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女侠形象论略.pdf

宁夏大学学 报 社会科学版 第1 5卷 19 9 3 年第 4 期 总第5 8期 聊斋志异 女侠形象论略 王茂福 侠及侠文学在我国源远流长 据有些学者研究 任侠思潮兴起于战国 渊源于 墨侠 现存 典籍中 侠 一 词最早 见于 韩非子 五蠢 儒以文乱法 侠以武犯禁 从 中虽不能断定他所 指的侠究系何类人物 却可以知道侠所具有的两 个特征 即 习武 与 犯禁 司 马迁 作 史记 立 游侠列传 与 刺客列传 开 了侠文学的先河 此 后便渐有描写侠客侠行的小说滋生出来 在侠文学的长期发展中 形成了侠客形象共同而根本的两个特征 武艺高强 扶危济困 由于前 一个特征具有极大的独特性 通常不为其他类型的艺术形象所具备 故而成为识别侠客形象最 显著的标志 并形成了 无 武不侠 的通行 观念 后世更以 武侠小说 来统称 这一类小说作品 在侠义小说中 侠客的世界是男性和男性精神的世界 尽管在其中也有不少光彩奕奕的女侠 形象 但这些女侠所具有的却是 男侠的一般特征 如红线夜行七百 帅府盗盒 聂 隐娘脑藏匕 首 药化人头等 在这些女侠身上 除性别外 通常同男侠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只是以她们的 女性阴 柔 之身 却具有强 烈阳刚的男性精神和高超武艺而更显 出奇异 光彩 更引 起读者 的惊奇 和赞叹 但是在 聊斋志异 中却有一 组奇特的作品 塑造了一类奇特的 甚 至可以说是我国侠义文 学史上 绝无仅有的女侠形象 与通常的女侠 形象 明显地区别开来 在这一组形象中 尽管每个 人的具体特点各异 但其共同而基本的特点 是 用自己献身的方式来解救贫寒知识分 子在婚 姻 子嗣方面 有的还包括经济方面 的困厄 以此完成她们的行侠仗义 之举 如 侠女 篇中的 侠女 因为金陵顾生 博于材艺 而家蒸贫 又以母老 不 忍离膝 下 惟日为人书画 受赞以自给 行年二十有五 伉俪犹虚 便与他私通而 生一子 为顾生 延了一线香火之续 之后便杳然而逝 不知所往 红玉 篇 中的狐女 红玉 在穷秀才冯相如 丧妻鳄居期间出现 与之 同居 充当妻子 的角色 当受到冯 父指责 觉 得自己的存在有碍 于冯生的声誉和家庭关系时 便不顾冯 生的一 再挽留 主动抽身告退 并为之赠金择偶 替他再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后来冯生遭逢大难 身 陷图圈 其幼 子保儿被弃荒野 性命不保 红 玉再次出现 为之抚孤 保全了冯 生的宗嗣 冯生 出 狱后 她送还 孩子 并又做了 他的妻子 夙兴夜寐 辛勤劳作 为之兴家立业 重振家声 霍女 篇中的霍女则更为奇特 她在数次私奔 败人家业之后委身于贫寒无偶的黄生 躬操家苦 的 劳过旧室 从 黄数岁 亲爱甚笃 但数年之中未曾生育 便设计迫使黄生就范 为之娶 良家女 为妻 生子兴业 自己则托故抽身而去 在 房文淑 篇中 穷书生邓成德游学异 乡 困顿难返 房 文淑便蓦然 出现 委身于他 积 六七年 居然琴 瑟 并为之生一子 当邓家误信邓成德已死 欲 改蘸其朱能生育之妻娄氏时 房文淑又 突然离开 邓成德 夜行千里 送子于娄氏 并赠金养家 断了娄氏改蘸之念 房文 淑之举 