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纲EMBA讲座.doc

樊纲：前面几部分讲的主要是国内的事情，现在讲讲国际的事情。其实今天上午讲发展讲的都是国际背景下的问题，现在确实很多经济学的研究都是在所谓全球视野下的宏观经济学。现在研究经济问题，包括刚才说的发展问题，发展问题本身是一个全球的问题，我们的落后，在经济关系中的问题，这里着重讲的是国际收支平衡的问题，国内有一个GDP账户，跟国外，跟世界怎样的关系。 现在这个问题正是“热闹”的时候，前两天美国财政部长和联储新的主席一块到中国来谈这个问题，我们国家的外汇储备今年10月份超过1万亿美元，而且外贸顺差还在不断增长（下课的时候，有的同学是做外贸的），很多出口的东西转移到国外去了，很多东西正在转移，但是国内出口还在进一步增长，外贸顺差还在进一步增长。今年年底大概是什么情况呢？中国外贸顺差占GDP的比重达到7，美国外贸逆差占GDP的比重达到7，在国际上叫做“全球不平衡”。中国占有大量的顺差，大量的外汇储备，美国是大量的逆差，欧洲是基本平衡，也引起方方面面的重视，包括美国政府继续向中国施压，高度重视，这次几个部长来，知道他们用平常的办法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因此采取新的办法跟中国讨论这个问题，重视不重视，非得有了外贸顺差，外贸逆差才会重视。 20年前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一方面在哈佛听课，一方面在一个研究所做研究，当时那个研究所没有任何研究中国问题的项目，它是一个美国顶尖的宏观经济研究所，是以研究美国宏观经济为主，叫国民经济研究局，它的主席是里根前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主席，退下来之后继续做研究局的主席。我问他，咱们研究局什么时候会研究中国的项目，他给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什么时候你们跟我们的贸易，占我们贸易总额的5以上会研究你们，20年中国已经开始发展了，我们认为有很大进步，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我前几年见到他的时候，提到这句话，他说是吗，我当时说过吗，日本贸易占到美国经济5以上的时候才开始研究日本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分量，在国际当中所占的份额。 现在，我们确实在国际中占的份额越来越大，贸易已经是第三位了，美国，日本，然后中国，我们的进出口占我们经济的比重已经达到80，在发展中国家也是很少见的，新加坡，这样的小国占的比例比我们大，这么大一个国家占到80确实是很大一个数，对中国来讲也是很大一个数，这件事也值得重视。那天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几个大的问题，包括国内的收入分配问题，其他几个问题我们多少知道一点，现在最不知道，最不了解的是国际收支的事，贸易顺差这么大到底怎么办，最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汇率面临升值（现在正在升值），曾经升到7.82以上，7.819，当然现在慢慢波动往上走，还在不断升。按照过去两个月的年升值幅度是8，不说全年，过去两个月的实际升值幅度换算成年率是8。总的来讲，面临这样的阶段，怎么来理解这样的过程，怎么理解这个阶段，怎么和历史上的这个阶段比较，怎么看待现在的问题，是下面要讲的问题。 首先讲一些基本的道理，基本的原理，国民经济账户和基本问题。前面讲的总供给，总需求，回国头总结一下，进出口代进来，“总需求消费投资政府支出出口”，出口是对我们的需求，总供给是“消费储蓄”，消费是消费品的供给，生产中的消费品，也叫消费。相对应的投资供给是储蓄，储蓄的一部分东西没有花掉，用来投资。然后是政府收入，政府支出是需求，政府收入是供给，买东西的来源是税收，靠税收的收入来买东西。进口是我们对别人的需求，进口是别人对我们的供给，前面三个是自己对自己的供给，后面是别人对我们的供给。减下来，总需求等于总供给，最后这个帐是平的，大小中间有一个差额是存货。 假定政府收支是平衡的，受政府收入等于政府支出，下面一个重要的公式是“储蓄投资出口进口”，“出口进口外贸顺差”，进出口，外贸盈余等等就是这一块，就是“出口进口”。“储蓄投资”是什么呢？没有花掉的储蓄，储蓄起来了，但是没有投到自己国家的项目上去，净存了一笔钱，净储蓄了一笔钱，叫做“国民净储蓄”。像日常家庭一样，储蓄了很多钱，但是没有做投资，一年比如储蓄一万块钱，买了证券，属于投资，买了股票，花了8千块钱，还剩2千块钱，当做现金放在那里，但是在国民收支的帐户没有现金的概念，现金收起来就是净储蓄，GDP帐户这块东西是要有事物体现，等于出口，换成外汇，不能自己发票是储蓄，必须放在别人的票子上，才叫做净储蓄，放在美元，欧元，放在外国货币上的净储蓄，才叫做国民净储蓄。 因此，相对应的两个概念，外贸顺差就相当于国民净储蓄。挣了钱没花，在历史上“重商主义”就是总出口，不买东西，进口黄金，过去的流通手段，过去的货币，叫做“重商主义”，把黄金的增长作为社会财富的增长，作为自己出口的目的，结果没有买别人的东西，没有买实际生产品，买了很多货币。现在买了货币连黄金都不是（待会要讲的问题），一张纸，现在的货币全是纸，而且是美国人，一个国家发出的纸，不是世界银行发出的纸，而是美国，一个国家发出的纸我们持有了，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国民净储蓄。 