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同一性理论及研究进展

自我同一性理论及研究进展摘要：对自我同一性理论研究进行归纳概括，从自我同一性概念界定、自我同一性的测量、自我同一性模型建构、相关因素及应用研究等方面进行综述。发现自我同一性理论研究越来越关注内在心理结构及现象学方面的影响因素，中国对自我同一性理论本身缺乏深入研究，国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引进、评述国外的研究成果及应用上。关键词：自我同一性理论 青少年 自我同一性模型 自我同一性测量同一性几乎是当代社会科学无所不在的概念，它遍及哲学、心理学、精神分析学、政治科学、社会学、人类学和历史学。埃里克森(Erikson)1946年将同一性概念引入心理学，1963年首创自我同一性概念并被广泛地应用于社会心理学、人格心理学、发展心理学、教育心理学、咨询心理学和文化心理学。继埃里克森之后，玛西亚（Marcia）等对自我同一性进行不断的深入研究，自我同一性理论研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目前关于自我同一性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自我同一性概念的界定、自我同一性的实证研究、自我同一性模型的建构等。本文主要是针对自我同一性理论的现有研究进行综述，通过对现有研究成果及最新的研究进展的陈述，分析自我同一性理论的研究发展趋势，以便更好地把握自我同一性理论，并有效地运用自我同一性理论。一、自我同一性的概念界定 自我同一性是西方心理学中一个重要概念，它被广泛用于发展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咨询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等，但是自我同一性概念内涵丰富、复杂，到目前尚缺乏明确统一的定义，这影响了自我同一性理论的进一步发展。目前关于自我同一性概念的研究也有许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韩晓峰、郭金山的论自我同一性概念的整合、郭金山的西方心理学自我同一性概念的解析。郭金山的西方心理学自我同一性概念的解析主要分析了埃里克森自我同一性概念的奠基、自我同一性概念的实证研究以及自我同一性概念发展的新趋势。Erikson 是第一个系统全面地阐释自我同一性的理论家，被称为自我同一性之父。Erikson 是新精神分析的代表人物，他深受Freud 和 Anna Freud 的影响，将同一性纳入人格发展体系，创立了人格发展八个阶段的同一性渐成理论，也即心理社会发展理论。Erikson的同一性渐成理论认为人的一生要经历八个连续而又不同的发展阶段，每一阶段都面临着一个主要矛盾或发展任务，虽然每个阶段的矛盾在其他阶段也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存在着，但由于生物、心理与社会环境因素的交互作用，使得它在某一阶段变得格外突出。在青少年期，个体面临生理、心理以及社会角色的巨大变化，因此同一性问题变得尤为突出，建立自我同一性成为青少年期的中心发展任务。但值得注意的是，在 Erikson 的整个理论中同一性处于核心地位，同一性的形成与发展既不始于青少年期，也不止于青少年期，而是贯穿于个体的一生之中。Erikson 并没有对自我同一性做出明确的定义，在他看来，自我同一性是一个多元化的概念，涵义异常丰富，可以从不同角度加以阐释，在不同的层面上使用以强调不同的问题。有时同一性指结构，有时指过程；有时指主观经验，有时指功能；有时指个体独特的意识感，有时指经验连续的潜意识追求；一个时期指集体理想的一致性，另一时期指比较的差异性。Erikson 的自我同一性概念是不明确、不严密的定义，这种状况造成了许多理解上的困难，同时也留下了不同的研究者为研究的方便而采用不同的自我同一性概念的伏笔，成为自我同一性研究发展的一个障碍。玛西亚（Marcia）被称为自我同一性研究的集大成者，他认为同一性作为一种内在的、自我建构的结构以及主观体验不能被直接观察到，因此，他从同一性概念的行为层面出发，根据 Erikson 同一性理论中的两个主要的过程变量探索（exploration）和承诺（commitment）来对同一性加以操作化，假定这些行为变量隐含了同一性结构的存在或缺乏。