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崇与拒斥：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社会批判方法的选择.doc

推崇与拒斥：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社会批判方法的选择杨文圣1，2（1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 天津 300071；2河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石家庄 河北 050091）摘要：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存在两种不同的方法，一种是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另一种是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前者极力推崇，而对后者则无情拒斥。文章主要从西方马克思主义文本视角详尽解读其中的缘由。关键词：西方马克思主义；批判；异化；剩余价值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看来，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强大的批判武器，只有运用马克思主义才能批判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批判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早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卢卡奇就提出来，忽视了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无产阶级革命就不可能取得胜利。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家们大都继承了这种批判的传统。可以说，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始终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条主线。对此我国学界已经给予了较多的关注。但是，被学界忽视的问题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存在两种不同的方法或者路径，一种是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另一种是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我们分别它们简称为反人性批判和政治经济学批判。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前者极力推崇，而对后者则无情拒斥，那么，他们为什么厚此薄彼呢？本文试图从西方马克思主义文本视角解读这一问题，以期研究有较大的深化。一、西方马克思主义对反人性批判方法的推崇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一种方法是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它以异化理论为基础，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如何摧残人性，造成人的畸形发展，我们把称之为反人性批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劳动的四个规定：工人同自己劳动产品相异化，工人同自己的劳动活动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人同人相异化。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能够消费的越少；他创造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劳动越有力量，工人越无力；劳动越机巧，工人越愚笨，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1（P42）在资本主义尚处于自由竞争时期，马克思敏锐地发现并深刻地揭示出尚处于上升时期的资本主义工业生产中工人被奴役被异化的残酷现实，并引起人们对资本社会合理性的怀疑，这表明了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批判的本质精神。但是，因为青年马克思此时还没有真正进入经济学语境，所以这里的生产过程和交换也是一种抽象的逻辑过程。这样，此时青年马克思主张的扬弃异化和私有制后达及的共产主义，实际上只是一种逻辑否定的结果。显然，这种对资本主义反人性的批判是在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尚处于萌发阶段时期，批判资本主义的一种探索。西方马克思主义认为，正当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因不适用于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而失去战斗力时，而反人性的批判方法越发显示出其后劲。用剩余价值理论分析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展示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矛盾消失了的世界；而用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分析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所看到的是一派房倒屋塌、世风日下的景象。这样，异化理论就成了西方马克思主义揭露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批判其异化现象的万能钥匙。卢卡奇、马尔库塞、弗罗姆、哈贝马斯、萨特、列斐伏尔等在著作都从各自不同角度批判了现当代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根据资本论第一卷中关于商品拜物教的论述来理解物化问题，他认为物化现象是资本主义社会普遍的现实，他说：“物性化就是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一切人的必然的、直接的现实。”