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方式变革中的逻辑关系

生产方式变革中的逻辑关系不同分析框架的比较和新框架的提出刘刚* 我的同事任洲鸿为本文的写作提供了文献检索与分析思路上的帮助，刘冠军教授阅读并评论了本文，使笔者受益匪浅，在此谨表感谢；但文责自负。曲阜师范大学经济学院276826日照关键词：生产方式、生产力、生产关系、分工、交换、技术、制度摘要：本文以近年来提出的生产方式的新概念为基础，以“分工交换”为考察生产方式问题的关键角度，比较了斯密定理、杨格定理以及马克思对“分工交换”问题的分析，确定了分工与交换之间“互为条件”的紧密联系。本文遵循历史与逻辑的统一，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以原始部落为历史和逻辑的起点，分析了生产方式变革中，技术进步、分工深化、交易范围扩大与制度变迁之间的逻辑关系，从而明确了分析生产方式变革问题的分析框架，并阐述了其内在逻辑关系，进而明确了考察生产方式先进与落后的关键标准。本文还以此为基础，概括列举了生产方式变革中的基本问题。引言经济发展是经济学研究领域永恒的主题，而经济发展必然对应着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社会的进步。“转变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是一个频繁出现的提法，尤其反复出现在近年来的政府文件与学术研究中。而遗憾的是，在现有文献中，学者们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多数停留在经验的总结和一般性的讨论上，缺乏理论深度。这一现状存在，主要由于传统的经济学分析框架难以深入讨论这一问题，从而导致现有的讨论难以从经济学基础理论中获得深入分析所需的分析框架。本文第一部分，讨论了传统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在难以分析生产方式变革问题的原因；其中，传统政治经济学对生产方式的定义是研究这一问题的主要障碍，本文第二部分则简要介绍和总结了理论界突破这一障碍，对于生产方式概念的新的认识；基于这些新的认识，本文第三部分，通过比较西方经济学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生产方式的研究框架上的不同观点，提出了分析生产方式变革的新的理论框架；在这个新的框架下，本文第四部分本着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论原理，在动态演变的分析思路下，进一步展开讨论了生产方式变革中的基本逻辑关系；作为全文的总结，本文第五部分重新概括了在这个新的框架中影响生产方式变革的各类因素，提出了生产方式变革中的基本问题。一、理论的困境对生产方式变革问题的研究，之所以缺乏理论深度，是由于传统的政治经济学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理论的范畴与分析框架，都难以分析我国的经济发展与生产方式变革问题。1、传统的政治经济学难以明确界定我国现存的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我们所讲的传统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框架是指，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所确立的政治经济学初级教科书中的分析框架。接触过初级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人大多会认为，在这一分析框架中，界定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并非难事生产方式不就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有机统一”吗？因此，转变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则不过是提高生产力，确立更为先进的生产关系而已。但是，只要仔细翻阅一下关于“转变传统（落后）生产方式”的相关文献，我们就会发现，多数文献并不是沿着“提高生产力，确立先进的生产关系”的思路展开的。其原因就在于，上述生产方式的定义对于讨论生产方式变革问题造成了明显的理论障碍：既然把生产方式界定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综合，那么对生产方式的研究，就只能落脚在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考察上；因此要解释“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就必须界定传统（落后）的生产力，和传统（落后）的生产关系；如果说生产力的先进与落后可以通过“劳动生产率”水平的高低来比较，那么什么又是落后的生产关系呢？