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司法理念与裁判文书创新(郑洪明 龚 凌).doc

现代司法理念与裁判文书创新郑洪明 龚 凌上传时间:2006-6-24摘 要：人们已普遍认为，我国审判方式的改革要取得成功，需要首先从观念上进行变革，需要现代司法理念的指引。作为审判方式改革重要组成部分的裁判文书改革要取得广泛成功，也必须以现代司法理念为导向。因此，围绕裁判文书改革而进行的制度构建、制作技术、文书风格等等，其目标应是充分实现裁判文书应然的体现了现代司法理念的法律价值。裁判文书的改革与创新仍属整个民事审判制度的一项具体的技术层面的改革，其需要什么样的现代司法理念或其某一方面作为指导，应视裁判文书自身的性质和功能而定。结合我国审判方式改革的现状及现代司法理念的基本要求，裁判文书的改革与创新的法律价值目标至少应包括：彰显审判程序之正当性，实现审判公开理念的核心内涵，体现居中裁判被动司法的思维立场，努力维护司法权威，追求司法效益等。本文全文约9500字。 关健词：司法理念 裁判文书 随着我国法治进程的推进和司法改革的深入，作为司法改革重要组成部分的裁判文书改革引起了学术界和司法界前所未有的广泛关注。近年来，各级人民法院都对能体现审判成果的裁判文书改革进行了诸多探索，从裁判文书的内容到形式，各地不断涌现出许多新的改革举措，其中不乏闪亮之笔。然而综观围绕裁判文书改革所进行的种种尝试，似乎尚未走出原有的思维模式和制度框架，仍停留在技术层次，缺乏对决定裁判文书结构和风格的价值目标、司法理念的深入探讨，妨碍了对裁判文书改革的研究在更高层次上达成共识。当前，由于缺乏统一的现代司法理念的指导，各地裁判文书改革虽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表象，从实质上讲只是初步的，不深入的，难以最终实现我国裁判文书改革的广泛成功。正如我国的审判方式改革一样，有学者指出，“在器物、制度、观念这三个层次中，没有观念层次的变革，审判方式改革要最终取得成功是不可想象的。”i因此，围绕裁判文书改革而进行的制度构建、制作技术、文书风格等等，其目标应是充分实现裁判文书应然的价值。ii此种法律价值的分析与定位最终归结于现代司法理念的树立。 然而，现代司法理念本身即又是一个值得深入讨论的话题。在我国审判方式改革轰轰烈烈的进程中，许多学者清晰地认识到，“我们在引入、建构一项新的制度，从而把原制度推向现代化的同时，也应当引入、建构与之相应的价值理念，对旧的价值理念进行全面的更新，否则难免身冒逾淮之桔之危险。”iii并进而掀起了对现代司法理念的新一轮研究。然而，对于现代司法理念的起源、内函、组成部分及其构成，我国司法制度应选择什么样的司法理念等等问题学界仍无定论。尽管如此，学界及实务界普遍认为，现代司法理念至少且应当包括司法公正、司法中立、司法效率、公开透明、司法权威等基本内容，虽然上述内容的内函及构成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但并不妨碍以此作为我国司法制度的基本理念。必须指出的是，现代司法理念是对整个审判方式改革的宏观层面的概念，至于每一项制度设计、技术层面的改革有其自身的规律，可能只需现代司法理念的某一方面的指引，而不是一谈到司法改革，什么东西都往司法理念上套。就裁判文书而言，围绕裁判文书的改革与创新仍属整个民事审判制度的一项具体的技术层面的改革，其需要什么样的现代司法理念或其某一方面作为指导，应视裁判文书自身的性质和功能而定。通说认为，裁判文书是法院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或审理结束后，依据案件事实和法律对案件程序和实体问题作出的有法律约束力的书面结论。其实质是代表国家行使审判权的法院对具体案件所作的权威性结论，是法院对某一案件行使审判权的结果。iv作为反映审判成果的最终载体，裁判文书是向社会公众宣示司法公正和司法权威及进行法制宣传的不可替代的法律文件。