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分析.pdf

现代汉语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分析 倪 兰 复旦大学 中文系 上海 200433 摘 要 疑问 是属于全句的功能范畴 在特指问句中 疑问代词只承载部分疑问信息 即只标记 疑问点 我们假设 在疑问句中 疑 和 问 是可以分立的 基于这一假设 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是 指代某一范围中不确定的某一项 由这一基本语义引申出的语义 未知 和 不定 形成了疑问和非疑 问两种用法 而决定这两种用法的是语用上的原因 说话人是否真心寻求答案以及说话人对事实的知识状 况 关键词 疑问代词 对比焦点 非疑问用法 中图分类号 H0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3541 2005 04 0055 03 Basic Semantic Study on Wh words NI Lan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Abstract The present thesis argues that the basic meaningof WH words is an uncertain individual within a certain scope The inter2 rogative and non interrogative uses of WH words are considered the extension of the basic meaning The cause of the two different uses is analyzed from some pragmatic factors whether the speaker really seeks the answer and how much he she knows about the facts concerned The phonetic mark of the difference is found to be the changing stress on the WH words K ey words WH words focus non interrogative use 收稿日期 2005 03 06 一 引言 一般认为 特指疑问句中的疑问代词是传达疑问信 息的疑问焦点 疑问代词也有用于表示任指和虚指等的 非疑问用法 吕叔湘就认为表示疑问的指称词也不一定 只用于询问 有时只表示不能决定或不必决定 1 赵元 任也说 所有疑问代名词 跟别的疑问词一样 都能用 于非疑问的场合 2 黄宣范也认为 名词性的疑问词 也有不定代名词的功能 然而对非疑问用法的性质 各 家看法不同 疑问代词的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法之间的 关系 语法学家提出了以下几种看法 一 疑问用法是疑问代词的基本用法 非疑问用法 是这种基本用法的引申用法 持此观点的学者较多 如 王力 4 刘月华 5 邵敬敏 6 等人 二 任指性决定了疑问代词的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 法 提出这一看法的是杉村博文 7 三 疑问代词不是疑问句子 汉语疑问代词的非疑 问用法在一定的受约语境中能够得到允准 黄正德 程 立珊等持此观点 我们认为 由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而引申的疑问与 非疑问用法之间的关系 是平等的 而不能说非疑问用 法是疑问代词的非常规用法 是活用或引申用法 这一 点从我们的语料中也可以得到证实 以疑问代词 谁 为例 在对100多万字的语料检索中 共有1069个带有 谁 的例句 其中只有25 的句子表示疑问 二 疑问代词两种用法的性质 叶斯柏森将话语分为两类 一类只是说话人的陈述 和感叹 不对听话人施加影响 另一类话语的目的是要 影响 听 话 人 的 意 志 也 就 是 说 要 使 他 做 某 事 8 pp 433 439 疑问代词的疑问用法和非疑问用法正是出现在这样 两类话语中 疑问代词的非疑问用法出现的话语只是表 达说话人的陈述或对某一事物的看法 疑问用法则要求 或请求听话人对说话人的疑惑给予解答 按照一般对疑 问代词的看法 疑问代词是特殊疑问句的形式标记 是 听话人推断说话人要求解决疑惑的制约因素 而疑问代 词受句法 