为邓生延续了香火 保全 了妻室 自己则飘然远逝 从以上叙 述中可以明显看出 这一组形象与通常的女侠截然不 同 她 们的行侠大体限于两性关系 婚姻 53 宗 嗣方 面 主 要以性的方式进行 所表现 的不再是阳刚 的男性精 神和男侠 风 范 倒 是最 符合当 时社 会对女性功能和特点的认识 完全属于阴柔之 一道 因此可以说 这是一类最具有女性特 征的侠客形象 然而这 一组 作品 除 侠女 外 通常并不被研究者视为侠义小说 究其原 因 大约有三 一 是受 无武 不侠 观念 的影响 以武行侠是侠客的重 要特征 但上述作品的主人公 除侠女精通 剑术外 其余都同 武 毫 不搭界 二是复仇 报主 铲除不平是侠义小说的基本情节模式 在这 些作品 中 侠客扶危济困之举通常都表现 为除暴安 良 暴除则良安 因而剪除贪暴往往成为 侠 客最突出的行为特征 但在 聊斋志异 这一组形象的行为中却少有明显 的除暴内容 三 是在 清以前的侠义小说中 男侠强调不近女色 女侠强调守身如玉 绝少涉及性的内容 新武侠小说 增加 了大量的两性内容 但竭力表现的是侠骨柔情 是对真情的挚著追求 很少有随意的性行 为 而 聊斋志异 中的这一类女侠 其主要行为均涉及两性关系 作品的重点即在表现她们的 以性事人 从以上 三点可见 这一类形象与通常侠客的特点相去甚远 有些方面 甚 至截然相反 不易于同侠客联系起来 因此也就少有人把她们视为侠客形象了 勺 由此 不 少研究著作和文章在论及这些作品时 往往将其归入描写爱情 婚姻 家庭的一 类 将其女主人公设释为乐于助人的形象 这种论点粗看似无不妥 细究则多有疑问 这些作 品的内容不是描写对爱情的追求 不是描写婚姻的悲欢离合 不是描写家庭的内外关系 也不 是描写婚姻中的贫贱富贵之争 其女主 人公倏来倏去 一 不为情所驱使 二不求建立稳定的如 姻家庭关系 所以很难说是 通常所言的爱情 婚姻 家庭之作 另外 这些女子都是以性事人 都 是把自己的贞操奉献给作 品的男主 人公 在把贞操视 为比生命还重要的封建时代 这种行为决 非颇具轻描淡写 色彩的 乐于助人 一 词所能解释 涵盖得 了 可见 这些看法都是缺乏说服 力的 不同的作品有不同的解读密码 用上 面这种一般的眼光和角度来理解途释这类特殊作品 总 不 免捉襟见肘 前后抵悟 很难得 出合适的结论 笔者认为 侠 是这 一组作品最合适的解读 密码 用 侠 这 一观念 来进行观察 就能对 作品 和人物作出清晰而透彻的理解 这样说的基本 依据是 因为就创作的指导思想而言 作者是把她们作为一类特殊的侠客来塑造的 对 侠女 篇 来说 这一点当然是毫无异议的 作者不仅以 侠 命名 而 且赋予侠女以通常侠客的一般特征 精通剑技 甚至会腾飞之术 飞刀击杀犯己之淫狐 是为除恶 手刃仇家 割其首级 是为复仇 但这些并非作者所要表现的重 点 作品的大部分篇幅是描写侠女同顾生的关系 而侠女的主要 行为是同顾生的两次私通 她这样做 一非出于性爱 她一直对顾生冷若冰霜 二非求取婚姻 她屡次拒绝顾生的求婚 三非苟且之行 她除了欲受孕外 坚决拒绝顾生的性要求 而是 目 的非常明确之举 为君贫不能婚 将为君延一线之续 以 自己的处女之身 为他人延宗桃之 续 当然是一种高度的侠义行为 由此可以明确看出 作者主要是把侠女塑造为以自己的性功 能 性行为救人宗嗣 困厄的女侠形象 红 玉同冯 生的关系 通常被视为一般的爱情 婚姻关系 