v同时它还为专门法律监督机关及社会公众监督审判活动提供了重要窗口，也为衡量人民法院办案质量及检验法官素质标明了评价尺度。由是观之，裁判文书的基本功能在于表明审判权适用的公正性，证明裁判结果的合法性、正确性，树立国家审判权的权威性。结合我国审判方式改革的现状及现代司法理念的基本要求，笔者以为，裁判文书的改革与创新的法律价值目标至少应包括以下内容： 一、裁判文书必须彰显审判程序之正当性 正当程序作为现代法治社会的一项重要司法原则与诉讼理念，当下已获得前所未有的尊崇地位。人们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程序公正不仅是实体公正的有力保障，它还有自身诸多的独立性价值和功能，程序公正本身就应当是司法活动追求的价值目标之一。程序公正与实体公正相比较而言，实体公正是相对而言的公正，对同一法律现象，由于人的认知和价值取向差异，不同的个体在不同的角度，在法律充许范围内可能都有不同的评判。而程序公正则是客观的公正，是一种看得见的公正，其评价标准是唯一的，并不随人的主观追求而发生变化。当事人在诉讼中具有双重愿望，一是获得胜诉（实体公正的追求），二是获得公正的对待（程序公正的追求）。而当事人获得程序上的公正对待，充分参与诉讼活动，也是民主司法、保障人权的需要，这可以使其最大限度地宣泄情绪与意见，可以使其更容易接受裁判。作为裁判结论载体的裁判文书，为承载司法公正的形象，理应客观地再现审判过程，彰显审判程序公正。 其一，裁判文书应客观地记载程序事项并给予合理解释。我国长期以来“重实体，轻程序”的观念正逐步得到纠正，判决书只强调实体事项的说明与论证。而忽视对程序事项的记载的情况已逐步得到改善。最高院颁发的诉讼文书格式也为程序事项的记载指明了位置，应当说这是裁判文书改革的一项阶段性成果。但笔者认为，仅仅是在判决书中记载程序事项而不说明理由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人们不仅关注程序的过程是怎样，更关注于为什么是这样的程序过程而不是另外的程序过程。比如，当事人有理由追问，法院为什么要变更审判组织？为什么要中止案件审理？为什么要延期审理？等等其它事关当事人利益的重大程序问题。因此，强调判决书对程序事项的记载并说明理由才能体现程序的正当性，才能加强对法官程序违法行为的监督。 其二，裁判文书的内容必须取决于诉讼标的，并以诉讼标的为核心，体现法院与当事人之间和原告与被告之间围绕诉讼请求和法律事实所形成的审判法律关系。vi根据诉讼标的对裁判范围的制约关系，法院只能或主要根据当事人的诉讼请求和提供证据加以证明的事实而适用法律作出裁判。裁判文书的判决主文必须是对当事人诉讼请求的回应，是当事人期待的司法结论，是当事人实现其实体利益的依据，不能判非所诉。 其三，裁判文书的结构应当反映当事人之间动态的争讼法律关系。现代的格式化或填充式裁判文书在表述当事人争讼法律关系方面有明显的局限性，比如现有的裁判文书以“原告诉称”和“被告辩称”的形式就无法反映证明法律事实的动态过程。当事人诉称、辩称、反驳、再反驳的交替过程及举证责任在当事人之间的不断转移，从而使案件事实层层显现，在格式化的文书中无法为这整个过程设置出适当的空间和表述方式。除当事人双方之外，在证明过程中居于越来越重要地位的鉴定人和勘验人与当事人之间就案件事实和证据相互诘问，在格式化裁判文书中也应当有相应的位置。裁判文书中争讼法律关系内容的缺失使得反映审判法律关系内容的法院查明失去了产生的根据，查明事实似乎成为法院的单方行为而可能失去正当性。vii 其四，全面体现当事人的对话过程，突出当事人的主体地位。程序公正的一个基本前提是当事人选择并充分参与了程序，因而审判活动必须营造一个平等对话自主判断的场所，此即对话参与原则。对话参与原则使当事人自由平等地投入辩论并排除各种强制，保证讨论的合理性、公正性，在辩论中当事人可以有不同的观点及价值取向，但必须遵守对话的规则和程序，法官在此基础上形成裁决。