2（P213）他把物化界定为：“人自己的活动，自己的劳动成为某种客观的、独立于人的东西，成为凭借某种与人相异化的自发活动而支配人的东西。”2(P86)卢卡奇指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人自身及其人格和活动，都被孤立化、原子化和商品化了，他形象地描绘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劳动的主体也同样必定被合理地分割开了。一方面，他们的劳动能力对象化为与他们的整个人格相对立的东西(这个过程已经通过把劳动力作为商品出卖而完成)，这种对象化现在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改变的现实了。在这里，当人本身的存在被归结为一个孤立的粒子而被一个异己的关系所吞并时，人格只能处于无可奈何的旁观地位。另一方面，把生产过程机械地分解成其各个组成部分，这也破坏了生产还是有机的过程时个人与社会共同连结的纽带。在这方面，机械化也把个人改变成了孤立的抽象的原子。”2(P90)“一个人的活动变得跟他自身相疏离，变成为服从于社会的自然规律的非人的客观性的商品。”同时，卢卡奇认为物化不仅表现在人的活动、人自身、人与人关系和人的意识，而且渗透到资本主义的法律、官僚体制、经济学、哲学、新闻等所有领域中，甚至“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共同具有其生活的物性化的一切方面。”2(P159)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卢卡奇面对以泰勒制流水线为主导的自动化工业的资本主义时代，他抓住了科学技术在促使劳动者物化中的作用，格外敏锐地注意到异化是资本主义普遍的社会现象，全面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深刻地批判和揭示资本主义的非人化的本质。马尔库塞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公开发表后随即在论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中从人本主义角度对异化作了阐述，他认为手稿公开发表必将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史上的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在单向度的人中，他首先提出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处处压抑个性、剥夺自由，人们过的是一种物质丰裕、精神痛苦的被异化了的生活。他写到：“在发达的工业文明中盛行着一种舒适、平稳、合理、民主的不自由现象，这是技术进步的标志。的确，以社会必要的但痛苦的操作机械化来压抑个性。”3（P3）“如果工人和他的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并游览同样的娱乐场所，如果打字员打扮得象她的雇主的女儿一样花枝招展，那么这种同化并不表明阶级的消失。”3（P9）因为“发达工业文明的奴隶，是地位提高了的奴隶，但仍然是奴隶，因为决定奴役的既不是顺从，也不是艰苦劳动，而是处于纯粹工具的地位，人退化到物的境地。”3（P30）他接着写到：“人民在他们的商品中识别出自身；他们在他们的汽车、高保真度音响设备、错层式房屋、厨房设备中找到自己的灵魂。”3（P9）“整体的精神错乱消除了特殊的精神错乱，并把违反人性的罪行变成合理的事业。”3（P45）总之，“福利国家尽管有其一切合理性，却是一个不自由的国家”，3（P42）人们过着“不幸中的幸福感”3（P6）的生活。其次，马尔库塞认为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是个极权的社会，他说：“当代社会倾向了成为极权主义的。”3（P4）发达资本主义的“产品有灌输和操纵作用；它们助长了一种虚假意识，而这种虚假意识又回避自己的虚假性”。3（P12）他接着说：“在这种文明最发达的地区，社会控制已投入要害之处，其至个人的抗争也从根本上受到侵袭。思想上的和情感上的拒绝服从，显得神经过敏和苍白无力。”3（P10）“发达工业社会的显著特点是，它有效地窒息了那些要求解放的需求。”3（P8）再次，马尔库塞认为这种极权的、单相度社会是由技术合理性造成的。他说：“这是发达工业文明的力所能及的一个目标，技术合理性的目的。”3（P4）“发达社会使科学技术进步成为一种统治工具。”3（P15）他写到：“技术的面纱掩盖了不平等和奴役的再生产，在人隶属于他的生产设备的意义上，不自由随着作为它的工具的技术进步，以众多自由和舒适的形式被永恒化和强化。”3（P29）在书中，马尔库塞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既是个工业发达、高福利的富裕社会，又是个压抑个性、麻木理性、破坏自由的病态社会。在占有还是存在中，弗洛姆向我们展现了一幅具有严重病态的当代西方社会的图景，同时“现今的社会制度使我们变为病态的人”。4（P12）他指出：“在弗洛伊德看来，只注重占有和关心自己财产的人其心理是病态心理，其神经是不正常的；因此说，一个肛门性格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是病态社会。”4（P90）弗洛姆从经验研究和心理学研究的角度出发，对重占有的生存方式和重生存的生存方式进行了分析。他认为“现代社会的出发点是：重占有的生存方式是人根深蒂固的本性，因而也是无法改变的。”4（P91）弗洛姆指出全面发达的工业国家重占有生活方式的具体表现有：首先，人的占有欲望极其强烈和广大。他说：“消费者想要吞食整个世界，其心态就是建立在这种愿望的基础之上的。消费者永远是个婴儿，他哭着、喊着要奶瓶。象饮酒和吸毒癖好这些病态现象都足以说明这一点。”4（P32）“人们把占有的范围扩大了，对朋友、情人、健康、旅行、艺术品都可以占有，就连上帝和自我也不例外。”4（P77）其次，对人占有发展到极端就是对自我的占有和对观念的占有。他说：“占有感的一个最重要的对象就是自我。自我包括许多东西：我们的躯体、名字、社会地位、我们的占有物(包括知识在内)以及我们自己产生的并想要将其传递给别人的想法和观念。”4（P77）再次，人被占有对象所规定。他说：“我(主语)有某物(宾语)这句话最终的意思是说：我的自我的某种规定性是由我所占有的对象来决定的。作为主语的我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占有物所体现出来的我。我所占有的财产是对我和我的特性的解释和说明。”4（P83）“人与小汽车的关系非人化了。小汽车不是我所迷恋的一个具体的对象，而是自我和我的社会地位的象征，是我的权力的扩展。”4（P78）最后，占有欲使人有病却意识不到自己有病。