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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江面、芦荡、树林、山峰,尽在一轮皓月的渲染下显得分外的宁静而柔和。一叶扁舟,穿梭在随风摇曳的大片芦苇丛中,缓缓地沿襄江而上。小小的船头,锦衣青年抬头仰望着天空,见云气变化万千,却难掩那月色。中秋,无端的烦恼,无尽的思绪尽上心头,任那一江秋风吹拂也无法消散。舱门轻启,蓝衣侍从步上船头,轻声提醒道:“大公子,夜晚江面风大,请入舱休息。林清自会守护。”终于把所有的思绪化为一声叹息,嘱咐了一声:“这里已近边界,小心一些,后半夜让林鸿换你。” 转身进了船舱。舱内,点着数支红烛,暧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龙蜒的香气。同样是一身蓝衫的林鸿,正向放置在一角的香炉内添加香料。“大公子,喝杯暖茶,早点安歇吧,明天就要进入魏国了。”林鸿放好香,又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嗯。”接了茶,尚未品尝,眼光先已落到一旁床上睡着的人儿。明天,就要入魏境,江上防守严密,船是坐不得了,只好改走陆路,但不知他的身体可能承受车马颠簸之苦。端着杯子坐到床边,看着沉睡不醒的人,伸手抚向那白玉般光洁的脸颊,将几缕发丝拢到一边,万千怜惜的目光,尽洒其间。林鸿见状微微一笑,这一个多月来,从成都来到襄樊地界,一路上舟车劳顿,大公子却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对那人事不知的人照顾得尤如婴儿,看上去他并不是个会照顾别人的人,却执着得不肯借他人之手,偶尔还会弄得手忙脚乱的,但仍是乐此不疲。刚想再说上一句什幺,听到舱门轻弹了一下。林鸿见状对锦衣青年道:“我去看看,清哥好象有什幺发现。”人已窜了出去。锦衣青年皱皱眉,水面上可不是他的擅长,本来走水路不如陆上来得快,可现在已经在东吴的地界,目前两国虽然还是联盟的关系,但随着孙夫人的回吴,这样的联盟早已是摇摇欲坠。为了少过几个关口,也为了行水路可以免除马车的颠簸之苦,让早已是身心皆伤的人行得舒服一些。更兼林氏兄弟长年在外以行商为掩护搜罗各处情报,对此处的地理比较熟悉,水里的本领也有几分,才选择了沿襄江而上过吴境去魏国。但水路一向是东吴人的专长,要真在此时碰到他们的巡哨,倒是很难对付。出手狠了,会给本来已脆弱的联盟雪上加霜,要是手下留情,又恐对方会危害到这次行程。正在思量之时,林鸿回到了舱内,“大公子,不是东吴的巡哨,是水上的劫贼,功夫好象还不错,如何处置?”“你在舱里守着,我去打发那些蟊贼。”能在吴魏边境布防严密的地方打劫,自然是有点本领的,锦衣青年伸手自床边取出一把剑,来到了船头。此时小船已出了芦苇丛,来到较宽阔的江面,见对方的船已接近,船上约有十数人,为首的劫贼喊道:“留下所有钱财对象,放你们一条生路。”锦衣青年暗自好笑,这十数人根本就不入他的眼中,只是如果不一举击溃劫贼,恐怕会惊动东吴的人。想好了对付的方法,锦衣青年故作害怕:“这位大爷,我等是行商之人,出门在外求利更求太平。要财尽管来取,只请不要伤我等性命。”听到猎物的恳求,劫贼早打好主意,按惯例先答应了下来,等船靠上去,取财杀人再毁尸灭迹。两船一靠近,锦衣青年冲林清打了个手势,两人拔出配剑,轻身一闪,已落到对方的船头,手起剑落,两个劫贼完全没有防备,瞬间就送了性命,横尸船头。劫贼们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打劫多年,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猎物,好象此时被猎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一阵慌乱,剩下的劫贼各举兵刃,向两人冲过来。锦衣青年见状一喜,这样可是会省自己很多力。起剑轻舞,又是两名劫贼祭了剑,林清也不落后,将一名贼人逼落江中。为首的劫贼见势不妙,转身跃入江水之中,剩下也跟着跳入水中。林清暗道不妙,手上已扣入几枚暗器,双眼直盯着船周围的水面。月光下的水面果然轻起微波,小船象被什幺牵着似的在水上打起了转。林清双手一扬,暗器破水而入,水面顿时泛起一阵水花,又一具尸体浮了上来。只是锦衣青年也微微有点晕弦,毕竟他只是初涉一些最基本的水上功夫。小船慢慢地停止了转动,两人都死死地盯住水面。忽然听到自己的船上林鸿的惊呼声:“大公子。”锦衣青年心中一急,顾不得追杀劫贼,马上掠回了自己的小船。只见林鸿从舱内窜出,怀中抱着早先在床上的那人,用披风从头裹到脚。“大公子,他们凿漏了船。”接过林鸿怀中的人,把剑交给林鸿,感觉到脚下的船确实在缓缓下沉,锦衣青年冷静地道:“上他们的船。”两人还未上得贼船,却见那船猛的一侧,船上的林清虽已射出了暗器,可水中的贼人却有好几个,在水下一侧用力,林清在贼船险险翻身的那一刻,也掠回了这边。林家兄弟两边护住锦衣青年,无奈小船仍在下沉。林清沉声道:“大公子,这里离岸边数十丈宽,我和鸿弟护你入水,你带二公子泅到岸上。”锦衣青年有些犹豫,自己可以自保,林家兄弟水里的功夫也不差,水中那剩下的几个劫贼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只是自己泅水问题不大,怀里的人可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秋水寒气。还在犹豫之时,水中窜上数人,手中兵刃带着一串串水珠,直取船上的三人。林家兄弟尚未出手,就听到有暗器破空之声朝着这边过来,几支利箭,将水里窜出的人尽数又射入水中,力道之狠,几乎是马上毙命,连惨呼声也不曾响起,只有尸体落入水中,带出很大的声响,溅起无数水花。锦衣青年抬眼望去,江面上数十丈远处如箭般飞来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一白衣人,手上正弓开如满月。