从作品的描写看 当然不能完全 排 除这 一点 但作者的根本目的在于表现其侠行 这可以从 两方面得 到证明 首先 作品是把红 玉 同侠客鱿髯客并 列塑造的 在冯生所遭遇的灾难困 厄中 虫 L髯客担当的是为之除暴复仇的角 色 红玉担当的是为之解厄济困的角色 另外 异史 氏曰 明确 点明 了小说的主 旨和 红玉的身 54 份 其 子贤 其父德 故其报也侠 非特人侠 狐亦侠也 这充分表明作者是把红 玉作为一位狐 侠 女侠来塑造的 红 玉由前后两次委身于冯 生 是解其无妻三 困 大难之 中抚 孤 是济其宗桃 之厄 而 中间的 一次抽身 也是为之全家延后 这都是一种侠义行为 只不过红 玉的献身是要担 当人妻之角色 不 同于侠女仅以生育为目标 因而多了一些温情的色彩 便有类于通常的爱情 婚姻关系 反倒掩盖 了她的侠客面 目 最令研究者困惑的是 霍女 蒲松龄的贞操观念很浓厚 在不少作品中对不守贞节的妇女 处罚极为严酷 但此篇却以赞赏的态度来描写数次私奔 三易其夫 的霍 女 甚至对她自售骗 财的行为也给予赞扬 令人颇感茫然 聂给弩先生生前曾在 中国古典小说论集 中说 霍 女 则打破贞操和从一 而终的观念 甚至可以自售以肥夫 这样以来 女性可真是自由了 但 总是主张妇女 自由自主 反对封建礼教束缚的 此 即困惑 中的不得要领之论 如果我们用 侠 这 一密码来解读 它 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霍女初奔 家 富有而吝音已甚 然 桃达喜渔 色 色所在 冗费不惜 的朱大兴 又馋又懒又娇又病又奸又 刁 奢华无度 耗费不计 数年间便 使朱家败落 继奔富豪何氏 其行一如先前 后来又以自售的方式骗 取富商子的千金之资 凡 此种种 她自己说是 妾生平 于吝者则破之 于 邪者则证之也 可见完全是有目的的行为 是以 自己的贞操 色相为手段来惩罚富有而吝音 好色者 是惩邪之举 蒲松龄对为富不仁 吝音淫 邪者素来十分鄙视痛 恨 但这 一类人并不象 红 玉 中残害良善的宋乡绅 不能假手虫 L髯客以剪 除之 故而 塑造出霍女这样的女侠以性的方式予以惩罚 正好是 对症 下药 作者在 异史 氏 日 中说 为吝者则破其铿 为淫者则速其荡 女非无心者也 就是 对作品 女 侠惩邪 主 旨的 再次强调 当然 霍女的主要行为是第三次私奔黄生 黄生贫而无偶 霍归黄后 早起 躬操家 苦 铀劳过旧室 同黄 亲爱甚笃 其表现与先前截然相反 数年后 因她不能 或不 愿 生育 硬设 下 圈套 软硬兼施 强为黄生娶 良家女阿美为妻 自己则飘然而逝 霍女之于黄生 始则献 身以为其妻 继 则退身以延其后 当然更是 不折不扣 的侠行 由上述可见 在作者笔下 霍女是 一个典型的女侠 对朱 何是惩 恶破 邪 对黄生是济困扶危 而行骗于富商子 则是兼有两面 属 劫富济贫 之 举 只不过手段是骗而 不是劫 其实作者还在好几处描写中暗示 烘托了霍女的 侠客身份 黄生初至霍家 霍氏兄弟 以 巨碗行酒 谈吐豪放 即已露出侠客之家的端倪 后霍 家宴客 见二客戎装上 坐 一 人裹豹皮 凛若天神 东首一 人 以虎头革作兜牟 虎口衔额 鼻耳 悉具 焉 更透露出侠客聚会的消息 到最后霍大郎 按 剑相胁 逼女风走 送阿美归黄生 就完 全是公开写侠客了 何守奇评语 其 兄弟似侠 其二 客似神 即是 多少看出了几分 至于房文 淑 看似最缺少侠客色 