因此，现代裁判基本上是经由合理对话而生成，体现了对主体自由意志、人格尊严的尊重，由对话形成的共识吸收了部分甚至全体当事人的不满，可使裁判变得容易为失望者所接受。viii倘若审判仅仅只是为了确定其种权威化的思想而排斥当事人的参与，受裁判直接影响的当事人不能够参加裁判的制作过程, 就会造成程序公正内在品质的破坏。如果裁判文书没有全面体现出审判活动的对话过程，当事人认为审判人员没有理会其审判过程中的话语表达，当事人就没有人格尊严上的满足感，导致判决书的判决理由由于没有当事人共同的话语基础而失去其正当性。 二、裁判文书应当实现审判公开理念的核心内涵 公开审判是我国宪法和法律确定的一项重要司法原则，是司法公正、司法民主的必然要求和重要保证。审判公开的实质或根本意义在于把决定裁判结果的法院的一切审判活动置于当事人和社会监督的“阳光”之下，以防止司法专横、杜绝司法腐败、保障司法公正，ix从而打破司法活动的神秘色彩。“许多人把公开审判主要理解为庭审过程的公开，其并未把握公开审判的真正涵义，审判公开不仅指审判人员的公开、审理过程的公开和裁判结果的公开，更核心、更重要的是指裁判的真实形成过程的公开，包括：（1）裁判应由具体审理者在公开审理的基础上作的，（2）判决书详细载明判案理由及推理过程。”“只有切实公开裁判结论的真实形成过程，才是审判公开的根本所在，才是真正意义上审判公开，而不决定裁判结果的庭审过程的公开和缺乏推理过程的公开宣判，都能使公开审判原则徒具形式而已。”x 笔者认为，审判公开原则对于裁判文书制作的要求，核心在于要求公开法官的心证过程。心证，是指法官对案件事实的确信，法官将这种确信以语言、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并作为判决基础，就是认定。xi法官的心证过程也是裁判结论的真实形成过程。即判决书应详细载明判案理由和推理过程，而不能简单地宣告裁判结论，也即我们经常呼吁的法官应当进行说理。其理论依据在于，首先，判决理由是国家权力正当化、公开化的当然要求。判决不仅应说明理由，而且要向社会、当事人公开，根本原因在于民主政治的本质是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国家活动必须在人民了解、监督下进行。审判权是一项国家权力，按民主政治的要求，审判权的行使应当公开。其次，判决理由是现代司法公正裁判制度的一个根本特征，是诉讼公正的内在要求。法官对案件的最终裁判是以判决书形式得以确定的，判决书只有清楚地表明判决理由，裁判结果的公正性才能使人无以怀疑。其三，判决理由是法官行使裁判权的合法性与合理性的具体化。判决书是法官向社会和当事人宣示法律理念的载体。因此法官在作出具体裁决时，必须为其证成的结论提供必要的理由并加以论证，从而使特定结论获得足够的合理性与合法性，而要想把不正确的判决说得合法合理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什么都不说。最后，判决理由是重新确立当事人权利义务的基础，它将法律的理与力通过判决得以实现。如果仅依判决中的“判决如下”几项判决结果，廖廖数语便要执行，是不符合现代法治理念的强权政治，而强权是不需要理由的。 体现法官心证过程的判决理由主要包括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两方面的内容，具体而言：一是公开证据评判的理由。裁判的基础系于证据，“以事实为依据”的真正含义就是以证据为依据，xii当事人打官司就是打证据，证据是当事人进行民事诉讼的必要条件，又是维护其合法权益的有力武器，当事人要使法官相信其主张为真实，除了提交证据别无他法。对于法官来讲，为辩明事实的真伪，为了正确认定案件事实，法官必须依靠证据。可见证据对于裁判结论无比重要。因此，判决书应当载明当事人各方所提供的各种证据有哪些，并对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进行评判，说明不予采纳的证据有哪些，采纳或不予采纳的理由是什么。