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宪法学体系的创新.doc

论我国宪法学体系的创新朱福惠出处:云梦学刊2002年第5期摘要:我国现行宪法学体系较为陈旧,不适应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需要。以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的原理作为宪法学体系的主线,将宪法学的内容分为总论、国家论、公民论和典型案例分析四部分,以规范国家权力并保障公民权利作为各论的指导思想,是宪法学体系创新的重要思路。 关键词:宪法学体系;创新;公民权利;国家权力 一、整体思路 我国现行宪法教科书种类繁多,但结合现实生活的需要对教材体系进行创新者并不多见,在宪法观念、体例以及内容的取舍方面显得比较陈旧,基本上没有突破八十年代的教材框架。我国宪法学教材体系深受前苏联法学教科书的影响,加之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使宪法教材呈现出高度意识形态化、注重政治理论宣传以及注释宪法典的倾向,表现在教材体系千篇一律地论述国家制度的优越性,缺乏学科必不可少的科学原理和贯穿全书的理论轴心。如何解决现行宪法教材中的问题,宪法学界提出了许多有益的理论主张并在近年出版的教材中进行局部的改革,这些都是有益的尝试。但教材体系的建构首先需要有一个整体的思路,没有整体思路的改革不会产生适应当代民主宪政趋势而又相对完善的教材体系。我认为,宪法学教材体系的创新思路应当建立在理解宪法学学科理论和中国法治实践的需要之上,本文试图对宪法学教材体系的建构提出一些看法。 第一,放弃按宪法典的内容和顺序组织教材体系的思路,而以宪法学的基本原理来组织教材体系。八十年代以来,我国的宪法学教材基本上按照宪法典的内容结构来编写,在章节上以基本理论、国家制度(主要论述宪法典的总纲)、公民基本权利与义务(对应宪法第二章)、国家机构(对应宪法第三章)作为教材的内容。每一部分都对应宪法典的划分成若干章节,如国家制度部分分为国体、政体、国家结构形式、选举制度、地方制度、特别行政区制度等,国家机构分为中央国家机关、地方国家机关和特别行政区的国家机关等等。这种方式的优点在于可以深化对宪法制度和宪法规范的了解,但也随之而产生了许多弊端,如缺乏贯穿全书的基本理论指导,各部分内容之间的有机联系不够。因此,这种组织内容的方法不能满足教学的需要,学生在学习过程难以全面了解和掌握宪法学的基础理论。 第二,按照宪法学在法学教育知识体系中的地位来组织教材。宪法学是一门法学专业课程,因此教材的内容应当充分体现和反映这一特征。由于我国宪法的制定受到国际国内各种影响,因此宪法典比较多地规定国家的意识形态、经济体制和国家政策。这些内容毫无疑问是很重要的,但多数国家的宪法对这方面的内容不作规定或者只作原则性的规定,因为从法律的角度而言,它们不属于宪法调整的社会关系之列。我国宪法对这些内容作出详细的规定,不等于说宪法学教材必须将这些内容作为宪法学的主要内容。八十年代以来,许多宪法学教材都以大篇幅来论述意识形态和经济体制,结果导致教材内容千篇一律而且与政治类教材雷同,意识形态色彩过于浓厚,教师和学生普遍感到宪法学缺乏自身独有的体系结构和逻辑范畴,大大降低了宪法学科的科学性。因此,宪法学教科书不能将宪法典中的政治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进行过多的论述(这是政治类教材阐述的重点),也不要对经济方面的问题尤其是经济体制方面等纯粹经济学问题作大篇幅的论述,而应当结合宪法的根本法特征重点论述宪法学的基本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 第三,宪法学教材应当更加紧密联系实际生活,避免空洞无物和脱离现实。现行的宪法学教材虽然强调宪法对现实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调节作用,但由于宪法学教材的整体风貌是阐释宪法典,因此大多数教材注重抽象理论和概念的解释,忽视宪法实践中的问题。当然,我国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宪法监督制度,宪法在国家政治生活中主要发挥纲领性、宣告性和政策指导性的作用。但是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法治目标的形成,传统意义上的宪法功能已经发生了变化,不仅全国人大常委会在立法以及法律解释过程中赋予宪法以新的含义,而且最高人民法院在司法实践中适用宪法处理案件,为研究宪法的司法适用性提供了广阔的空间,社会各界对宪法适用问题寄予了很高的希望。由此可见,宪法在我国法制实践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宪法作用于社会生活的方式也会发生明显的变化,宪法教材应当在此基础上,归纳宪法适用过程中提出的问题,从宪法的基本原理出发阐明宪法适用的主要问题,使宪法学更加重视现实问题的解决。