Marcia 根据探索和承诺的程度高低划分出四种同一性状态（identity status），即同一性形成的不同结果类型或个体解决同一性问题的方式。具体如下：（1）同一性完成型（identity achievement），经历了探索并形成了明确的承诺。（2）延缓型（moratorium），正在经历探索，尝试各种选择，但还没有形成承诺。（3）早闭型（foreclosure），没有经历探索就形成了稳定的承诺、信念，这些承诺、信念多是来自于父母或重要他人。（4）弥散型（diffusion），不主动探索也没有形成稳定的承诺。Marcia 的同一性操作定义使同一性的实证研究成为可能，形成了许多半结构化访谈技术和标准化测量技术，也使 Erikson 的同一性理论过渡到明确可验证的理论。但 Marcia 的同一性概念的操作定义的假设没有考虑到同一性过程中倒退的现象。Waterman对玛西亚的同一性操作定义的假设提出了挑战，描述了所有可能的状态变化和可能的选择，提出了各种可能的同一性发展模型。另外，Waterman 认为 Marcia 的同一性操作定义关注总的同一性过程而忽视了各领域的同一性的理解，从而提出了“个体在生活的所有方面都表现出同样的同一性状态吗”的质疑。Waterman 沿用 Marcia对同一性状态的情感的、认知的、行为的结果的分析，但他更强调个人在特定的同一性要素中承诺的投入状态，认为承诺不是工具性的，而是积极保持的承诺，是被体验为全部投入的承诺。这种体验就是个人的表现感（expressiveness），它包括投入感、胜任感、活力感、实现感、目的感和真我感。Waterman将表现感作为同一性操作定义的第三个变量，使同一性状态从4种增加为7种。Waterman 的同一性概念标志着同一性的研究从早期的自我精神分析的理论框架转变为社会-认知的观点。Josselson受自我精神分析和客体关系理论新发展的影响，考察了同一性的内容、发展阶段和次序以及与其它心理变量的关系等方面的性别差异，认为妇女建构同一性不是作为个体自主的经营，而是在与他人联系的背景中构建同一性，她们根据重要的人际关系来定义自我，包括个体的目标、原则和联系的问题。因此，Josselson 提出对妇女而言，在界定她们的同一性时，应将联系(connectedness)作为第三个同一性操作定义的变量增加到探索和承诺的维度中。从 20 世纪 80 年代末期又出现了从内在心理结构或现象学方面把握同一性的努力，成为同一性研究的新趋向。主要有作为主观的自我的同一性概念、强调自我与客体平衡的同一性概念、强调自我建构的自我同一性概念以及Darid Moshman 的综合。韩晓峰、郭金山的论自我同一性概念的整合通过对自我同一性概念内涵不一得归因分析,指出了整合自我同一性概念应关注的几个范畴,进而提出自我同一性是一个与自我、人格的发展有密切关系的多层次、多维度的心理学概念。本质上,它是指人格发展的连续性、成熟性和统合感,它包含三个层面的内涵:(1)最基本的层面,即ego-identity;(2)个人同一性;(3)社会同一性。国内关于“ego identity”的译法有“自我同一，、“自我认同”“自我同一性”“自我统合”等。张春兴教授在教育心理学（1998）中译为自我统合；车文博教授在人本主义心理学（1998）中译为自我认同；孙之教授在儿童心理发展的理论（1983）、弗洛伊德主义论评（1992）、青少年：同一性与危机（1998）中，黄希庭在人格心理学（1998）中，阎巩固在心理学一条整合的途径（2000）中译为自我同一性。综上，自我同一性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统一的定义，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界定。二、自我同一性的测量玛西亚（Marcia）被称为自我同一性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开启了自我同一性的实证研究。玛西亚（Marcia）对自我同一性进行操作定义，使得同一性的实证研究成为可能，形成了许多半结构化访谈技术和标准化测量技术。到目前为止，对同一性状态进行研究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结构式、半结构式的访谈法，另一种是问卷法。比较常用的问卷有：（1）自我同一性状态客观测量的标准化量表（简称EOM- EIS），测量的是总体的同一性状态。