这两个公式很重要，国际上争论经常有。国际上经常说中国人的储蓄太多了，因此外汇储备太多了，看看这个公式对不对，储蓄多了也对，但是有一个条件，储蓄多，但是投资不多。如果储蓄多，投资也多的话，我们有没有净储蓄，有没有外贸顺差，也没有。2004年，经济最热的时候，我们的储蓄也很多，按GDP算50的储蓄，但是投资更多，那年投资过热，我们的储蓄是45，前九个月外贸逆差，国民负储蓄，等于借钱花，净买东西，没出口东西，出口比进口少，相当于跟银行借了钱，做外贸的就是借进出口银行的钱。如果投资高的话，不管储蓄多少，也不一定有外贸顺差。2004年19月份我们是外贸逆差，到了9月份以后，到了下半年以后政府宏观调控把宏观控下来了，把国内需求压下来了，也就是把进口需求压下来了，出口继续增长，后三个月大幅度的外贸顺差，那一年才有了一点顺差，那一年的顺差是200多亿，占GDP的比重不到1，1左右，而那一年是我们储蓄最高的年份，因此，储蓄多不一定就是外贸顺差。 现在我们的外贸顺差的原因是什么呢？储蓄了很多，但是投资需求减少了，现在说经济有点下滑的趋势，其中最重要是看国内需求，国内需求最主要是体现在进口的需求上，现在进口需求比较低，这两个月进口的增长速度在17、18左右，而出口的增长速度31、32（又在加速）。而且越是进口的少，国内需求越小，企业越挤着脑袋出口，压价出口等等，越出口增长速度越快，当进口增长速度相对趋缓的时候，出口速度反倒会加快。去年的外贸顺差是1000亿，今年11月底将近1600亿，储蓄可能没有变，但是投资增长速度放快了。在理解这个问题中非常重要，40、50储蓄力再高本身不是问题，储蓄和投资的差额是问题。 前两年我们储蓄很多，但是需求仍然很多，投资是总需求的一部分，而且投资可以提高全世界的需求，因此我们提到的需求其实并不低，但是去年以来，由于国内的生产能力过剩，由于成本，国内需求有所放缓，这个问题特别严重，通常情况下，我们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在过去很长时期内，我们的外贸顺差占GDP的比重一直很小，通常是占GDP的比重是1、2左右，这几年一下子上来了，3、4，去年5左右，今年大概是7左右，确实形成了问题，这个问题一时扳回还扭转不了，至少07年这个情况扭转不了。昨天有人问，对下一步经济形势怎么看，如果07年继续往下，尽管下的幅度不大，明年国内需求还不是很旺盛，外贸顺差还会增长，至少还会保持今年的水平，今年的水平还不小，后年可能有所缓解，但是至少明年还达不到。外汇储备今年1万亿了，到1万亿不是问题，明年是1万5千亿，后年是2万亿就是问题，增长趋势，很多问题值得进一步讨论。 再讲两个概念，所谓的账户问题。外贸顺差只是帐户中的一个部分，是国际收支帐户的一个部分。GDP叫国民收入帐户（或国民总产值、国民收入、可支配收入）；跟国外的关系叫做国际收支账户，国际收支账户主要有两个，一个属于经常性账户，仔细说有三个组成部分：第一个是物品的贸易，事物，制造业的物品；第二块是服务业贸易；第三块是经常性转移支付，家庭的馈赠，国外的钱往回调一调，一些利润的支出都是属于这一块，属于经常性的转移支付。转移支付指的不是现在提供服务所挣的钱，而是过去挣的钱转进来，包括馈赠，转移。个人帐户，外面一个帐户，国内一个帐户，把外面的帐户调进来都是允许的，调出去也是允许的，有这种转移的支付，利润汇出、汇入等等。 “货物服务转移”这一块一直是基本的顺差，服务迄今为止基本还是逆差，会计师事务所、律师、金融、银行之间的转移通过服务，外贸的转移，周转，国际银行为我们提供的一些服务，我们支付的费用，国内机构为别人提供的服务相对来讲比别人的机构为我们提供的服务要多，而转移支付这一块迅速增长，其中大概包括中国人自己的钱，放在外面的钱这两年要升值往回调。其中外汇储备有一部分人是中国人自己在捣乱，有一部分是放在中国银行外汇账户上的钱，现在很多人转成人民币，放在中国银行里面的外汇帐户上的钱，不是中国国家外汇储备的一部分，这是商业银行持有的外汇，投寸，每年也有几千亿。只有换成人民币，跟人民银行结算，把美元交给了中国银行外汇管理局，这时候才成为官方储备。这些年我们自己的钱，从美元账户打到人民币账户，然后从境外，很多个人美元的钱调回来，买房子，买车，增加了官方储备，并不是做贸易的结果。前两年这一项几乎是没有的，现在这一项每年大概200亿美元，也不少，1/10，150200亿美元，这个叫做经常性账户。 第二个大账户就是资本与金融账户，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投资的部分，外资进入的部分。外资包括直接投资，每年500、600亿，直接投资到企业，包括投资到企业的证券。现在怎么算呢？买股权的钱一部分也算直接投资，买多少呢？15以下的股权都算作直接投资，按照国际惯例15以上的才有一部分算作金融投资。 金融投资指什么呢？证券，投资到债券和一些金融产品上的外国资本叫做金融投资，金融投资过去比较少，现在，第一，允许一些有计划的、合格的外资机构从境外融资投到中国市场，允许买我们的股票，债券等；第二，我们的企业到境外融资，到境外上市，超过15的股权融资，也被记入金融投资，这一块是这几年增长最快的。大量中小企业到国外上市，包括大的企业到境外上市。最近工行上市，创造了世界上最大的上市规模，一下子融多少资本，其中大部分进入金融投资的账户上。 再一个对外负债，一个是国家长期的债务，一个是企业借的短期债务，原来比较少，现在也在增加，在整个国家对外负债中，短期的企业金融负债，原来亚洲金融危机之后降到3，没有人借钱，现在情况好起来，又开始借了钱，占到全国的负债的10左右，也不多，但也在增长，这几块这几年都在增长。 直接投资比较稳定。这一块是证券，这一块是外债，要记住这两个帐户的重要含义是哪里呢？