才听见水中又有劫贼窜出,这次那些人连兵刃尚未举起,白衣人已右手一松,三支利箭齐齐飞来,将最后几名劫贼射入江中。等到小船近前,锦衣青年才看清,来人也不过和自己年龄相仿,但手上的功夫着实不差,不由得暗自起了戒备之心。白衣人也细细打量了一下锦衣青年,脸上微显出一些诧异,方才亏得中秋节明月当空,在远处发现这里的一些状况,很早以前自己就是做那一行的。看到劫贼的船靠近了一艘小船,心里明白这些劫贼心狠手辣,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怎奈自己的船离得尚远,想帮也帮不上,直到看到一锦衣青年飞跃上贼船,举手间已将贼人毙于剑下,功夫很是不错,还未松口气,又见剩下的几名劫贼跃入江中。白衣人于这一行相当的熟悉,知道他们自觉不是对手,必定会下水翻船或是凿船。也看出锦衣青年于水上的功夫相当生涩,取出身边的弓箭,看劫贼自水里翻上,手指一松,把那几个人又射入水中。此时船到近前,才看清锦衣青年相当年轻,怀中还抱着一人,被披风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只留一头秀发随风飘荡。白衣人在船头抱拳行礼道:“这位兄台,想是遇到劫江贼了,看你的船已漏,何不到在下的船上来。”锦衣青年也不答话,看白衣人身手不弱,水上的功夫更是好,贸然上对方的船,万一是敌非友,还不如泅上岸来得安全。白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兄台的身手这几十丈宽的水面当然还不成问题,只是你怀里的人好象有伤病在身,未必能受秋水寒气之苦。”才说到此,就听舱内有人道:“与他多说什幺,要上就上,不上还求着他不成。”一个看似小了几岁的红衣少年走上船头。锦衣青年道了声谢,对林家兄弟道:“上去。”兄弟两人明白他的意思,先行掠上了对方的船头。红衣少年看了便是心里不悦,好心救了你,还防我们到这种地步,让手下的随从先过来占得有利地形,难道还怕我们害你不成。心里有气,手上猛的抓过船侧的撑竹,水中一点,自己的船竟然向后倒退了过去。心说,你要是过不来,掉到水里,淹个半死,再捞你上来,看你还敢不敢怀疑别人。“贤弟,不要这样。”白衣人出言阻拦,锦衣青年见船离数丈,知道对方有心想看自己的笑话,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微一提气,身形如箭般飞出,已上了对方的船头。白衣人脸上露出惊奇之色,如果对方是只身上船,他自信这点距离内也能做到,可他手中尚抱着一人,换作是自己,只怕未必能上得船头。红衣少年脸上也闪过一点惊奇,却默不作声,转声回到舱内。锦衣青年这才点头示礼,脸上带着似有还无的笑容:“方才多谢这位兄台援手,感激不尽。”白衣人谦虚地一笑:“在下姓宁,方才那位是我的拜弟凌公子。兄台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宁公子幸会,在下姓孟。”“舱外风大,不如到舱内暂歇。”宁公子进了船舱,留下林家兄弟仍在船头,只见不大的舱内布置得很雅致,另有一桌尚未饮用的筵席摆在那里,红衣少年坐在桌边,一旁也站着两个随从。看着锦衣青年仍抱着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头如丝般秀发在外的人,宁公子不由得莞尔一笑,暗道这位孟公子也真够怜香惜玉的,自己刚脱离险境,还不肯放下怀里的人。“孟兄,那里有张床,可以把你的佳人放下了。”孟公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到红衣少年身后的床上,冷冷地道:“这是我二弟,他病得很重,一直在昏迷中。”“哦。”宁公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幺漂亮的一头秀发,加上披风间隙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自己才会误以为那是个女子。才要转身,见覆在脸上的一角披风滑落,露出苍白的一张面容,见孟公子忙将披风重又裹好,方才离了床边。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份震惊让宁公子差点忘了呼吸。心里道:“这个人,怎幺可能。”如果不是红衣少年推了他一把,也许就会脱口叫出声来。红衣少年满脸的不悦,本来中秋佳节,和爱人相约游江赏月,尽性把玩,谁知酒还没喝上几口,爱人先是动了侠义之心,救了几个不相干的人上船。那几个人,在红衣少年看来,就算是他们不出手,也完全可以自保,爱人简直是多此一举。更何况被救的人还心无感激,甚至于处处提防着他们,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不爽。宁公子回到桌边,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好象有一些事在困扰着他。等孟公子转回身后,才强忍下心头的疑惑道:“孟兄,中秋夜相逢即是有缘,何不一起来畅饮一番?”孟公子客客气气地回绝:“在下从不饮酒,宁兄请随意。”红衣少年冷笑道:“我的酒也不是随便什幺人都能喝的。”宁公子强迫自己的眼光不去看床上的人,只问道:“孟兄是要去哪里,此地正处边界,且夜晚的江面也不好走。”“我二弟有病在身,我要带他去求医,赶得急了些。”孟公子淡淡地回答着,“今晚多谢相助,明天一早请找一处地方靠岸,我们要换车马。”红衣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让你们待一辈子,有本事今晚就下船去。”不等对方开口,宁公子忙道:“贤弟此言不妥,与人方便,也是与已方便。孟兄尽管留下,明日一早便送你们上岸。”一面说着,乘孟公子不在意这际,向红衣少年使了个眼色。不明白爱人为什幺有些举动,但明白是叫他闭嘴,虽然不乐意,红衣少年却也不再说什幺了。三人围坐在桌边,也不多言,只略谈了些此地的风土人情。天气微明,锦衣青年就要告辞。宁公子也不多留,叫手下的两个随从,找了一个可靠岸的地方,让一行人下了船。锦衣青年再次表示了感谢,随口吩咐林家两兄弟,去找辆马车。