语义条件的制约可以有非疑问的用法 徐杰也认为疑问代词 谁 什么 等在词库中被规 定带有 Q 疑问标记 因此对疑问代词的研究焦点 55 2005年第4期 总第192期 北方论丛 THE NORTHERN FORUM No14 2005 T otal No1192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就集中在哪些句法 语义甚至语境条件制约着带有 Q 的疑问代词表疑问 然而问题的实质在于疑问代词 是否带有疑问标记 Q 我们试图作出一个假说 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不是 疑问 在不同的语境中 疑问代词承担不同的话语功能 这是疑问代词的固有特性与语用角色的不同 语言中的 疑和问可以分立 因而疑问代词的问和非问用法可以统 一于一点 三 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 3 1疑问代词引起的歧义 疑问代词本身具有无定的属性 在不考虑语气词 句末声调 重音等因素时 句子往往会出现歧义 如 1 我哪天去找你 2 他昨天买了几本书 上述例句既可作疑问句理解 又可作陈述句理解 但在实际的语境中 不会出现误解 因为言语交际中的 重音 声调 还有语气词都可以区分两者 如 3 我哪天去找你呢 4 我哪天找你 5 我哪天去找你 6 我哪天去找你 语气词 语调以及重音使得歧义句的意义得到分化 例 3 4 是特指问句 例 5 是一般疑问句 而例 6 则是一般陈述句 甘肃临夏方言中特指问的构成要素是上升语调 疑 问代词和语气词 三者呈互补分布 只有极少数特指问 中可以不出现语气词 但在普通话中 句中上升语调 重音 疑问代词和语气词的分布如下 表1疑问代词 重音 语气词和上升语调的分布 句类 特征 疑问代词 WH words 重音 疑问语气 词 呢 上升语调 一般陈述句 特指问句 特指问句 特指问句 一般问句 从上表我们可以看到 疑问代词并非是实现特指问 的充分条件 它必须至少与其他两个特征组合才能表示 特指问 上升语调只是传达 问 的信息 至于问什么 内容却不能确定 如果全句没有焦点或者说全句都是焦 点 则对全句的信息加以询问 重音落在疑问代词上形 成焦点信息 即问的内容 疑问语气词 呢 对问句有 限制作用 因而没有重音 也可以实现特指问 3 2基本语义的假说 传统上从功能来解释这种疑问代词的两种用法 疑 问代词在疑问句中的功能是代替未知并询问未知 要求 听话人给予答复 在非疑问用法中 它仍有代替功能而 没有了询问功能 但我们认为它有一个更为基本的语义 指代某一范围中的 不能确定的某一项 假设疑问代 词为X 那么也就是意味着X X1 X2 X3 X4 它指代无数种可能项 是无指称不定指 疑问代词作为一个代词的次类 它具有代词的基本 属性 代词只指明事物而不称呼事物 它几乎能代替它 以外的所有实词 代替功能就是它的语法功能 另外 代词的特殊在于作为实词 它所代表的概念没有固定的 内涵和外延 它所反映的对象是不固定的 疑问代词的 基本语义既有一般代词的属性 也有自身的特点 一般 代词总是有先词 代词所代也是说话人或谈话双方共知 的所指 但疑问代词虽然也有指代意义 但其指代的是 说话人所不知或不愿说的信息 也可能是说话人预设听 话人知道的信息 总之 是谈话双方所不能共享的信息 疑问代词的疑问与非疑问的用法都是由这一基本语 义引申而来 问句中疑问代词所指称的范围可以是先词 所指的范围 也可由说话当时的语境或问答双方的心理 预设来决定 如 7 到底你们谁是真正为朋友好呢 8 那个光露着眼睛的女理发员打发走了一个头剃 得象锅盖的粗俗汉子 走过来问 该谁了 9 这时 我听到另外一间屋传出她母亲的声音 谁来了 在例 7 中 谁 前的 你们 限定了答话的选择 范围 例 8 虽然没有指在字面上指出问的范围 但根 据理发馆的语境 谁 的范围是等待理发的人们 例 9 中的 谁 是问话人认为回答的范围是问答双方 都认识的人群 否则问话人就要求进一步解释 从下文 的回答我们可以理解这一点 找我的 她高声对那屋 说 因为是问答双方不能共享的信息 因此答话人没 有说出 谁 的名字 只是做出了解释 对特指问句的 回答是针对疑问代词的回答 对回答限定了一定的范围 然而事实上 回答时的焦点可以是有定的也可以是无定 的 当回答的焦点是无定时 问话人就会期待进一步的 解释 当这种范围的限定在非疑问用法时也是同样 如 10 咱们谁都别请 干嘛要请客 11 许逊笑着说 你愿住谁家都行 12 谁都有偶失前蹄的时候 疑问代词的疑问和非疑问用法是在语用因素作用下 由共同的基本语义引申而来的意义 如图1所示 图1疑问代词基本语义的引申 65 1994 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疑问 