外汇储备增长不光是外贸顺差的增加所造成的，外资的进入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先把概念讲完，后面会有数据），有时候占外汇储备增长2/3的原因是外资的进入，而不是外贸顺差的增长。一个大的组成部分可以是外国资本的进入，而外国资本不是我们的储蓄，外国资本是外国人的储蓄，甚至是外国人以前的储蓄，而不是当前的储蓄，这是资本，但是它进入中国换成了人民币，钱一结算也成为我们官方储备的一部分。 举个例子来说，（PPT）红线是外资的进入，蓝线是外贸顺差经常项目的增加，增长的部分，外汇储备在2004年，2/3的外汇储备的增长，2千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增长，1400亿是由资本的进入增加的，是由资本帐户的盈余所贡献的，外贸顺差的贡献只有1/3，只有600多亿。外国人有很多错误概念，中国人有一些模糊概念，总以为外汇储备是我们存的钱，是我们的储蓄，外贸顺差可以说是我们的钱，是我们的结余，是我们的净储蓄，但是外汇储蓄不仅仅是我们的储蓄，它包含着外国人的储蓄，包含外国人投到中国的钱，这是概念上的重要差别，理解这个问题的重要差别。 外汇储备的概念。国际收支余额怎么算呢？国际收支的余额就是外汇储备，“经常帐户资本帐户误差外汇储备”。反过来读可能更清楚一点，“经常项目顺差基本项目顺差储备”，为什么正的储备是负值呢？实际上储备待会要讲的问题，这些是正的，都是加号，负的就是负号，储备如果是正，增加了2千美元，这里写的负号，剩下的总和是误差，误差是没法解释的东西。我们知道经常账户的结余是多少，外汇储备，外贸顺差，服务业，转移支付都知道，资本帐户知道，债务都知道，看到人民银行的债户上外汇储备是多少，剩下一般是误差。最后加上误差，当然误差也是加减，负的是减，最后是零，会计账户最后是平的，这就是国际收支的问题。除了误差这一项（有时候也很大），有时候地下钱庄能量很大，在飞机上运钱很多的时候，一年200、300亿，现在大概160180亿的误差，当然有一些统计上统计不出来的误差。这几大项加起来就是国际收支平衡的帐户。国际收支平衡状况中间一个剩余项，就是外汇储备，最后剩的外汇储备，正的、负的最后剩下的外汇储备。在这个意义上外汇储备是一个调解项，该花的花了，该挣的挣了，有的时候是负的，有的时候外汇储备减少，有的时候外汇储备增加，取决于前面两个帐户的情况。 有了外汇储备之后发生什么，这也是现在正在讨论的事情。很多人理解，以为外汇储备就是美元、现金爬在人民银行的库里面，其实不是。有人有一个误解，总是讨论怎么花这个钱，投资这个，投资那个，还有一个美国经济学家在美国杂志上登了一篇文章，给中国的建议，外汇储备的八大花法，其中一项是建立国际扶贫基金会，很多都有。 其实首先要认识到一点，这笔钱是在花的，是在用的，不是在那儿闲着，也在挣钱，也在投资。这笔钱随时调出去就是投资，外汇管理局其实有一个公司在外面，操作这件事。在伦敦、新加坡、香港、纽约都有分支机构，号称24小时无间断地进行投资活动。而且投资是正常的事，真正是一种投资，可以理解为正常的投资行为，和其他的投资基金行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它投资的对象，它所经营的产品有一些特殊的限制。 资本市场上投资基金都会投哪几种呢？第一叫做固定收入债券，下面又分为主权债，指的是国债。还有一个是一般的企业债，也就是固定收入的。这些债务都是固定收入3、5、8的回报。再加上一块非固定收入风险投资，风险债券，股票、货币回报是可以浮动的。浮动的风险，高风险高回报，风险证券属于回报比较高的，像股票、期货等等。然后再加上有一些基金还做私募，找风险投资，找企业投，所有国家的中央银行如果有了外汇储备以后，有了钱以后，至少要投固定资产的风险投资，就像任何一个投资基金一样。 实际上中央银行跟索罗斯一样，索罗斯那年破的主要是做国家主权债券，靠主权债券的预期回报，大量的主权债券，每一个小一点，0.1就卖，靠大量反复的交易买卖从中获利。他当时破产就破在没有想到俄罗斯政府可以不还钱，千年不遇的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就是大风险。中国政府也在投资债券，主要就是投资国家债券，当然一个大的百分比买的是美国国库券，美国的国家债券，百分之多少是绝对的国家机密，中国人不知道，外国人不知道，中国人不知道中国的比重，外国人不知道比重，互相都不知道，估计70左右都是美元债券。美国说中国人支撑着美国政府的收支，外国人说中国政府支持美国打伊拉克。美国的议员曾经很认真地讨论过，我们的证券都让中国人买了，是不是有国家风险，我们讨论国家安全问题，美国人也讨论安全国家，中国人买债券，它认为也国家安全问题，并不钱没花，回报也不错，4、5的回报，投在中国国内的投资项目上，不见得有这样的回报。朱镕基当时说过这个话，当时外汇储备有上千亿，可以干点事，给国有资产投资还没有3、4的回报，大家很清楚，放在美元投资还不错，没有风险，首先要打掉一个概念，不是说钱没花。当然现在可以争议可以买一点风险高的债券，这是现在需要讨论的问题。 实际上，人民银行自己也在做这件事，只不过比例更不能告诉我们，它是逐步增加。如果按3的比例，每年增长2千亿，3也是60多亿，每年也是增长60多亿，也是不小的数，投资在风险回报比较高的风险债券上。当然更多人说干别的，社保投资，基础设施项目建设，据说财政部也确实在打这个主意，但是这个时候，干这个，干那个，脱离了外汇管理局运作的钱。比如举个例子，新加坡政府用外汇储备进行一些投资活动，包括实际的投资，进行直接投资活动，这些都是证券、基金，投资基金投资公司做的事，还有一个产业基金，投到实际投资的项目，投到企业，高速公路，铁路，也有可能，不是不可能。 但是，中国有一个特殊问题，也是很多人不理解的问题。