尤其是在我国已经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已经确定了先进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情况下，如何进一步去界定现存的传统（落后）的生产关系，从而分析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呢？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理论困境。2、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不能用于分析生产方式的变革我们所指的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主要是指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这一分析框架对于分析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经济发展问题有着明显的困难：这一分析框架的前提假设中，完备的市场机制已经形成，现代企业制度已经建立，劳动力市场已经确立，即以劳动雇佣为基本特征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形成。因此，这一分析框架，难以用于分析市场经济体制尚未建立或尚不健全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面对这些问题，必须重新讨论市场机制、现代经济制度从无到有的变革过程 实际上这也正是生产方式变革问题中的核心问题。，而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则只能讨论这些变革已经结束后的资源配置问题。这也正是发展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相分离的理论根源所在。二、生产方式概念的新解释依据前面的介绍可以发现，源自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生产方式概念，难以界定我国现存的落后生产方式。但是，依据近年来政治经济学领域新的研究成果，将生产方式的概念理解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有机统一”，其实并不准确。自1997年吴易风教授发起对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和“生产方式”概念的讨论以来，理论经济学界已经就“生产方式”的概念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这些讨论基本上修正了原有的生产方式概念，提出了很多新的见解，这也是近年来我国政治经济学研究领域重要的理论成果之一。从新的观点来看“越来越多的学者认同生产方式既不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也可以不把它归结为生产力或生产关系的观点”2P77。生产方式的正确概念应当理解为：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的结合方式就其内容来说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指生产的技术方式和劳动方式，即适应特定技术要求的人与人之间的分工协作形式，以及人与劳动资料的技术组织形式；另一方面是指生产的社会形式，即生产过程中人对人的支配形式，以及人与人之间对物的占有形式、交换形式和利益的分割形式 具体的分析和文献综述可见包先建2005，这一概念的正确性与科学性，将在后面的分析中体现出来，这里不再展开论述。简言之，对生产方式的正确理解应当是，生产方式即一般而言的生产的技术方式与社会形式，是劳动者与劳动资料相结合而进行生产的方式。吴易风与孟捷还进一步比较分析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所讲的生产方式与西方主流经济学中所讨论的资源配置方式之间的关系：“生产方式和资源配置方式在下述意义上可以作为同义词来使用：在微观层面是指直接生产者和生产资料相结合以生产产品和服务的方式。在宏观层面，生产方式或资源配置方式是指经济资源以何种方式分布于生产不同产品和服务的社会分工各部门”3P26。