诚然,我国现行的宪法监督实施体制同法治发达国家的体制相比,尚有一定的差距,宪法学的教学工作还必须以原理阐述为主,但为适应宪法实施的需要,原理阐述不能为学理而学理,而必须结合法律实践。 二、基本原理之运用 宪法学教材的基本结构建筑在特定的理论体系之上,如上文所述,宪法学教材不能按照宪法典的顺序来安排内容,而应当以宪法学的基本原理来组织教材体系。然而,宪法学的基本原理怎样才能体现在教材之中呢? 宪法学是研究宪法现象的科学,因此,揭示事物内部的基本矛盾及其发展规律是本学科的使命。从宪法的产生和发展来看,近代宪法的产生是基于公民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有上升为法律调整的必要,公民与政治国家之间的矛盾是近、现代政治的基本矛盾,解决这一基本矛盾既有政治的、经济的又有法律的手段,宪法是解决这一矛盾的主要法律手段。即通过宪法确认公民的基本人权并规范政府的权力,这一原理贯穿于宪法的制定、实施过程中,体现在国家权力的行使和公民基本权利的保障之中。因此,解决公民与国家之间的矛盾是民主宪政的基本矛盾,宪法的主要功能在于既要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又要规范国家权力而保障国家机关的正常运行。在保护公民基本权利方面,宪法除确认公民的基本权利外,还通过分散配置国家权力以防止国家权力的滥用;规定因国家机关违法失职行为给公民造成了损害应当予以赔偿。在规范国家权力方面,宪法规定国家机关必须在宪法规定的范围内行使职权,不能超越宪法确定的权力边界;国家机关必须履行宪法和法律赋予的职责,不履行法定义务应当受到追究;公民有服从法律和行政命令的义务。可见,宪法的制定既是公民与国家之间在法律上定位的必要,又要在国家权力的行使与公民权利的保障之间形成某种平衡,国家权力的过度膨胀势必造成权力滥用,如果公民不遵守已经制定的法律,那么势必造成法律秩序的破坏。近代宪法向现代宪法的转变,虽然在宪法规范和宪政体制方面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但如何平衡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仍然是宪法的基本功能,特别是在当代国家权力日益扩张的条件下,宪法如何约束国家权力成为民主宪政能否稳定的关键。 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的矛盾之所以是民主宪政的基本矛盾,是因为这一矛盾决定国家法律制度的本质属性,决定国家的政治体制,决定代议制民主的内容与形式,决定国家机关与公民之间的法律定位。而作为一门科学的宪法学是对复杂的宪法现象高度概括和抽象,建立在宪法实践的经验之上。所以,必然以宪政的基本矛盾作为其研究的出发点,宪法学者的任务之一即在于揭示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的相互关系,因此公民权利与国家机关相互关系的原理是宪法学的基本原理,宪法的基本原则、国家机关的组织与活动原则,公民权利的保护机制都是从宪法的这一基本原理出发来建构。所以,宪法学教材必须以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来展开,以保护公民权利和规范国家权力作为宪法学教材体系的核心。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的基本原理在教材中的各个部分都能得到明显的体现,成为贯穿于宪法学教材体系中的主线。以此主线来建构宪法学教材体系,可以将宪法学的内容大致划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宪法的基本理论;第二部分是公民权利及其保障;第三部分是国家权力的配置与运行。这三部分内容以公民权利与国家之间的矛盾而展开,使教材体系较为完整而又不失其整体精神,各部分内容均在不同层面上体现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的关系。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的原理在内容的择取上具有重点突出、包容性强的优点。以公民与公权力的相互依赖和对抗为依托,系统论述保障公民权利的手段、方式与体制,并对国家权力的配置与运行进行分析,体现了宪法学的基本特征及其科学价值,既具有理论性又与实际相结合。当然,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的原理是择其内容的一般原则,宪法学需要解决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很多,诸如立法问题、违宪审查问题、司法体制问题等,这些问题既涉及到国家权力的配置又涉及到宪法的一般理论,但都与公民和国家的关系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可根据需要对其内容进行择取。 三、内容与结构之解析 以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相互关系的原理来建构宪法学教材体系,其基本架构可以分为总论、公民论、国家论和典型案例分析四部分: 第一部分:宪法总论。