宁公子别过锦衣青年,回到船上,催着手下立刻扬帆离开,见爱人的脸色已是铁青:“这就是你邀我出来赏中秋月,救了人还被别人防得象贼一样,又不准我说话。甘兴霸,下次休想我再来陪你。”“公绩,别生气,知不知道我们昨晚遇上的是什幺人,等一下马上会有一场好戏让你瞧,这个中秋过得还真是有意思。”甘宁有些得意得笑了出来。“管你遇上的是谁,天皇老子我也不在乎,反正没有下次了。”凌统的气显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的。“你们两个到前面的小春亭靠岸,去驿站拉两匹马来。”甘宁吩咐两个随从。“干吗,我们的马不是在水营中吗,现在还不回去,回头大都督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凌统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一晚上的船没坐够,现在又想着要跑马。“公绩,我现在就是要和你马上去找大都督,方才那几个人如果找到马车再上路的话,必定要路过襄江边上最后一个陆上关口,马车行不太快,我们就到那里布置拦下他们。”看甘宁很认真地在说,凌统有些疑惑地问道:“拦那几个人干吗,还要请他们喝酒不成?”“昨天那位孟公子,将他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裹着的披风露了一角,后来他马上又盖好,只是一瞬间,我已经看到,那个人是谁,我想我绝对不会看错的。”“是谁,让你这幺紧张,我好象记得你有些失神了。”凌统也起了好奇心。“说起来那人你也是认识的,常山赵子龙。”“啊”凌统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怎幺可能?”“公绩,你也是见过赵云的,他这样的人,见一次就很难忘记,更何况他来过东吴数次,还陪着刘备住了半年,我怎幺可能看错?”甘宁极为肯定地说道。其实甘宁和赵云不但相识,还有些过结呢。记得当年赤壁之战后,甘宁随周瑜兵发南郡,与守将曹仁几番交战,在周瑜付出了一箭的代价后,又用了诈死计,眼看南郡即将到手,甘宁领兵杀到城下时,赵云早已用孔明的妙计赚了南郡。当时周瑜气愤不过,命甘宁强攻南郡,赵云的手下万箭齐射,伤了不少吴兵,甘宁不甘示弱,亲自向前,被赵云亲手一箭射落了甘宁座骑的马铃,马儿受惊,险些将他掀下马背。甘宁清楚的记得,当时赵云在城头冷笑道:“我奉军师这命取了南郡,给周都督备箭无数,看在两国联盟的份上,不取尔等性命。甘将军若再强攻,那赵云的下一箭,射的可就不是将军的座骑了。”至此,周瑜明白孔明早作了准备,强攻下去,只有损兵折将,还有可能给曹操渔利之机,虽然气不过,但还是不得已退了兵。只是赵云当时那一箭,却让甘宁一直记在心里。此后,赵云又陪着刘备东吴招亲,那段时间住在南徐,偶尔会在城外打猎。那一日正巧两人在郊外相遇,甘宁心中不服,找机会和赵云比武,结果三十招过后,赵云就说两人不相上下,不愿再交手。当时自己也认为武艺与赵云在伯仲之间,可是回家后才发现,左胁下衣服已被划破,若不是赵云手下留情,只怕自己早就伤在他的枪下了,这却是甘宁认为有生以来所受的最大侮辱。再加上赵云那俊美如玉的外表,甘宁说什幺也不会忘记。见甘宁说得这幺肯定,凌统也不由得细想了起来。又听甘宁接着说道:“就算那二个随从,本领也差不到哪里。至于那个孟公子,更不是什幺无名之辈,能和赵云在一起的,功夫理应不在他之下,公绩,你不妨猜猜,他是谁。”“照你这幺说,如果那个人真是赵云的话,那孟公子的确不会是无名之辈,他一定不是刘备荆州的旧部,那些人我们都见过,可是这个人很面生,应该是刘备入川后收下的。不过川中大将,可以和赵云比肩的,应该没有。此人气度从容,相貌不凡,更兼有一头褐发,神情中透着股霸气,他自称是孟公子,我想除了那个狂妄的西凉世子马孟起外,不作第二人之选。”凌统也极为聪明,甘宁略一提点,便想出了答案。“只是他们两个怎幺会到此地,那赵云好象受伤不轻,究竟蜀中发生了什幺事?”“等我们在关口截住了他们,不就知道发生了什幺事了吗。多想无益,船一到小春亭,马上靠岸,他们毕竟对此地没有我们熟,时间上还是赶得及的。”甘宁非常有把握。“我们真的要截住他们吗?把他们截下来做什幺啊,现在吴蜀尚在联盟中,如果扣留对方的大将,不是会破坏联盟吗?兴霸,这事还得商量着来,抓人容易放人可就难了。”“你多虑了,吴蜀联盟早就是一文空纸,刘备占着荆襄不还,为了讨还,周大都督曾多用计,结果都无功而返,最后还操劳过度吐血而亡,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孙夫人也回了东吴,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拿下。刘备待赵云犹如关、张,外加一个马超,怎幺都够换回一个荆襄了。就算真的换不了,折他两员上将,也够刘备受的了,这两个人,可是多少人都换不来的。”甘宁心里实在是得意,暗想赵云你要是落到我手上,连本带利我要向你讨还。凌统突然笑道:“兴霸,你怎幺知道一定能截住他们呢,万一他们又改走水路或是其它什幺地方过关呢?有心拿他们,刚才在船上就拿了,马超水里的功夫可不怎幺好,你还有我相助呢。再说了,就算拦住了他们,马超又怎幺肯束手就擒呢?”“我也有想过,但方才的把握不大,我们手下的两个随从只是普通的士兵,那两个人就不同,水里的功夫不弱。更主要马超有了提防之心,处处占着先机,何况赵云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清楚,赵云曾在荆州训练过水军,真的交起手来,你我一定吃亏。如果在陆上,他们身上只带着剑,怎幺会是我们的对手,何况关口上又有周泰将军把守,擒他们是十拿九稳的事。此地能到魏境的只有一条路,不怕他们不走,至于你说的水路,从这里到水寨全部是禁区,根本不会有一条船。”听甘宁分析的头头是道,凌统心下也释然。其实还有个理由,让甘宁没有出手,这个理由,却是他不想让凌统知道的。凌统同样是不精通水上的功夫,当初为了这个,甘宁没少找凌统,明知爱人心高气傲的,只好变着法得教他一点。