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柳如是的精神追求.doc

论柳如是的精神追求摘 要 明清之际的柳如是不同于一般的深闺女子，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不仅文采风流，而且极富爱国主义情怀。她的伤世感怀之作，可见其独立自主的人格追求；她与名士的爱情之诗，可见其不同凡味的爱情观；她所做的爱国诗词，拳拳的爱国之心显而易见。关键词 柳如是 人格追求 爱情观 爱国心前言柳如是，本姓杨，名影怜，后改姓柳，名隐，因读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又称河东君。她是明清之际富有传奇色彩的女性，生于明朝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的浙江嘉兴，幼年被卖到盛泽归家院名妓徐佛家为养女。她天生丽质，书画双绝，美艳绝代，是“秦淮八绝”之首。从少女时代在吴江故相周道登家中被诬驱逐，到流落松江艳帜高树，从与宋辕文斫琴断交到与陈子龙有缘无分，柳如是饱尝人生的酸甜苦辣。崇祯十三年（1640年）柳如是得识钱牧斋，并于翌年喜结良缘。康熙三年（1664年），钱牧斋病故，柳如是不堪钱氏族人为家产之事与她纠缠不休，自缢身亡，一代传奇香消玉损。临终前遗言：我生是大明之人，死亦为大明之魂，绝不踏入清朝的一寸土地。死时悬棺而葬，一代爱国名妓，即为烈女。一 柳如是独立自主的人格追求（一）柳如是在行为上的人格追求贯穿柳如是一生的，是她热爱自由，坚持独立与尊严的天性，以及反抗命运与强权，努力实现自我价值的不懈的人生追求。“神女生涯倘是梦，何妨风雨照婵娟。”这句诗出自柳如是雨中游断桥可以看做是诗人对自己前半生的写照。柳如是幼年是不幸的，她生长于社会最底层，四五岁时被卖到娼寮。十四岁被“吴江故乡”周道登家买于勾栏，被年逾花甲的退朝宰相强娶为妾，柳如是因聪颖伶俐而得到专宠。据钱肇鳌质直谈耳柳如是轶事记载：如是“年最稚，聪慧无比，主人长抱置膝上，教以文艺，已是为群妻忌。”几欲死掉，幸得到周老夫人阻拦，柳如是再次被卖到娼家。经历着人生中第一次大的变故，柳如是开始明白了这人间的阴暗面和人生之艰难，同时她的性格中反叛的个性也开始显现出来。她以“相府下堂妾”的身份高标身价，开始了浮家泛宅的游妓生活，这既是对不幸命运的反抗，也是对封建礼教的嘲讽。虽然被命运踢到了妓女的位置，但是柳如是没有听任命运的摆布，没有放弃自己对生活的追求。她专与名士相郊游，不与俗人相来往。她不轻易妥协委身于权势，在几次爱情的选择中，她的智慧、眼光、独立自主的个性都充分地体现出来。无论是与陈子龙的相恋还是与钱牧斋的结缡，都表明柳如是是追求独立、追求自由的。“勾栏院大朝廷人，红粉情多青史轻。”这是袁枚对柳如是的评价。柳如是虽长于娼家，但自幼饱览诗书，博闻强识，又长期与陈子龙等名士交往，具有很强的正义感和自尊心。与钱牧斋成亲后，二人曾同游金山古战场。柳如是一生仰慕梁红玉，可惜钱牧斋并非韩世忠，当清兵逼近南京时，钱牧斋献城降清，柳如是奋身投水，可见其性格中的倔强。1664年，钱牧斋病故，柳如是因不堪钱氏族人勒索而自缢。她在遗书中，命女儿女婿为其告官伸冤，勒索者被绳之以法。这是柳如是为捍卫自己的尊严，用生命对现实做出的最后的反抗。（二）柳如是诗词中的人格追求其诗作表现出的独立人格，自由精神是其诗作中女性精神内涵美的核心，这也是柳如是诗词中最闪光的地方。据陈寅恪先生考证，柳如是的拟古诗十九首是与陈子龙属玉堂集中的拟古诗十九首同题而作的酬咏之作。诗中多有对自己出身寒微的感慨与不屈，更有对美好自由幸福生活的信念及追求。如拟古诗十九首中写到：蜚狐窥我旁，潜蛟制我宝。