二是公开事实认定的理由。法官对事实的认定过程，其实是一个诉讼证明的过程。法官在分析评判证据后，还需分析说明证据证明力的大小与强弱，说明现有的证据对事实的证明程度，是否已完全证明了案件事实，在所有的证明都不能完全证明案件事实时，法官是如可进行举证责任分配的，法官的自由心证是依据什么规则进行的，其合理性在什么地方。三是公开法律适用的理由。在已确定的法律要件事实的基础上，法官还需说明找法的过程，包括：对所适用的法律规范应有详尽论述，并对引证的法条进行具体说明；对认定的事实与所适用的法律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行充分论证；在援引有关法律原则、精神或观念的情形下，应根据法理进行理性阐述；对自由裁量的事项要予以合理说明；对当事人的主张或观点的采纳或驳回均应一一作出合理解释。最后，在民事诉讼中，对诉讼费用的分担也应予以必要的说明。因为诉讼法费用对许多当事人来说是不小的负担，诉讼费用的分担往往也是当事人关注的焦点。 三、裁判文书应当体现居中裁判被动司法的思维立场 司法的中立性、消极被动性是实现司法公正的前提，并为程序公正的核心内容之一。所谓司法的中立性，是指司法主体在司法活动中，应在利益处于冲突状态的当事人中间，保持一种不偏不倚和超然的态度和地位，而不应存有支持一方反对另一方的预断和偏见，xiii法官只应判决是或非，而不应证明“是”或“非”。因而，法官的职责是应当事人的请求，依据既定的规则，通过法定程序对争议双方当事人提出的事实、证据与主张予以充分倾听并加以明断，法官既不能是原告，也不能是被告，与当事人任何一方的距离都应保持均衡。所谓司法的消极性，是指司法主体在事实的主张、证据的提供和案情的调查等方面，应当处于被动态度，法官审理的对象和确认案件的事实就应当限于当事人主张的范围内，贯彻不告不理的原则，而不能任意扩大裁判的范围。xiv法官只有坚持司法的消极性、被动性原则，严守中立，超然的立场，才可能树立司法公正的权威，确保程序与实体的公正。司法中立是我国目前以当事人主义为特征的审判方式改革的主要内容之一，而裁判文书的内容也应当还当事人应有的地位，明确法官居中裁判的立场。 首先，裁判文书应当客观准确记载或概括当事人提出的请求、提供的证据、主张的事实及适用法律的建议、对权利的处分意见，而不能根据自已的喜好与偏见，擅自对其增减、改动、模糊、歪曲，如此才能突出诉讼当事人的平等对抗的诉讼主体地位。实务中经常有当事人拿着判决书质问法官判决书上为什么没有记明其说过的话或为什么记有其没有说过的话等情形，出现这样的情况，要当事人相信法官是多么公正，是很困难的。 其次，语言表达应当体现居中裁判，被动司法的思维模式和理念。比如传统文书格中的事实认定部分，“本院经审理查明”的领句即不符合司法中立的司法理念，是我国强职权主义诉讼模式的产物，应当予以改革和创新。有法院进行了大胆探索，如1999年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云南烟草大王褚时健等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的刑事判决书，在事实和证据部分一改“经审理查明”为“评判如下”，则充分体现了以当事人为诉讼主体，充分发挥当事人双方举证责任，法官居中评判的证明过程。再如，许多裁判文书把“主张”与“支持”两个词相互混用，经常出现这样的语句 “对于原告的诉讼请求，本院予主张。” 这不符合司法中立的理念。其实，“主张”是当事人提出来的，法官只应对其居中评判后作出支持与不支持的结论，而不能代为当事人主张，上述语句应改为“本院予以支持”。再有，文书语言的感情色彩应尽量使用中性词，尽量做到客观评述。 四、裁判文书应当努力维护司法权威 法治强调法律至上，司法是法律正义的救济守护神，而法律至上则是通过司法权威来体现的。司法权威核心是司法判决得到有效执行，司法机关享有广泛的公信力，司法机关及法官的司法独立权获得确定的制度性保障，以及公众对于司法公信力的普遍认同。