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南城的宫城形制.docx

邺南城的宫城形制郭济桥( 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31)摘要: 宫室建筑是古代政治、礼仪重要内容。邺城的宫城分东西两部分，总体由太极殿、尚书省、朝堂、内省等构成。关键词: 邺城; 宫城; 样式中图分类号: K878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1 0238( 2013) 02 0034 04宫室建筑是古代政治、礼仪中重要内容，最核心部分是宫省制度。宫省是皇宫的建筑格局，是 宫廷内外界限和出入宫省的规定。崇官室以威海 内，维护皇权至尊，萧何和刘邦对此有过著名的讨 论。宫省一般由中央官署、前朝、后宫和禁苑四部 分组成。随着社会的发展，各种势力对比的变化，四部分相对位置也随之改变。战汉时期为台省制，六朝时期为 宫 省 制1，隋唐为宫城皇城 制。 汉晋伴随尚书省成为中央行政机关，其部门成为 政务机构，监寺成为事务机构。相应地，三公成为 辅政机构，中书、侍中在皇帝周围为中枢决策机 构。这种中央机关的双轨制，反映在宫室制度上， 即是六朝时期的宫省并列制，和当时流行的三垣 紫微宫星象说相合。邺城在魏晋北朝相继为首都，宫省并列成为 此时期的常态。宫城南面开二门，分别北对前朝 大殿和朝堂。曹魏邺城开启了该模式，魏齐邺城 终止了该阶段，最具典型意义。一、邺宫外门按照邺南城勘探简报，宫城平面纵长方形，其 内发 现 14 座大型夯土台基 ( 101112、114115) ，大部分略偏西并南北分布。邺中记2记载“宫东西四百六十步，南北连后园，至北城合九 百步”。洛阳宫平面为南北狭长的矩形，东西 660 米，南北 1390 米。邺南宫如北扩到昭德门、纳义 门大道，则东西 620 米，南北 1400 米，和洛阳宫相近。洛阳宫早年经勘探，近年又发掘了后宫凌云台、阊阖门及 2、3 号门址及西角台3。根据勘探 图结合文献，可知前朝、后宫以永巷横街相隔，东 西分布前朝和朝堂区。西侧前朝区自南向北为阊 阖门、南止车门( 2 号建筑) 、总章观( 3 号建筑) 。 中心建筑为太极殿，太极殿前有中书省、门下省， 后为昭阳殿。阊阖门东侧有司马门，直对朝堂，朝 堂南为尚书省，有北门、西门、南门。宫城西墙自 北向南有千秋门、神虎门、通( 宫门) 门掖门，东为 乾明门、东掖门，禁宫东墙有万岁门、云龙门。其 余空地多为宫内事务官署、禁军卫府、内省、府库 等( 图一) 。邺都记: 邺南城宫门，魏以阊阖、云龙为宫 门，皆仿洛阳之旧也。其东曰万春门，西曰千秋门，又有神虎( 兽) 门 北门亦曰元( 玄) 武门。洛阳宫宫门水经注谷水有载: 渠水又东直千秋门，古宫门也。又枝流入石逗，伏流注灵芝 九龙池其一水自千秋门南流，迳神虎门下，东 对云龙门又南迳通门掖门西。又南流，东转， 迳阊阖门南 渠水自铜驼街东，迳司马门南。两宫基本相同。按照邺中记，“止车门内次至端门，端门 之内次至阊阖门。”止车门为宫城外门。邺都宫室志，大司马府在端门外街东，南向; 御史台在端门外街西，台门北向。司徒唐元邕、昌黎王韩长 鸾、高昌王刘龙虎宅在御史台南。这些高官宅邸，收稿日期2013 02 28作者简介郭济桥，男，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副研究员，主要从事邺城及北方瓷窑考古与研究工作。