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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电体制改革慎防盲人摸象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郭励弘 文/韩伟 在我国核电发展大提速的形势下，要求改革核电管理体制，放开核电投资主体控股权的呼声此起彼伏。那么，核电体制改革应该怎样进行？本刊专访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郭励弘。他认为要想实现核电强国的目标，就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主管的部门，集中国家意志去实施。能源评论：目前，大唐集团公司等央企一直在呼吁改变封闭垄断的核电建设运营体制，放开核电投资主体的控股权。您对此如何看待？郭励弘：先解释何为垄断。垄断有两种表现形式，即政府垄断和市场垄断。在一定经济发展时期，即使是市场经济国家，都存在政府对某个行业的全部或部分垄断，也就是由政府资本去经营运作，并且该垄断受法律保护。市场垄断是民间资本通过竞争、并购等手段，形成有实力的大型企业并占据全部或大部分市场份额。针对市场垄断，市场经济国家基本上都有类似反垄断法的法律对其进行约束。实际上，包括核电在内，我国许多行业目前都是由政府垄断，民间资本难以进入。这种垄断是没有法律依据的，它是计划经济遗留下的产物。市场经济中的竞争是不同资本之间的博弈，但在中国却有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第二种竞争形式，即同一资本也可以互相竞争。政府对所有各行业的国企具有绝对控制权，但既然是市场经济，就要提倡竞争，怎么办？于是，在同一行业就分拆出许多公司，让其互相竞争，且基本上不允许民资介入。但政府垄断下的竞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因为竞争就应该优胜劣汰，但企业做亏损了，政府就要给补贴，这是优不胜、劣不汰。大唐等电力公司本身就是政府垄断下的产物，即使对其放开核电投资主体的控股权，仍然不会改变核电由政府垄断的局面。能源评论：目前，我国有中核、中广核、中电投三家企业对核电站具有控股资质。您认为经营核电站企业的数量多寡，是否会影响我国核电事业的发展，比如到2020年大约7000万千瓦核电装机容量的目标是否能够实现？郭励弘：核电在政府垄断的形式下，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竞争，无非是政府批准它有权做一些项目或不批准。在政府垄断下，一个行业中，国有企业数量的多少与技术创新、市场竞争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等都无丝毫关系。在这方面，最为典型的是汽车工业。我国国有汽车制造公司数量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家。各个部委和地方省份都有自己的汽车制造公司。其数量甚至比其他各国汽车制造公司的总和还要多。但最后，它们都不得不引进外资，来支撑发展。法国仅有法国电力公司一家经营核电，但法国核电占据了法国电力总装机容量的70%。如果认为我国具有控股资质的三家核电公司在数量上还不够，那就再分拆出几十家企业，但这有意义吗？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完成2020年核电装机容量的目标是没有问题的，与企业数量多寡并无关系。能源评论：您认为核电研发、设计、工程建设与核电站经营是否有必要分开，这样是否可以推进核电产业的市场化和专业化？郭励弘：在中国目前的经济体制下应该慎重对待分拆的问题。因为，第一，核电行业还未实现充分竞争，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分拆、再形成数家国有企业，仍是同一资本间的竞争。第二，目前我国的核电技术能力还较弱，这种分拆会大大削弱我国核电的总体研发、设计能力。比如，分拆的企业越多，互挖对方人才墙角的也就越多，使我国本来就紧缺的人才不能充分发挥其才能。能源评论：您认为目前核电是否适合向民企开放？郭励弘：对民企开放的行业要有所选择，比如很多一般性竞争行业，就应该向民企开放，或国企选择退出。核电安全事关重大，民营经济目前并不具备经营核电的能力。另外，不加选择的民营化，收效可能也并不理想。比如，英国国铁公司由一家分拆为装备制造、建设、运营、维修服务等数十家公司。这些公司全部实现了民营化，但效果并不好。能源评论：您认为核电管理体制改革应该如何推进，方向是什么？郭励弘：这里必须要明确核电管理体制改革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目的都不清楚，那改革岂不是盲人摸象。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比如在航空工业，将中国航空工业总公司一分为二，成立第一集团公司和第二集团公司，让其互相竞争，但最终我国无论是干线飞机，还是支线飞机都不能实现自主制造。他们之间的竞争在经济学界看来毫无意义。最后，两家企业合二为一。反观国外，美国民用航空工业原先有数十家公司，但最后合并为一家，即波音公司。这是政府行为，而不是市场行为。严格说，这是违反反垄断法的，因为至少应该由两家美国公司互相竞争。但美国政府明白，它们要的不是国内竞争，而是国际竞争，只有合并为一家才有实力与空客公司竞争。同样，空客公司也是由法国、德国、英国、西班牙四国的航空公司合并而成。他们认为要和波音公司竞争，就必须合并才有实力。由此可见，我国航空工业在没有弄明白竞争对象是谁的情况下，贸然改革，其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核电产业的发展目标应该是提高国际竞争力，和国际核电巨头竞争，在国际上争第一。这才能证明企业的竞争力。如果要提高国际竞争力，核电企业的数量还是要少一点为好，企业越多力量就越分散，没必要自相摩擦、损耗。 我们可以做一产业对比。目前，我国高铁技术已是世界领先，但高铁技术起步时非常落后，当时只有德国、日本、法国掌握了高铁技术。铁道部作为主管部门，集中国家力量和意志，统一部署和行动，甚至由国家出面在我国驻上述三国大使馆增设铁路参赞，这是全世界都没有的官衔。另外，铁道部统一委派各研发机构和车辆制造厂进行研发、制造，不允许他们再去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