树立司法权威是保证司法公正的需要，在现代社会如果没有确立法律的权威，社会将处于无序的状态，民主与文明也将荡然无存。司法裁判的权威在于裁判结果必须得到遵守，从理性的角度看，法院的裁判不应存在“对”与“错”的问题，而只存在是否“合法”与是否“合理”的问题，否则就会陷入对裁判进行再裁判的无限循环的怪圈。xv因此，我们必须维护司法裁判的权威。 司法裁判的权威，最主要是通过诉讼程序的公正性和正当性来保证实现的。但作为司法裁判活动过程及结果的最终物质载体的裁判文书，对司法权威的维护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原因在于裁判文书是当事人及公众了解司法活动的窗口，是监督司法活动是否公正的途径，是实现实体正义的依据。实际上，裁判文书是实现司法权威性的最终且唯一的载体，一份高质量的裁判文书就是一份彰显社会正义，制裁违法行为，传播法律精神与法律规则的权威宣言，其对社会生活具有广泛的直接的示范、指引功能，对于创建并维系和增强稳定的社会秩序有着重要的意义。 为维护司法权威，裁判文书的制作应做到如下几点： 1、前述论及裁判文书应当公开法官的心证过程，充分说明判决理由及公开审判过程等不仅是基于审判程序正当性及审判公开透明的要求，还是维护司法权威的要求。因为，只有裁判文书的内容反映出当事人的意志、愿望和利益，得到主体各方的认同时，方有充分实效和权威可言。真正的权威并不单纯仰赖外在的强制，而是源于主体的内心确信与承认，确信是由证明过程的公正性决定的，承认是由证明结论的说服力决定的。裁判的权威性则取决于诉讼主体基于充分参与诉讼程序而形成的内心确信及判决理由的说服力。 2、明确裁判文书的对象，根据不同的对象，采用不同的表述方式。考虑到裁判文书解决纠纷及宣示法律规范的普遍意义等功能，裁判文书的对象是有层次的，不同的裁判文书的对象是不同的。比如，一审判决书的对象首先是当事人，其次是社会公众，再次则是上级法院的法官；二诉审判决书的对象则除了当事人、社会公众，还有一审法院的法官。由于不同的对象所关注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因此裁判文书应当有所区别。一审判决书除了要说服当事人外，还要潜在地考虑如何把自己进行法律推理的逻辑过程表述得更准确、更具合理性，以求得二审法院法官的支持。二审判决书除考虑当事人的诉求外，还应当回应一审判决的观点，讲明不支持一审法官观点的理由。因为，尽管我国不实行裁判可以援引的制度，但是上级法院判决同样要考虑自己的判决对下级法院今后处理类似案件的影响，要考虑对同级其他法院法官和本院其他法官的可能的示范意义，由此才能发挥上级法院对下级法院进行审判监督指导业务的功能。因此，法官对案件作出裁判时，必须先考虑其预期听众的可能反应，包括学界的评论，其它法官及司法实务的关注。只有求得裁判文书众多阅读对象的普遍认同，才有助提高裁判文书的法律权威。 3、提高文书语言的运用水平。裁判文书属最广义上的公文写作，属证论文的一种，亦需以语言文字为基础。因此，裁判文书的语言首先应当遵循现代汉语语言的基本规律，增强裁判文书的严肃性，要做到用词准确，规范严谨，又不失文采。实务中的不符合语言规律的习惯应当予以纠正，比如裁判文书本应当统一使用第三人称的写法，但许多裁判文书这样表述“原告诉称，我于”此为第一人称、第三人称混杂使用，极不规范。 其次，裁判文书具有法律专业特性，因而应当尽量使用法言法语。法律领域词语选用应当符合规范性原则，“在法律领域选用词语时，不能与我国现行法律、法规相违背，相抵触。”“在法律领域选用词语时，如果所要指称的对象，所要表示的概念具有相应的法律词语，那么必须选用法律词语，不允许改用其他词语，包括法律词语的同义词。”“否则，必然影响法律表述的准确性、严谨性、庄重性，必然有损于法律内容的权威性。”xvi当然，我国目前还是一个法治不发达的国家，当事人的法律素养和法治观念还很低，用当事人看得懂、听得懂的通俗语言，以及“合情合理”的道理，而不是用与普通人有相当距离的法理来阐释判决，对纠纷的解决确实能起到实际效果。