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的生产方式概念与新古典经济学中所讨论的资源配置方式概念之间也有本质在的区别在这一点上学者们具有比较普遍的共识：即生产方式概念中的劳动者具有主观的能动性，是生产活动的主体，生产过程也就是劳动的过程；而在资源配置方式的概念中，劳动与土地、资本一样是被配置的生产要素，是被动的客体。这一差异，也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的根本差别之一。也正是这一差异，导致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对分工问题的不同态度将生产过程理解为劳动过程，劳动者之间的分工协作也自然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关注的核心问题之一；而由于只将劳动力作为被配置的要素，新古典经济学基本上不再关心劳动分工问题 具体分析见本文第三部分。三、生产方式的研究框架传统政治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都难以分析生产方式的转变与经济发展问题。为了进一步寻找有效的分析框架，还需要从更为包容的古典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的经典范式中寻找答案。1、斯密定理及其逻辑倾向以劳动价值论为理论基础的古典经济学，自然也非常强调劳动者在生产中的主体地位，强调劳动在生产中的作用。因此，作为分析劳动方式的关键角度，分工协作问题在古典经济学中也具有重要的地位。在其国富论开篇，亚当斯密就指出工厂手工业内部的分工是推动技术进步，提高劳动生产率水平的重要力量。斯密还认为：分工“要受市场广狭的限制”4P17这也就是所谓的“斯密定理”。依据“斯密定理”，在分工与市场交易之间，分工单向的取决于市场规模 所谓“单向的取决于”是指在斯密的分析中市场规模影响分工，而没有讨论分工对市场规模的“反作用”。这难免会造成这样的逻辑倾向：社会总财富的增加，虽然在量上依赖于生产要素（包括人口）总量的增加，但在质上却取决于技术的进步；技术的进步以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为条件；而分工又受制于市场规模的大小也就是说，要想增加国民财富水平，从根本上讲，需要扩大市场规模，提高交易效率，推动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从而促进技术的进步。在这个逻辑链条中，市场规模成为决定分工和专业化水平，进而影响技术进步的决定性外在因素。因此，扩大市场规模，提高交易效率，为市场交易扫除一切障碍，就成了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么，大力倡导自由贸易，也就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了。显然，过度强调市场交易，是斯密的分析框架中必然的逻辑倾向。在斯密的逻辑倾向上，新古典经济学走得更远。新古典经济学基本上放弃了对分工问题的讨论，把对资源配置方式（生产方式）的研究集中在了市场交易方面，通过对市场交易行为的分析，来研究生产要素如何配置 确切得说，新古典经济学对“配置”的讨论更多的是分析资源的流动问题，即使其“生产理论”也只是讨论如何确定各类要素最优的使用量，即确定流动到某一生产领域的要素的最合适的数量。到效率高的企业和部门。那么各部门效率高低的差异又如何解释呢？由于放弃了对分工问题的研究，难以内生的解释技术进步问题，新古典经济学很难把决定经济效率水平的关键变量技术进步问题，内生地纳入其分析框架 新增长理论的出现，也正是为了应对这一问题，而新增长理论也只能解释，技术进步与技术投资之间的关系，无法解释生产方式的变革，市场的形成等经济发展问题。因此，要在新古典经济学的框架中讨论先进与落后的差异，以及生产方式（资源配置方式）由落后到先进的变革这种发展命题是很困难的。所以发展经济学的创始人之一刘易斯在面对这些问题时，最终选择了回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中：他宣布其代表作“劳动力无限供给条件下的经济发展”一文“是按古典学派的传统写成的，做出古典学派的假设，并提出古典学派的问题”5P1这种明显的区别，也标志着发展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的分离。2、杨格定理其实，除了新古典经济学，西方经济学界对古典经济学的发展，还出现过其他的思路。杨格定理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杨格定理是由美国经济学家阿林杨格于1928年提出的，他并没有沿着斯密的分工单向地受制于市场规模的逻辑走下去，而是超越了斯密的思想，提出分工的深化也会扩大市场的交易规模，从而将分工与市场交易的关系，确定为双向互动的关系，为分析经济发展的“自我演进”机制提供了思路。