也。”13这条新闻定义将新闻等同于事实，忽视了新闻从业者反映事实的自主性和能动性。 二、“报道说” 1943年，时任延安解放日报总编辑的陆定一针对延安整风运动发表了著名的新闻学论文我们对于新闻学的基本观点，提出了后来为我国绝大多数的新闻学教材所沿用的著名定义：“新闻是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这条定义将事实和报道分离开来，包含双重的含义，即报道不能没有事实，同时报道不能没有自己的立场。这一思想后来在中国共产党的报刊实践和理论中提炼为“用事实说话”原则，“话”即倾向，成为新闻把关的首要条件。并在这一基础上，形成了报纸管理、运作的指导思想和基本模式，比如:党报的校对制度、看大样制度以及编辑部负责人参加党委会会议，党委派人参加编辑部会议等等，确保新闻报道和党的路线方针保持一致，在新闻报道的立场及其倾向上不发生或尽量少发生错误。14这一定义突出了新闻的宣传作用尤其是政治宣传作用。在具体的研究中，侧重报道数量、篇幅、时间长短、版式、编排、报道的主题、新闻价值、宣传价值等等。 三、“信息说” 进入20世纪80年代，受西方传播学理论的影响，我国新闻理论界把“信息” 的概念引入了对新闻的认识，带来了突破性的观念革新。信息属性作为新闻的第一属性，受到了空前的重视，由此推动了我国新闻业务的一系列变革，对新闻信息传播功能及信息量的研究也由此展开。顺应理论认识上的这一发展，新闻学界许多知名学者也纷纷提出了强调信息或讯息为新闻本质的定义，如：新闻是报道（或传播）新近事实的信息。（张国良）新闻是新的事实信息。（陈力丹）新闻是新近发生的事实变动的信息。（成美、童兵）新闻是向公众传播新近事实的讯息。（宁树藩）新闻是现实生活中新近发生的具有传播价值的并能引起众人关注的讯息。（王振铎、曾兆军）新闻就是及时公开地传播的非指令性信息。（郑旷）新闻是被及时公开传播的新近发生的重要的事实信息。（黄旦）新闻是传达事物变动最新状况的信息。（陈霖）新闻是传达事物最新变动状态的信息。（尹德刚、周胜）等等。15这些定义突出了新闻在提供客观信息、传递现实事件的环境监测功能。在具体的研究中，进一步扩展为对新闻作为公共“信息资源”的深入探讨。 四、 “叙事说” 20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叙事学理论的传入我国，为新闻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视角。同时自80年代初开始的新闻改革使新闻报道方式有了一系列变革和发展，从新闻散文化、现场短新闻、大特写、精确新闻、解释性报道到现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呈现出的多姿多彩的叙事风格。新闻业务令人瞩目的变化促使新闻理论面临发展革新，不少学者提出了建立新闻叙事学的构想。如果说“报道说”、“信息说” 分别从不同侧面强调了对新闻的宣传作用及信息属性的认知，那么，从“叙事说” 则是以叙事学的眼光看待新闻的意义建构动态过程。2004年齐爱军在现代传播发表论文提出了“新闻作为一种叙事性存在”这样一种开放性、非独占性的诠释方式，突出了对新闻的意义建构性这一从未得到清晰表述的侧面的认知。在具体的研究中，侧重新闻话题、新闻叙事风格的流转变化与社会利益、权力之间的辨证关系。16根据本文的论题，笔者主要采取了“叙事说”这一定义，同时又将其置于与“报道说”、“信息说”等传统定义相比照的背景下，旨在深入探讨电视新闻叙事本身的特点以及分析叙事化发展现状对原有的传统电视新闻理念形成的内在矛盾。 第三节 电视新闻叙事的特点 经典叙事学的起源是在其前身“小说技巧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语言学、修辞学、逻辑学、符号学、结构主义等的研究成果而产生的一门独立学科。尽管今天叙事学的应用范围已经扩展到了极为宽泛的境地，无可否认的是，它的研究以分析虚构的文学作品见长，尤其以小说为主。对电视新闻进行叙事学分析，必须首先厘清电视新闻叙事不同于文学叙事、报纸广播新闻叙事的特点，也只有准确把握了这些特点，才能有效地运用叙事学理论对电视新闻叙事进行切实的分析论述。