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债务危机.doc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过程、原因、前景预测及对中国的影响涂敏（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武汉，430060）摘要：2009年10月，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引发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关注。本文介绍了这一事件是如何从“希腊债务危机”演变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发展过程，并分析了危机爆发的内外原因。尽管学术界对欧洲债务危机的发展前景看法不同，但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欧洲债务危机存在逐步化解的可能。欧洲债务危机提醒了我国在东亚货币一体化、地方政府债务危机以及社会保障制度建设、金融监管等方面应予以慎重考虑，同时在我国的进出口和汇率波动等诸多方面造成了复杂的影响。关键词：欧洲主权债务危机 PIIGS 欧洲经济与货币联盟政府借债因为偿还风险很低，因而一般被视为无风险债务。但是如果债务比例大幅度增加，政府出现无力偿还债务的可能，那么就被称之为“主权债务危机”，它的出现意味着政府债务信用的大幅下降甚至破产。2009年10月20日，希腊政府突然宣布，其2009年的财政赤字占GDP的12.7%，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为113%，远远超过了稳定与增长公约中规定的3%和60%的上限。鉴于此，2009年12月8日，惠誉公司便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由“A-”降到“BBB+”。2009年12月16日，标准普尔公司将希腊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A-”降到“BBB+”。穆迪公司也将希腊列入观察员名单。希腊债务危机正式爆发。由此引发人们对葡萄牙、爱尔兰、意大利、希腊和西班牙等欧洲五国（即PIIGS）政府的债务偿还能力和信用评级的下降，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开始引起广泛的关注。一、危机爆发的过程从2009年10月开始的欧洲债务危机到目前为止可以划分为五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09年10月至2010年3月初。主要表现为希腊主权信用评级屡遭下调，国债利率持续扩大，至援助承诺的提出才有所缓和。这一阶段中三大评级机构（惠誉、标准普尔、穆迪）相继下调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希腊政府借贷成本大幅提高，希腊与德国长期国债利率到2010年1月底突破了350个基点，拖累了欧元的持续下跌。2010年2月11日欧盟特别峰会上，默克尔等领导人承诺将在希腊遵守相关规则条件下援助希腊。同时，希腊政府也开始积极推进减少财政赤字的计划。2010年3月4日，希腊以6%的利率成功发行50亿欧元10年期国债，国债利率开始小幅下降，危机得到初步缓解。第二阶段为2010年3月至2010年10月中旬，危机形势急剧恶化。多国主权信用评级遭下调，直到7500亿欧元救助计划推出后，危机才再次缓和。希腊主权债务危机之所以会再度恶化，主要原因在于欧洲政策研究中心倡导建立欧元区国家退出机制得到了德国等主要救援国的支持。由于欧元区其他国家对希腊的救助行动迟迟不能出台，因此希腊主权信用评级再次被下调，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评级也被下调。面对希腊债务危机的恶化，2010年5月欧盟推出了7500亿欧元救助计划，得到了市场认可，欧洲债务危机再次归于平静。但是在这段时间内，欧洲债务危机已经开始扩散。国债价格的大幅下跌使得银行资产减值损失巨大，影响了银行的融资能力。同时，由于国家主权信用评级的下降导致了银行评级的下降，这进一步的弱化了银行的融资能力。银行业陷入了危机。从2010年10月下旬开始到2011年8月，欧洲债务危机进入了第三阶段。爱尔兰和葡萄牙先后开始申请救助。爱尔兰的债务危机主要体现为银行业危机。这是由于爱尔兰房价的快速下跌使得银行损失巨大，政府不得不提供救助，导致政府2010年的赤字率飙升为32.4%，爱尔兰银行和政府的融资成本急速上升，融资能力受到极大限制，形成主权债务危机。2011年7月，欧盟对希腊的第一轮援助全部结束，但是到9月份希腊又一次面临大批债务的到期。这一次，市场对希腊、爱尔兰、葡萄牙的债务偿还能力都表示了怀疑。同时，银行业危机严重的西班牙和负债率仅次于希腊的意大利也成为了市场关注的焦点。2011年7月21日，欧盟各国再次决定，推出1090亿欧元的救助方案以帮助希腊偿还债务。从2011年8月开始到10月，欧洲债务危机进入了第四阶段。2011年8月5日，标准普尔公司宣布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最高的AAA级下调至AA+级别。这是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历史上首次遭遇降低。8月9日，穆迪警告称或将在2013年前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8月24日，由于部分施救国要求希腊为贷款提供担保，评级公司穆迪再度警告希腊面临着新的风险。希腊债务危机再起波澜。9月1日，美联储暗示将会推行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以刺激经济增长。