“杨格定理可以表述为，市场规模引致分工的深化，分工的深化又引致市场规模的扩大，这是一个循环累积、互为因果的演进过程，杨格把它定义为经济进步（即经济发展），而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市场规模已是内生的而不是给定的约束”6P58杨格的这种思想，体现在他对市场规模、生产规模以及产业间分工等问题的认识上：“构成大市场的又是什么呢？不是单纯的面积或人口，而是购买力，即吸收大量的年产出的能力。购买力的能又取决于生产的能力。用一种包容的观点来看，考虑到市场不是作为某种产业产品的输出口，因此不是外在于那个产业的，而是作为总产品的输出口，市场规模是由生产的数量决定和确定的。如果叙述需要进一步说明，那么，市场概念在包容的意义上是与商贸联系在一起的生产活动的总和，因而含有这样的意思，即它必须是某种平衡，不同的生产活动必须是成比例的。”7P54可见，在杨格看来，市场上的贸易行为必然发生在各生产部门之间；随着分工的深化，生产规模的扩大，新部门的出现以及迂回生产范围的扩大，市场的交易量必然也要相应的增加。而为了保证产品在各部门之间的交换能够实现，各部门的产量必须依据各部门之间形成的供求约束，成比例的增长。杨格不仅指出了分工与交换之间的互动关系，而且还将两者进一步结合起来，从而模糊了分工与交换在概念上的对立，将分工与生产问题作为广义的市场规模概念所包含的内容。应该承认，正是基于杨格的贡献，“转变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以及经济发展问题，才被纳入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之中。所以，经济学家普遍比较认同“杨格的理论对四、五十年代早期发展经济学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6P58。3、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的分工与交换与其他西方学者所走的弯路不同，马克思对分工与市场交换的之间的紧密联系，分析得更为直接也更为深刻。在马克思看来分工与交换是“互为条件”的。一方面，交换是联结分工的媒介：“分工蕴含着深刻的内在矛盾”8P72，“这就是劳动的个别性与社会性之间的矛盾”8P72。分工使劳动者的从属于生产一种产品的某个单一部门，从属于一个生产部门中某个片面的工序，这就导致“劳动者之间多方面的需要，只有通过与其他劳动者的产品交换才能满足”8P73。另一方面，分工也是交换产生的基础：分工格局使得劳动者在自己的专业生产领域，拥有了可以供给到市场上的剩余的产品或劳务；而正是由于对专业领域之外的其他生产的放弃，才形成了劳动者对专业领域之外的产品的需求。简言之，分工格局同时导致了市场上的供给与需求，导致了交换的出现。对于分工与交换之间这种“互为条件”的关系，马克思有着明确而经典的论述：“交换和分工互为条件。因为每个人为自己劳动，而他的产品并不是他自己使用，所以他自然要进行交换，这不仅是为了参加总的生产能力，而且是为了把自己的产品变成自己的生活资料。以交换价值和货币为媒介的交换，诚然以生产者相互间的全面依赖为前提，但同时又以生产者的私人完全隔离为前提，而这种社会分工的统一和互相补充，仿佛是一种自然关系，存在于个人之外并且不以个人为转移。普遍的需求和供给互相产生的压力，促使毫不相干的人发生联系。”9P104 此外，马克思还进一步区分了社会分工与个别分工这也正是马克思著名的两类分工的思想：“第一类分工是社会劳动分成不同的劳动部门；第二类分工是在生产某个商品时发生的分工，因而不是社会内部的分工，而是同一个工厂内部的社会分工。”10P305相应的，分工与交换之间“互为条件”的关系也具体体现在两类分工上，在马克思那里两类分工也分别对应着不同的交换：社会分工与产品交易相对应：“各种使用价值或商品体的总和，表现了同样多种的、按照属、种、科、亚种、变种分类的有用劳动的总和，即表现了社会分工”11P55。“在马克思那里（譬如在资本论第二卷），市场被理解为社会分工中并立的、不同部门的生产活动间的相互联系”12P50。 个别分工与要素交易相对应：“工场手工业内部各局部劳动之间的联系，以不同的劳动力出卖给同一个资本家，而这个资本家把它们作为一个结合劳动力来使用为媒介。工场手工业分工以生产资料积聚在一个资本家手中为前提”11P393“实行分工的程度取决于钱袋的大小，而不取决于天才的大小”11P403。由此我们不难得出，在马克思的分析框架中，“分工交换”格局的问题，同时也体现为“社会分工产品交易”格局和“个别分工要素交易”格局两个方面。同时，马克思也指出，社会分工与个别分工，生产要素的交易与产品的交易之间也可以相互替代、相互转化12P51。以此为基础，我们对斯密定理与杨格定理的理解会更为深入：产品市场的交易规模与社会分工相对应，行业部门数目的增加以及各行业部门生产规模的扩大与产品市场的交易规模的扩大之间互为因果；单个企业内的分工与专业化水平，单个企业的生产规模与这一企业的资本所发起的要素的交易规模互为因果。