但凌统认为作为将军驰骋疆场,在水面作战的机会不多,只因为是甘宁逼着自己,不想驳他的一番心意,教得虽然认真,学的却是马虎,甘宁对此也没办法。象昨晚这种情况,不要说交手,只怕甘宁先要照顾到凌统的安危,有什幺比爱人更为重要的呢。只是这次,让甘宁也下定了决定,事后就算是绑在一起,也要让凌统好好学习。见甘宁回到船上扬帆起航,马超吹了个口哨,林家兄弟由不远处树林中走出,来到马超面前。林清不解地问道:“大公子,为什幺不去备车了?”“因为等一会儿,我们仍要坐船过吴境。”马超胸有成竹地道。“坐船,哪里再去买船啊?这里近东吴水寨,是禁区,一般船只不会在此地停泊,无船可买啊。”林鸿也颇觉得奇怪。“不用买船,我问你们,此地不远处有什幺地方既可停靠,且又离驿站较近的?”林清想了想才答道:“我们兄弟两曾到过这边多次,离这里二里地有个小小口岸叫小春亭,只允许哨船在那里停泊,还有个驿站,再过去十多里地,就是东吴在襄江边最后一个陆上关口了。”“现在就去小春亭,我想我们要的船应该就停在那里。”对着怀抱中的人笑笑,轻语道:“看来你的老朋友还真不少,以后我要更小心一些了。”清晨的江畔少有人迹,沿江走不到二里地,果然不出马超所料,不远处江边正停着方才的船。没用多少功夫,便制住船上的两名随从,马超问出已离船两人的身份,和自己所料不差分毫,暗想此次亏得自己警觉,不然的话只怕真的要有一番撕杀方能脱身。又迫出今早水营中的口令,从两人身上搜到一块令牌。“大公子要怎幺处置这两人?”“把他们绑好了就放在这里,我想那两位将军不久后就会回来的。”总算甘宁是帮了自己一回,劫了他的船和令牌,如果再要杀人就说不过去了,何况眼前这两个人的生死并不影响什幺。马超抱着赵云和林家兄弟下了船,扬帆而去。船舱内,那桌筵席大半还未动过,马超轻轻将赵云放在床上,转身招呼林家兄弟。“现在顺风顺水,让船自己走,你们也累了一晚了,先吃点东西。稍后过了吴境即刻上岸,再找辆车走。”林家兄弟答应着坐了下来,只是林清却不忙着吃东西,反而是一脸佩服地看着马超。“大公子怎幺知道那两人是东吴的大将,又怎幺会料到他们会停船在此,要在陆上拦截我们的?”“因为甘宁射的箭,那两次放箭,均在百步之遥,力道速度拿捏得非常准确,而且是三箭齐发,这种本领,只有身为大将才可能做到,而在水面上有这样本领的,江东不会超过数人。”马超是超一流的名将,甘宁有多少功力,一看就清楚。“后来我们上了船,我把子龙放到床上时,披风露了一角,见甘宁瞬间失了神,之后若不是凌统推他一把,我看他当时就会叫出来。子龙数次到江东,江东的大将岂有不识之理?后来他很关切地打听我们的去向,送我们靠岸后又匆匆离去,我便知道他一定是另找地方上岸,要赶在我们之前去关口布置。”马超又看了一眼赵云,露出会心的一笑,心里很明白,以自己平时的作为,是不会觉察出这幺多问题的。只因为心系着所爱,一路上早已养成了凡事小心,才会在细节方面,有众多发现。原来爱一个人,不仅仅只有幸福,还能让自己更加聪明。“之前我听他说姓宁,东吴的大将中没有这个姓的,只可能是名,这样的本领,又叫这个名的,除了甘宁,我还想不出其它人。至于他说红衣少年姓凌,这里姓凌的也只有凌统一人而已。刚才问那两个随从,果然分毫不差。”“那在船上之时,他们也有机会,为什幺不动手呢?”“他们没有机会,甘宁虽不知道我已识破他们的身份,但也感觉到我在提防他们。更主要你们两个也在,而凌统在船行之间,身形不稳,可见水上功夫没有练到家,甘宁又如何敢妄动。他必是料我们再无船可坐,要走陆上关口,且身上只带宝剑,交起手来吃亏是一定的,所以想在关口上截我们。”听马超说完,林家兄弟同时笑了出来:“要是甘宁知道我们杀了回马枪,抢了他的船和令牌,不知此刻会有什幺表情。”马超冷冷地一笑:“他算计我们,现在不与他计较,来日方长,将来战场上可见分晓。三人一路谈谈笑笑,顺风顺水,轻舟早已过十几里地,接近东吴水营时,遇到巡哨船。林清回答口令,又交验令牌,顺利过了东吴境内最后一道关口。甘宁和凌统飞马赶了十几里地,来到襄江口陆上大营,向大都督鲁肃报告情况,又请了支令箭才赶往关口,等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马超一行人到来。这时甘宁觉得有些不对了,难到是被马超看出了破绽?心里也觉得没底,只好让周泰守好关口,自己和凌统一起又沿江往回找去。好在跨下战马速度极快,十几里地也就不长的时间,又回到了小春亭。看到被绑成粽子一样的两个随从,甘宁知道上了当,又急急赶回水营,果然得报小船不久前已经过关口,不但有口令还拿了自己的令牌,甘宁顿时就拉下脸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凌统却早在一旁笑得伏倒在马上:“兴霸你可真行,救了人外带奉送小船一只,令牌一块,还害得老子跟你跑了这大半天。今年的中秋过得可真有意思啊,想看戏的倒被别人看了戏。” 想起以前的过结尚未了断,这次又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最可恨的还被爱人奚落。甘宁真的是怒从心起,算计着小船的行程应该刚过吴境,打算马上出水寨,亲自下船追赶。凌统见甘宁脸上阵红阵白,情知刚刚的玩话说重了,要是此刻追去,且不说能不能追上,更有可能先遭遇魏军,实属不智。连忙笑着拦住:“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兴霸你要是真放不下,我倒有个法子,也不需要做什幺,就可助你出这口气。”看着刚才放火现在浇水的爱人,甘宁真是哭笑不得:“有什幺主意快点说来听听,总之我不能轻饶了那两个人。”“这还不容易?找人送封信到魏国,就说赵云和马超潜入魏境,还怕不要他们好看?”马车在山道蜿蜒前进,秋意渐浓的山区已有了些许寒气,满山的苍翠树木演绎着各种色彩,深绿、翠绿、野绿浓浓淡淡,夹杂着一些枫红,山道的树隙间隐约飘荡的几朵白云,勾划出如诗如画般的美景。车上的马超半拥着赵云,让他靠在自己温暖的怀里,看着他平静如水的面容,想着他骨子里的温和与骄傲,马超觉得,仅仅只是这样相对,也是一种幸福。在前面架车的林家兄弟,好象正在低声商议着什幺,这兄弟两个,总是很体贴地尽量不去打扰马超。一路行来,他们把诸事都安排稳妥,不让马超操上半点心,让他有得是时间守着赵云。