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克莱兹_五户公寓_的解读.doc

施华，赵辰/ SHI Hua, ZHAO Chen弗斯特尔街（Forsterstrasse）是苏黎士的高尚居住区，沿着山坡的狭长道路尽是掩映在绿树之中的别墅住 宅，大多都是传统的坡顶外形。一幢造型简约、清新动 人的小楼在这些住宅中十分显眼（图1），这座看上去既 不是独立别墅又不具有集合住宅体量的建筑，以其灰白 色的混凝土、淡绿色的玻璃，以及突出的墙体和楼板在 外观上突然截断的造型，向人们展示着不寻常的建筑表 现力。这个被称为“五户公寓”的新近落成的小型建筑， 是瑞士年轻建筑师克莱兹（Christian Kerez）的一个力 作。在得到了克莱兹先生的热情接待下，笔者得以仔细 地参观该建筑并了解到大量的有关信息，写成了以下文 字作为一番解读。这幢外观3层的小型建筑是由5个住户单元组成的， 因此被称为“五户公寓”，这种居住形式形成了既类似小 别墅的体量，同时又具有公寓的集合性。它坐落于路旁 顶部削平的山坡之上，入口是一个嵌在倾斜山体中的抽 斗状洞口，将车、人出入一并解决。黑色的大门后向下 的坡道通往地下车库，旋开右侧的镜面玻璃门拾级而上 就到了隐藏于土坡之中的入口层。一部电梯（通往地下 车库层）和一部单跑楼梯构成了贯通4层的垂直交通空 间，并作为公寓的核心体，在一、二层服务相互对称的4 套居住单元，而在顶层则通往一套更为豪华的大套单元。 这就是“五户公寓”的空间基本组成，十分地简洁明了。 整个建筑的造型手法显然遵循了“极少主义”的原则，不 论是外观还是室内，都见不到任何多余的形体，更不用 说复杂的装饰了，身处其中强烈感受到的是单纯的空间 和变化无穷的自然景观。然而，这幢建筑首先打动观者 的应该是其特殊的外观。外观的剖面感 “五户公寓”的外观（图2）给人很强的剖面感，如一个连续体被剖切开，将室内空间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克莱兹将建筑立面完全剥离，取而代之的是能展示内部 空间组织的“剖断面”，建筑本身则展示出一种与环境对 话的强烈欲望。舍弃传统的限定室内外空间和具有极大表现力施展 可能的立面，转而选择强化其外观的剖面感，这种倾向实 际源于图像学与建筑学之间的相互影响。建筑师需要借助 几何投影、平面和剖面来表达自己的设计方案，并借助这 些建筑图与其他专业人士进行交流。建筑图是建筑师表现 其设计思想、实现其作品的必要媒介，不断发展的建筑创 造力必然会促进图像学的发展。然而，建筑图像学并不仅 仅被动地接受建筑设计提出的要求而发展，它同时会对建 筑设计产生影响。建筑学的发展历史，特别是建筑制图技 术发展的进程都充分地显示了这一特点从文艺复兴时期透视法的发明到当代计算机制图和建模技术的发展，都曾对建筑设计的方法与思想带来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正 是在这一主题之下，建筑物的剖断面，这种纯粹是建筑图 像而在建筑实体中并不存在的“面”，被当代建筑师发展 成了具有特殊造型价值与审美情趣的语汇。同时，用“剖断面”的形式取代传统的立面，打破 室内外空间的明确界面，也契合了当代社会私密性与公 开性日趋混合的趋势。将事物的内部甚至个人的隐私公 开化，已经成为一种明显的发展倾向人们甚至通过 在电视等媒体上展示个人行为来赢得关注；网络这种虚 拟化空间的迅猛发展更为私密性的公开化和人们窥视他 人隐私之欲望提供了舞台。种种情况下，私密与公共之 间的界限变得越发模糊起来。现代城市中，倾向于自我 表现的时髦建筑随处可见，而剖面感的立面无疑是实现 室内与环境之间沟通、展示建筑内部情形的一种形式语 言上的最大化。实际上，这种“剖面作立面”的创作理念在荷兰的 MVRDV那里早已提出并贯彻于其作品中，尤以“VPRO 办公楼（”图3）最为突出。这是为荷兰最大的广播电视 公司之一VPRO设计的总部办公楼，位于荷兰希尔弗瑟 姆（Hilversum）的一座媒体公园内。办公楼占据了整个 正方形的场地，建筑师把场地原有的地表形态如折纸一 般拉伸起来，通过坡道、楼梯、天井、大斜面及曲面，使 各层之间发生粘合、贯通，打破了传统办公楼分层的概 念。