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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弃管理界的“坏时尚”?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彼得-德鲁克这位伟大的思想家（或者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社会生态学家”）离开我们已经5 年时间了。但是，他的思想并未远离我们，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的组织和管理世界，德鲁克的很多思想仍将继续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如何理解德鲁克关于组织和管理思想的精要？相比较于这些永恒的经典，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和对待企业界一轮轮的“管理时尚”？在21世纪的商业环境中，管理者如何持续学习和修炼自我？就这些重要问题，我们请欧洲知名的综合管理领域的专家弗雷德蒙德。马利克教授分享自己的观点。? 解读德鲁克? 记者：您认为彼得-德鲁克对企业管理的贡献主要在哪些方面？?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彼得。德鲁克认识到管理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职能之一，是各类组织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和目标所依赖的独特而普遍的驱动力。其任务包括绘制蓝图和计划，做出必要的决策，组织所需的资源，针对即将开展的工作教育和培训好人员，控制和调整实施过程以及最终对结果负责。德鲁克是在最广泛的意义上使用管理这个词的，包括对人和组织的管理，也包括领导力和公司治理。? 这样一种非常重要的职能（尽管一直存在并发挥着作用），在过去基本上一直没有被人们认识到。尽管人们看得见管理者，但是对他们所担当的管理职能却没有深刻的认识。从这个意义上讲，德鲁克并没有像许多论者所说的那样发明管理，他只是发现了管理，他是第一个对管理加以确切地阐述，使之可以学习，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教授。他认为管理并非企业独有的职能，而是适应于各种组织的普遍职能，这是他“功能社会”理论的一部分。? 德鲁克的著作条例清晰，语言优美，没有拗口的术语，易于阅读，而且越是艰深的课题这一点表现的越明显。? 记者：能否回忆一下您与彼得。德鲁克联系和交往的一些情节？?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我在22岁时读了管理的实践，之后陆陆续续研读了德鲁克出版的所有著作，还包括未正式出版的一些手稿（他向我征求意见）。? 我们之间个人关系的建立是指上世纪80年代末，那是我创办的管理咨询和培训机构正在帮助奥地利国有工业集团走出困境。当时我已经向这家公司的许多管理者讲解了德鲁克的著作，然后邀请他本人来到自己的出生地维也纳来向300位公司高管讲课，结果他的演讲给这些高管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德鲁克尽管不是一个未来学家，但是他的每一本著作对未来的洞察都投射到了21世纪。他深刻地认识到，21世纪的管理需要面对新的挑战，特别是动态互联系统的复杂性的挑战。这一点暗含着他的许多著作当中，尽管他仅在一处明确地做了阐述，这就是他于1957年发表的明日的里程碑（Landmarks of Tomorrow）的第一部分。后来，在他1993年的著作生态愿景（The Ecological Vision）中系统地阐述了自己的系统论观点，并且把自己称为“社会生态学家”，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归入任何一个现有的学科。? 复杂动态系统正是我专长的领域，我自大学时代就开始研究这一课题，这也是我博士论文和终身教授备选资格论文的题目。因而，我对管理的理解就是对作为一种复杂、互动、整体系统的人和组织的管理。? 1990年4月，我到克莱蒙特拜访德鲁克，他之前读了我寄来的我的一些书籍和论文。他对我提出的用于管理复杂性的全面综合管理模型很感兴趣，认为这个模型解释的对象范围超越了组织社会，进入到下一个进化阶段。我自己把这个阶段称为复杂性和系统的社会。? 记者：德鲁克的第一本著作出版于1939年，他的思想至今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其中的奥妙何在？?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德鲁克的思想能够直接指导管理者的实践，帮助他们变得卓有成效，实现成果，而且有时会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德鲁克教派”（德鲁克本人不会喜欢这个字眼，但他喜欢这样的人）的管理者觉得：他说的对，我会遵照执行，立即行动。另外一个密切相关的原因，德鲁克几乎在每一个重要议题上，都提出了与当时的主流意见截然不同的观点，因此读者自然地会期待从他的著作中学习到新的、有价值的内容。