简要来说，电视新闻叙事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遵循“真实为新闻之本”的根本规律 不同于虚构性文学叙事对艺术审美的终极追求，电视新闻叙事必须遵循新闻的基本规律，尤其是“真实为新闻之本”的根本规律。真实这一概念本身就十分复杂，杨保军在2006年出版的新闻真实论中对此作了较为深入的论述和辨析，并将新闻真实与文学艺术真实、历史真实以及科学真实进行了概念比较。本文在此仅就新闻真实与文学艺术真实的区别问题作一简要的阐述。文学叙事尽管也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反映，但它的本质是一种艺术产品，有着极大的自由创作空间，故事的曲折动人、人物角色的丰满鲜明都是建立在“艺术真实”的基础上的。艺术真实与新闻真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早在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就明确指出：“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和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17文学是对生活形象化的反映，文学的艺术真实是作家在真切的人生体验基础上通过艺术的创造力，提炼、加工、改造过的真实，它比实际生活更集中、更典型、更强烈、更鲜明，旨在以虚幻的形式揭示出实际生活的本质与真谛。如果用自然原初的真实性作为衡量要求，往往损害了文学叙事作品的艺术价值。新闻真实则截然相反，它是对社会生活中实际存在的人和事这种客观现实的事实性反映，“新闻真实的魅力，就在于与当下具体的客观存在的事实的高度符合和一致，就在于让人们在一定程度上直接把握现实变动的、最新的、具体的景象。新闻真实，更多的是在科学精神支配下的真实；文学真实，更多的是在审美态度支配下的真实。”18由于新闻传媒担负着监测环境的社会功能以及守望者的重要职责，受众对新闻传播的心理期待主要是现实信息的传达，而不同于对文学作品的艺术审美价值，因此，客观真实是新闻的出发点和终极旨归。 传统新闻理论一贯强调新闻传播必须在展现事件中尽可能还原真实，从这一基本理念出发，表现在新闻的具体实践中，就形成了新闻叙事的一系列固定化的运作模式，如：新闻五要素原则要求记者在新闻报道中必须把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因这五个要素交代清楚，这样才能明确、完整地表现新闻事实；新闻的客观报道原则要求记者将意见与事实相分离，不能以个人见解歪曲事实或误报事实；新闻语言风格倡导简洁、确切、朴实，使新闻事实实现最为准确及时的传播。当然，绝对意义上的真实是难以达到的，但是尽可能确保新闻的真实性和可验证性是新闻叙事的首要前提。 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电视新闻叙事化趋向日益显著，无论是专题类、谈话类还是消息类，甚至是最为传统规范的电视新闻播报栏目无不受到叙事化浪潮的巨大影响：或强调情节曲折，或渲染情感伦理，或突出娱乐元素，各出奇招。不可否认，电视新闻叙事化在拉动收视率、丰富新闻表现手法方面功不可没，然而，如果仅仅集中于对电视新闻叙事表面技巧的探讨。例如：结合某个具体的栏目论述怎样精心强化事件冲突、设置故事悬念；或是就某一类型的电视新闻报道讨论如何突出情节的跌宕曲折、情感的动人心魄等等，而忽视了电视新闻叙事必须首先遵循真实性要求，那么其实质就是将电视新闻叙事混同于一般文学叙事，取消了它作为立身之本的新闻特性。因此，对新闻叙事的研究必须将“真实为本” 作为电视新闻叙事最重要的特点。 2、意识形态的承载任务 意识形态作为一个理论性概念，源于马克思主义。根据马克思的论点，社会知识有别于自然知识，它把那些实际上依据历史条件而定的社会安排作为自然的东西予以表述，意识形态就是具有某个阶级特征或符合某个阶级利益的知识与表述。19借助意识形态这种方法，经济上的统治阶级就将他们的优势普及和扩展到社会活动的整个领域，并在这个过程中将其自然化。