郭济桥: 邺南城的宫城形制35第 2 期其观两相曲屈，为阁数十间，连阁而上，观下有三门天子讲武、观兵及大赦，登观临轩。其上容 千人，下亦数百”。隋书 志第四: 诸王乘高 车，诣阊阖门，伏阙表谢。按照勘探，最南外门发 现阙台，合于阊阖门记载。邺中记“止车门内次至端门，端门之内次至阊阖门”，推测为误记。隋书志第三: 河清中定令，每岁十二月半后 讲武一军从西上阁，一军从东上阁，并从端门 南，出阊阖门前桥南，戏射并讫，送至城南郭外罢。 以阊阖门在端门南，和洛阳宫及考古发现相符合。司马门、朝堂和尚书台直接相关，汉代时称禁中为省中，自曹魏邺城洛阳，随着三公九卿制 衰落，移出禁中，设置于外朝正殿院东侧。汉代尚 书台“典尚书奏事”，至魏晋始为尚书省，总摄百 揆，成为中央行政机构。“省”于汉代指宫禁，此时“省”代替“台”指称宫内官署。魏都赋李善注: 王所居曰禁中，诸公所居曰省中。自曹魏邺 城，司马门成为宫城南面东侧宫门专 称。 魏 书郭祚传魏世宗下诏: “御在太极，驺唱至止 车门; 御在朝堂，至司马门。”正是对这种布局的 最好注解。北魏后期朝堂独立为公卿议事场地，尚书省也发展出都堂成为议事厅。前揭神虎门、云龙门通道在太极殿前。尚书 省西门通司马门北路，其北门也在云龙门外。 北齐书 鲜于世荣传: 以领军将军判尚书右仆 射事，“在尚书省检试举人，为乘马至云龙门外入 省北门，为宪司举奏免官”，可证尚书省在宫内。北齐书杨愔传: 高演拜录尚书事“尚书省大 会百僚”，坐中捉住尚书令杨愔，随即“拥愔等唐 突入云龙门 送愔等于御前”。隋书 志第二十: 诏鞭杖在京师者，皆于云龙门外。也是因为尚书省和朝堂在云龙门东部的缘故。尚书省有都堂( 省) 、诸曹等。北齐书 酷 吏宋游道传: 魏孝庄帝时尚书令临淮王在“ 尚书 都堂”召集右仆射以下百余人，面斥左中兵郎中 宋游道。同节高澄录尚书事，“于尚书都堂集百 僚，扑杀子贞”。北史斛律光传: 北齐左射祖珽“使二千石郎邢祖信掌簿籍其家。珽于都省问 所得物”。北齐书 外戚胡长仁传拜尚书令 “每上省 省务既繁，簿案堆积，令史欲咨都 座，日有百数。”作为国家最高行政机关，是公务 最繁忙的地方。尚书省是中央政府，由汉至唐，由决策机关向 行政机构演化，位置离皇帝越来越远。无名氏 邺中记: 尚书省及卿寺百司，自令仆而下，至二 十八曹，并在宫阙之南。实际北齐时尚书省仍在图一 北魏洛阳宫复原图不应分布在宫内，推测以上宅邸位于宫南御道两 侧。其中大司马府或者是大司马门的误记，也就 是说，在宫城南部，西面为阊阖门，构成主轴线; 东 侧为大司马门，构成次轴线。除宫城南面东西二正门外，神虎门和东掖门 为日常用门。神虎门为常朝西宫门，千秋门为内 朝西宫门。无名氏邺中记: 端门之内、太极殿 前，东西有街，东出云龙门，西出神虎门。朝官至此门，则整肃衣冠而入。北齐书 恩佞传: 神 兽门外有朝贵憩息之所，时人号为解卸厅。隋 书礼仪志: 后齐宴宗室礼，七庙子孙齐集神武 门。北齐书 恩佞传: 伏连发京畿军士，帖神 武、千秋门外其年七月二十五日旦，士开依式 早参。东掖门为常朝东宫门。隋书 志第四 卷九: 北齐册诸王 王乘高车，卤簿至东掖门止，乘轺车。既入，至席。尚书读册讫，以授王，又 授章绶。从司马门、东掖门都可以到云龙门进入 太极殿区。二、禁宫和尚书台邺城宫门和洛阳宫大殿位置及名称基本相 同。西侧轴线建筑基本可以确定4，自南往北为 阊阖门、止车门、端门、太极殿、朱华门、昭阳殿。 南面三门，按照邺中记，“清都观在阊阖门上， 36 殷都学刊2013 年宫中东南，卿寺百司则分布于宫城南御道两侧。至唐代时，更将宫城放大、内城缩小为皇城。尚书 六部与九寺诸监在皇城内并存，已发展成为纯粹 的下行上承关系。