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司法公信力的群众基础稿.doc

谈司法公信力与群众基础陈焱论文提要：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对土地使用权争议、劳动争议、房屋拆迁安置纠纷、物业管理纠纷等的处理，也常出现裁判与群众之间的矛盾。司法裁判若完全抛弃民情民意，似乎又是不理性的。本文试从在这样一种司法环境下，如何处理司法与群众基础之间的关系，从而获得社会公众的认同，进而确立司法的公信力。以下正文：司法公信力是法治社会的重要标志之一，是司法体系的基石和司法发展源源不绝的动力源泉。随着我国社会急剧转型，从经济体制、经济运行方式、社会利益主体和与利益主体密切相关的分配关系、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直到价值观念等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趋势。民众的权利意识不断增强，对权益的诉求也愈加强烈。在道德失范的社会大环境下，社会诚信体系崩溃，司法体系也出现了信用危机。目前，诉讼的迟延、正义实现成本的高昂、个案裁判的不公、司法贪腐等使得民众对司法产生怀疑，司法公信力危机成为司法理论和实践都不可回避的事实，而失去民众信任的司法无异于无本之木，也将严重制约着我国司法发展的进程。1、 司法公信力之内涵何为司法公信力？简而言之，司法公信力是指社会各界和人民群众对司法的信任程度。是司法机关通过自身对司法权的运行所建立起来的一种公共信用，是社会公众对司法的认同、尊重、信任、信赖、服从等心理态度，体现了公众对司法活动的感受和评价。司法公信力越高，人民群众对司法工作的信赖度就越强，司法的职能作用就越能得到充分发挥。美国比较法学家和法制史学家伯尔曼提出的“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1，在今天的中国已成为一句引用率相当高的箴言。2、 司法与群众基础之渊源司法裁判为群众所接受并非是现代法制才出现的法制理念，在中国具有一定的历史渊源，司法适当考虑群众基础是对我国司法历史传统的一种继承，只是在古代群众基础称之为“民意”。民意，又被称为民心、公意，是指大多数社会成员对与其相关的公共事务或现象所持有的大体相近的意见、情感和行为倾向的总称。它是一切社会机制赖以运行的基础。2中国历史上司法对民意有一种特别的偏好，那些流芳百世的清官与那些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案子无一不吸收了民意。学者研究发现，清代民事判决的内容大致与民间的习惯规范是一致的，3在宋代的判决中“那些受到称道、传至后世以为楷模者往往正是这种参酌情理而非仅仅依据法律条文的司法判决”。4国法中渗透了情理的因素，“国法、天理、人情”共同构成了中国古代社会的伦理准则，其具有最高的实效性及正当性，也体现了中国古代的司法裁判在遵循合法性的基础上，根据社会的一般正义观念即民意而对法律规则进行适当的变通，以使司法判决符合民意要求，寻求司法的合理性。其实不仅中国古代，民意在司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甚至国外民意与司法也有多方面的联系。例如英美法系的“陪审制”可以说是最直接的吸收民意的方式了，另外判例法制度也是一种可以吸收民意的制度。例如在罗伯诉西蒙斯案中，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法官的判决就推翻了1989年对未成年人实施死刑的先例，法官的理由是民意已经明显不再支持对未成年人执行死刑的先例。民意成为联邦最高法院的判决理由。三、司法公信力与群众基础之关系 目前我国司法权威和司法公信力受到了挑战，公众甚至对司法产生了怀疑，如“信访不信法”、“执行难”等，造成司法公信力低下的局面。公众对法院及其裁判不再认同，后果是可怕的，民众将会失去对司法的信心，司法的价值也不复存在，司法的权威也就无从谈起。 影响司法公信力的因素错综复杂，既有来自司法自身的原因，如现行司法制度的缺陷（司法权力地方化、司法活动行政化、法官职业大众化）、司法运行过程中产生的问题等，也有来自司法外部的原因，如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公众的法律意识等诸多方面。现实中，人民群众往往根据自己的日常观感积累的经验和公平理念来判断法院判决的正确性。人们的公平观念又受到整个社会的公平状况的深刻影响，决定了人们永远不会孤立地去看待一个司法判决，而总是与整个社会的其他情况联系起来评价。