中国跟美国不一样，美国的外汇储备，还有其他很多国家的货币是由财政部发出来的（大家谁兜里有美元可以掏出来看看，上面签字的财政部长），如果钱收回来或者有外汇储备，也是归财政部所有，联邦委员会只是制定政策，那里有一笔储备基金，但是货币的发行和货币的储备是财政部的事。我们国家货币都是中央银行发出来的，外汇储备的产权是归中央银行，在中央银行的收支平衡表上放着。在这个意义上，如果不从中央银行的平衡表上，把这笔钱调走，只能做什么投资活动，除了下属的投资机构到国外投资证券外，还有可能是下属的机构进行实际投资，包括下属的汇金公司做投资，给中国的银行注资，两轮。没出人民银行，汇金公司属于人民银行的资产，直接在人民银行的账户上，而且汇金公司成立就是为了这件事，原来没有想到产权的问题，为了用这笔钱投资，人民银行成立一个投资主体，投资机构投资，成立了汇金公司，拨了一笔钱，把这笔钱投到了建行和中行，450亿美元投进去，有投资主体可以做这件事，在帐户上平衡，这边仍然是资产，外汇储备是中央银行的资产，汇金公司也是中央银行的资产，帐户上没有问题，学会计都知道收支两方得平衡。 财政部能不能用，除了银行以外的主体能不能用呢？能用。相当于财政部要发债券，相当于财政部跟中央银行借一笔款，在财政部的帐户上出现一笔负债，然后在中央银行的帐户上出现一笔债券，借贷，在账户上才能平衡，这笔钱才能转到财政部花，相当于财政部发债，现在债也不多，为什么非向人民银行发呢，而且人民银行继续用在国内，还要换成人民币，一倒手又回去了，只有财政部需要用这笔钱还外债，或者财政部要到国外办事，借外汇才有道理，否则为什么要借，借了等于又转回人民银行了，想花这笔钱不容易，当然这个问题值得讨论。怎么把它用起来，特别是要在国外用起来，在国内用还是人民银行的钱，还是人民银行换成人民币，倒来倒去还是发票子，还没有解决问题。 境外花钱怎么花呢？第一，更好的是回报更高，在境外投资更宽一点，回报更好一点。第二，可以鼓励外国人到中国借债，拿到外国去花，在中国借债没有意义，还是在中国花人民币，外国有人想用钱，没有地方借了，到中国来借，发债券，然后拿到外国去花也可以。当然，搞一个国际扶贫基金会，放到外面去花，当然也是一个到外面花钱的办法，但是要转好帐，对人民银行是一个负债，才能解决问题。 简单讲一讲外汇储备是怎么回事，外汇储备是高能货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什么是高能货币呢？人民银行发出的基础货币，变成实际使用的货币，这几年我们的货币增长主要是因为外归储备的增长，银行向中央银行交一美元的外汇，人民银行给商业银行八块钱左右的人民币，就相当于人民银行发行了八块钱的货币，这都是对应的，增加了一美元外汇储备就相当于人民银行在国内发了八块钱的货币，这是外汇储备的性质，一万亿相当于八万亿的流动货币，乘以一个流通速度，3、5，一下子几十万亿，八万亿变成二、三十万亿，全发出去不得了，所以人民银行为了稳定货币增长，就要对货币的发行进行对冲。收了一美元发了八块钱人民币，想办法收回。怎么收呢？人民银行卖自己持有的资产，就把钱收回来，别人拿着资产，把人民币交给它，别人拿了资产，就收回了。一开始卖人民银行持有的政府证券，财政部可以向人民银行发债券，人民银行需要回笼货币的时候把债券卖给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 中国政府的债券不多，没几天就卖光了，因此人民银行自己创造了一个财产叫做“人民银行债券”（中央银行债券），现在已经卖出了2万多亿，卖给中国的商业银行，人民银行债券（中央银行债券），用这个办法再收回人民币，2万4千银行债券相当于收回了3千亿美元，1万亿收回了3千亿，用这种办法稳定货币供给的速度，在这个意义上，人民银行还是积极地实行自己的货币政策，它不像美元，有多少美元就发多少。 香港是联储，金融管理局的制度是1美元对7.7港币，收1美元就发7块多的港币，而且不对冲，反过来说，它想发那么多港币就必须收回那么多美元，它的基础货币全部是美元，而且不进行对冲，一定全部发出去，它的货币市场就由美元供给大小决定，它的利率和美元出现差别，但是市场上的供给量一定跟着外汇储备走，而我们中央银行是可以调节的，作为一个背景大家了解一下，现在有很多说法，大家也在议论，1万亿怎么花，1万亿不光是我们的钱，也是别人的钱。 学员提问：香港汇率会往下跌吗？ 樊纲：至少暂时不会。香港亚洲金融危机都挺过来了，目前不是大问题，亚洲金融危机是最应该跌的，挺着没有跌，别人都调整了，它调整很慢，最后是我们帮它调整的，那时候是最应该贬值的。而现在人民币升值，它有升值的趋势，它的贸易，经济活动其实很多受大陆的影响，大陆升值，而且我们跟美国的外贸顺差很大一部分是中国香港联合起来的，我们算美国的顺差没有那么多，出口到香港不算出口到美国，但是香港一倒手又倒到美国，实际上跟美国的贸易顺差同时在增长。如果人民币升值，香港应该也是升值的趋势，不是贬值的趋势，这一个大致的估计。 中国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来的，我们看看这些问题。中国外部的顺差在扩大，而且是双顺差，是一个非常值得理解，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双顺差就是经常项目有顺差，资本项目有顺差，美国是双逆差，它的概念跟我们不一样，美国是经常项目逆差，资本项目顺差，由于资本自由流动，汇率自由浮动，这两项是对应的，有多少贸易逆差就需要有多少资本的顺差加以弥补，不然钱没有地方来，因此美国是一负一正，而且相等，美国双逆差是经常项目的逆差和财政的逆差，我们的双顺差是指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一样。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资本项目还没有完全开放，最理想的状况什么呢？