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说蛇的图腾崇拜

第22卷第3期 Vol 22No 3 南平师专学报 Journal of Nanping T eachers College 简说蛇的图腾崇拜 陈利华 南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管理系 福建 南平353000 2003年9月 Sep 2003 摘要蛇之图腾崇拜 是中国远古图腾崇拜中起源最早 分布最广的一种动物崇拜 至今仍在长江 中下游以南地区广为流行 本文仅从三个方面对现存的蛇图腾崇拜进行简单的分析 探讨 以期对中国民间信仰中的动物崇拜有更全面的了解 关键词蛇崇拜习俗表现 中图分类号 B989 2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 5963 2003 03 0036 03 图腾 是美洲印第安阿尔衮琴部落的一个方 言词汇 它简单而 准确地表达了这 样一种文化现 象 即在一些原始部落中 人们常把某种动植物或 其他物体当作自己氏族的标志或象征 认定自己同 他们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采用各种象征方式和 举行各种特殊仪式来表达自己对这种认同的肯定 我国不少学者认为 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地理类典籍 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一些人面兽身物 其实就是这 种图腾崇拜的典型反映 它们所兼备的人的智慧和 兽的武力 正是先民所追求的完美结合 因此 不 少关乎图腾崇拜的仪式中 都一无例外地有着对图 腾物进行形象和力量模仿的表现 如安装兽牙 披 戴羽饰 纹身等等 不一而足 然而 从 对中国远古图 腾物的考察 中我们发 现 尽管远古人类所尊奉的动物种类繁杂多样 但 蛇却是以神话形式承载的远古文化讯息中涉及量 最大的一种体裁 它常常出现在神 的手中或耳朵 上 使人感到威灵无比 同时 传说中许多赫赫有 名的天神 也往往是人与蛇的混合体 就连西汉画 像砖中所描绘的人文初祖伏羲和女娲 他们虽长着 人的脑袋和身体 却也仍然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 巴 呈旋绕状地交织在一起 这种表现状态 明确 无误地传递着人们对蛇图腾崇拜的祖先认同 而 被誉为奇异大观的山海经 则出场了更多的人 首蛇身之神 水神共工 人面蛇身赤发 共工之臣相 收稿日期 2003 06 28 作者简介 陈利华 1972 女 汉族 讲师 36 柳 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烛阴 睁眼为昼 闭眼为夜 同样也是人首蛇身 此外 还有主旱的大蛇 食鹿 的青蛇 乘雾的飞蛇 吞象的巴蛇 偷吃天帝神药的 玄蛇 帮助大禹治水的黑蛇 被羿斩杀的修蛇 守护 圣地的灵蛇等等 更是频频亮相 数不胜数 几乎遍 布了这一时期神话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它使我们 相信 蛇在先民眼中 实在是一种可怕而又灵异的 动物 它来去无踪 水陆两栖 能脱皮蜕变 能窜突 腾越 而且一旦狂怒起来 甚至能吞食人畜 毒杀猛 兽 使人产生极大的恐惧 因此 古人认为蛇具有 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而对其加以崇拜并最终引 