他说：“正在成长着的人被迫放弃其大部分自主的、真正的愿望和兴趣以及自己的意志，而接受并非他自己的、而是由社会的思想、感情模式强加给他的某种意志、某些愿望和情感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事，而没有意识到达一意志是有条件的，是被操纵的。”4（P84）另外，列菲伏尔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领域中都包含着异化之网，是一个全面异化的社会。萨特提出了“他人就是地狱”的命题，认为现代资本主义是匮乏的社会，是应当推翻的“制度的集团”。哈贝马斯则通过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工具性合理化，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当代危机正是植根在这种日益得到发展的走向工具性合理化的趋向之中。从以上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来看，他们极力推崇马克思反人性的批判方法，在注意到现当代资本主义的新的变化、新特征同时，为认为这样的社会仍然是一种异化的社会，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马克思对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问题的描写，认为这样的社会仍然包含着各种弊病，问题仍大量存在，革命仍有必要。二、西方马克思主义对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的拒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批判的另一种方法是批判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条件下资本家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批判的理论基础是剩余价值理论，我们把称之为政治经济学批判。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是剩价值的生产，而剩余价值是工人创造的超过劳动力价值的那部分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价值。马克思接着指出如果没有剩余价值，资本积累则成空话，而资本积累必将导致无产阶级的贫困化。同时，马克思指出随着资本主义积累的发展，生产的社会化程度必然越来越高，最终达到资本主义私人占有的生产关系所不能容纳的地步；而无产阶级的贫困化程度也必然达到奋起反抗的地步，到那时资本主义就走完了它的旅程，进入了历史。马克思还通过对社会资本再生产和经济危机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矛盾和历史暂时性。西方马克思主义认为，这种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已不适合于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了。综观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对这种批判方法的排斥或者否定，大体可以归纳为两种思路，一种是间接否定，另一种是直接否定。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这种批判方法大体是持间接否定的态度，如卢卡奇、柯尔施、葛兰西。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提出总体性是马克思主义与资产阶级思想的决定性差别，他说：“在历史的说明中强调经济动机的首要性，这并不能作为马克思主义同资产阶级思想决定性的差别，决定性的差别乃是总体观点。”2(P27)接着他利用总体性思想批判第二国际理论家庸俗的经济决定论，他指出：“在马克思后继者的教条唯物主义中，我们发现重复着这一肢解历史现实的具体总体性的过程。即使他们的方法没有蜕化为黑格尔门徒的空洞的抽象模式，至少也凝固为庸俗的经济学和对专门化科学的机械偏见。”2(P34)但他同时又提出经济和意识相互作用的观点，他说：“观念的和经济的问题失去了它们的相互排外性，彼此融合起来。”2(P35)“只有无产阶级的意识能指出走出资本主义死胡同的道路”。2(P76)可以看出，卢卡奇把总体性和经济因素对立起来，在否认了庸俗经济决定论的同时，也否定了经济因素的主导作用。他认为无产阶级和人类的解放的根本问题不在于反对资本家对工人的经济剥削，而在于把握“总体意识”以克服“物化意识”。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中，柯尔施也是从总体性思想出发，批判庸俗马克思主义经济决定论，提出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相互作用的思想，片面的夸大意识形态批判的地位。他指出：“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的最重要的理论的和实践的组成部分不仅包括对资本主义时代的物质生产关系的批判，而且还包括对它的社会意识的特殊形式的批判，这一点一般已经为人们所接受。”5（P45）表面上看，柯尔施不忽略影响社会进程的每一个因素，对政治经济的批判和意识形态的批判同等重视，但是从他提出的“意识形态专政”的理论来看，他实质上是重视意识形态批判的地位，而忽视政治经济的批判。狱中札记中，葛兰西也提出应把社会视为一个整体系统，他说：“基础与上层建筑构成历史的联合。从此产生下面这一结论只有包罗一切的思想体系才合理地反映出基础的矛盾和推翻实践的客观条件的存在。这种论断是以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必要的相互联系为依据的。”6（P51）从表面上看，他认为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决定的关系，可实际上他强调的是后者对前者的优先地位，因为他更突出意识形态的地位。葛兰西将思想文化上层建筑称为“市民社会”，他说:“我们目前可以确定两个上层建筑阶层:一个可称作市民社会，即通常称作私人的组织的总和，另一个是政治社会或国家。这两个阶层一方面相当于统治集团通过社会行使的霸权职能，另一方面相当于通过国家和司法政府所行使的直接统治或管辖职能。”7（P7）他不但把市民社会引入上层建筑之中，并且提出市民社会优先于政治社会，目的是为了说明意识形态的至关重要性。他认为，资产阶级不仅通过国家政权施行强制性统治，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依靠作为思想文化上层建筑的市民社会，构筑更为稳定、坚实的统治基础。从以上文本的解析我们不难发现，卢卡奇、柯尔施和葛兰西他们从总体性观点出发看待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相互关系，提出了两者是相互决定的观点，特别突出上层建筑的作用主要是意识形态的作用（这种观点当然是我们要反对的）。