经常项目略有逆差，资本项目略有顺差，这是理想状况。外汇不是自由兑换的，但是两个帐户最理想，发展最好的一种状态是略有贸易的逆差，略有资本的顺差。好在什么地方呢？像出口、进口，为的是利用国际的先进设备和技术提高我们的生产力，因此争取多进口一点，多利用一点。然后再利用外国资本，增长就快了，贸易上欠一点债，但是有资本的进入，有直接投资加以弥补，国际收支是平衡的，但是增长速度可以比较快，双顺差实际上有问题，利用外国资本，利用外国商品，利用外国技术，利用得不太好。 世界上发展中国家有没有这种情况呢，很多国家有这种情况，至少在一段时期内有这种情况，现在中国是两个大的顺差。台湾曾经有两年，日本有大概五年是双顺差，不大，这些都是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它的贸易经常是顺差，这时候台湾货币贬值，两项基本恢复了平衡。日本几年之后开始资本输出，资本变成负的，日本发展中国家有外汇管制，政府干预，日本现在的情况是贸易顺差，资本逆差，这是另一种情况，跟我们有点像，但是它很快变成了贸易顺差，资本逆差，成为资本输出国。我们现在面临双顺差，国内有很多说法，很多呼吁，政府也在鼓励企业走出去，含义就是也搞点资本输出，这块讨论一下，能不能搞这么多资本输出，现在有没有到这个阶段？ 总的来讲，我个人不是很乐观。从客观上说，我们的企业对国际的情况还很不了解，国有企业不了解，民营企业也很不了解。另外在制度上现在很难搞资本的自由流动，日本很快就搞资本的自由流动，日本资本自由流动有比较稳定的国内制度基础。它的资本多数都是私人资本，不是国有资本，没有一个腐败的问题。而我们中国这么资本管制，这么资本流动不自由还有那么多贪污犯转移出那么资金，如果资本自由流动就更多了。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发展中国家资本的管制是对腐败的管制，是为腐败造点麻烦，否则中国就像俄罗斯一样，俄罗斯巨额的石油收入最后都转到瑞士银行帐户上，国内投资很少都转移出去了。中国要搞资本的自由流动，自由兑换，资本大规模输出不容易，这是国内的制度缺陷所决定的。 另一方面，民营企业的产权保护有问题，现在很多民营企业很多资本放在国内还不安心，要让它自由转移，很多资本都转移出去了，现在都有很多转移出去了，花一点钱，加拿大移民都转出去了，如果自由流动转移更多一点，这恐怕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有个问题。国有企业走出去，有一个问题要严格控制，我一直怀疑这件事，控制还是需要。民营企业走出去可以不控制，但是现在民营企业走出去的能力比较差，自己的规模比较小，国外的小企业走出去也很不容易，每次到意大利开会，意大利总是说我们的民营企业要到中国投资，但它也很难，投资一开始要花很多钱，了解情况，派人学习，建办公室，那么远，交通费，通讯费，很贵的，大企业是小钱，小企业成本太高了。我们也不像印度的公司，印度再中小企业天然是国际企业，印度人天生会英语，熟悉英联邦制度的法律体系，欧美法律体系很熟悉，自己的法律体系是一样的，因为它是殖民地，所以印度办个公司马上走出去，很自然的就是一个国际公司，但我们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企业，还要有一个过程。加上自己的企业还在发展，都是第一代企业，很多制度的问题，公司制度管理结构，互相信任等等。 有一次开会，一个论坛，有人问张瑞敏，海尔是怎么走出去的，走出去怎么用人的。张瑞敏回答，我怎么用人呢，坚决不用中国人，用美国人，可以用美国的法律制裁它，我用中国人，派出一个人，他给我干几天就开始干私活，等过几年干得不好，让他回来，他不回来，他有绿卡，把我的生意全部都拉走了，还有这些问题。他讲了一半，我就在想（我们一块坐在台上），日本的企业、韩国的企业最近这些年怎么走出去的，大家都是落后国家，发达国家有殖民地不存在这个问题，美、英、法这些老牌的强国最早第一批出去是殖民地，人们开始熟悉外国的情况，开始有国际视野，而且推行它们的法律，跟落后国家走出去是不一样的。而日、韩是怎么走出去的，包括台湾的企业怎么走出去，走到自己语言环境不熟悉，到大陆投资很容易，到美国、欧洲投资不容易，第一次有很多不成功的例子，交了很多学费，最后是怎么成功的，想想其实也很简单。他的儿子从哈佛毕业回来以后，干了几年又派出去就成功，靠家庭的血缘纽带，儿子、孙子走出去成功的，这是一个过程，中国的儿子还没有回来，刚出去，仔细想想，是有道理的。 而且日本多年在国际上打仗都敢打，美国都敢打，说明它有一定的国际视野，而且多年在美国学习，跟国外交往，到八十、九十年代开始成熟，包括韩国人到国外投资开始成熟。我们现在当然开始成熟，还是需要有一个过程，因此日本可以很快扭转自己双顺差的局面，开始资本输出，中国的资本输出恐怕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还不太可能靠资本输出结果问题，但是中国是资本输出国，外汇储备还得用，刚才的负号实际是我们投到国外的钱，实际上资本输出了，只不过官方储备的输出方式是买外国的债券，现在企业的输出方式，靠直接投资的输出方式，我们还不到时候，这是为什么双顺差，在资本帐户的顺差还会长期持续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种可能，现在有负，有正，相等，这是理想状态。双顺，有一正，一负，还有是一负一正，还有一种最差的情况是两个逆差，拉美国家经济危机的时候，经常发生经济危机。出口不行，因为出口不行，欠债很多，人家不借钱，不投资，资本外流，就危机了，亚洲金融危机，亚洲各国也发生这种问题，出口出不去，外贸顺差大幅度减少，甚至出现逆差，资金链断了，人家又不借钱，又不投资，索罗斯的基金捐着钱往外跑，双逆差，出现经济危机，双逆差可以短期小规模的存在，但是长期存在双逆差一定是金融危机。