为一种图腾标志 原因是不难理解的 可以说 在 中华民族以龙为图腾的时代到来之前 华夏大地上 应曾经有过很长的一段以蛇为图腾的阶段 甚至到 了阶级产生 龙的信仰已然普及之时 人们仍还未 放弃以蛇为图腾的信念 我国第一部按文字形体 结构编排的 字典说文 解字训禹字时就指出 禹 虫 也 夏王以 为名 学者 昧其本义 从 象 形 可见 禹原是对蛇类的另称 中华民族的立 国之祖大禹用它来作名 不正好符号了图腾崇拜的 一种表现特征么 蛇的图腾崇拜源远流长 它虽然是中华民族最 本原的信仰物 但由于它对人类的威胁远远大于帮 助 因此 当人们的思维形态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 跃入一个更加理性的阶段时 人们便开始着意寻找 陈利华 简说蛇的图腾崇拜 一种更神秘 替代物 这时 更多功能 更具形体美和力量美的 龙便出现了 但是 龙尽管在外形上奇异非常 有 马的头 鹿的角 鱼的鳞 鹰的爪 但其结构主体却 仍然是蛇 而蛇 在民间也始终被认为是龙的初始 形态 美曰 小龙 传说其100年长冠 200年成 龙 300年成人形 倘若有了千年的道行 那就更加 的灵异非常了 由此可见 龙图腾在某种意义上可 以说是脱胎于蛇崇拜而产生的 它既是生产力发展 的产物 也是权力出现的要求 我国长江中 下游以南地区 自古以 来湖泊众 多 水网密布 古 称其地 为蛮 商 周时改 叫南 蛮 而 今仍 以崇蛇 闻名的闽 则是 蛮的 一支 说文解字训蛮字说 南蛮 蛇种 从虫 声 训闽字说 东南越 蛇种 从虫 门声 这就把 蛮 闽两种族名的得名缘由也指出来了 原来 它们都是因为蛇崇拜而有此称的 这实际上也正 反映了当时中国社会生产力分布状况的地区差异 而导致的信仰物差别 因此 这片开化较晚 生产 力水平较迟发展的区域 也就成为后来中国蛇崇拜 的主要覆盖区并一直流 传至今 其 习俗表现主要 有 一 信奉蛇为始祖神 生活在贵族等地的土家族人相信 凡在七月间 或祖先诞生日这天 如有蛇进屋 便认为是他家祖 先的化身 禁止任何人毒打 只能让它自行退出 否 则大祸临头 生活在云南 的佤族人认为 蛇是世 界的创造 者 因此他们在祭祀天神时 总要留下一只猪腿或 羊腿 献给马鬓蛇 侗族崇蛇 则是要求在祭祖母神时穿蛇皮衣 跳蛇舞 部分侗族中甚至还流传有蛇种的信仰 认为蛇的后代多系妇女 而对这类妇女深为敬畏 忌与之通婚 此外 在怒族 白族中还流传着姑娘和蛇郎匹 配生子 繁衍出蛇氏族的故事 至今 这些民族成 员中还有不少自称为蛇家或蛇氏族 类似的 传说也盛行在高山族 壮族 布依族 傣族等南方少 数民族中 而居住在粤 闽等地的蛋族群体 则 桂 素来自称蛇种 龙种 龙人 多建有蛇庙进行 身上刻画上蛇形 或曰龙形 图案 以此显示自己作 为龙蛇子孙的身份 以达到入水后蛟龙不害的效 果 二 信奉蛇为龙的原型物 在蛇图腾存遗的地方 人们普遍认为蛇是龙的 原型物 因此往往忌呼蛇 名 而用其他叫法取代 如江 浙一带称蛇为苍龙 天龙 安徽当涂一带 称蛇为家龙 江西清江由于敬事家蛇 而称其为 祖龙等等 最为典型的福建一些地方 则干脆在 龙舟上装饰蛇首 在船身上画蛇 这些都是把龙看 成是蛇化身的表现 并且更为值得注意的是 当地 人在向龙祈雨时 还往往将老蛇的出现与否作为下 雨的征兆 如福建莆田县黄龙坑龙潭 曾是乡人祈 雨的地方 史载南宋嘉定元年 公元1208年 大旱 县尉朱子昌到这里 祈雨 献奠毕 有物似蛇 浮水 面 大雨随注 另外延平府的百姓遇到旱灾时 也 是在祈雨时手持一小瓶 登上高山 若发现瓶中有 小红蛇即雨 这些祈雨时以蛇为征兆的联想 深 