他们把资本主义社会对无产阶级的统治说成主要是意识形态的统治，而把无产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斗争归结为是如何掌握意识形态领导权的问题。而对马克思从生产关系、剩余价值理论出发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则被忽视或者排斥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的另一种思路是直接否定。法兰克福学派大多持这种观点，其中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的观点尤为突出。在单向度的人中，马尔库塞基于对资本主义新的理解，作出了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理论已不适用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判断，他说：“技术变化趋于废除作为个别生产工具、作为独立单位的机器，这种变化似乎一笔勾销了马克思的资本有机构成概念和关于剩余价值形成的理论。马克思认为，机器从不创造价值，只是把它的价值转移到产品上，而剩余价值依然是对活劳动的剥削的结果。机器是人类劳动力的体现，通过它，过去的劳动(死劳动)得以保存并制约着活劳动。今天，自动化看来已从性质上改变了死劳动和活劳动的这种关系；它走到这样一步：决定生产力的不是个别产品，而是机器。而且，对个别产品的精确计量，也成了不可能的。”3（P26）在马尔库塞看来，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自动化生产条件下，随着直接生产过程中劳动者人数的不断减少，蓝领工人在其中的作用的大力降低，越来越可以把价值创造源泉归结到机器体系本身。既然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坚持机器只能转移旧价值，活劳动方能够创造新价值，那么它便不能够解释当代资本主义生产中的价值创造问题。而随着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过时，以此为基础的剩余价值理论也告吹了。在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中，哈贝马斯也提出在自动化生产条件下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学说已经过时了。他说：“自十九世纪末叶以来，标志着晚期资本主义特点的另一种发展趋势技术和科学便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这样，运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学说的条件也就不存在了。当科学技术的进步变成了一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时，在非熟练的(简单的)劳动力的价值基础上来计算研究和发展方面的资产投资总额，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而同这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相比较，马克思本人在考察中所得出的剩余价值来源，即直接的生产者的劳动力，就愈来愈不重要了。”8（P62）从这里可以看出，哈贝马斯同样认为自动化生产条件下创造价值的是机器而不是劳动，机器可以直接创造价值，而且劳动者人数日益减少，所获得的利润却与日俱增。这样，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就过时了。可见，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都是借口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自动化程度的提高，认为机器可以直接创造价值，从而鼓吹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已过时了。他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如仍拘泥于用剩余价值理论作为分析当代资本主义的理论出发点，那么必然会看不到当代资本主义的问题所在，甚至因为根源于资本家榨取工人阶级创造的剩余价值的阶级矛盾的消失，而断言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已进入“太平盛世”。这里必须指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有人提出过机器创造价值的问题，马克思正是在批判这种论调中创立他的剩余价值学说的。马克思说过：“自然界没有创造出任何机器，没有创造出机车、铁路、电报、走锭精纺机等等。它们是人类劳动的产物，是变成了人类意志驾驭自然的器官或人类在自然界活动的器官的自然物质。它们是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人类头脑的器官；是物化的知识力量。”9（P219）按照马克思的论述，机器（包括今天最精密的机器电脑）乃至整个自动化生产体系都不过是一般科学劳动和劳动的社会生产力的物化。因此，怎么可以在考察价值的来源时撇开这一点，只凭这些机器、自动化生产体系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就断言价值的创造与人的劳动无关呢？三、简要的评析通过以上文本的解读，可以看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的反人性批判方法极力推崇，而对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方法则直接或者间接的予以排斥，他们这样的选择的缘由从以上文本里已经得到了部分答案，下面我们再从学理上对他们的选择进行简要的评析。首先，西方马克思主义是从深切关注资本主义的现实出发做出的选择。应该说，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资本主义社会批判理论有其现实基础。诚然，与马克思所处的自由资本主义时代相比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特别是受二战后兴起的新技术革命的影响，其政治、经济和文化结构、阶级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出现了一系列的新变化和新特征。