司法自身的社会化运作更强化了人们法律思维上的这一特性，导致了人们对于法官道德操守的不信任。再加上我国司法的情理法传统使得人们更注重实质正义，对于司法是否按照自身逻辑运作并不在意。由此得出，倘若仅仅靠发挥法官的作用，单纯完善司法自身逻辑，似乎并不能改善人们对于司法的认同状况。因此，司法公信力的提高，与群众基础工作密不可分，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群众基础工作的好坏，甚至影响到司法公信力的评价。司法裁判只有真正的被人民群众所接受，司法才真正具有了公信力，公众也愿意到司法机关寻求公力救济，并对生效裁判产生充分的尊重，进而自动及时地履行生效的裁判，法院的裁判得到普遍的认可，真正树立起司法的权威。3、 现代司法与群众基础之博弈现代科技的发展为人们带来了崭新的生活方式，同样也对司法领域带来了新的挑战，人民群众正在利用全新的方式了解司法，表达自己的法律理念，因而，在现代司法领域，社会舆论及其民众评价的渗入，使得裁判不得不对人民群众加以关注。但群众也要考虑能被司法裁判所接受，因为违背群众的判决固然令人不满，但“人人喊杀则杀之，皆曰不杀则宥之”的司法，难道就不会颠覆司法权威，最终从根基上损害群众利益？不同的人在对待群众与司法的关系上有不同的观点，李文俊认为“司法应该与民意之间应该保持一定距离以使其二者之间保持适当张力。正义应该以正当程序而非以民意的好恶为标准来得以实现,司法活动具有封闭性、高度专业化、剧场化的特点,民意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到立法过程而非司法过程,做到从吸收民意到信仰法律的转变”。5向朝霞、吴权平认为“民意与司法的关系应该是在保证司法独立的情况下,吸纳民意。吸纳民意应该以间接的方式实现,即通过完善人民陪审员制度吸纳民意,通过增强立法的透明度表达民意,而不是由公众或媒体直接给予司法压力”。6从这些法学学者的观点看，无论是哪个学者都认为群众意见与司法并不对立，关键是群众意见在司法之中如何进行正确的选择，采取怎样的态度。本人认为在群众与司法的问题上，群众对司法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如何正确对待群众意见对司法的影响。群众意见影响司法有直接与间接两种方式，例如全国首例“乙肝歧视”案不久，全国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正式实施，特别明确了：乙肝病原携带者在体检标准中是合格的，就是我国司法间接吸收群众意见的表现。 但是基于法律的滞后性的特性，当出现法律漏洞，影响到个案的公正审理的时候，群众对司法的直接影响就不可避免了，要解决司法与群众之间的困局，一方面要加强司法裁判与群众之间的沟通，另一方面，当群众意见确实有可取之处时，在采用群众意见时，亦应当依法而来，有足够的法律支持。其实，法律不外乎天理人情，法律的精神就是人性的理性化价值观的体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法律的精神与民意的价值在本质上就是一致的。7因此，司法裁判适当地考虑群众基础，不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尴尬，若两者进行适当地沟通，定能在一定程度上使司法裁判获得社会的认同。因此，关枚老师指出“司法公信力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主体交互性，强调司法与公众之间的互动与互评。4、 司法与群众基础之互动有学者认为，“民意不可能干预司法，虽然民意经常产生干预司法判决的冲动，但民意是司法体制外的声音，不具有强制性，法官在裁判过程中有权拒绝民意。无论民意多么强烈，法官都应该根据法律与社会公义平静地做出判决。”8但笔者认为，依法判决固然是法官裁判案件的首要原则，但作出的判决唯具有广泛的社会接受性，才具有社会意义上的正当性基础。也就是说，司法裁判只有得到社会较为普遍的接受和认可，才能逐渐培育民众对司法的尊重与对法律的信仰。因此，在可能的情况下，“判决需要权衡和尊重民意，应该是不言而喻的。”9因此，司法过程不是一个单纯地从事实出发，机械地依据法律逻辑就能得出惟一“正确”裁判结论的“自动售货机”。判决必须能够被当事人和公众所尊重和信赖，否则，不仅不会对社会和谐起到促进作用，反而可能成为新的社会冲突的爆发点。