由于现代法治的“规则之治”及普通人的法治观念的建立不可一蹴而就，所以判决书语言的选择与运用有一个从“通俗”到“高雅”的渐进过程，有一个实现“规则之治”从应然到实然的过程。实践中，应当尽量使用法言法语，配合判后释疑制度，推进这一渐进过程，从而促进裁判文书的权威性得到逐步加强。 4、裁判文书司法权威的维护还应注意协调裁判文书的格式化与个性化的关系 裁判文书因其承载的司法功能，应当是严谨的，因而应当具有相对稳定的格式，这是司法规律的内在要求。裁判文书毕竟不是文学作品，不可以文无定法，否则会极大地损害裁判文书的严肃性，进而损害司法权威。但裁判文书的格式化是相对的，不应当有绝对的格式，千篇一律的格式会让当事人对法律的权威性和裁判结果的公正性产生怀疑。笔者以为仅应对文书的基本结构和内容要素作出必要的规定即可，从而为裁判文书的个性化的发挥留下大的空间。在满足裁判文书基本结构和内容要素的前提下，根据具体案件的审理情况，案件事实的展现经过及当事人的诉求，灵活地运用不同的表述方式，采用相应的文书格式。 五、裁判文书的制作也应当追求司法效益 公正和效率是任何一个社会都必须信守的两大价值。公正是效率的前提和基础，效率是公正的保障和体现，诉讼效率与诉讼公正是辩证统一的。没有公正的效率不是真正的诉讼效率，同样，没有效率的公正也不是真正的诉讼公正。实现司法公正就必须提高司法效率，提高司法效益，必将有力地促进司法公正，没有效率的公正和没有公正地效率都是不完整的，正如有学者说，“在设计诉讼程序和确定诉讼程序的具体内容时，公平正义虽然是需要优先考虑的价值目标，但过分强调这一目标而完全忽略诉讼节约的要求，则是违背诉讼自身规律的。诉讼制度的历史发展表明，自从理性的阳光驱散了笼罩着诉讼领域愚昧与专制的黑雾，诉讼程序的公平正义与简便迅速就始终成为各国法律工作者追求的目标。” xvii 所谓效率，最初作为经济学术语，它是指以最小的成本投入来获取最大程度的“收益”， 效益即投入和产出的比率。用于民事诉讼领域，便产生了诉讼成本和诉讼效益问题。现代司法理念要求诉讼程序必须符合效益原则。效益原则要求以最少的诉讼成本，实现最大的诉讼收益或效果。国家设立司法机关、投入人力、物力、财力调处矛盾、解决纠纷，虽非交易行为，但尽量减少投入、扩大产出的经济学原理仍然可以适用。诉讼周期、诉讼费用、诉讼程序的繁简、裁判结果的公正等等，事关诉讼成本，都可能影响诉讼效益；而通过解决纠纷带来社会秩序的稳定、国家法律尊严和法治信仰的确立、社会公正的实现与伸张、被害人心理的安抚和平息、对纠纷的预防和抑制等等，虽然不能直接用金钱来衡量，但它们之于国计民生，地位之重要远甚金钱，这些加上通过“定分止争”带来社会资源的加速流转和最大利用、通过诉讼挽回的经济损失，构成诉讼产出，应当在诉讼中谋求最大值。公正的程序应该同时是投入少而产出高的程序。xviii 裁判文书的制作虽为诉讼程序的终了阶段，但其作为诉讼程序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要符合效益原则。司法效益这一理念对裁判文书的制作的要求，主要就是要作到繁简分流。 实务中，在我们呼吁加强裁判文书说理的同时，裁判文书存在着越来越长、越来越繁复倾向。这个现象产生的其原因是对“繁”与“简”的目的、作用没有正确把握而造成的。所谓“繁”，其要求决不是指写得越多越好，而是根据不同案件不同情况在法定的文书格式与内容要素的框架内，对所谓复杂案件和复杂问题进行充分地说明与阐述。所谓“简”，其要求是指相对一些简易或纠纷明确的案件，在制作裁判文书时可以简单扼要，或者可以使用填充式文书，当然也应保留必要的格式与内容要素。裁判文书的制作，无论是“繁”与“简”都必须考虑裁判文书的合法性与规范性，同时也要对案件审理的成本与效率，作出必要的反应。 总体来讲，裁判文书的繁简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