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则进一步指出，意识形态总是一定社会关系、社会结构的反映，任何个人都必然会受到现实社会生活中意识形态的包围、浸染。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通过各种再现系统如语言、神话、宗教等等，渗透在社会舆论、思想观念、文化规范、生活方式之中，并潜移默化地强加于绝大多数人的潜意识里，成为人们认识和理解世界的中介。作为个体存在状况之间想象关系的再现，意识形态型塑了个体一系列内在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倾向，个体也经由这一意识形态作用机制被定位为社会主体。代表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总是占据社会的统治地位，普遍地、无孔不入地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中，通过文学艺术、新闻报道、宗教信仰、伦理道德等多种载体发挥作用。 新闻由于最为直接地反映现实生活、传递最新事件，能够最便捷地服务于某个阶级或团体的政治利益，因此，它所承载的意识形态任务比一般的文学作品更为突出。华莱士马丁在当代叙事学一书中提到新闻讲述的故事时明确指出：“如果我们从一个不同的视点来解释这个故事中的各种事件，从而修改这个故事，那么很多可能都会改变。这就是为什么叙事当其被作为文学来研究时仅被认为是一种娱乐形式在被实际写在报纸、传记和历史中时，竟成为一个战场。”20美 华莱士马丁著，伍晓明译当代叙事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前言部分第1页）马克思主义新闻学认为新闻的意识形态功能集中表现为新闻事业的阶级性，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在阶级社会里，敌对的阶级进行的阶级斗争、政治斗争贯穿着社会的各个领域，相应地，新闻事业反映的大部分重要的事件、现象和过程，都是各阶级的人的活动表现，在涉及到阶级利益或者重大政治事件的报道，不同新闻机构的阶级倾向性非常明显，是非、褒贬各不相同。新闻对于事件的反映有一套常规性的程序，如新闻价值判断、新闻过滤、编辑方针等，都是在传播事实信息的同时又赋予其意义，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受众对事件的认知和解释，通过选择事实、选择报道角度、语言的运用、编辑技巧等手段最终达到传播意识形态、维护阶级利益的目的。意识形态在新闻叙事中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以比较明确的文字形成规定进行硬性的要求。例如新闻法、新闻政策、宣传纪律等，都是意识形态的体现形式。新闻法就广义而言是指涉及新闻工作的法律和各种法律中有关新闻工作的条款。新闻政策既指国家政府、政党及其地方行政机关在一定时期内为所控制的新闻机构制定的行为准则，又指独立的、规模较大的新闻机构的控制者为本机构制定的行动准则。宣传纪律则是指由政权掌握者制定和实施的要求新闻媒体在进行宣传活动应遵守的规定，目的是确保新闻媒体在新闻宣传工作中与政治实体的政治主张、行动纲领保持一致。新闻承载着重要的意识形态任务，新闻叙事必须遵从一定历史时期的新闻政策法规和宣传纪律的要求。 第二个层面则是以新闻叙事潜在的文化建构作用发挥更为复杂的效应。新闻媒介既是传播文化的载体，又通过具体的叙事表达积极地参与了文化建构过程，对社会文化生活、人们的价值观念等等产生深远的影响。同时，意识形态受不同阶层、不同种族、不同地域和不同历史时期等因素的影响，常常呈现出互相纠结、极其错综复杂的状态。即使是在主流意识形态中也往往存在着互相抗争与冲突的立场，另外制度化的通行规则与本地化的实际运行情景之间也总是处于意识形态的矛盾之中。这都使意识形态通过新闻叙事的文化建构作用产生复杂的传播效应。因此，电视新闻叙事研究，必须对新闻承载的意识形态任务有明确的认识， 3、视听特性的多元素叙事 前述的电视新闻叙事两大特点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新闻叙事与文学虚构叙事相区别的特点，而视听特性的多元素叙事这一特点是电视新闻源于自身技术优势形成的区别于报纸新闻、广播新闻的叙事特点。