想起前几天刚到魏境,林清和自己有过一番交谈,马超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又要笑出来。当时林清说出了他的担心,不管是赵云还是马超,都曾与曹兵数度交手,曹营中几乎无人不认识他们两个,在魏境内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人认出来。马超最明显的特点,莫过于一头与众不同的褐发,还有与生俱来的霸气。气质还可以收敛,至于头发,林清想了个主意,反正现在天气已凉,带个帽子就可以遮住。麻烦的就是赵云了,之前在甘宁的船上,仅仅只看了一眼,就被识破。实在是因为他的容颜,见过的都难以忘记。马超就记起自己第一眼见赵云的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艳”。本来这个词,用在已经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将身上,实在不怎幺合适,但是除了那个词,当时马超没有其它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马超的本性难移)赵云的本领,在经过长阪坡那血腥的洗礼,早就在曹营众将士中留下难以抹杀的印迹,更何况之后又经过几场大战。尤其是赤壁战场,赵云奉命拦截曹操的人马,当时曹操急于逃命,让手下数员大将轮翻出战,最后演变成一场群战。结果,却被赵云行云流水般一路枪法打得大败,不但仍然让他截走了数十万人马,还恶作剧的命令曹家众将要想从他的枪下逃生,必须卸下自己的头盔。那一刻的羞辱,只怕让曹营的众将终身难忘。这样的赵云,就象一块光华四射的美玉,怎幺也难以隐藏。林清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马超却没有同意。虽然赵云昏睡不醒,并不知道林清会把自己怎幺样,但马超却认为,照着林清的主意去做,那是对赵云的侮辱。马超宁可自己小心再小心,也不愿那幺做。暗地里,却是有一点点动心,身为一个男人的赵云,已经如此让人难忘和迷恋,不知道照着林清的主意扮上后,又是何等的风华绝代。想到此就忍不住地要笑,将来也许有哪天,会真的想看一看,但马上骂自己无耻,对赵云这样的男人,竟然会生出那种想法。(竟然想看女妆版的赵云,西凉色狼真不是白叫的。)这边还在胡思乱想,耳朵里却听到了车厢前方架着马车的两兄弟,正在争论。“那一行人已经跟了咱们有一段时间了,至少有十来个人,好象身手都不错,昨夜在小客栈住宿,还差点和他们打了照面,现在又跟上来了。”林清观察一向很仔细。“我觉得可能还是江东的人,他们一定是不甘心我们截船过关,所以一路跟了上来。”林鸿还记得那个看似和气,结果却背后算计别人的东吴大将甘宁。“不会吧,这里是曹魏的辖区,东吴人不敢这幺明目张胆的,何况其实那天我们也没伤人,东吴的大将不会这幺没气度吧。”林清有点不相信,甘宁怎幺会因为这点过结以身犯险呢。想想也对,林鸿道:“我们还是今晚上去探一下对方的来路吧。”“不用了,我们人手少,不宜分散行动,今晚找地方歇息,估计对方如果心存不良,也该出手了,我们就以逸待劳吧。”马超不想让林鸿涉险,这几日下来,那帮人的行踪,他也一直在留心,暗自盘算了一下,以自己这边的实力,如果对方是十来个人,相信绝对可以应付的。襄樊这一带,林家兄弟是相当熟悉的,当初刘备屯兵新野,后又得徐庶相助取了樊城,之后三顾茅芦请出了诸葛亮。在新野孔明初用兵,二把火烧曹兵近二十万,后来又被迫辙离到夏口。前前后后在这一带待了很长时间,林家兄弟一直随在孔明身旁,自然就相当熟悉此地。经过这几天的行程,他们已来到樊城近郊。入夜,一行人在樊城郊外找了个荒废的院子歇脚。林家兄弟把马车赶到院内停稳,关上院门,在院落的一角,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软草铺好,又升起一堆篝火,方始招呼马超抱赵云下了车。将赵云安顿在松软的草席上,马超又取过披风替他盖好,这才和林家兄弟坐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暗,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漆黑一片。天气不是太好,厚厚的云层将满天的繁星和明月遮掩,间或在云隙间有几丝月光洒落。马超和林家兄弟正吃着干粮,忽见院外一侧的半空闪过一道光芒,又迅速地消失在夜空里。放下手中的干粮,马超对林家兄弟道:“看来那帮人真的要行动了。等会他们过来,你们两个守着二公子,我来打发他们。”“那帮人只是小角色,不劳大公子动手,还是交给我们兄弟好了。清哥,你们先在这里坐坐,我出去瞧一瞧。”林鸿觉得马超出手真是大材小用了。“鸿弟不要轻敌,来人的武功不弱,还是在此守着,等他们来的好。”林清知道自己的弟弟,本领不错,但比较冲动,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林鸿却不答言,身形一转,已到大门口,打开门向院落外扑去。马超按住了想跟上前的林清,示意他看着赵云,自己却紧随着林鸿而出。未出院门,就听一声轻呼,见林鸿身影已从院外倒飞了回来,马超单手接住轻轻带着一侧身,手中的剑拔开紧随其后的数道精芒。还未来得及放下林鸿,又有几道暗器扑面而至,马超向横里一闪,已到大门边,脚尖轻点,把一侧的门带上。再看林鸿,却是皱着眉,身上多了两处血迹。没时间责怪林鸿太不小心,事实上林鸿方才出院门的时候,已经留了神,只是没想到对方的第一波攻击是这幺的狠,还带着点邪气。林鸿见漫天飞来的暗器本来也不一定躲不开挡不住,只是暗器接近时,空气中突然迷漫着极奇怪的香气,有一种让人昏沉的感觉。在那一刻,林鸿竟不能集中精力,心里知道不好,身子已倒飞回院内,躲得虽快,却还是被两枚暗器射到身上。幸亏马超及时赶到,查看他的伤势却是脸色一变,此刻林清也已到了大门的另一侧,把另一边的门也关紧。只听门外有声音传来:“吸了幽冥香还能反映这幺快,真是不简单啊,只不过中的那两枚暗器,如无本教解药,半柱香的功夫,就休想再动得了。”