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大多直接生活在这样社会中，尽管他们是一些著名的专家、教授，但从他们所关注的一些理论问题来看，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回避现实的挑战，在他们深奥难怪的语言中承载着大量关于急剧变化着的世界的信息，跳动着这个特定时代的脉搏，也倾注了他们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命运的深刻关注。他们重点关注的问题有：资本主义社会一系列新的变化的本质是什么及对马克思主义提出了什么挑战？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是已经进入太平盛世还是仍陷于深刻的危机之中？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们究竟是幸福还是痛苦？生产力和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究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这些问题，特别是他们对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危机和病态的深刻分析，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控制和压迫的新特点的揭示，对于我们认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现状及其本质，有一定的认识功能和借鉴作用。其次，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在没有认识到马克思两种批判方式的内在联系的前提下做出的选择。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从人和物的关系中看到了人与人的关系，从劳动的异化中看到了阶级对立。也就是说马克思把劳动的异化看作是一种社会关系，即生产关系。同时，手稿还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产生的根源、原始推动力及其必然灭亡的思想，因此，它为马克思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学说提供了必要的理论准备，成为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无论是在哲学史上还是在经济学史上都是一个转折，它标志着马克思进一步摆脱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纯思辨和抽象性的枷锁，逐步转到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轨道上来，在理论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尽管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人及一些后起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制度作了一定程度分析，但是，总的来说，他们不把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经济制度的批判放在首位，反而用对这一社会的思想文化、科学技术及社会心理批判来取代政治经济学批判。这既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批判的独特性和力量之所在，又是这一批判的失误和虚弱之处。这种虚弱性就在于，他们在总体上并未能正确把握现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他们因这个社会出现的新发展、新变化和新特点而断定其社会性质改变了，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不存在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趋同了；他们借口当代资本主义性质的改变而否定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这些失误之处，我们应当吸取教训，避免重蹈复辙，陷入对资本主义认识的误区。最后，西方马克思主义是从马克思主义是一种人本主义的认识出发做出的选择。西方马克思主义是20世纪初西方工人运动失败、法西斯主义出现、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受挫以及西方资本主义进入新时期的适应性混合物。青年卢卡奇、柯尔施和葛兰西等开创者从一开始就步入了人本主义的思想逻辑，他们在反对第二国际庸俗决定论的错误时，偏向了社会历史过程中主体的一面，总体性原则和主客体辩证法的实质是为了清除经济条件的优先性。随着青年马克思手稿的发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似乎找到了更加直接可靠的理论依据。他们认为马克思本人就是人本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就是人本主义。故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如马尔库塞、列斐伏尔、萨特、弗罗姆、哈贝马斯等人，无例外地高举人本主义的旗帜，提出从满足个人真正需要和个性解放出发，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统治。需要明确的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所提的人本主义思想，与马克思的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和科学发展观的核心以人为本有着原则区别，我们必须予以廓清，以免陷入误区。参考文献: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 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王伟光等译)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3 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张峰译)M.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4 弗罗姆.占有还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