彩 但其行为的性质同上述几位是完全一致的 邓成德虽 有妻室 但长期流落他乡 落到 寓败寺中 庸为造齿籍者缮写 的地步 实与鳄夫无异 房文淑 于此 时 出现 为他谋得塾师职业 并相随六七年 相得甚 欢 此举与红 玉 之委身冯 生 霍女之 私奔黄生是一样的 乃于 人无妻时为其妻 房为邓生子 则与侠女为顾生产儿 红 玉为冯生抚孤 性质相同 手段相异 均系为人延宗桃之续 至于 她离邓生而去 送子 于邓妻娄氏 止 了娄氏改 酸之念 也与红 玉为冯 生赠金择偶 霍女为黄生强娶阿美相类 均为全人家室之举 不过 一系为 之新建家庭 一 系为之保全旧室而已 由此可见 房文淑也是作者着意塑造的一位奇特女侠 除了考察作者的创作意图外 我们还可以从侠客的本质特征出发 进一步论证 聊斋志异 中这一类女性形象侠的性 质 对侠的特征 司 马迁曾在 游侠列 传 中论道 今游侠 其行虽 不 55 轨于正 义 然其言必信 其行必 果 己诺必诚 不爱其躯 赴 士之厄 困 既已存亡死 生矣 而不矜 其能 羞伐其德 盖 亦有 足多者 焉 依据先 贤的论说 结合侠文学的卖际 我们可以知道 侠的 最大精神实质和本质特征是 义 义 不仅是侠的基本行 为准 则 也是区别侠与盗 匪的根本 界限 侠客的 义 尽管在 某些时候或某种条件下可以为统治者所认可和利用 但在总体和本质 上是属于下层社会和下层人 民的 因此 无 论在社会实际还是文学想象中 侠在大多数情况下 总是被视为替下层百姓解救困厄 铲除不平 伸张正义的社会力量 由于这一点 便形成了侠客 形象最基本的行为特征 扶危济困 怜弱救贫 即司马迁所说 赴士 之 厄困 存亡 死 生 使将 亡者存 使将死者生 和荀悦所说 救 时难而济同类 聊斋志异 中这一组形象都是以救助下 层社会的危困者为己任 其基本特征与此正相吻合 所不同的是 在通常的侠文学作品中 侠客 所救助的往往是由外部势力给对象造成的灾难 而这些女侠所救助的是由对象的 自身条件所 造成的困厄 形成这一 区别的原因是作者关注点的侧重有所不同 前者所着重关注的是社会 斗争形成的激烈冲突 往往是贪官 劣绅 豪强 盗匪等恶势力残害良善 对其身家性命造成危 害 便塑造出通常的侠客来剪除贪暴 使受迫害者的身家性命得以保全或仇恨得以雪除 蒲松 龄所着重关注的是由于社会不公所造成的寒士社会地位的低下和 人生处境的困窘 在他看来 没有配偶 香火不续是人生最大的困厄 故而 塑造出此类女侠献身寒士 使其基本的人 生愿望 得 以满足 两类侠客虽然在扶危济困的对象 方式上有诸多不 同 但其行为的出发点和 归宿点 则是完全一致的 侠客形象的另一基本特征是具有高度的自我牺牲精神 墨子 经 上 解释 任侠的 任 任 士损己而益所为 也 墨子 经说 任 为身之所恶 以成人之所急 侠客 为 义 所 驱 能够 见危 授命 不爱其躯 不惜牺牲自身的重大利益 甚至甘冒身家性命的危 险 也可以公然干犯朝庭的法禁 这就 是侠 客之所以为人 们所津津乐道的根本原因之 一 聊 斋志异 中的这类女侠虽然没有牺牲自己的身家性命 但牺牲的却是被视作比生命还贵重的贞 操 其严重 程度并不亚于甚或超出通常的侠客 侠女为顾生献身延后 就颇具庄严圣洁的色彩 完全是 为身之所恶 以成人之所急 霍女 或为惩恶破 邪 或为济困扶危 都是以贞操为手段和 代价的 异史氏曰 中 三易其夫不为贞 与 女非无 心者也 的对 