前者 “凡中外百司之事由于所 属皆质正焉”，后者则“行政令”以“掌诸事”。三、朝堂和司马门朝堂是汉唐政治中比较特殊的部分。后汉 书袁安传: 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谏”。周 礼匠人: 郑( 东汉) 注“外有九室九卿朝”条: 九 室，如今诸曹治事处。可知汉代朝堂是尚书台办 公地点，魏晋以后，朝堂又供百官议事和为大臣举 哀用。朝堂在汉代时位于前殿庭中。班固西京 赋: 左右庭中，朝堂百官之位。资治通鉴卷50，汉安帝永宁元年条胡注: 朝堂盖在殿廷左右。 自三国曹魏邺城，尚书台始位于宫城次( 东) 中轴 线司马门听政殿一线东侧，朝堂逐渐取代了汉代时的丞相府百官朝会殿地位。在北魏时期，司马门北对朝堂，与太极东堂相 邻，延续晋、十六国仍为尚书上省。水经注漯 水: 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 492 年) 在平城 “ 破 安昌诸殿，造太极殿、东西堂及朝堂”。北魏洛阳 宫司马门北方形建筑，即为朝堂。魏书 皇后 列传: 太后敕造申讼车，时御焉，出自云龙大司马门又亲策孝秀、州郡计吏于朝堂。太和年 间，皇帝始临朝堂议政，成为公卿、尚书省集议机 构，是解决民族矛盾的突破口。东魏随着勋贵集 团势力渐颓，朝堂代替西柏堂及止车门右成为公 卿治事、听政场所，朝堂的尚书省有司议事职责遂 为尚书下省的都堂所代替。朝堂位置已不同于洛 阳，利用新都改建的机会，朝堂从尚书省北部迁至 尚书省西面东止车门内。北齐书祖珽传: 斛 律光谓诸将“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尝与吾等 参论之。盲人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误他 国家事”。斛律光为左丞相，属公卿，祖珽为尚书 左仆射，为尚书省帅，可证公卿和尚书部门分治。北齐书斛律光传: 光入，常在朝堂垂帘而坐。 祖珽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谓人曰: 此人乃敢 尔。斛律光垂帘坐于朝堂，侯朝或参加公卿集议; 祖珽过朝堂不入，为上都省理事。至隋唐时期，尚书省全部移出宫城，另设于皇城中，承天门外东西朝堂，仅为朝官侯朝用，隶属尚书省的痕迹完全消 失。通典 尚书下: 开元以前，诸司之官兼知 政事者，午前议政於朝堂，午後理务於本司。“朝 堂”成为了侯朝之地和政事堂的共有称呼。北齐朝堂在太极殿正门外。北齐书崔季舒传: 祖珽求见后主，韩长鸾积嫌于珽，遣人推出柏阁，珽固求面见，坐不肯行。长鸾乃令军士牵曳而出，立珽于朝堂，大加诮责。北齐选官、册封 在朝堂。隋书 志第四: 后齐每策秀孝，中书 策秀才，集书策考贡士，考功郎中策廉良，皇帝常 服，乘舆出，坐于朝堂中楹。 北齐书 李元忠传: 朝廷大迁除，同日催拜。询祖立于东止车门外，为二十余人作表，文不加点，辞理可观。北 齐书陈元康传: 世宗将受魏禅，元康与杨愔、 崔季舒并在世宗坐，将大迁除朝士，共品藻之 魏帝初建东宫，群官拜表。事罢，显祖出东止车 门，别有所之，未还而难作。时高澄以大将军领中 书监，仍摄吏部尚书。这样可知朝堂和东止车门 关联，东止车门在司马门北道西，朝堂在东止车门 内。另东魏使者至梁，梁朝堂也在该位置，可侧证 这种推测。酉阳杂俎卷一: “梁正旦，北使乘车 至阙下，入端门次日应门次曰太阳门，左 有高楼，悬一大钟，门右有朝堂。四、内省和内朝太极殿庭中有内省。