实验心理学家赤瑞特拉(Treicher)曾做过一个著名的心理实验：关于人类获取信息的来源，即人类获取信息主要通过哪些途径。他通过大量的实验证实：人类获取的信息83%来自视觉，11%来自听觉，3.5%来自嗅觉，1.5%来自触觉，1%来自味觉。可见在人类的感觉器官中，视觉获取信息的作用是首要的，其次是听觉。鲁道夫阿恩海姆提出“视觉乃是思维的一种最基本的工具”，21这是因为视觉不仅是一种高度清晰的感知媒介，而且还能够提供关于外部世界中各种物体和事件的无穷无尽的丰富信息。与看报、听广播相比，电视的视听特性使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更倾向于选择看电视，正是因为电视的直观形象性能生动传达自然和社会的各种信息，最大限度地接近人类在真实世界的感知方式，带给观众极大的感官愉悦。这一叙事特点的主要表现也可以大致划分为以下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视听符号真实影象记录效果：电视声画一体的同步记录方式，使对真实时空的复制与重现能够从根本上还原现实世界的主要信息，保留真实生活中信息的多义性、含混性和流动性。所谓“眼见为实”，电视新闻中的现场画面带给观众仿佛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这是以文字、静态图片为表达符号的报纸新闻和以声音为表达符号的广播新闻所无法企及的。另外，电视镜头推拉摇移跟升降的变化能够造成运动的视点，尽管有悖真实感官体验，却突破电视画面二维画框的平面空间局限，通过运动的画面框架还原镜头所面对的三维空间，从而在记录运动的事物方面使观众获得全方位完整逼真的视觉感受，尤其在电视新闻现场直播节目中，这种记录真实影像、见证历史过程的视觉传播优势表现得淋漓尽致。与文字符号的抽象性、概括性相比，视听符号以形象表达见长，似乎无间隔无中介地展现新闻事件场景，使受众无须具备阅读文字符号所必须的文化水平也能轻松接收识别。 电视新闻叙事在表达感性讯息方面无疑有着强大的感染力，但同时必须看到，这种以具象化符号诉诸人类视听感官的作用机制在进行较为抽象的理性分析时则存在着相应的局限，难以达到文字符号的准确严谨，往往效果不佳。此外，在真实世界中的视觉感知是自由的，有着积极的自主选择权，而在电视新闻叙事视听符号构建的拟态现实世界中，这种视觉感知在无形中被限定在某个特定视角。高小康指出，电视现场采访与报道、实况转播节目等方式使电视节目特别表现出全息化的身临其境之感，然而，“它提供的是经过选择和整合的完整信息，接受者只能被动地接受它。从这个角度看，全息幻觉意味着对认知能力的剥夺”。22电视的主要收视环境即家庭又是舒适而随意的，这使观众倾向于无需参与、全盘接受的轻松收视态度。 第二个层面是多元素复合叙事的表现能力。电视的视听符号使电视新闻叙事实现了信息立体化传播，在再现真实场景的基础上，电视新闻叙事还必然有着表现思想内涵和价值意义的功能。例如，以小景别突出细节，以特殊角度记录生活，以主观的速度、节奏或运动方式记录生活23等等都是以改变日常视角的手段来揭示生活本质，传递特殊含义。不同于文字新闻、广播新闻的单一信息接收通道，视听符号使受众在接收信息时通道多元化，这种多元化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多种表达元素进行复合叙事，信息更为丰富和复杂。首先，多种通道能够形成内容互补，使信息传播内容充实又不显冗长，例如以清晰易记的字幕形式提供事件或人物的背景信息，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新闻画面信息的不足；又如出镜记者或主持人的口头叙述可以补充细节在画面表现了具体的情景之余，电视新闻叙事有着自成一体的语言表达体系和意义建构方式，一切讯息包括语言、事件、情节、议题甚至观念和思想在电视新闻叙事中都必须转化为一系列视听符号的组合。除了影像画面之外，音乐、字幕、特技等等都是叙事中的重要组成元素，参与了意义建构，这种多元素叠加交错的叙事特点使电视新闻叙事的传播效果呈现出多种解读的可能。