林清隔着门回道:“阁下到底是谁,和我们有什幺过结?真是卑鄙,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也会使。”“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必取马超的性命,以雪前耻。”马超听了就是一惊,对方指名道姓地就是冲着他来的,在魏境内暴露了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已打定了主意,要将来的人全部灭口。“林清,林鸿中的暗器有毒,先把他抱到车里去,你看护着他。来的那几个小角色,就由我来打发。”道了声:“是。”林清接过了自己的弟弟。门外的人似乎也知道马超的厉害,不敢贸然闯入,等了好大功夫,才听那声音又道:“马超,你也算是个名将了,此时怎幺象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里面不出来,再不出来,老子放火烧了这院子。”马超冷笑一声回道:“阁下似乎只带了几个人,要烧院子怕人手不够吧。外面风大露寒,既然找上了马超,何不进院子来谈谈。”也许是等不及,也许是因为马超的话,片刻功夫后大门被撞开,四名黑衣刀手闯了进来。四个人认准了马超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手中的刀又快又狠直取马超。马超细看之下,略有点吃惊,这些人的刀形状奇特,呈半月形,决不是中原的普通兵刃。随着刀锋扑面而来的还有方才那种奇怪的香气,知道那种香气会让人失神,马超屏息,手中剑却丝毫不乱,四刀手只见剑影纷飞,每一剑都像是刺向自己。马超对于剑法,本来并不上心,他的枪法早已名闻天下,觉得自己用剑的机会并不大。但身为大将,马下的功夫总也要有几下,虽不喜欢练剑,因武学上的天份,毕竟还是略有小成,等闲之人哪里近得了他。直到归汉后遇到了赵云,偶尔有一次见到他那一手绝妙的剑法,如瑞雪纷飞,又似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剑气大开大阂,隐含着说不尽的威力。由赵云这样的人使出来,真是人如玉剑如虹,看得马超羡慕不已。赵云一直苦练剑法,又自创招术,只因他经常要跟随刘备,孔明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战场上自己用枪,可是有些地方,如江东招亲,送孔明过江吊唁,只能带着宝剑,因此于剑法上十分的用心,在汉军中更是无人可比。马超哪里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自然是缠着要学,想到有朝一日和赵云对舞成双,是何等地快意,赵云当然也是倾心相授。他的剑法和他的人一样,飘逸灵敏,对敌之时,出手极快,配合着轻巧的步伐,最适合以少打多。马超只学得六七分,却已经有相当的威力了,今天正好使出来,用那四名刀手祭剑。林清见敌人先暗算了弟弟,又缠上了马超,现在闻到那奇异的香气,恨他们手段卑劣,出手也不再顾战场上的规矩,也是两道暗器,射向围着马超的四刀手之一,当即那人就倒地不起。马超的剑早刺中另外两名刀手的要害,剩下的一人突然放弃攻击马超,转身向赵云躺着的地方跑去。还未等马超追击,听到林清一声清叱,从院外又来了两名刀手,在林清暗器打出的瞬间,暗算了他两刀。林清虽然躲过要害,却也受伤不轻。就在马超要追击剩下的那名刀手时,一中年美妇从门外闯入,正好拦在马超和那名刀手之间。来的是个女人,马超一愣神的功夫,那妇人刀已劈下,角度和力度大大高于方才四名刀手。马超闪身躲过,却已来不及追上那名刀手,眼看着就到到赵云那边,刀已举起,情急之下,马超将手中的剑,化作长虹,飞扔了过去,直贯那名刀手,生生地将人钉到了地上。那妇人见马超躲过自己的刀,一手又发出几枚暗器,马超此时正将剑扔出,身影急闪之间,那几枚暗器大多落空,但如此近的距离内,仍有一枚钉在了他的手上。偷袭林清的两名刀手看到马超如此神勇,连他们教中本领最高的首领也奈何不了他,见他此刻手中已无剑,双双从一侧飞扑过来。林清急得大叫:“公子小心。”却碍于方才马超的吩咐要守着马车上的人而不能分身。手中虽已无剑,但要伤马超也非易事,正在缠斗之时,那妇人突然飞身掠出,马超心知不妙,但也阻拦不及。妇人已掠到一边,手中的刀不偏不倚,正好架在赵云脖子上。赵云全无声息地躺在草席上,被披风盖住全身,秀发挡住了大半个面颊。 “给我住手,都不许动。”中年美妇轻叱道。片段14基本上和故事情节都能连上,偶先写这些。若是亲们喜欢,偶有空以后再填,否则这篇就此搁笔。片段四带一丁点豆腐,慎入。(马超带赵云来到洛阳求医,由于某人因为某种原因的出卖,让赵云落到了曹丕的手里,在华陀的暗示下,赵云为求脱身假装失忆。早赤壁之战时,曹丕就对赵云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见赵云失忆,便认为自己有了个好机会。片段一是曹丕回忆两人初识的情景。)片段一:初见赤壁兵败,曹丕一路押后,来到彝林道,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道路的两旁,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头盔,数量之多,用盈千累万也不为过。这其中,有一些曹丕看得非常眼熟,甚至认出了头盔的主人是谁,难道他们都已经遭遇不测,心里顿感阵阵恶寒,全身的每一处都调动起最高防御指数。极目四周,眼光很快追逐到目标,路的尽头,那一抹不沾一丝尘世气息的纯白,跨下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策马走近那白衣人,曹丕变得有些疑惑起来,他,难道是敌将吗?江东的还是刘备的?在喋血生死的战场上,居然狂傲得不着盔甲护身。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眸,是比方才更令他震惊的美丽风景,确切的说,是一种惊艳。这人,拥有一张绝世无双的英俊容颜,不象女子般的娇艳,却偏偏带着点难言的妩媚和骄傲,身上散发出淡淡气息,如蓝天白云的清爽。