不同尺度、不同关系的办公空间就这样依靠盘旋、交 错的交通空间沿不同标高组织在了一起，加上屋面的绿 化，整个办公楼形成了一种人造的地表形态，与周围的 环境融合在一起，室内与室外的差异也变得模糊。此外， 这种强烈的开放性也是VPRO对其信息公正性、真实性 的追求在建筑形态构成上的寄托。极具透明性的总部办 公楼就成为了VPRO标示其形像的场所，人们可以清楚 地看到建筑内部员工的工作情形。建筑在外观上通过强 化反映地表形态的各种楼板来表现立面的剖面感，其他 部分则根据朝向不同而采用了不同种保温系数的反射玻 璃。然而，从办公楼的结构模型（图4）却可以明显看出： 该建筑的结构主体仍然是有着柱网关系的框架结构。而克莱兹“五户公寓”的结构概念则显然不同，尽 管其外观上“剖面作立面”的效果与“VPRO办公楼”极 为类似。建筑的结构体系正是由外观上可见的墙和楼板 构成（图5），并没有其他（如柱子、梁架）的结构构件。 建筑的外观与其结构自然结合，相对于VPRO办公楼，克 莱兹的“五户公寓”将立面的剖面感贯彻得更为彻底。这 个概念甚至一直延续到建筑立面边缘细节的处理墙 和楼板均采用相同的厚度，并被处理成了连在一起的整摘要：“五户公寓”是瑞士年轻建筑师克里斯蒂安克莱兹极具影响力的新作。本文通过深入的分析研究试图阐明该作品中 蕴含的设计理念，同时挖掘出建筑师创作的根基及其所做的进 一步发展，并在此基础上详细论述了克莱兹为实现和强化设计 理念所作的种种手法处理。Abstract:“Five Apartments”is the influential recent work made by Christian Kerez, a young architect from Switzerland. This paper tries to clarify the ideas of this work by embedded analysis and research, also to excavate the root of the architects innovation and what development the architect made further . And this paper discourses at great length on the management, by which Kerez realized and strengthened hisideas. 关键词:“剖面作立面”，框架式空腹梁，创新式变形，极少 主义Key words:“Section as a facade”, Vierendeel beam, Innovative transformation, Minimalism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建筑研究所收稿日期：2004-04-20析鲍姆施拉格尔和埃贝勒 / BAUMSCHLAGER AND EBERLE1952637104 8 11体。建筑师在剖面感的外观上倾注了强烈的结构观念，但对结构的重视并没有减弱其对空间这一建筑最基本问题 的关注。空间的主体化 建筑师将公共的交通布置在中间垂直的核心筒充当了整幢公寓楼的主要结构，延伸到外立面上的分户 墙是次一级的结构支撑，而每套单元内的墙体则充当支 撑水平楼板的第三级结构构件，整个建筑中除了墙和楼 板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结构元素。这种层次分明的结构体 系在平面图（图68）中作了清晰的表达。而且，从图 中还可以看到，每套单元内的墙体布置完全顺应公寓的 功能安排，几片互不相接的简单墙体仅仅对单元内主体 空间作了基本划分，此外似乎没有其他任何结构上的限 制，空间在建筑中的支配地位显而易见。从客观上讲，在体量并不大的建筑中，要做到结构 服从于空间这一点并非难事。然而，进一步观察公寓楼 的结构模型（图5），会发现作为结构支撑的墙体（除垂直的核心筒外）上下错位，而且建筑的角部开敞，没有柱子支撑，这种与常见的墙板、框架结构相比而存在的 巨大差异，在丰富整个公寓楼造型、给观者极强的视觉 冲击力的同时，也让人不禁质疑其结构受力的合理性。 