第三个原因，德鲁克在他的第一本著作中即已提出的“功能社会”理论，构成了他后续若干本著作的基本框架。实际上，我还没有发现在他之前或者在他之后，有哪个人把这一点阐述得如此透彻。第四个原因在于德鲁克的书写得逻辑清晰，通俗易懂，语言优美。太多的管理类书籍写得面目可憎，德鲁克的书自然能够脱颖而出。? 记者：纵观德鲁克一生的研究和著述，您认为他有哪些局限或者说薄弱之处？?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这方面我可能谈得不够客观。不过我可以指出他自己认为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的几个课题。例如，关于信息和沟通，他仅在1969年的文章 “信息、沟通和理解”中对这个重要的课题做了阐述。他深刻地认识到，人们必须对知识和信息加以区分。与之密切相关的，是我前面指出的系统思考，控制论和复杂性，结构、模型和过程的世界，基于目的而非逻辑的宇宙，对社会、组织和人类的有机和进化的视角。? 另外，他明确反对股东价值论以及相应的公司治理方式，如果他能够对之做更严厉的抨击，由于他的权威地位，将会在企业界产生强大的影响。? 管理界的“坏时尚”? 记者：您在1998年的文章中指出，管理界正在被一个接一个的“坏时尚”所困扰，能否对此进一步阐述一下您的观点？?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例如很多人追随的“社会能力”（Social Competency）和“情商”（Emotional Intelligence）的概念，好像人们突然间患上了自闭症。这些年，我们的企业已经为这个浮夸的概念投入了数以亿计的美元，而那些培训项目说到底不过是要求人们注意礼貌。这一点德鲁克肯定是同意的，但是做到有礼貌不必那样大动干戈。? 另外一个例子是过分夸大的“团队能力”的概念，这其中被忽视了的事实是，很多问题恰恰来自于过于复杂的组织结构，很多情况下其复杂程度只有超人的能力才能驾驭，而我们都是普通人。? 问题并不仅在于这类概念的“时尚”性质以及它所浪费的资金，更重要的是它让管理蒙受了丧失可信度的危险，让管理教育和人力资源开发的成效无从谈起，事后人们只能逃避责任，等待下一场“伟大的人力资源运动”。? 另外一个极其危险的时尚是前面讲到的股东价值论以及相应的单纯从财务维度来判断企业价值的方法。这一点与高分高企的高管薪酬（这是德鲁克的说法）一起，让整个经济迷失了方向，造成稀缺资源的严重错配。? 股东价值论正是2008年危机之根源的核心，这场危机表面上看是一场经济危机，实际上其根源在于错误的企业管理模式，这一点到现在为止，即使那些大型金融机构也没有认识清楚。股东价值论系统化地妨碍了真正的投资和真正的创新。针对这场危机，政府采取的措施可能有所帮助，但是真正的救治需要正本清源，首先需要从根本上重新思考企业经营的目的。? 而关于这一点，德鲁克早就给出的清晰的答案。他在1954年出版的著作管理的实践中指出，“企业的目的是让顾客满意”。今天，这个答案仍旧像当初那样合理。顾客价值是企业高管应当遵循的唯一指南，而不是股票价格或者股东价值。占据第一位的是顾客，第二位、第三位还是顾客，最后，作为结果的，而不是原因，是股东价值。而且股东由此得到的价值将远高于经由股东价值至上的思路得到的价值。? 彼得-德鲁克：发现管理的人? 管理者如何修炼? 记者：关于管理教育，有一个由来已久的争论，即优秀的管理者是一种先天的才能还是像语言一样是一种后天习得的技能。您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是怎样的？?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对于管理来说，有一些方面的确是无法经由后天习得的。但是，与其对这个问题忧心忡忡，不如追问另外一个更相关、更有用的问题：哪些东西是我们能够习得的？? 而且能够习得的东西的数量，远超过许多人，尤其是学者们的想象。很多学者距离管理实践太遥远了。例如，从很多方面考量，美德都是非常重要的素质。但是德鲁克说，他发现美德是没有办法教授的。不过德鲁克也指出，管理者经过学习修炼，能够取得多多少少接近于美德的结果。由此，我们就把那种对玄学概念和超人个性的祈求，转变为对日常实践和结果的管理。例如，有一些有效的激励和领导力方面的方法是管理者能够学习的，它们可以独立于个性特质很好地发挥作用。? 从这个维度上看，管理可以视为就像飞行员、外科医生或者律师一样的一种职业。管理这种职业关乎有效性和经营结果。它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习得的，而且是必须加以教育和训练的。优秀的人才并不能替代管理，相反，只有通过有效的管理，才能把这些优秀人才转化为经营结果。正确的、良好的管理同时意味着随心所欲、独断专行的终结，后者在管理界还是普遍存在着。? 记者：您怎么看活跃于当今企业界的很多“管理大师”？? 弗雷德蒙德-马利克：目前各国、各种组织甚至每个人都对管理存在巨大需求，而且这种需求仍在日益增长。在这种背景下，“管理大师”的泛滥是一种必然现象，希望也是一种暂时的现象。? 从某种意义上讲，“管理大师”的泛滥是对管理的本质及其重要性，特别是管理的社会责任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