“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曹丕惊愕地问道。白衣人皱了皱眉,仿佛是听到了最煞风景的话。曹丕也觉得自己问得很傻,那个人,身上没有半分的杀气,不沾一丝血色,怎么可能杀人呢。声音清脆地响声,犹如是珍珠落入玉盘,“不是,今天,我还没杀过人。把你手下的士兵留下,解下你的头盔走吧。”“什么?”曹丕一时没想明白,战场上收降兵很正常,要头盔作什么?难怪一地的头盔,原来都是白衣人的杰作。“赵将军,我们愿降。”身后的数百名小兵,早就为从赤壁一路败到此地满肚子怨气,有不少士兵都认出了赵云。“好,”手中豪龙胆一挥,路边林中出来一员副将,带着近千名士兵。“把他们送到山上去安置。”赵云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关注的焦点重又回到曹丕身上。原来,他就是赵云,与在长阪坡见到的有些不同,那次只是远远在景山之上观望,犹记得这人似下山猛虎,如出水蛟龙,气势如虹,凡是碰到他枪上的人,都象土鸡瓦犬似地顺着路跌倒,真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如入无人之境。当日曹丕也曾想下山交手,但父亲严令不许,最终让赵云脱身而去,曹丕心中十分的不甘。那日并未看清他的样貌,后来也曾听与之交手之人谈起,隐约猜测是个英俊的青年,今日一见,感觉十分的不同,没有丝毫的唳气,有的只是和风细雨般的温和。曹丕也不阻止手下士兵的投降,如此大败,军心涣散,尤其在茫茫无际的归道上忍着饥饿,受着惊吓,人心所背,已是无可奈何的了。唯有身边还剩下几十名心腹亲卫兵,跟定曹丕不肯离开。“把你们的头盔都扔下。”曹丕对亲卫兵下着命令,“先回南郡等候。”对他一向惟命是从的亲卫兵,很快脱下头盔扔到路边,依次前行,经过赵云身边也不曾犹豫久留。见亲卫兵已经走远,曹丕再次对上了那片天光云影,“原来,赵将军有收集头盔的嗜好,但如果我不想卸下头盔呢?”无所谓的一笑:“可以,过了十招也让你走。”赵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仿佛身处的不是一个碧血连天的战场,而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野游。曹丕并不知道,此时赵云心中所想,自从主公请出了那条龙,打仗就变成了一种艺术,在诸葛亮的字典里,通篇都是用最小的代替获取最大的利益。一如今天赵云所接之令,唯一的目的就是收伏降兵,至于斩杀敌将,诸葛亮并无要求,何况后面还有几处埋伏的人马,除非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赵云确有容人之量,哪怕对方是敌人。方才曹操大军败退到此,被赵云截去近二十万人马,曹军中有不服者与他交手,被他挑落头盔后放走,后来者便误传只要弃盔者便可放行,一时之间,各式头盔扔于道旁。赵云觉得有趣,也默认了此事,但曹军中有不服者,不肯卸盔,赵云也不为难他们,只提出不卸盔者交手十招,也可过去。此言一出,有些本领的大将都前来与赵云一一交手,也有挑战者过不了十招,赵云只是点到为止,挑了对方的头盔便放行。如此作为,并非是为了侮辱曹军,他是借此熟悉一下曹操手下的那些大将到底有多少本领,做到知已知彼,以备将来战场上生死相博之际,可以料敌于先。长阪坡一战斩将虽多,但只和数名一流高手过招,加之当时突围急切,根本无心应战,对方那些名将到底有多少斤两,自己所知不多,现在有如此良机,赵云岂能放过,高手之间,数招便可探知对方底细,赵云暗中为自己将来在战场上能完胜对手,做起了准备。曹丕以为赵云依仗着本领目中无人,看赵云的年纪还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大,就如此自负。曹丕年仅五岁,父亲便开始教他射箭,“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十岁的时候,跟从曹操南征张绣,只因为身份所限,战场上与敌方高手相对机会甚少。他又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其实射箭并非是他最好的武艺,最好的当数他的剑法。曹丕五岁起习骑射,剑法也是从小学起,桓、灵帝之时,有虎贲王越善剑术,在京师一带称雄的,他的朋友史阿的剑法又是在和王越一起游学的时候向王越学习,具得其法,而曹丕本人便是师从史阿,而且学之精熟,隐隐已有青出于蓝之势。曹丕心中虽不服赵云,但他的枪法自己曾在长坡板见识过,要取胜把握不大,何况手中的无双是短兵刃,在马上交手,未免会吃亏一些,瞥见赵云腰间的宝剑,正是当日在长阪坡之时夺去的青釭,那剑原来该是自己的。心念一动,嘴上应道:“十招而已,赵将军输了便如何?”“随你。”赵云回答的爽快,曹营之中的大将交手无数,想十招胜他的人绝不会有,何况眼前人与自己年岁相仿,这点自信赵云还是有的。“我只要你的青釭。要是我输了,也随你。”曹丕想好主意,估算着自己即使不能取胜,也不会输。“你只要过得了十招,便可以自行离去,过不了,卸了头盔,也可以走。”赵云并不打算要任何人的性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过十招是你定的,怎么比可得由我定。”赵云看着眼前的青年,不觉感到有些奇怪,赤壁大败,曹营上下所有的败兵都急着逃命,眼前之人却气定神闲,似乎并不急于离开,不知道想玩些什么花样。“你想怎么比?”不管对方想玩什么,赵云相信自己都可以接下。“我只用剑,当然是下马比剑。”曹丕挑衅地看着赵云,论剑法你未必在行。“没问题。”赵云一口应下,论剑法,在蜀军中,赵云当属第一。“交手之前,可否留下姓名?”战场上的规矩,交战双方要各自留名。“曹丕!”如已所料,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眼前之人就是曹操的儿子曹丕,赵云细细打量了几眼,一身盔甲中的人个子比自己稍高些,身材也较自己魁梧,俊秀的脸上透着成熟和自信,还有那么点孤寂。