4、研究生产方式的基本分析框架结合新生产方式的概念，以马克思对分工与交换之间“互为条件”的分析为基础，我们可以基本确定分析生产方式问题的两个关键角度：首先，生产的技术方式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分工协作形式上；人对生产资料的操作形式，也是以人与人之间分工协作形式为基础，由人与人之间分工协作所主导的。其次，生产的社会形式，即生产中人对人的支配形式，人与人之间对利益的分配形式，则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交换行为之中，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产品交易与要素交易之中。最后，生式的技术方式与社会形式之间的紧密联系，则体现在分工与交换的紧密关系上。简言之：分工是考察生产方式的技术层面，即生产的技术方式的关键角度；交换是考察生产方式的社会层面，即生产的社会形式的关键角度；而生产方式的技术方式与社会形式的之间的关系，则体现在分工与交换的“互为条件”的逻辑关系上。确定了考察分工与交换这两个分析生产方式问题的两个关键角度，并不等于确定了生产方式的研究框架。对生产方式及其变革的考察，还要在生产力与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中来把握。也就是说要在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与生产关系的变革中来分析生产方式的变革 对这一问题的具体的解释，请见吴易风，1997；包先建2005。而比较普遍认同的观点是：技术进步是考察生产力问题的关键变量；生产关系的变化体现在社会制度环境的改变上。因此，要讨论生产方式的变革问题，就必须理清技术、分工、交换以及制度环境之间的逻辑关系，基于前面的分析，这些逻辑关系我们可以简要概括如下：技术分工：生产中所采用的技术决定了生产过程中人们在技术上的分工协作方式，以及在一定的分工协作方式下劳动者对物质资料的操作方式；而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又是推动技术进步的关键因素。分工交换：分工与交换互为条件，具体体现为，社会分工与产品交易相互对应；个别分工与要素交易相互对应。交换制度：人与人之间的交换行为，在历史和逻辑上的前提都是，交换双方均已认可对方对交换标的物的占有交换的其实质也是人们就物的占有权利所进行的交换；而交换中的交换比例则决定了交换双方之间的利益分配比例，是分配制度最基本的体现。“技术分工交换制度”这一分析框架，在动态意义上则可以概括为：随着技术的进步，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交换关系形成，交易规模扩大以及交易形式变化，人与人之间将就财产权利的安排形成新的共识，从而确立新的制度环境 这一问题的内在逻辑将在本文第四部分展开。同时，制度的变迁，新的产权安排的出现，也为新的交换关系的确立创造了条件，从而推动市场规模的扩大和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反过来促进技术的进步。简言之，“技术分工交换制度”之间的动态演变关系，体现为“技术进步分工专业化水平提高市场规模的扩大制度的变迁”之间的互动关系。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理解：在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中，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行以生产方式为中介。研究生产方式问题的科学的分析框架应当是：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在技术进步与社会制度环境相互影响下，借助分工与交换的紧密联系，深入讨论生产的技术方式与社会形式。综上所述，对生产方式变革问题的考察，就是在“技术分工交换制度”的动态演变中，以分工的角度讨论生产的技术方式，以交换的角度分析生产的社会形式；通过分工和交换之间“互为条件”的互动关系，来讨论生产的技术方式与社会形式间的互动。四、生产方式变革中的逻辑关系历史和逻辑的统一。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生产方式变革的中介作用体现在哪里？生产方式变革的特点是什么？技术的进步、分工的深化、市场范围的扩大以及制度环境的变革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内在联系？