苟或飞龙彪，良图亦须失。台馆易脞峨，珠玉会萧琴。岂无激昂志，忧心乃愈疾。但当恣遨游，顾眄垂清逸。柳如是作为一个自由遭遇不幸，处于社会底层的妓女，她受到的凌辱是可想而知的。她将那些对自己进行侮辱和欺凌的人比作“蜚狐” “潜蛟”，然而，面对这些凌辱，她那倔强的个性和不向命运屈服的意志，逼迫她反问自己：岂无激昂志，忧心乃愈疾。她表现出的“若不斗争，心便会更加忧伤”的意念使她决心恣意遨游，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幸福。在拟古诗十九首中，有很多诗词表现了她不屈服于命运，和命运进行斗争的顽强不屈的品格，表现了她追求幸福和平等的信念。如“暖暖九灵璈，浥浥沧景辞。上下会有涯，岂能无相思？”柳如是自比孤竹，看似孤单，但是她的崇高品格却如“九灵璈”般。她乐观坚信自由幸福的美好未来必将会来到。柳如是一生所经历的磨难，是常人难以体会的，但她却有超乎常人想象的豁达，她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期待。柳如是坚定，顽强，豁达，自信，在经历无数次的命运挫折之后，仍能勇敢地去寻找自由，追求幸福。二柳如是不同凡味的爱情观（一） 从云山情缘到虞山婚姻自古以来，妓者对爱情的追求大多奋不顾身，因此曾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传说，也有“卖油郎独占花魁”的佳话。柳如是是个才色双绝的女子，她对爱情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柳如是与陈子龙的爱情，可谓是两情相悦，刻骨铭心。但有情人终成路人，成千古遗恨。崇祯六年（1633年），柳如是在16岁时与陈子龙相遇，柳如是大胆作男洛神赋，将陈子龙描绘成男洛神，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感情，两人由相知而相恋，坠入爱河。但好景不长，由于陈子龙家室出面干预，柳如是被迫离开陈子龙，一段美好姻缘化为泡影。对柳如是来说，与陈子龙分离后，离开南园，独居横云山，她只能用过去来支撑自己，受尽相思之苦。直至崇祯十三年（1640年），柳如是得识钱牧斋。这位明末东林党领袖，明末虞山诗派的开创者。曾官至礼部右侍郎的当世名儒。翌年，钱牧斋和柳如是冲破重重阻力，结为伉俪，从爱情婚姻的角度来看，柳如是终于结束了漂泊无依的浮萍生活，有了一个温馨的家，也终于从与陈子龙分手的悲愁中脱离出来，找到了归宿。柳如是与钱牧斋的恋爱是自由的，在半野堂初赠诗中，她将钱牧斋比作东山宰相谢安石，自己比作弹丝吹竹的东山伎。即表露出对钱牧斋的理解与倾慕，又用语庄雅，不涉轻佻，显露出固有的自尊。钱牧斋对柳如是也是一见倾心，为之十日落成“我闻室”以居佳人（6）。钱柳二人同居“我闻室”后，过着自由风雅的日子。钱牧斋为娶柳如是，在新婚礼节上“铺张扬厉，兰舟画舫，箫鼓遏云，虽招惹物议”，但也满足了柳如是对尊严的追求。柳如是出淤泥而不染，品格高尚，她所要寻找的同样是一位人品出众的伴侣，如陈子龙，如钱牧斋。柳如是追求真爱，漠视金钱，也是她独立爱情观的重要特征。譬如谢三宾，虽家财万贯，但为人阴狠，柳如是也毅然与之决绝。钱牧斋虽为清流名宿，蓄积不多，田产不多，暮年更多以卖文糊口，但柳如是不离不弃，安之若素。（二）绵绵诗情中的爱情风骨在柳如是的很多作品中都渗透了对美好爱情的追忆，比如梦江南怀人（20首）就是柳如是与陈子龙分手后，为追思这段刻骨铭心却艰难的爱情所作。她竭尽情感，一气呵成这洋洋洒洒的20首词，令人扼腕流泪。在梦江南怀人第九首中，柳如是写道：人去也，人去梦偏多。忆昔见时多不语，而今偷悔更生疏。梦里自欢娱。