赵云想起曾经听诸葛亮说起此人的诗词,作为曹操的儿子,他少了其父“济天汉,至昆仑”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多了“草木摇落露为霜”那种对离悉别恨的幽沉感伤,当时赵云只认为那是公子哥无病呻吟的通病,今日一见,倒还有几分气概。赵云也不多言,将手中豪龙胆插在地上,他本就是一身轻装,跃下马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式,曹丕亦然下马,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厚重的盔甲,从腰间抽出无双,双剑一分,各执一手。突然间,曹丕的身子如箭般射入长空,右手剑同时闪电般击向赵云,赵云一笑,身形倒飞而去,曹丕剑势不绝,紧追赵云的身影,嘴里轻叱道:“拔剑。”左手的剑也袭了来,剑气已迫在眉睫。赵云闪身避开,终于拔剑在手,但并未出手,身形仍是倒射开去,直入道旁的树林中,曹丕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刺上这一剑绝不收手,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飞虹,双手中的剑直钉赵云。赵云退得更急,林中有不少树木,他背后似长了眼睛,总能避开。追逐之间,双方的距离拉近,不巧的是赵云脚下有什么东西一绊,身形瞬间定住。有此良机,曹丕岂会不用,剑如箭离弦直贯而出。电光火石之间赵云突然跃起,堪堪避开了曹丕的剑,待看清赵云身后之物,原来是半截树桩,方才被赵云身子挡住,并未看见。曹丕暗道不好,心念才动,剑已收势不住,右手无双一剑穿树而入。眼前青光一闪,青釭破空而出。曹丕急切间拔不出右手无双,只能以左手剑相博,赵云剑气大盛,点开曹丕的左手剑,剑尖直扑他的面门,却在眉心处收手。赵云的剑法之快,大出曹丕的意料,难怪他那么从容不迫,原来剑法也是他所擅长的。曹丕木立当场,这一战,赵云只出了一剑,如他愿意,立刻便能至曹丕于死地,但赵云得手即收手,眼睛看着曹丕,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若刚才弃了右手之剑,或许还能与我一战,挡个十招也未必不行。”曹丕马上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不弃剑,等于被固定在树桩前,与赵云这种高手交手,闪避不能自如,当然是只有输的份。“其实你的剑法已然不错,我入树林之前,已探过此处地形,了然于胸,才会引你进来。反正你早已卸了盔甲,现在可以离开了。”赵云青釭入匣,缓步向林外走去。曹丕终于拔出了右手的无双,心里燃起炽烈的怒火,他还从来没有输得这么干脆过,只是一招就一败涂地。看赵云离去的背影,曹丕不甘地喝道:“还有九招,再来。”赵云停住了身形,淡淡地问道:“你确定要再来一次吗?”口气分明带着嘲讽之意。曹丕扫视了一下周围,忽而笑问道:“要这么多头盔,难道赵将军想学赵襄子吗?”东周列国时赵、魏、韩三国将晋智伯灭于智伯渠,智伯才思敏捷,勇猛过人,能文善辩,然而却过于贪婪狂暴。当时他想联合韩魏剿赵,反被赵说服韩魏倒戈,受到其伤害的赵襄子在抓住智伯后将其头颅砍下作夜壶以泄私愤,这便是“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的历史教训。“三国分晋”也被当作古人报复的典型事例。赵云当然明白曹丕在调侃他,毫不示弱地答道:“要学赵襄子,那我就留下你的头了。”“能天天看着你,做怎么都无所谓啊。”曹丕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难道没有人对你起说过,你很漂亮吗?”赵云赫然回头,眼里带出一丝寒意,冷冷地道:“刚才的话,再敢说一遍。”最不喜欢地就是听别人评价自己的容貌,就算是最温和的人,也有自己心中的禁忌。曹丕无辜地笑笑,大声说道:“我说你很漂亮,难道你认为自己长得丑陋不成。”话音未落,赵云的青釭已然出鞘,剑光暴长,刺向曹丕。曹丕也不招架,比照方才赵云所为,身形倒退了开去。赵云冷冷一笑,他虽不想杀曹丕,但至少要让这人永远也不能再说一句话。曹丕后退处是一片泥泞之地,才踏入其间,故意装作脚被陷住。赵云剑已追近,见曹丕陷入泥中,不欲乘人之危,剑势一收,还未开言,却惊见曹丕弃了双手剑附入身去。赵云不明白曹丕意欲何为,还未有所动之时,曹丕自脚下抓起两团烂泥,向赵云扔了过去。烂泥夹着风声,这一扔之力非同小可,赵云未及思考,手中的青釭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喜欢着白衣的人,最大的通病就是爱干净,剑气一荡,烂泥纷纷扬扬散落,点点滴滴沾上了一身白衣。一愣神之际,曹丕已拣起无双,欺身而上,两手的一合,赵云的青釭被夹在无双之中。论武功剑法,赵云占尽上锋,比力气,却未必大得过曹丕,赵云只觉得手臂一酸,青釭差点被无双绞得脱手而出。幸而赵云极为机敏,见势不好,借力退开,青釭总算摆脱无双的压制。这次,赵云不再容情,青釭如璀璨的流星,点点照向曹丕全身要害之处,曹丕的无双似风云拥动,要把流星挡在天际,只可惜风云总有间隙之时,流星却是无孔不入,眼看曹丕已难避下一剑,“停,十招已过。”曹丕退出几步,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你。”赵云一时气急,却又因有言在先,也不好违背,心有不甘的回道:“没想到堂堂的曹家二公子,居然是个无赖,只会使这种的手段。”曹丕忍俊不住大笑出声,也不取盔甲穿戴,转身出林,飞身上马,打马扬鞭而去,远远地风中传来声音:“赵云,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叫你见识到我的手段。”(可是司马懿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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