只有回答了这些问题，才能进一步理清生产方式变革中的内在逻辑关系，才能通过对生产方式由传统与现代，由落后到先进的变革过程的分析，确定衡量生产方式先进与落后的关键标准。1、发展经济学的观点发展经济学中如何衡量生产方式的先进与落后呢？这主要体现在发展经济学对传统（落后）部门的认识上。刘易斯较早的研究了二元经济问题，他将传统部门与现代部门相对立，将劳动的边际产量为零，以及相应的劳动力剩余作为传统落后部门的重要特征；他还认为，在传统部门道德与伦理的力量较大，在很大程度上人们的决策并不符合理性的经济人原则。对此，舒尔茨进行了旗帜鲜明的批评；他通过实际案例说明，传统部门劳动力减少会导致产出水平的降低，从而否定了“零值劳动力假说”；他还通过对传统落后部门中“一个便士的资本主义”的考察认定，即使是在最落后的部落，人们的经济决策也是极为理性的，这种社会是“贫穷而有效率”的。由此，舒尔茨认为传统部门之所以落后的关键，在于其技术水平低下。而依据我们所确立的分析框架，可以发现，将传统部门生产方式的落后，仅归因于技术水平低，具有一定的片面性：既然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可以推动技术的进步，那么落后的技术不再继续改进的原因必然是生产的分工与专业化水平的停滞，与分工格局相对应的市场的交易范围也肯定被固定下来了 其实，舒尔茨所描述的贫穷而有效率的传统农业的均衡状态中，人们的分工协作方式，部落与其外部之间的产品交换规模都也已经处于一个均衡而稳定的状态上了。可见，在传统落后的生产方式中，技术水平的落后，只能存在于技术与分工、交换以及制度环境之间的均衡水平上。要比较生产方式的先进与落后，解释技术的进步与停滞，也必须与人们的“分工交换”问题相结合。2、历史和逻辑的统一在本文的第三部分，我们已经提出以“技术分工交换制度”框架来讨论生产方式变革问题。而处于中介位置的“分工交换”，则表现为：“社会分工产品交易”和“个别分工要素交易”两个方面。现在我们就本着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论原理，在动态分析的思路下，从“社会分工产品交易”和“个别分工要素交易”两方面，在“技术分工交换制度”的分析框架中展开对生产方式变革问题的分析。我们以技术落后的，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作为历史和逻辑的起点 这里的分析只是在部落间分工交换格局演变的层次上展开本文提出的“技术分工交换制度”分析框架中的基本逻辑关系，不是对“分工交换”历史演变内容的概括性总结，因此分析的重点并不是回顾和整理人类分工的发展史同样的分析思路也可以放到其他历史条件下。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原始部落中，部落成员的一切产品和劳务都提供给自己的部落，自己所需的一切产品和劳务也均源自部落内部。除此之外，均无其他选择 需求上，除了本部落的产品别无抉择；供给上，除了提供给本部落别无选择。即使在本部落内部，大家共有的这些产品和劳务，也只能按照部落已有的规则来获得，此外别无选择。随着部落人口的增加、生产规模的扩大和技术的积累，部落的人均产出逐步提高，最终使其产品在供养本部落最基本生理需求之外，还出现了剩余这是这一部落与其他部落进行交换的前提。而当这一部落凭借自己某些方面的优势，与其他部落形成产品的经常的交换时，两个部落间的“分工交换”格局便产生了。让我们先从“社会分工产品交易”格局的角度 当然，这里只是分析只是以社会分工产品交易为切入点，而不是孤立的谈社会分工产品交易，也会涉及到个别分工要素交易的内容。来看：首先，这种“社会分工产品交易”格局的形成，对于技术进步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这个部落可以在自己具有优势的产品生产领域，生产超过部落内部需求量的，更多数量的产品，而更大规模、更为频繁的生产，反过来又会推动这个部落中的劳动者在生产过程中实行更为专业化的分工，从而推动技术的进步产品交换所带来的更大规模的生产，为技术的进步提供了客观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与其他部落之间所形成的社会分工产品交换格局，同本部落内部的产品生产与分配有着本质的不同：与其形成分工交换关系的那个部落，也就是与本部落的利益紧密联系的那个部落，是不受本部落公共秩序和部落内部权威控制的。因此，交换能否实现，本部落能否在与对方的交换中获得交换背后的利益，取决于自己的产品能否得到对方的认可。而交换的对方，作为一个独立的部落，对各部落所提供的产品交换要求，完全具有自主的选择权。这种源自供给与需求竞争的压力，迫使这个部落为了获得分工与交换背后的利益，必须在交换中增加产品的数量，提高产品的质量，为了做到这一点，这个部落必须加强生产技术的改进竞争的压力，使得这一部落具有了提高技术水平的强烈的主观愿望。其次，部落间的“社会分工产品交易”格局的出现，也改变了两个部落间的制度安排。