事实上，这幢“五户公寓”的确没有使用一般建筑 常用的结构体系，而是应用了对框架式空腹梁结构（Vierendeel Beam）的一种创新式变形。 传统的建筑从剖面上可以划分为具有功能性的空间层建筑中供人们使用的主要活动区，和人们不可到 达的结构层里面隐藏了建筑使用所必需的、包含所 有管线的基础设施。伴随着需要提供的功能空间跨度的 增加，必然会引起结构层厚度的增加，当设计所需的结 构厚度超过基本的楼层高度时，人们开始考虑使用结构 层中并非真正受力的部分，空腹梁就这样合乎逻辑地应 用到了建筑中。实际上，这标志着设计概念上的重要突 破梁内部的空间是可以使用的。很多著名的建筑都 应用了这种创新理念，巴黎的新凯旋门（La GrandeArche）使用的空腹梁结构甚至跨越了3层功能空间的高度。 而桁架，作为最经济和有效的梁架形式，自然成为了空腹梁结构的首选。与之相比（图9），框架式空腹梁结 构没有斜向杆件，其垂直的腹杆与互相平行的上部和下部 的弦杆均采用刚性连结，虽然为此要增加钢筋的配置、结 构计算也变得更加复杂，但这种特殊的桁架消除了斜向杆 件对建筑形式和空间的限制，给建筑师的空间布局留有更 多发挥的余地。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就曾在德国卡尔 斯鲁尔（Karlsruhe）的ZKM艺术媒体技术中心中尝试并 应用了多种形式的框架式空腹梁结构（图10）。在这幢“五户公寓”中，克莱兹正是针对框架式空腹 梁结构中各杆件间采用刚性连接这个特点，而做了一种创 新式变形通过起结构作用的墙体与上、下楼板间的刚 性连接，实现楼板在建筑角部的大跨悬挑，以及各层结构 墙体的自由布局。将一般的墙板或框架结构与其进行对比 分析（图11），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前者的水平构件1 从弗斯特尔街看五户公寓（克莱兹提供，沃尔特麦尔 摄）2 五户公寓正立面（克莱兹提供，沃尔特麦尔 摄）3 VPRO总部办公楼立面4 VPRO总部办公楼结构模型5 五户公寓结构模型（克莱兹提供）6 五户公寓一层平面（克莱兹提供）7 五户公寓二层平面（克莱兹提供）8 五户公寓三层平面（克莱兹提供）9 普通桁架与框架式空腹梁结构对比示意图（笔者绘制）10 ZKM艺术媒体技术中心结构模型11一般的墙板或框架结构与五户公寓结构之对比分析（笔者绘制）作品评析 /ARCHITECTURE REVIEW6 3 （楼板或梁）仅与下面的垂直构件（墙或柱）通过钢筋形成铰接，而上面的垂直构件与之则完全依靠重力的作用联 系在一起，因此垂直构件的上下对应是结构合理受力的必 然要求；而“五户公寓”中结构的受力原理则并非如此， 楼板与垂直墙体上、下都进行刚性连接，从而使建筑各层 共同作用形成一个刚性结构整体，上、下墙体完全可以相 对错位地布置。由此，原本对空腹梁结构内部空间使用的 研究和发展，又反过来启发了通常人们活动的功能空间的 设计，而此种创新式变形所带来的结构体系的极大灵活 性，更为空间的主体化提供了便利。而且，仔细研究各层平面图会发现，2层平面是将一 层两套单元镜像处理而得。实际上，建筑师正是通过这 种设计处理丰富了整幢建筑的空间造型，同时更强化了 框架式空腹梁结构对空间这一建筑主角的服从。进一步 思考这种结构的特性可知，实现2层出挑深远屋顶的关 键是其与2层、3层墙体的共同作用，这恐怕正是建筑师 最终设计了5套居住单元的原因所在。除了上述的在公寓楼整体的空间布局上体现了一种具有结构性的创新之外，克莱兹在空间导向、细部处理等设计手法上对上文详细阐述的两个核心设计理念也做 了强化，最终实现了外观、结构、空间的完美统一。空间导向的水平与垂直 当建筑师试图营造建筑外观的剖面感时，必然要求外围护的透明性，以突出外观上可见的结构构件的剖断 面。公寓楼采用了大片的落地玻璃作为外围护界面，而 且未做任何立面划分和处理，甚至没有设置栏杆扶手，而阳台也采用了未经修饰的玻璃栏板（图12）。