该量表包括 4 个分量表，分别是测量 4 个同一性状态的量表，每个分量表又分为 2 个子量表，即意识形态领域的子量表和人际干系领域的字量表，前一个子量表测量职业、宗教、政治观点和哲学生活风格领域的内容；后一个子量表测友谊约会、性别角色和娱乐方面的内容，每一个内容 2 个项目，共 64 项，采用 6 点量表计分。（2）Della同一性状态问卷职业、宗教信念和政治意识形态（简称 DISI- ORP），这个问卷是测量特殊领域同一性的问卷，包含 5 个同一性状态，除了完成型、早闭型和延缓型之外还有弥散- 弥散型和弥散 - 运气型。（3）自我同一性过程问卷（EIPQ；J- Adolescence 18(1995)179）三、自我同一性模型建构 随着自我同一性理论的不断发展，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强调从内在心理结构或现象学方面把握同一性，出现了自我同一性的不同建构模型，如Berzonsky的同一性风格模型、Grotevant 同一性形成的过程模型、C t的同一性资本模型。（一）Berzonsky的同一性风格模型 Berzonsky 认为每个人都是一个自我理论家，进行关于自我的理论化过程。采取建构主义的观点，理论化不仅是搜集和总结数据，验证预测，而且，理论化涉及到解释经历和产生新体验的一个积极的过程。因此，Berzonsky 特别关注处于不同同一性状态的个体用来做决定、解决问题和加工自我相关问题时在过程上表现出的差异，即同一性的社会认知取向或风格，以解释个体用来面对同一性问题的社会认知加工策略。Berzonsky非常感兴趣人们如何使用有关自我的理论来理解他们是谁以及同一性在人们做出生活决策过程中起作用的过程。在Berzonsky 的社会认知模型中包括三种同一性风格（identity style），即信息化同一性风格（informationalstyle）、规范化同一性风格（normative style）和扩散/逃避同一性风格（diffuse-avoidant style）。信息风格的人主动探索各种选择，寻求信息，并形成灵活的承诺。他们会对自己的自我建构和自我观念提出疑问，当遇到矛盾的信息反馈时，他们愿意检验和修正自我同一性的某些方面，他们愿意延缓做出判断，直到他们充分加工和评价了相关信息。规范风格的个体很少对各种选择进行探索，很容易屈从于权威和教条，承诺不灵活。弥散/回避风格的个体逃避或推迟探索，不愿面对做出决定的过程。（二）Grotevant 同一性形成的过程模型Grotevant提出了同一性形成与发展的过程模型。他非常强调同一性形成中的两个主要过程：对选择的探索和承诺，认为这两个过程是同一性形成过程的核心。他将同一性形成定义为“为了对重要的生活选择做出决定，旨在引出关于自我或环境信息的问题解决行为”。探索是收集信息和验证关于自己、自己的角色和与他人关系的假设的过程；对多种可能性和结果加以思考，从而做出代表自我意识的长期承诺的选择。Grotevant 描述了影响同一性形成的各种个体和环境因素。他认为同一性发展是由个体特征、环境因素和其他领域当前的同一性形成过程之间的相互作用决定的。同一性形成的程度和成就依赖于下面这些因素：（a）人格因素，例如，灵活性，自尊，自我监控，对经验的开放性。（b）考虑可能性，得出恰当推论和协调多个观点的认知能力；（c）社会环境特点，例如，对于做出个人选择的文化支持，家庭沟通模式，同伴反应，教育和职业机遇，多种选择和观点的出现；（d）在生活的某个时间点个体从事和逃避同一性探索和承诺的一般取向。Grotevant 认为高水平自尊、自我控制、自我恢复力、对经验的开放性、认知能力等个体特征对探索和同一性发展产生积极影响。家庭环境是重要的环境因素之一，提供支持（联结）和鼓励不同观点（个体化）的家庭交流过程有利于探索。Grotevant 强调同一性形成过程的相互作用特点：环境持续影响发展的个体，同时也被发展的个体影响着。Grotevant认为探索过程包括五个相互作用的成分：期望和信仰，信息收集和建设检验（真正的探索过程），时间和努力的投入，个体的注意和努力中与探索过程相竞争的力量，以及临时评价。尽管 Grotevant 称这五个成分为“过程”，但其中大部分实际上是因素。Grotevant 的模型尽管非常关注同一性形成的过程，但却更多地论述了影响过程的因素。（三）C t的同一性资本模型同一性资本描述了个体应对生活的需要和发展所需要的个人和环境资源。同一性资本模型代表了同一性形成的发展的社会心理学取向，整合了心理学和社会学中对于同一性的理解。