在全球经济面临波动的情况下，希腊债务问题又一次开始引起关注。9月16日，德法表示将对希腊进行救助使之留在欧元区，而希腊也表态将兑现各项承诺，外部经济体也声称将对欧洲展开救援。直到2011年10月26、27日，欧元区17国领导人达成一致意见，要求到2012年6月底对银行资本金比率提高到9%，私人投资者承担希腊国债损失比例自愿达到50%，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扩大至1万欧元，形势才又一次被稳定。2011年11月直到现在是欧洲债务危机的第五阶段。由于意大利融资成本上升、EFSF债券推销难以及希腊欲对第二轮救援计划进行全民公投，市场再次转入大幅波动。欧盟领导人表示，对希腊的援助必须以10元26、27日的救助方案为标准，否则不救援希腊。惠誉等国际评级机构又开始宣称将下调比利时、英国等国的信用评级。同时由于经济增长并不顺利，市场上欧元资产的价格再次下降。二、危机爆发的原因分析（一）外部因素1、金融危机的冲击触发了欧债危机。次贷危机爆发以后，美联储实施了“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欧元兑美元的汇率大幅上升，对欧盟经济的产生了不利影响。欧元区各国纷纷出台经济刺激计划，各成员国政府负债不断攀升。特别是为了挽救处于危机中的金融体系，抑制金融危机向实体经济的扩散，政府收购了许多金融机构的“问题资产”使得私人部门的债务国有化，进一步加重了各国政府的债务负担1。2、希腊等国家产品竞争力的丧失是根本原因。陈志昂等（2011）从劳动力全球化的视角，运用劳动力平价的方法对欧债危机的成因进行了研究，认为希腊等国长期以来不仅承受着亚洲发展中国家的低成本的竞争，而且同时面临着德、美等上层发达国家的生产率冲击。欧洲经济一体化没有消除成员国内部的竞争力差距，在加入欧元区以后，希腊等国无法使用货币政策对汇率进行调节，这种结构性矛盾与失衡的持续存在所产生的“夹层效应”最终引发了危机2。3、泡沫经济的产生也孕育着欧洲债务危机。20世纪90年代以来，欧洲的虚拟经济得到较快的发展，欧洲金融业衍生化的趋势日盛，杠杆率一度超过美国。以爱尔兰为例，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外资集中投向房地产，国内银行纷纷利用欧洲央行的低利率大举借债并投向房地产行业，形成了泡沫经济，并在金融危机爆发时迅速破灭。这促使政府出面进行危机的解救，金融业的危机转化为国家的主权债务危机1。4、国际金融机构的恶意炒作。2001年希腊谋求进入欧元区，但是根据1992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规定，欧洲经济货币同盟成员国必须符合两个关键指标：预算赤字不能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3%，负债率低于国内生产总值的60%。希腊并不符合这一标准。美国投资银行高盛的帮助下，希腊通过参与“货币掉期交易”在账面上符合了欧元区成员国的标准。这笔交易的实质是高盛借贷给希腊10亿欧元，但却不反映在希腊当时的公共负债率的统计数据里。在帮助希腊等国做假的同时，高盛大量购进与这些国家债务有关的金融衍生产品。到欧债危机爆发时，高盛等金融机构又开始不断唱衰希腊的支付能力，利用其所持有的金融衍生产品获得高额收益。从这一点上看来，欧洲债务危机不排除高盛等国际金融机构恶意炒作的可能。（二）内部因素1、高福利制度、政党竞选制度以及人口老龄化等问题的叠加，使得希腊等国入不敷出。二战结束后，西方国家普遍建立了高福利的社会制度，平均福利支出占到了GDP的1/3以上。与高福利相对应的是高税收。二者叠加产生的是新增投资的不足与劳动力成本的高位运行。在政党竞选制度下，希腊等国的政治家又都不得不对这种高福利制度表示妥协，否则就会面临下台的风险，高福利制度下的弊病因此久拖不决。与此同时，欧洲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65岁以上人口已经占到总人口的17%。希腊等国的社保支出因此而居高不下，财政压力很大1。2、欧元区国家财政纪律松弛，监管力度不够。欧元区启动之初，包括稳定与增长公约在内的一系列协议都对参与国的经济状况设置了准入门槛。为了加快经济一体化的步伐，欧盟默许某些财政状况达不到要求的成员国通过人为手段掩饰真实的经济情况。除了希腊在2001年的造假，1997年法国政府也利用其从法国国有电讯局获得的375亿法郎降低了其财政赤字。3、欧洲经济与货币联盟制度（EMU）导致了统一的货币、分散的财政和经济的分化三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欧元区成立以后，包括法国、德国、希腊等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实现了货币的统一，随之形成了统一的利率和统一的汇率。但是，这些国家内部的经济状况并不一致，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往往更多的照顾到了大国的利益，这对小国是不利的。但是，小国考虑到大国会为自己提供“信用担保”，因此敢于进行财政支出，哪怕是明知这么做有可能会引发偿债风险。4、欧元区内部危机救助机制和预警机制的缺乏以及政府对危机处理的滞后，导致了欧债危机的扩大。从欧洲货币一体化的整个进程来看，虽然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从通货膨胀率、政府长期债券利率、财政赤字、公共债务等几个指标规定了成员国进入的条件，但是对成员国之间的财政政策如何协调、如何监管没有做出相应的规定。在希腊等国债务危机爆发之后，由于欧元区没有相关的危机救助机制，欧洲央行和德法等核心国家陷入了犹豫不决，欧元区内为了是否提供救援、如何提供救援等问题争吵不休，这也促使了危机的扩大。