这些手法在 有力地增强立面的剖面感的同时，还大大减弱了外围护 对居住单元内部的视线干扰置身宽敞的起居室里（图14），除了两片结构内墙之外再没有其他实体阻隔视线；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和平整的天花给观者极强的水平 感，而出挑深远的楼板则好像一直延伸到周围的环境中（图12），外部的美景似乎触手可及。 这种居住空间的水平延伸感与交通核心筒的垂直贯通形成了鲜明对比轻巧的钢楼梯铆固在素洁的垂直 混凝土墙面上（图13），节点清晰，楼梯的踏板甚至采用了垂直钢网板（图15），使得顶部天窗倾泻而下的光线得以贯通整个纵向空间。正是四周完全封闭的实体墙面和 该天窗的强烈透光使得交通核心筒的空间导向成为唯一 的垂直向度。细部处理的极少与舒适 为了使设计理念的表达更加强烈，选择用极少主义手法无疑是明智而又有效的。事实上，建筑师克莱兹一直 致力于创造极少主义的建筑作品，他先前的代表作位 于瓦杜兹（Vaduz）的艺术博物馆中就已经有突出的体 现（图16）。而在这幢“五户公寓”中，建筑师在强化表 达概念的同时，更通过独具匠心的细部设计为使用者创 造了舒适宜人的居住环境。公寓楼同时提供了3种不同的套型单元，并根据面 积和使用功能的差异，通过每套单元内的结构墙体对单 元的主体空间做了相应划分，而辅助空间则由与楼层同 高的白色家俱来限定。这些白色家俱表面看是一系列相 同的壁橱门，实际上有的里面藏有洗衣烘干设备，有的 通往卫生间，还有的“家俱的侧壁”一经旋转就成了私12五户公寓中未做任何立面划分的落地玻璃，及阳台未经修饰的玻璃栏板出挑深远的楼板，一直延伸到环境中（许念飞 摄）13 五户公寓中具有强烈垂直贯通感的交通核心筒（笔者摄）14 五户公寓宽敞的起居室（克莱兹提供，沃尔特麦尔 摄）15 五户公寓中采用垂直钢网板的楼梯踏板（笔者 摄）16 瓦杜兹（Vaduz）的艺术博物馆室内17 五户公寓中与楼层同高的白色家具（许念飞摄）6 4 世界建筑 2004/07鲍姆施拉格尔和埃贝勒 / BAUMSCHLAGER AND EBERLE密空间的明确限定（图17）。而维持建筑内部使用的所有基础设施包括给水、排水系统，供暖系统，通风系 统和电力系统的几乎所有管道线路都隐藏在结构内墙和 楼板中（图18），各种端口也都巧妙地进行了处理（图1921），丝毫不影响室内空间的简洁纯净（图22，23）。 而且，追求优质的空间效果并没有降低对居住环境 舒适度的要求：起围护作用的落地窗、门均采用有保温隔 热功效的双层中空玻璃，室内外分界的墙体也都有保温材 料置于其中，从而大大减少了室内、外之间的热量传递； 落地窗没有任何横向的划分，但为了使夏季的空气流通更 为有效，合理设置了只能开启10的通风窗，满足通风 功能的同时并未因此增加不安全因素；考虑使用者对居住 私密性的要求，沿玻璃面设置了有轨道的白色落地帘（图24），可以在需要时完全改变外围护的透明性。 结语建筑设计中的创新 由以上对克莱兹“五户公寓”的解读我们可以认识到，建筑设计中的创新很多其实都可以从建筑师所处时 代的各种创作趋势以及建筑师本人的背景经历中找到源泉，而并非建筑师个人一时的凭空发明。克莱兹采用了MVRDV的“剖面作立面”形式,但没有停留于此而赋予 了其结构内涵,使这一概念更为纯粹化；在此基础上他又 加入了新的理念针对框架式空腹梁结构中各杆件之 间刚性连接这一特点进行了创新式变形,在解放结构的同 时使空间真正成为主角。然而，仅仅有概念上的创新并 不足以完成一个优秀的建筑作品，建筑师从设计到细节 的每一步处理都围绕并强化其设计理念，才使得该作品 最终达到理想的境界。附：克里斯蒂安克莱兹（Christian Kerez）1962年生于瑞士维内卒埃拉（Venezuela）的玛拉采勃（Maracaibo）。后在瑞士联邦苏黎士高等技术大学接受 建筑教育并获得硕士学位。早期与鲁道夫方塔纳（Rudolf Fontana）事务所合作设计，并在建筑影像学 领域有广泛深入的研究，于1993年在瑞士苏黎士开始独 自建筑实践。 克莱兹曾经是瑞士联邦苏黎士高等技术大学的访问教授，后被任命为建筑设计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