因此这种情况我们不会出现，反过来我们不会出现亚洲金融危机，现在看来我们发生亚洲金融危机的情况很小，大家可以放心好好增长，暂时不会出现危机的情况，很可能我们还会在相当长的时期保持双顺差的局面。 最终，回国头看看分析一下为什么中国这么大的双顺差情况，这是跟我们的整个发展模式相关，我们的发展是什么模式呢？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一个大国采取了这么一种发展模式。在发展的初期，在人均GDP还很低的阶段，79、80年的时候，人均GDP只有100150美元的时候，我们就开放了外资。改革开放就开放了，欢迎外国资本到中国投资，马上双顺差的趋势开始形成。第一，有资本进入，加上借点国债，资本项目顺差，20多年来资本项基本是顺差。刚才说了，最初阶段引进外资，特别是引进直接投资到中国进行生产，日本、韩国都没有生产，日本、韩国都是自己企业发展，借钱引进技术，而只有中国在最初阶段，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引进外资。最初阶段的特点是这两年曾经反复提到的一个问题，国内市场非常狭小，国内的购买力很低。因此，外资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只是利用廉价的生产要素进行生产，但是并不把东西卖到这个市场上，主要是卖到国外市场上。因此外资到这里来做的就是加工、生产、出口的事情。中国在一开始，对外开放引进外资，一件事就决定了中国到现在一定是双顺差的局面，而且长期基本是双顺差的局面，资本进来了，资本进来干什么呢？出口，现在58的出口是外资企业出口（外资包括合资），而且外贸顺差现在主要来自于加工贸易，2005年一共有1000亿的外贸顺差，而它们是怎么来的呢？加工贸易是1200亿的顺差，一般贸易是200亿的逆差，得出了1000亿的总顺差。 加工贸易就是进口货物，然后出口，而主要是外资企业，跟整个发展结构，发展模式是一致的，引进外资，当然这里的市场很小，主要是出口，现在慢慢也卖一些在中国市场上，但是很少，因为这里卖的价钱太低，市场太狭小，它是为了在这里生产。逐步展开以后，即使有了市场，购买力也上来了，它的生产规模也上来了，把国外生产的东西替代出来，都在中国生产，然后出口。而我们的劳动力工资长期这么低，现在向中国转移就业岗位，转移生产过程，导致了双顺差的局面。外资不断进入，又不断地出口，这样的一种局面，短期内不容易很快解决，希望进口多一点，外贸顺差相对少一点。 这个时候又存在一个问题，双顺差的局面还有一个重大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增长模式，第二个问题是国际政治问题。本来发展中国家拼命出口，出口是为了换点进口，想换高新科技，我们能做的是劳动密集型，不能做的是高新科技，引进高新科技，引进技术、设备提高生产能力。而现在因为国际政治的问题，我们买不到真正高新科技产品，美国禁运这些东西。举个例子，南美或者亚洲的一些小国，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引进外资，然后出口，想换什么呢？也是出口，有了很大的劳动密集型的出口。到了年底，有了很多收入之后，总统大笔一挥，买两架美国的军用直升飞机，国际贸易就平衡了。而我们这么大一个国想买很多东西，想买核电站，不买。高级快速的电脑，计算机不卖。军火更不卖，之后贸易顺差太大了，吴仪买了一批波音飞机，在欧洲买空客，这是最大可能性买的东西，最贵的东西，其他贵的东西不卖。一个小国两架直升飞机可以平衡，中国需要两架航天飞机才能平衡贸易，都不够，而现在这些东西没有人卖，这是国际政治问题。我相信吴仪跟美国的财政部长会谈这个问题，卖我们东西，我们想买，你们不卖，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国际政治问题。 欧洲在讨论是不是解除制裁，当然也是64以后的事情，64以前也有。我们现在想买资源，资源也很警惕，这个不卖，这个不卖，买不到产品买一点资源，早上讲到资源紧缺的问题，产生政治阻碍，所以我们要想实现贸易平衡不容易，除了自己增长模式问题以外，还有一个。加在一起有三大问题，主要讲的是贸易顺差问题，三大问题决定了贸易双顺差局势暂时解决不了。第一是增长模式，第二是国际政治，第三是资本帐户还没法马上实现自由浮动，资本走出去还很难大规模的实现。在贸易平衡上顺差会长期存在，资本帐户上贸易也是长期顺差，资本帐户顺差还会增加，外国人看好中国增长的机会，现在所有的国外基金都在扩大对中国的投资。大概外国基金的董事会一开会大概都是这个调子，我们在中国的投资比重还太小，只占1、2，五年之内达到10，12，全世界多少万亿基金，人人都在做这件事情，中国资金不断往内流，我们一时半会又出不去，钱就多了。 中国问题是跟所有发展中国家反的问题，人家钱太少，我们钱太多，美国大幅度贬值一下，钱就没有了，欧元一贬值，当然对我们的影响比较有限，美元贬值我们跟着美元走，国际上老是问，你们不要老是一厢情愿不受影响，美元大幅度贬值，你们怎么办，我们跟着走，我们的制度跟美元基本联系。但是一旦大幅贬值，我们这些钱相对欧元、日元就缩水一大块，所以风险也很大，但确实是一个新问题。历史上所有发展中国家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这么大的外汇储备，这么大的双顺差，这也是很有挑战，很有意思，我从去年开始专门花了一些时间把这块东西好研究，准备写点东西，参加国际辩论。休息一会儿，最后再讲外汇的问题。 