笔者认为司法与群众之间亦是一个互动的关系，群众可以表达自己的“民意”，发表自己对案件、对司法的认识，同时，司法工作者也可借由各种形式辩法析理，说明法院裁判的法律、法理以及事实依据，与群众进行沟通，即是一种沟通，也是一种大众的法制教育。将“辩法析理、胜败皆服”的宋鱼水工作法走出法庭，走出法院，走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使司法与人民群众做到沟通与互动。这也就是以“今日说法”为代表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当群众意见确有可取之处时，作为司法工作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使自己的裁判在采纳民意时，遵循法律的规定，寻求法律的支持，做到有法可依，使法院的裁判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例如备受观注的泸州遗赠案，本案以法院驳回原告（第三者）的诉讼请求而结案。法院判决依据民法通则第七条“民事活动应当尊重社会公德，不得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基本原则，认为黄某的遗嘱虽然是其真实意思的表示，形式上也合法，但遗嘱内容存在违法之处，且黄某与原告的非法同居关系违反了婚姻法的有关规定，黄某的遗赠遗嘱是一种违反公序良俗和法律的行为，因此是无效的。本案判决后，旁听群众报以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庭审结束很长时间旁听群众依然不肯离去。获得了当地民众的热烈支持。 笔者以为，本案判决是法官在法律出现明显的漏洞时，运用其自由裁量权，适用民法通则原则，依据公序良俗和法律的整体精神，解释法律、适用法律的结果。通过这一判决，合理地协调了社会公德、法律原则与具体法律规则的关系。判决并未超越法官的权限，符合法律推理和解释的基本原则和逻辑；在解决纠纷的同时维护了法律的统一性和合理性，并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尽管对于本案的处理可能存在其他合理选择，然而，本案判决不失为一种通过法官的论理解释填补法律漏洞的积极努力。本案并不是像很多人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原告与被告之间的一起私人纠纷，而是涉及到一种利益的平衡，涉及到法律所维护的婚姻家庭秩序，涉及到法律的整体性和规则的合理性，是司法与群众基础的一个互动过程。因此，在本案的处理中，纳溪区法院已经不仅仅是在行使其解决纠纷的基本功能，实际上是在形成或在阐明法律规则和原则。毋庸置疑，法官能够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接受群众的意见，体现了法官的司法技巧的灵活和法制思维的严谨。结语：现实中，我们国家的许多法治进步是由个案来推进的，是司法接受“群众意见”的结果，一定意义上，“群众意见”是我国法治进程及立法、司法过程中的推动力。比如说孙志刚案推进了收容遣送制度的废除，邱兴华杀人案促使最高院加快建立刑事被害人国家救助制度，上海社保基金案推进了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监察部建立专项检查制度，“乙肝歧视”案促进了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的实施。因此，接受群众意见，使法院裁判具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也越来越成为我国法制建设的一种需求，成为我国司法公信力的确立的一个途径。在司法与群众基础的沟通与互动中，群众在不断提高自己的法制意识，不断更新和完善大众的法律意识，而司法实践也在不断探索司法前进的道路和方向，使司法与群众基础更加贴近，做到合情、合理、合法，进而确立司法公信力。（全文共计4370字）注解：1伯尔曼著、梁治平译：法律与宗教三联书店，1991年，28页。2 张隆栋：大众传媒学总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49页。3参见日寺田浩明：“清代民事审判：性质及意义日美两国学者之间的争论”，王亚新译，载北大法律评论，第一卷第二辑，法律出版社，1998年，第610页。4贺卫方：“中国古典司法判决的风格与精神-以宋代判决为基本依据兼与英国比较”，载司法的理念与制度，中国政法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