比性论议就指明了这种关系 可见在作者笔下 这些女子的性活动并不是追求什么 自由自主 而是 一种 自我牺牲 不爱其 躯 的侠义精神的体现 侠客形象还有一个 突出的特征 就是功成身去 施 恩不 图报 即太史公 所言 不矜 其能 羞伐其德 聊斋志异 中的这些女陕个个如此 通过以上三方面的辩证 我 们完全可以说 尽管 聊斋志异 中的这 一类形象与通常的侠客区别甚大 但她们具备侠的根本 属性 因而 从本质上说仍然是侠客 关于通常侠客以除暴为特征而此类女侠少有此举的成因 前文已经论及 需要强调的是 除奸锄 恶虽然是通常侠客的突出行为 但并非其根本目的 而 只是其扶危济困的必要前提 聊 斋志异 中女侠所救助的对象的困厄 一般说来并非由具体的社会暴力所造成 而往往根源于 当时的社会结构 故而她们的行侠一般不与社会暴力发生直接关系 两类侠客在除暴特征上的 差异 只是由于行侠对象的不同而造成的行侠手段的区别 由于通常侠客所面对的是强大的社 会暴力 所以高超的武艺便成为他们必须具备的技能特征 也就形成了他们以武行侠的行为方 式 聊斋志异 中的女侠一般并不直接面 对社会暴力 武艺便不是她们之所必需 而由于她们 以救助寒士 的婚姻 宗嗣 困厄为宗旨 自然就形成了其以性行侠的行为方式 二者在这 方面的 差异 也只是技能特征和行侠方 式 L的区别 综合以上论述 可以得 出这样的结论 通常的侠客是以武行侠 重在除暴 而 聊斋志异 中 5 6 的女侠则是以性行侠 重 在安良 他 们在 扶危 济困 的根 本宗 旨和 以义 为本 的精神实质上是 完全 一致的 四 侠客是封建时代曾经实际存在的一种社会力量和社会角色 但侠文学中的侠客形象却主 要是下层百 姓和下层文人想象和幻想的产物 是人们意识之树的果实 马克思在 路易 波拿 巴雾月十八日 中曾说 弱者总是靠相信奇迹求得解放 以为只要能在 自己的想象中驱除了敌 人 就算打败了敌人 聊斋志异 中女侠形象的产生从本质上说也与此相一致 只不过与通常 的侠客形象相比 她们的产生 主要根源于中国封建件会的一个特殊群体一寒士阶层的特殊 意识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 寒士阶层大体都是科举之途上的失败者 这种失败造成了他们社会 政治 地位 经济地 位的低下 这又导致其在婚姻领域中的低下地位 使之无力与富贵者相竞争 而倍受压抑 往往难以获得满意的婚姻 其中一部分人更落到无 力婚娶 后嗣难继的窘迫境地 现实的窘迫 自然激发他们借助想象来摆脱尴尬的处境 聊斋志异 中的女侠形象从根本上说 就是这种想象的产物 蒲松龄 生迷恋科举却屡遭颠撅 坎坷的人生经历使他对寒士阶层的困 窘处境和 内心 愿望有着最深刻的体验 便成为他们在文学上的代言人 他在 聊斋志异 中所创 作的数量最多的就是为寒士张目之作 其中尤多描写寒士婚姻遭际的作品 在 胡四娘 姊妹 易嫁 陈锡九 青梅 封三娘 等篇中 蒲氏塑造了 一批蔑视富贵而独钟情于寒士的现实 女子形象 并发出 了 天生佳丽 固将以报名贤 而世俗王公 乃留以赠纵裤 此造物所必争也 青梅 的呼喊 但这类形象难以充分满足以作者为代表的寒士的幻想式心理需要 为此 他 又塑造 出如封三娘 宦娘这样专以奇异手段撮合美女与寒士姻缘的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