樊纲：下面讲讲外汇，基本的道理来讲，有这么多顺差，货币就具有升值的趋势，有这么多贸易顺差在一定意义上确实表明，我们的汇率是被低估的，有升值的趋势，市场上有很多升值的压力。如果简单地按照市场均衡的道理，既然是被低估了，就升值，升值之后贸易顺差减少了。简单地算帐，出口大于进口，如果升值的话，出口的价格会提高，出口会减少，市场上买的东西会减少，而进口产品的价格便宜了，会多买，市场均衡的道理就是这样的。人民币升值导致出口产品变贵，人们就少买，而进口产品变便宜，我们就多买，贸易就可以平衡。 国际市场上也正是根据这样一种逻辑，要求人民币升值，或者投机人民币升值。现在实行的汇率制度，简单说一说，有管理的浮动，开始浮动，但有管理，不是总让它浮动，不是根据市场供求关系一下子浮动30、40、50，有管理，使它小幅度的逐步的浮动。因此这是两个东西：一个是有管理的浮动的制度，现在的机制，另一个是小幅升值的政策。有管理的浮动是制度，浮动多少是我们的政策。在现在的制度下可以升值很多当日浮动上下的最高幅度是千分之三，上一个日基础上的千分之三，这样算下来每年也能升值不少，而我们现在基本上每年没有达到3，有的时候基本不动，有的时候动一点，今年升值5，到年底将近5左右，小步浮动的政策。加在一起就构成了现在的货币制度，汇率运行的机制，在我看来，这个机制是合理的，又符合中国目前在世界上地位的政策。 要想理解这个问题，就要理解货币的问题不仅是一方面的问题，汇率永远是两个货币的问题，两个货币的价格比是汇率。因此汇率的变动可以从两个方面产生，一方面是人民币被低估，另一方面可能是美元被高估，一方面可能是人民币要升值，另一方面可能是美元要贬值，而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美元要贬值，而不是人民币升值。人民币从04年开始，04年之前还是人民币贬值，市场上人民币的要求，人民币投机都是人民币贬值，大家记得03年非典，04年初才开始说人民币要升值，才开始押人民币升值。而美元是长期具有贬值的趋势，美元想对人民币贬值，但是美元因为是国际货币，它的贬值问题变成了我们升值的问题。 因此，要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理解美元的问题，为什么美元要贬值，不是理解中国要升值。美国是双逆差，外贸的大幅度逆差和财政的大幅度逆差，连美国的经济学者都明确指出过，最近麦金龙写了一个文章，基本上美国的货币发生了太多的问题，美国财政赤字太大的问题。因此，主要是美元的问题。美国人要做事，美国人要采取措施解决国内的问题，解决它的贸易平衡问题，才能解决汇率的问题。但是美国人现在基本不做事，美国人在国际上要求人民币升值，而且几次会议上，美国的一些学者官员公开表示，美国人做不了什么事，希望中国人单方面升值来缓解贸易的不平衡。听说华盛顿共识的一个学者，叫做威廉，在会议上很明确地说我们做不了事，因为我们国内政治，美国国会不同意，还要打仗，打伊拉克，应该是中国人单方面做。我当时说，当然坚决不同意中国单方面做事情，我们也有国内政治，总是让我们理解你们的国内政治问题，也要理解我们国内政治问题，几亿农民还在农村，几亿打工族收入这么低。但是这不光是美国国内政治问题，也不光是中国国内政治问题，我们大幅度升值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就业，不使订单流失过多，所以不仅要理解中国的政治问题，不仅要理解美国政治的问题，更多要理解世界货币体系的问题，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什么叫做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国际货币体系现在叫做以美元为本位的货币体系。货币体系是怎么来的呢？1944年，二战快结束的时候，因为英国已经衰落了，英镑不能再起到世界货币的职能，开了一次世界货币体系的研讨会，在布雷顿森林成立了国际货币体系，基本内容是什么呢？世界各国的货币不再和黄金挂钩，世界各国货币和美元挂钩，美元和黄金挂钩。形成了什么制度呢？以美元为中心货币的金本位制度，仍然是金本位制度，美元起到一个核心作用，美元与黄金挂钩，35美元换一盎司黄金，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汇率以美元体现，这时候美元不是本位货币，还是中心货币或者叫做基础货币。世界的货币体系仍然是金本位制度，货币体系开始运行，最开始还不错，后来美元越印越多，美国这时候站立独特的地位，开始印票子，国内通货膨胀，票子越印越多，国内财政赤字，60年代打越战，美元票子越来越多。大家知道一个国家发票子越来越多，国内通货膨胀，票子就会逐步高估，就会贬值。而这时候世界各国的货币跟美元的挂钩，当然美元也要贬，但是美元和黄金还没有变，大家拿了美元货币之后，就拿美元换黄金，你贬值我就要黄金，美元兑黄金慢慢发生困难，当然美国现在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黄金储备国，但是眼看着黄金储备急剧下降。 到了1970年的某一天，当时的美国总统尼克松到电台、电视台向世界宣布，从此美元不再兑换黄金，国际协议一风吹，这么大一个国际协议，尼克松一句话，美元不再兑现，这件事很大，第一，说明美国根本不尊重国际会议，第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国际货币体系，没有任何贵金属为基础，纯粹一张纸，一个信誉。从此不仅各国的货币是纸币，不再与贵金属挂钩，世界的货币，使用的主要国际货币也不再与黄金挂钩，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没有贵金属为基础的货币，这种货币纯粹是信用，就像我们给人打的借条一样，一个政府的信誉，一个政府值钱不值钱。 