魏文帝时尚书省迁出禁 内，原秘书监改为中书监，替代尚书的位置，后为 中书省，是中央秘书机构。通典 职官三: 魏 晋以来，中书监令，掌赞诏命，记令时事，典作文 书。又设分割中书的秘书职任，侍中寺后改为门 下省，以省决庶政。北朝时中书、门下成为真正的 中央决策机关，和东西省并称内省，分布在禁中左 右。北齐书儒林张雕传: 张雕为侍中，“尝在 朝堂谓郑子信曰: 向入省中，见贤家唐令处分极无 所以，若作数行兵帐，雕不如邕，若致主尧、舜 则邕不如我。”侍中作为皇帝的代表，除去朝堂 外，还到尚书省列席会议。内省位置可考。魏书官氏志，太和十五 年( 491 年) ，置集书省，为东省; 与二卫、四军、五 校之西省相对。隋书 百官志中: 领军府，将 军一人，掌禁卫宫掖。朱华阁外，凡禁卫官，皆主 之。“门下省”条: 领左右局，领左右各二人，掌知朱华阁内诸事。 北齐书 后主纪: 武平二年( 571 年) “冬十月，罢京畿府入领军府。”这样可 知门下、左右局均在昭阳殿附近。东、西省位于昭 阳殿东西。北魏高阳王、太尉元雍入居西柏堂与侍中省、舍人省关系可以判断，门下( 侍中省) 在太极西( 柏) 堂 / 阁东侧西上閤附近，和寝殿关系 密切。中书省在太极东( 柏) 堂附近，和常朝关系密 切。北齐书孝昭纪: 三月甲戌，( 孝昭) 帝初上省，旦发领军府及至省，朝士咸集入自云龙门，于中书省前遇散骑常侍郑子默，又执之，郭济桥: 邺南城的宫城形制37第 2 期同斩于御府之内。帝至东閤门入至昭阳殿，幼主、太皇太后、皇太后并出临御坐。北齐书 上洛王思宗传: 孝昭将入云龙门进向柏阁、 永巷亦如之。从此条记载分析，尚书省、云龙门、 中书省、柏阁、朱华门、昭阳殿、永巷是其进行顺 序。中书省应该在云龙门内、太极东堂附近。三代时期内廷、外朝有明确界限。公族朝于内寝，外官朝以外廷，国人议政在门阙。到汉代， 能够进入内朝议事的宫员则包括近臣和外戚，大 朝在前殿举行，朔望常朝在两厢，内朝在诸寝殿。 魏晋北朝时禁内、内殿为常朝、日朝，常朝先后为 太极东堂和太极殿，内朝先后为太极西堂和昭阳 殿，阊阖门为外朝。至于魏齐隋唐，外朝则是承天 门大朝会，常朝治朝为太极殿，内朝燕朝则在两仪 殿、延英殿等。按照参政、议政而言，有朝议、博议、集议及廷 议等。外朝集议，为中外官员，最广大的范围讨论 国家大事; 有司集议也属于外朝范畴。外朝地点 汉代多在三公府百官朝会殿，汉晋北朝多在朝堂、 都堂，至唐宋多在政事堂举行。中朝主要指公卿 百官朝议、廷议，主要参加人员为公卿百官、尚书 省长官等，朝堂、东堂、前殿是其议政的主要场地。 内朝即日朝，以中书、门下博议为主，主要参加人 员为内省官员，为中枢决策机构。这种内、外朝的发展，和社会形态演变密切相 关。魏晋南北朝时代，是君权、贵族权保持平衡的 时代，是中央集权逐步形成的阶段5。所以形成 了有主次中轴的宫省并列制，并形成了与该种宫 省制相应的三垣紫微宫星象说，形成了该时期独 特的中外朝，是宫省制度发展中有机环节。参考文献1郭湖生 魏晋南北朝至隋唐宫室制度沿革 J 东南文化，1990，( Z1) : 14 202许作民 邺都佚志辑校注M 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 社，1996 文 中邺 中 记、邺 都 记、无 名 氏 邺 中 记、邺都宫室志等引用均依此辑校3洛阳汉魏故城队 河南洛阳汉魏故城北魏宫城阊阖门 遗址 J 考古，2003，( 7) : 20 414徐光冀 东魏北齐邺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