她对往事的追忆就像一场梦，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忘记离别愁恨。“人去梦偏多”，柳如是感到离别心堵的起起落落；“忆昔见时多不语”写往日旧事；“而今偷悔更生疏”写当前心境，此句中更透露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意境。怀人词的最大特点就是细腻刻画内心的感受，切合怀人忆旧的词题。“梦里自欢娱”亦是追忆往事，词笔高妙。陈寅恪称“此首为二十首中之最佳者，河东君之才华。于此可窥见一斑也。”在梦中她好似受到魔力的驱使，让“爱”的记忆把她带回月华普照的完美世界（第13首），回到绮筳中（第15首），回到烟雨湖（第17首），这些景物正是她与陈子龙携手共游的地方。可是一对真心相爱的人最终被迫分离，正如第20首中所写：人何在？人在枕函边。只有被头无限泪，一时偷拭又须牵。好否要他怜。在最后这首诗中，柳如是面对残酷的现实，只有在偷拭眼泪中追忆往事，她似乎在喃喃自问：我如今这样悲伤，难道要陈子龙怜惜吗？梦江南怀人可谓是“绝世之才，伤心之笔”。洋洋洒洒20阙，展示的是柳如是对爱情的大胆追求和对封建礼教的愤恨与抗议。尽管悲伤，但却透露出坚强。有关钱柳结合的趣闻，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乌个头发，白个肉”、“白个头发，乌个肉”的故事。这桩趣事发生在崇祯十三年（1640年）冬钱柳定情时。有柳如是冬日泛舟为证：谁家乐府唱无愁，望断浮云西北楼。 汉佩敢同神女赠，越歌聊感鄂君舟。 春前柳欲窥青眼，雪里山应想白头。 莫为卢家怨银汉，年年河流向东流。在这首诗中，柳如是用典故表达了自己与钱牧斋的相互欣赏，相互爱慕。这里的“春前柳欲窥青眼，雪里山应想白头。”说的就是这个趣闻。柳如是喜放言无忌，话题提到字面上，并非男女间的打情骂俏，而是她对这段姻缘的看重，也是期望与爱人白头偕老的表示。在尾联中，也同样含蓄表达了自己对钱牧斋有托付终身之事。在如杨柳般孤独无依的生命中，柳如是对感情的追求是执着的。在爱情来临时，她勇敢去追求，并表现出对情人的依赖和深情；在爱情逝去时，她怨而不怒，及时抽身，表现独立自主，不同凡味的爱情观。三 柳如是拳拳的爱国之心（一） 柳如是的民族气节柳如是早年的性情语言，已不同于寻常的深闺女子。加上与松江几社名士的交往，常得时政议论的熏习，她又慷慨激昂，放言无羁，逐渐形成了关心世事、坚持民族气节的坚强性格。甲申之变不久，南都倾覆之际，柳如是力劝钱牧斋殉国以保盛名，自己也奋身欲沉池中随死。钱牧斋取义降清后北上为官，柳如是洁身自好，独留南方，不愿做新朝命妇而随行去京。在钱牧斋受黄毓祺一案牵连入狱时，柳如是不顾倾家冒死，营救不遗余力。解救钱牧斋后，力促钱牧斋长期从事反清复明活动。与东南义士，联络颇多。尽管他们的活动极其隐蔽迂回，而且冒着杀身灭族的危险，但柳如是始终坚定信念，矢志不渝，虽九死犹不悔。突出的显示其独立自尊的高尚操守，远胜过当时许多饱读诗书的士大夫的表现。顺治三年（1646年），江阴黄毓祺自舟山起兵，柳如是亲赴海上犒师。在获悉自西南东来的海上义师姚志卓兵败，变卖自己的服装首饰，慷慨损输，为之武装，以图再起。其苦心孤诣，足以令人感泣。柳如是常与梁红玉自比，身在闺阁，心悬海宇，反清复明之志，至死不渝。为了支援郑成功（钱牧斋早年的学生）等反清义士从海上兵进长江，钱牧斋和柳如是离开虞山之麓的拂水山庄和常熟城里的半野堂住处，移居到离城20多里的白茆芙蓉村红豆山庄。直至康熙三年，在钱牧斋病逝之后，壮烈的以身殉夫，并机智的痛惩钱氏族中恶少，始终显示出她的刚烈激越之志，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实在令人敬佩。在时代大动荡。