从社会学上，基于这样的假设，面对全球经济和政治变化，后现代对于做出某些发展转变提供的制度上的支持更加不完善，使许多人在应对生活历程，特别是设定和获得目标时主要依靠自己来解决问题。从心理学上，个体资源变得重要，特别是那些有利于处理各种社会结构和发展环境的心理学资源。也就是说，某些内部资源有利于外部结构的掌握。例如，高水平的自我力量使个体从事更多的富于挑战性的任务，将来会产生更大的个人和经济利益。同一性资本分为有形（tangible）资本和无形（intangible）资本，有形资本一般会在个体的行为和所有物中表现出来，包括经济资源、教育证书，社会和职业网络的成员、衣着或讲话的风格或父母的社会地位等，也就是个体进入其他的社会和制度领域的通行证。无形资本一般是人格特征或个体的心理特征，包括自我力量，内部控制点，自我监控，认知复杂性，自我效能，自尊，生活中的目的感，社会观点采择，批判思维能力和道德推理能力等（C t, 1997），这些特征的共同性质在于它们能提供给个体理解和应对各种困境和机遇需要的认知和行为能力。拥有这些同一性资源有利于个体的同一性形成和发展。同一性资本概念具有启发的地方在于它强调个体和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或者后现代世界的人们在处理行为和生活时使用的有形资本和无形资本之间的结合。C t 强调社会因素的作用，弥补了大多数心理学理论的个体化观点，根据人与环境之间的良好拟合形成关于同一性形成的动态观点。但 C t认为在两种资源中，无形资源更为重要，更有助于同一性的获得。四、相关因素及应用研究 埃里克森认为青少年期（12-20岁）的核心任务是建立自我同一性，自我同一性的建立对人格的形成、社会性的发展以及心理发展具有重要作用。目前关于自我同一性的应用研究主要是关于青少年（特别是处于青少年末期的大学生）自我同一性的形成、影响因素以及自我同一性对人格发展、心理健康等方面的影响。 关于自我同一性发展的相关因素研究主要有（1）家庭因素，包括父母教养方式、亲子互动。有关父母教养方式与子女同一性发展之间关系的研究发现(Perosa, &Tam, 1996)，权威型教养方式有利于促成青少年的同一性获得，专制型教养方式可导致同一性的提早成熟，溺爱和忽视型教养方式则易导致同一性扩散。有关亲子互动的研究发现(Grotevant&Cooper, 1986)，在亲子沟通中得到父母支持的青少年能够更好地探索自我同一性，而与父母沟通不良的青少年更容易出现各种情绪和行为问题。（2）同伴关系和友谊。有研究发现(Akers et al., 1998)，青少年中期相互认同为最好朋友的青少年，具有相似的同一性状态以及与自我同一性相关的许多行为、态度和目标。（3）与其他心理侧面发展的关系。人格特征，Clancy和Dollinger(1993)研究了人格五因素模型的各人格维度与同一性状态之间的关系，发现同一性获得的青少年比其他青少年具有更高的外向性和更低的神经质水平；提早成熟的青少年具有更少的开放性；扩散的青少年更神经质、更不开放，宜人性更差。心理健康，综合多项研究结果(Meeus et al., 1999)，在总体心理健康水平上同一性状态由低到高的顺序依次是:延缓、扩散、提早成熟和获得。认知因素，研究发现(Makros &McCabe, 2001)，少年同一性的发展程度和其自我信念矛盾的大小相联系，提早成熟和同一性获得的青少年比处于延缓和扩散状态的青少年体验到更低的自我信念矛盾水平。同一性的形成过程需要个体能想像未来(假设推理)，并且能描述未来的发展景象(惑然推理)。研究发现(Marcia et al., 1993)，假设推理与惑然推理等形式运算技能与同一性获得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 关于自我同一性的应用研究主要是从影响自我同一性形成的因素入手，探讨自我同一性对人格形成、心理健康等方面的作用。五、研究不足及展望从 Erikson 提出自我同一性这一概念到现在，有关自我同一性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从单纯地对自我同一性进行现象的描述，到从某一个角度对自我同一性进行实证的研究，然后从多个角度（同一性风格、问题解决能力）对其进行研究；从把自我同一性发展变化单纯地归于个人的发展到同时考虑到影响自我同一性发展的因素既有内部因素又有外部因素，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