三、危机的前景分析王健等（2012）认为，欧洲债务危机的前景，短期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救助方案产生的效果。但是遗憾的是，由于救援仍然以贷款为主，而包括奥地利和芬兰在内的很多国家都要求希腊提供贷款抵押，这就延迟了希腊获取贷款的时间，增加了其违约的风险，因此希腊救助方案很可能最终归于失败。从长期看来，欧债危机的走势取决于债务危机国是否从根本上提高其财政的稳健性。对于希腊这样外部失衡且投资增长乏力的高负债国家，利用相对比较低的经济增长来换取财政政策的稳健及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至关重要。这就意味着，欧洲债务危机的前景是比较悲观的，危机有可能会扩散，至少会长期困扰希腊等国家3。姜艳霞（2010）认为，欧元区在短期内面临诸多挑战，市场信心的恢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是从长期看来，欧元区未来将会继续按照经济货币联盟的路径发展。因为，作为欧元区经济的领导者，德国、法国两国经济目前仍然处于正常发展状态。其次，退出欧元区的成本很高，因此希腊等国家不应该也不会因为目前的困难而退出欧元区。这就意味着，欧洲债务危机在短期内虽然负面影响很大，但是在长期内看来对欧洲经济货币联盟不会产生毁灭性的影响，这一合作的前景仍然是光明的4。李稻葵等（2010）认为，欧洲债务危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这场危机由于以下若干理由注定了其是一场局部的、暂时的、可控的危机。首先，这次欧债危机的本质是信心的危机。PIIGS各国的国家债务、财政赤字状况与美国、日本、英国的状况类似，但是国际评级机构对其的信用级别评价却完全不同。这就说明这场危机主要要是信心的危机。其次，PIIGS的财政状况是顺周期的。随着世界经济的复苏，欧元区经济整体向好，因此希腊等国家经历短期的调整后其经济将进入稳定恢复期，欧债危机将逐步消散。最后，即使PIIGS中的某些国家出现问题，由于PIIGS五国的债务总额约占欧元区GDP的33.89%（其中仅意大利就占到了19.77%），因此只要西班牙和意大利不出大问题，欧债危机完全是可控的。而意大利、西班牙、爱尔兰三国经济状况目前仍然表现良好，它们陷入所谓的欧债危机，更多的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的暂时的冲击5。从目前希腊政党重新组阁成功并承诺不退出欧元区等消息看来，欧洲债务危机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所谓的“欧债危机将导致欧元区解体”这一可能很难实现。因此，有理由认为欧洲债务危机是可以在未来得到解决的。对于欧元的走势和欧元区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应该报以信心和乐观的态度。四、欧洲债务危机对中国的影响和启示（一）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难度大于欧洲，“亚元”并不是一个可行性较强的选择。吸取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许多东亚国家开始认识到加强地区经济合作的重要意义，甚至有学者提出了“亚元”的构想。但是，从对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分析可以看到，货币统一不仅仅需要货币政策上的统一，而且在各国经济差距较大的情况下，还必须要有财政政策上的统一。而亚洲国家彼此之间缺乏互信，因此这“两个统一”很难实现，东亚地区的货币统一难度重重6。（二）欧洲债务危机提醒了中国地方政府债务危机爆发的可能。欧元区货币政策统一但财政政策分散，财政数据疏于监管以及政府财政支出扩大化的倾向是欧洲债务危机爆发的主要原因之一。中国的财政货币政策与欧盟相比较有相似之处：央行控制货币政策，而地方政府则通过为城市建设投资公司等企业提供担保或者变相的担保向银行融资，甚至挪用资金进行各种建设或投资以满足公共投资或政绩的需要。1994年分税制改革以后不，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开始不断累积，现在已经很难知晓真实的债务规模有多大。因此，在看到欧洲债务危机爆发的同时，必须提防中国地方政府债务危机爆发的可能7。（三）欧债危机导致人民币“被升值”，影响了中国产品对欧洲国家的出口竞争力。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冲击下，欧元不断贬值，美元兑欧元、英镑等货币的汇率随之上升，人民币相对欧元汇率也不断上涨，人民币的“被升值”影响了中国出口到欧洲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同时，由于欧洲债务危机的爆发，欧洲的贸易保护主义也有抬头的迹象，增加了中国出口欧洲的难度，这警示了中国依赖出口拉动经济的方式是不可持续的，这种发展方式极易受到外部的冲击。因此，中国应尽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实现出口市场的多样化。（四）欧债危机提醒中国要稳妥地推进社会保障制度，高度重视人口老龄化问题对中国社会福利制度建设的现实影响。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多年来的推行，我国正面临着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同时由于各项劳动法律法规的完备，社会保障的覆盖面和保障水平有了迅速的提高，财政支出逐年递增。中国的“未富先老”对中国的养老等社会保障制度的建设提出了重大挑战。（五）欧债危机中大型评级机构对金融市场的影响提醒中国应加强对信用评级机构的监管，应当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