是属于全句的功能 而不仅仅是由疑问代词 承担的功能 疑问代词仅仅承担 疑 的功能 问 则 是由整个句子来表达 这涉及到句子的重音 语气词 语调以及说话双方的预设 语境等等因素 当说话人希 望听话人给予在指定范围内的确指时 对疑问代词使用 重音予以强调 说话时的语境也会限制听话人对问句的 识别 当说话人并不需要听话人给予确指时 只是用疑 问代词来指代某个不确指信息 说话人的重心也不是在 疑问代词上 句子是陈述语气 3 3疑问代词的性质及其分类 王力先生曾说 疑问代词并不是一种真正的代词 因为它们既不能有先词 也不曾替代什么 不过 它们 在疑问句中居于一个未知部分 就像替代着这未知部分 所以一般人把它们叫做疑问代词 我们基本同意这一观 点 疑问代词是从意义上来分类的 但同时它的功能是 代替 它代替的不仅是先词 也不一定是客观世界中的 具体事物 它代替的可以是未知的人 物 地点 时间 也可以是事物可能的性质 数量 动作的方式 状态等 等 根据疑问代词所代替的范畴 又可分为两类 I指称疑问代词 谁 什么 哪儿 哪里 多会儿 II陈述疑问代词 怎么 怎样 怎么样 几 多少 这两个次类的逻辑形式相同 且都包含量词和受约 变项 不同在于 I类指称人 谁 物 什么 地点区 域 哪儿 什么地方 及时间 多会儿 什么时候 所指 称的个体性是较为清晰的 II类疑问代词引导的问句包 含着做某事的不同的方式或某事发生的不同方式 也包 含着事件发生的原因或在某种情况下事件的根源或解释 它所覆盖的范围个体不清楚 较为模糊 四 疑问代词与疑问句分类 关于疑问句的分类方法 历来分歧较多 我们赞同 将特指问句和选择问句划分为一类 我们认为这种分类 能够反映特指问句的语义特征 从语义层面来认识特指 问句 而不是仅仅从句法层面作出归纳 疑问代词的基本语义是 指代某一范围中不能确定 的某一项 范围可以是确定的 而 某一项 却是不确 定的 由于这一基本语义 使得带有疑问代词的特指疑 问句在本质上更接近选择问句 选择问句在句法层面给 出了若干选择项 由答话人在其中选择 而特指问句在 语义层面和语用层面划定了选择的范围 疑问代词X是 这一划定范围中的一员 由答话人作出确认或指别 此 时 疑问代词所负载的疑问信息是给出可选 意欲所选 要求决选的范围 包含有疑问代词的特指疑问句和选择问句有内在的 共同点 都是对某种范围内的指称的可能性进行选择 其外延都是开放性的 在句法上两者也有共同点 I两者都是通过词语标记来表示疑问 II句末都可加 呢 来强调疑问语气 特指问和选择问的不同点在于 选择问的可选项是 显性的 特指问的可选项是隐性的 选择问的范围总是 确定的 特指问的范围要通过上下文及语境的制约来确 定 因而特指疑问句和选择问句可以算是同一类型问句 中的不同次类 五 结语 疑问 范畴是属于全句的 而不仅仅是由某一个词 来负载全部的疑问信息 疑问句由 疑 和 问 两部 分组成 即疑问语素和一个表明对某一范畴的成分发问 的标记 现代汉语特指问句中疑问代词只是表示说话人 对某一事物或状况未知 而问的功能要由句子重音 疑 问语调 语气词以及其他语用因素来决定的 现代汉语中的疑问代词从广义上来说是对不确指信 息的指称 是在确定的范围中的 任指 出现在疑问 句中 在不能否定其预设的前提下要求听话人明确指出 而出现在非疑问句中 则不要求听话人明确指出 当然 也就不再是句子的信息焦点 除非有其他标记来强化它 使其成为焦点 正如其他代词一样 疑问代词有替代功 能 只不过它所替代的是说话者不知道 或不愿说明的 人 事物或事物的性质 动作的状态等等 它本身并不 表示疑问 不是疑问标记 而是由于它同时成为句子的 焦点 且没有其他焦点标记时 它在句子中才负载疑的 信息 在不同的语境中 疑问代词承担了不同的话语功 能 在特指问中 它表示疑问点 在陈述句中 它相当 于一个不定代词 在反问句中 它的指代意义弱化 趋 向于否定功能 疑问代词单独作不定代词 或我们所说非疑问用法 是现代汉语不同于其他语言的又一特点 疑问范畴与不 定范畴统一于一类词中是否意味着这两者间内在的语义 联系 这需要我们做更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 参 考 文 献 1 吕叔湘 中国文法要略 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82 2 赵元任 汉语口语语法 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79 3 Li and thompson 汉语语法 M 黄宣范译 台湾 文鹤出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