刻而充分地说明了龙崇拜与蛇崇拜的相互交织与 影响 三 信奉蛇为保护神 在福建平和三坪村 群众把蛇看成是保佑居家 平安的吉祥物 尊称之为侍者公 相信家里的蛇 越多越吉利 若看到蛇爬进自己家中 大多会喜出 望外 若长时间看不到家蛇 反而会感到担心和恐 慌 在这里 人蛇和平相处 蛇在床下爬是司空见 惯的事 有时蛇还会钻入被窝 与人共眠 我国江南一带民间认为 家蛇是吉利的 绝对 不可打杀 而且家蛇守在米囤边 还能保证米囤的 大米不至减少 因为偷米的鼠是最怕蛇的 由于崇蛇 我国古代许多地方都建有蛇王庙 相传在4月12日蛇王生日这天 将蛇王庙里讨来 的符篆贴在窗户上 就可避蛇害 这似乎是出于畏 蛇的心理 但闽杂记却记载了一则蛇保护人的 故事 告诉说若城里的人遭蛇咬伤 即刻到蛇王庙 投诉 就能消灾 而且出庙后还往往能看到一条断 腰或断头的死蛇 这便是蛇神对犯事蛇的惩罚 它 让人不由得相信 蛇虽然会犯错 但蛇王多是会保 护人的 37 南平师专学报 可以说 上述三方面的记载都是我国崇蛇习俗 的久远表现 他们有的在消亡 有的仅在穷乡僻壤 中根植 大多已不为众所知 但在福建南平樟湖坂 一带完整保留下来的古代水上人家的蛇文化 一如 明代谢肇长溪琐语所记载的那样 至今仍在该 地热闹而隆重地上演 引起了众多媒体和海外华人 华侨的关注 首先是蛇王节 每年农历六月下旬 当地男丁便四出捕蛇 交至蛇王庙 由巫师集中喂 养 至七月初七这一天 人们便将先前捕到的活蛇 握在手上或盘在肩上 簇拥着蛇王菩萨的舆御驾游 行 游行结束后选出蛇王 在其颈部挂上一块特制 的龙牌 并派人用花轿抬到闽江边放生 其余的 蛇也在江边燃香祷祝后一一放生 据当地群众介 绍 人蛇在这一天相处异常融洽 从未发生过蛇伤 人的事件 即使偶而有人被咬 也不痛 只要涂点香 灰就好了 所以连小孩都敢抓蛇 其次是游蛇灯 每年正月的游蛇灯 也是当地盛况空前之事 活动 于正月十七 十八 十九三日 举行 分别由镇上的 黄 胡三族操办 每姓一 日 游蛇灯 所需的灯 陈 板 长约2米 宽1尺 两端有接孔 板上各置三盏 花灯 游行时用一根竹棍自下而上串联好接孔 由 各家派出的男童提在手上 再配上纸扎的蛇头 蛇 尾 远远望去 就象一条骨节众多的大蛇 最长可达 千米以上 游行时 蛇灯走街串巷 呈伏地状蜿蜒 绕行 蔚为壮观 民间认为 这种情状是表现棕绳 捆扎木排 以防止被水冲走的做法 它对于保障水 边居家的生活安全是极为必要的 因此 凡蛇灯经 过人家时 家家都要燃烛焚香放炮 以接蛇神 祈求 保护 因为蛇神有灵 所以蛇灯在地上游走时 是 绝对禁止行人从其身上 跨越的 而 只能让人提高 38 2003年第3期 蛇身 从其身下穿过 否则定遭众人唾骂甚至责 打 民风民俗之厉可见一斑 游蛇灯时 蛇灯既长 速度且缓 往往要闹至午夜方才结束 结束前 人 们将蛇灯迎至江边 进行最后的狂欢 气氛达 至高 潮 而后众人散去 由主持人将纸扎的蛇头蛇尾抬 至蛇王庙前焚烧祈祷 以求来年五谷丰登 国泰民 安 可以说 这种崇蛇之俗是相当完整和可贵的 它对于研究我国南方的民风民情具有极高的学术 价值和开发价值 蛇的图腾 崇拜 作 为我国古代动 物崇拜的 一 种 千百年来 不断丰富和发展着 它虽然不及龙图 腾那样成为整个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 但却仍在自 己信仰的覆盖区内 代代相传 生生不息 由此而产 生的种种传说和故事 更让人们进一步加深了对它 的了解和认识 据民俗学家的调查显示 崇蛇习俗 的表现异常丰富多彩 远远超过了本文所述 只是 由于社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