系统概述宪法的产生、宪法的特征、宪法的构成、宪法规范、宪法调整的社会关系、宪法的功能、宪法的基本原则、宪法适用与宪法解释、违宪审查制度等等。这部分的内容属于宪法学的基础理论,重点掌握宪法的法律特征、宪法的作用以及宪法适用的特点。 我国八十年代的教科书建构了宪法基本理论的框架,但存在忽视法律性的缺陷。宪法学在法律专业课程体系中的主要知识点不外乎三个方面:其一,明确宪法与其它法律部门的联系与区别,特别注重宪法调整的社会关系、手段与方式的不同;其二,明确国家权力体系的基本结构及运作;其三,明确公民权利的宪法保障体制。这三个方面决定了宪法学应当以法学范畴来建构宪法学的基础理论,强调宪法学的法律特征。 由于宪法学教材忽视法律性,因此宪法适用问题并没有得到明确的阐述。宪法作为法律的一部分,其生命力在于它能够解决实际问题并为国家机关所适用。如果宪法仅仅满足于政治制度和国家政策的一般性宣告,那么它就不能真正发挥其规范国家权力并保障公民权利的功能。虽然所有的教材都宣布宪法具有最高法律效力,是公民和国家机关的最高行为准则,但是却没有就违宪行为的制裁进行更为全面的论述,或者对宪法适用的特点及其与普通法律的区别没有进行更深入的探讨。所以宪法的根本法地位和最高法律效力往往停留在理论上,难以通过具体法律实践来揭示。 第二部分:国家论。国家问题是宪法学研究中的重点问题,应当重点论述有关国家的一般理论,国家的政治体制、国家结构形式、国家权力的组织及其运行。需要在内容上侧重国家权力宪法调整的必然性,国家权力配置的基本类型以及宪法对国家权力的规范。 以往的教材在论述国家问题时虽然花了不少篇幅,但也存在两个方面的不足。其一,对国家制度的研究偏重于国家性质,尤其对国家的经济制度进行大范围的展开。这些研究虽然对我们理解中国的政治制度有较大的帮助,但在宪法学上,国家问题应当侧重从法律上理解,宪法对经济和政治关系的调整手段是一种法律手段,不能从纯政治和经济问题开始,如果将重点落在经济制度、经济体制和政治制度的介绍上,则偏离了宪法学的主题,造成宪法学与政治学、经济学在内容方面的重复和交叉。其二,教材虽然详细介绍了中国国家机关的组织与职权,但对国家机关权力的行使及其宪法限制不够明确,意味着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关系没有成为宪法学教材的主题。这与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目标存在距离,不能忽视。 国家问题是宪法学中的重点问题,其重要性不在于国家权力的无上权威,而在于明确民主宪政条件下国家权力的来源以及国家权力行使的目的,使之与宪法总论中的人民主权原则和基本人权原则相对应;同时,应当明确国家权力的配置原理及其相互关系,国家机关滥用权力或者超越权力范围均是违宪行为。这两个方面是从宪法学的角度来论述国家权力的,它与政治科学对国家问题的研究在方法论上存在差异。通过对国家权力的建构及其运行的法律分析,达到进一步了解国家权力宪法调整的必要性。 第三部分:公民论。这一部分的重点在于论述公民的法律含义、公民权利的构成、公民权利的宪法保护以及公民权利对国家权力的影响。 我国现行宪法将公民权利置于国家机关之前,从法典的形式意义上来说更加重视公民权利,同前三部宪法相比具有重要的进步意义。因此,有些宪法教材相应地将宪法典的结构移植到教材体系中,先论述公民权利再讲国家权力;在教学过程中,也出现先讲公民权利再讲国家权力的趋势。从近代民主宪政条件下公民权利的宪法地位来看,这种讲述方式并无不当。但教材的组织是一种逻辑性很强的工作,不等于说将公民权利放到国家部分之后,就不重视公民权利的宪法保障了。一个国家的宪法和法律是否真正保护公民权利,不在于公民权利的内容在法律中的先后顺序,而在于是否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权利保障体制,当公民的权利受到国家机关的侵犯时,是否有相应的司法、行政等救济手段。 以往的教材在论述公民权利时以列举公民权利为主,并对各种不同的权利进行分类。这种方法使公民权利的内容明晰、条理清楚。但是,公民权利不是一种宣告性的权利,而是一种受保障性的权利,宪法的精神不在于宣告而在于保障。所以,宪法对公民权利的保障及其相应的制度设置应当是论述的重点,首先,近代宪法对公民权利的确认既有详细列举,也有不作规定或者只作概括性的规定。如英国学者认为,英国公民的基本权利存在于传统的自由精神之中,没有必要通过专门的法律来加以规定,这种理论甚至影响了美国宪法的制定。根据这一理论,凡法律制度中包含有自由精神,其基本权利必然能得到保护;否则,即使宪法和法律作出规定也形同虚设。其次,制定宪法的目的不仅在于宣告公民权利的存在,而主要在于限制公共权力对公民权利的侵犯。宪法为此进行了具体的制度设置以保证公民权利的行使,这对于宪法学来说是必须加以详论的内容。 因此,宪法学教材不能满足于对公民权利的列举,而应当将重点放在公民权利的保障体制、保护手段与方式上。为了体现这一特征,在论述公民权利时应当结合其它法律部门来进行,区分公民权利宪法保护与普遍法律保护。在择取内容时,可以适当吸收外国公民权利保护体制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