大变革之际，柳如是当属一位巾帼英杰，坚持民族气节，为反清复明的事业不惜牺牲个人的幸福，她的这种自尊自强的性格与操守，值得人们歌颂。（二） 纤纤缟素，写不尽片片爱国心在柳如是的诗作中，她的爱国思想、爱国情感比比皆是，她悼念民族英雄，敬慕抗清义士，抒发远大的怀抱，其诗作充分表现出女性的社会责任感。柳如是13岁时，崇祯皇帝冤杀边帅袁崇焕，后金乘机调集兵力屡犯我边界，这种形势下，柳如是奋笔创作，写下一首剑术行，“西山狐鸟何纵横，荒坡白日涕鼯鼪。偶逢意气苍莽客，须眉惨淡坚层冰丈夫虎步兼学道，一朝或与神灵随。独我忼忾怀此意，对之硉矹将安之。”此诗可谓大声疾呼，英气满纸。柳如是关心天下事，将忧愤之情寄托于诗中。她幻想也能“丈夫虎步兼学道”，联想到身世，悲意更浓。“独我忼忾怀此意，对之硉矹将安之”的结句，称得上慷慨沉郁了。作为十三四岁的小女子，有如此广阔的胸怀，远大的卓见，写下这慷慨激昂、包含爱国情感与耿耿忠心的诗篇，实令七尺男儿汗颜。再如，戊寅草拟古诗十九首陵上柏邑邑云中鹄，幽幽草间虫。劣当得道步，恒坠荒思中。人生苦不乐，意气何难雄。走猎邺城下，射虎当秋风。芳园置樽酒，妙伎呈嘉容。记苏夹绮毂，琱道列芙蓉。宝袂逞飞辩，上客齐卧龙。金吾一何鄙，悲歌心不终。此诗作为柳如是十六七岁时，她却俨然一副女侠口吻，“当秋风”而“射虎”，但她终以女性独特的身份“妙伎嘉容”，“宝袂飞舞”，为能与卧龙一般豪客壮士郊游而自豪。由此诗可见，柳如是胸怀大志，恃才傲物，意气昂扬慷慨，与其后来资助反清复明义举一脉相承。柳如是诗词中表现出的女性自觉的社会责任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忧患意识，高昂的民族气节，开阔的胸襟是她的过人之处，柳如是的女侠气质也为后人津津乐道。结语：柳如是作为一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代名姝，生前身后为人敬慕，为人乐道。她是当时社会背景与她独特的生活坏境结合的产物。她不仅是一个情感丰富、至情至性的旷世才女，同时也是一个饱含着民族大义和英雄气概的侠士。她的诗词中流淌着过人的智慧和才华，渗透着对理想、对爱情执着的追求，抒发着真挚的忧国爱民胸怀。从中我们不难感觉到她历经磨难、坎坷曲折的生命闪烁着的人格魅力。无论时世如何变幻，光阴如何流逝，后人都无法否认柳如是的一生以其独标素质的诗风和人格在动乱时期的明末清初，为女子谱写了一曲可歌可叹的意气之歌，而柳如是的作品就是最有力的明证。注释：（1）范景中 周书田 柳如是事辑 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2. 第21页（2）范景中周书田柳如是事辑 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2. 第21页（3）许广平 论柳如是诗词中的人格魅力江苏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05年.第2期 第22页（4）刘燕远 柳如是诗词评注 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 第17页（5）朱东润 陈子龙及其时代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第26页（6）袁文雅 从钱柳交往看柳如是的精神追求 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07（7）袁文雅 从钱柳交往看柳如是的精神追求 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