美国处在一个绝对的独特地位，它可以印票子向全世界买东西，它只要想买东西，就印票子，像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一样，向全世界买东西。在经济学上叫做铸币税，谁有铸币的权力实际上就向居民收税，只要想用货币，等于交了一笔税，现在拿一笔钱向政府买东西，政府也要给我东西，现在拿着这笔钱有用，这笔钱互相流通，不会到政府那里去，政府拿着那笔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大家兜里现在都有美元，实际上每个人都向美国政府交铸币税，这是合情合理，既然货币有用，我们认为值钱，我们认为价值保值，我们认为流通必须用它，给美国政府交点税是正常的。 从此以后出现一个问题，其他各国像我们中国，如果我们多发了票子，通货膨胀，财政赤字，货币贬值，这些金融风险都是在我们的国土范围内由我们自己承受。而美国处在一个独特的地位，它多发票子造成的风险随着票子流向全世界，由全世界的人为它分担，所以美国自己的金融情况总是好好的，总是问题不大，但是全世界分担风险，分担多少呢？现在美元现金票子，60在美国以外的地方流通，50以上的美国政府资产由外国人持有，也就是说，50以上的风险是由世界分担。它的一个独特地位是它的贬值变成了别人的升值，而且它一贬值（有论证的），什么资产都不损失，我们要贬值，国内资产不值钱了，国外资产会升值，但是它是国外资产升值，国内资产也不贬值。 我有一次在美国开会，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其他都是美国人，有一个美国经济学家用了20分钟论证，为什么我们贬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实当中就一路贬下来。尼克松宣布，历史上叫做“尼克松振荡”，给全世界一个惊恐，谁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国际协议，美国一风吹就没有了，拿在手里的票子一钱不值了，当前美元兑黄金从35美元一盎司升到280美元一盎司人们手里拿的美元一夜之间就没有了，振荡了全世界，这是一次大贬值，是对所有货币的贬值。以后就一路贬，特别是对谁贬呢？谁的经济增长快，谁的劳动力提高快，就对谁贬值，先是马克，然后是日元，现在轮到中国，跟历史上的情况一模一样。 70年代、80年代日本的劳动生产率每年增长11、12，我们现在的劳动生产率每年提高11、12，以前美国的通货膨胀率高于日本的通货膨胀，现在美国的通货膨胀率高于中国的通货膨胀，一模一样，谁经济增长得好，谁劳动生产率提高得快，美元就要对谁贬值，一轮一轮的问题，因此这是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只要这个体系不改，这个体系仍然是美元为基准的货币，为本位的货币，仍然是由一个国家发行全世界的货币，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要让中国发世界货币，我们一样多发票子，全世界为我们分担风险，但是没有这个权力，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特权，没有这么大的实力获取这样的特权，美国当然是靠它在二战当中的实力。 曾经一个在国际货币资金组织当首席经济学家的美国人，现在岁数比较大，70多岁了，前几个月一块在欧洲开会，吃晚饭的时候，我坐在他旁边，我跟他说这个问题，如果这个货币体系不解决，我们的问题解决不了，你怎么看这个问题。他回答了一句话，公开场合绝对不会说的问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这个特权是我们挣来的。二战，帮着盟军，全世界打仗挣来的这份权力，绝对不会放弃，让它改，它是绝对改不了的，因此改不了制度，问题就解决不了。 欧洲人看着它改不了，所以自己搞的货币，少受点影响，至少欧洲范围内的交易货币不再用美元。以前欧洲国与国之间互相交易，只要那个国家有问题就用美元，现在用欧元，欧元和美元有一个重大差别，欧元是欧洲单独成立的一个中央银行，凌驾与各国之上，就像我们的中央银行凌驾与各省之上一样，是一个独立、超脱的机构，发行的独立货币，是公共品。而美元是什么呢？美元是一个国家发行的公共品，本来是私人品，当做公共用品用了，结果出现了利益冲突，出现了私利和公利之间的冲突。就像昨天说到的黑帮执法，黑帮是一个私人的利益集团，执行公共的法，必然会出现问题，就像美国现在做世界警察，夹杂了自己的很多私利是一样的。反映出什么问题？全球化了，公共品用私用品替代，货币用的是美国的货币，警察用的是美国的警察。 联合国不管事，国际货币组织形同虚设，现在没有人跟他借钱，他没钱挣了，原来想国际货币组织可以发挥世界中央银行的职能，法国曾经很认真地想让世界银行发行货币，结果没有什么用处，还是用的美元，因为美元毕竟比较方便，美国又是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欧洲人自己创造了一个东西替代它，欧洲替代完了以后，美元的职能少了一块，但是仍然没有替代美元在其他国家的地位，现在越来越多的国家持有一些欧元，持有一些日元，日元比较少，欧元和美元比较多，欧元正在逐步替代美元。 这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客观上也不应该由中国单方面解决，中国如果向美国施加压力和市场上的压力一样，单方面地大幅度升值，美国人创造的问题我们单方面帮它解决了。怎么回事呢？世界上最富的人创造的问题由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