第二章 电视新闻叙事的主要层面（34,731字） 本章从叙事学的角度对电视新闻叙事的主要层面进行分解，将其分为语言、文本、故事和话语四个相互关联、层层递进的组成层面。通过对电视新闻叙事主要组成层面的分析和梳理，我们可以对电视新闻叙事的结构过程、表现规则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第一节 电视新闻叙事语言 电视新闻以可视的画面形象和可听到的声音、音响语言同步结合进行视听双通道传播，现场画面、同期声、体态语言、电子特技和字幕等等有机结合形成多信息渠道传播给受众。高鑫教授在电视艺术学中提出，“由于电视艺术主要是由画面和声音所组成的声画艺术，所以也就决定了电视艺术的语言系统主要由三大类所构成：一为画面语言；一为有声语言；一为画面与声音相结合而产生的造型语言”24尽管电视艺术与电视新闻之间在根本理念和终极诉求上有着显著的差异，但在表情达意的符号体系、手法技巧方面却有着共通之处。因此本文借鉴了这一划分思路，将电视新闻叙事的语言构成分为画面语言、有声语言、造型语言、文字语言四大类别，并将电视新闻语言与电视艺术语言作了明确的区别。 一、画面语言 画面语言是电视新闻的主体语言，尤其是新闻事件的现场画面，能够传达出生动而丰富的信息。从画面语言的组成元素来看，可以分解为构图、运动、角度、景别、色彩等等，这些组成元素都能作为符号中的能指表达一定的意义内涵。如从画面拍摄角度看，正面角度具有稳定、庄严的感觉，拍摄人物时，被摄对象与观众容易产生面对面的交流感，正侧角度适于表现画内人物之间的交流，背面角度则具有主观色彩的抒情意味等等。从画面语言的组合叙事方式来看，主要可分为蒙太奇的画面组接技巧与单个画面的多重信息组合技巧。由于对画面语言组成元素的功用及蒙太奇的画面组接技巧，在很多著作中都有详细的介绍，本文不再赘述，这里仅对单个画面的多重信息组合技巧这一叙事方式作一简要阐述。 单个画面的信息表现主要是构图元素发挥作用，构图决定了在事物比较复杂、信息十分凌乱的环境中要选取哪些事物进入画框，而且要注意形成画面的表现中心，突出主体形象，带给观众清晰的认知。单个画面的信息表现大多是单一的，这是因为画面信息稍纵即逝，要将事件表述清楚，往往是在单一画面中交代主要信息，再通过画面叙事进程将事件完整叙述出来。从叙事效果来看，不同于必须依照线形顺序进行叙述的文字语言叙事，画面语言叙事不仅是生动鲜活、含义更为多解的形象符号，而且可以在单个画面中进行多重信息的同时展现。主要可分为两种情况： 1、两个及两个以上同时发生的行动或是有关联的事物在同一场景里共同在场，可以通过一个全景镜头或利用一种景深加以同时展现。这也是电影叙事中常用的修辞手段，例如电影公民凯恩中，在叙述凯恩幼年时由于家中贫困被亲生父母送给了富翁撒切尔这一事件，有这样一个经典的镜头，观众通过画面上的窗框看见小凯恩在玩它的小雪橇，此时他的父母正在屋内与撒切尔商议他离家的最后细节。这里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用慢镜头意味深长地并置在同一个画面之中，比起单纯的语言描述，有着更强大的感染力。在2006年世界杯足球锦标赛法国队与意大利队的冠亚军总决赛现场直播中，著名的足球运动员齐达内因为撞人犯规被罚下了场，这时在镜头的跟踪拍摄下，出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画面，即齐达内垂头走向场外，而在他身后是熠熠生辉的大力神杯，这里，齐达内萧索离去的背影成为重要的背景元素，作为冠军荣誉象征的大力神杯则成为表现主体，二者在画面中的这种同时展现传达出悲壮的情绪：高龄参赛的齐达内在历经了披荆斩棘的艰难赛程之后，却在最后时刻与梦寐以求的大力神杯擦身而过。 2、两个及两个以上的行动或有关联的事物在同一画面内共同在场，可以通过某种特技手段例如叠印或画面分割等“人为地”将两个及两个以上有关联的行动或事物结合到同一个画面内。这又可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同时发生的行动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