在原始的野蛮状态下，在与野兽鹰隼并行的时代，原始人与其他兽类都是通过捕获猎物来生存的，原始人自己也要防备成为兽类的猎物。自己部落之外的其他原始人，最初也会被视为本部落的猎取对象，同时也要防备自己成为对方的猎物。在这种野蛮状态下，任何物品（包括每个原始人自身）都没有明确的，获得普遍认可的归属，谁都可以通过暴力手段获取任何物品只要他有这个能力和胆量。这种野蛮状态下，从其他部落获取物品的方法，也必然是暴力掠取。而分工交换格局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一切：被作为交换对方的那个部落，已经不再被视为本部落随时都可以通过暴力手段获取一般猎物了，同时，那个部落对物品的占有，也已经获得了本部落的承认；当然，本部落可以拿着一些物品前去交换，也是因为，他们对这些物品的占有，也已经获得了对方的认可。从其他部落获取物品的方式，由暴力掠取变为了交换人，开始认可自己的同类，对物品的占有，两个部落间也形成了相互认可的制度约束。这无疑是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的重要一步，也是人类社会制度变迁进程中的关键一步。而促使人类迈出这一步的，并不是某位天神的教化，而是分工交换格局所带来的潜在的利益。这种利益不但体现为对战争与死伤的避免，也体现为专业化生产所推动的对技术改进，产量的增加，以及以更多的本部落剩余所换得的更多的外部落的产品。最终，两个部落之间“社会分工产品交易”格局的形成，在客观可能和主观愿望两方面推动了技术的进步；同时，技术进步和潜在的利益，也使得维持这一格局所必须部落间就产品的归属形成产权约束，即最初的部落间产权制度的得以确立，并保证了这一制度条件的持续存在。从“个别分工要素交易”的角度来看：虽然出现了产品交换与社会分工，但是这个仅参与产品市场和部落间社会分工的原始部落，与现代企业相比仍有巨大差距。首先，这些原始人类生产中所使用的一切自然资料，均来自本部落的占领对此，他们没有其他选择要突破部落的占领范围，支配其他部落的土地和人口是不可能的。其次，部落中的劳动者都是也只能是本部落的成员，在部落内的公共秩序与内部权威的控制下，部落成员不能选择部落之外的任何合作者“叛逃”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一句话，这个部落只能支配他所占有的要素，别无选择。这个部落内的所有要素，也只能交由本部落支配，别无选择不存在要素市场的条件下，生产的规模，取决于生产者所占有的要素的规模。为了扩大生产规模，为了实现更大的利益，因此，为了获得更多的土地和劳动者，这个部落还必须恢复他的野蛮本性，以战争和暴力去掠夺土地和人口。而当人们对土地的占有获得认可，劳动者的人身自由受到普遍尊重的时候，这种野蛮的掠夺，再一次被要素所有者之间的交换所替代。而促使人类走向这一步的，也并不是哪位哲人振臂高呼，而是这种交换，以及与这种交换相对应的个别分工背后的巨大利益：要素的交易，使得要素的支配者不再必须是要素的所有者在要素的所有者为了地租、利息或工资的报酬，让渡要素的使用权的同时要素的使用者，可以组织一个超过他自己所占有的要素的规模的，更大规模的生产，从而可以安排更为专业化的分工，追求更高的技术水平。要素交易，以及与之对应的个别分工的发展，为技术的进步提供了新的客观可能。当然，要获得这些要素的使用权，必须通过资本积累来或者通过融资来获得足够的资本，从而购买这些要素。在要素的交易中，我们看到了更大的选择空间：要素所有者可以把自己的要素让渡到出价最高的生产中去，不必局限于自己对要素的支配；要素的使用者，即生产的组织者，可以选择质量、数量和价格最为合适的要素，而不必局限于自己所占有的要素的范围。与产品市场一样，在要素市场上供求双方更大的选择空间，意味着更大的竞争压力，和这一压力下推动技术进步的更强烈的主观愿望。总之，随着分工交换格局的不断深化，生产方式的进步从两方面体现着社会的进步：一方面，社会分工不断细化，新行业部门层出不穷，各行业部门的生产越来越专业化；生产单位的规模不断扩张，生产单位内部的个别分工不断深化，劳动者的专业化水平不断提高。这些都为技术的进步和社会福利的增进，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客观可能。另一方面，产品的交易和要素的交易，增大了经济主体的选择空间，强化了经济主体之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广的交易范围，使得“看不见的手”在越来越广的范围内推动着经济主体，怀着越来越强烈的主观愿望，积极的穷尽技术进步和社会福利增进的一切客观可能。而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交换范围的不断扩大，获得普遍认可的产权安排也越来越细，相应的制度保障越来越全面、合理制度变迁持续不断。技术的进步，必然对应着更为先进的生产方式和更为文明的制度环境。但是，仅以技术水平高低作为考察生产方式（资源配置方式）先进与否的标准，是不全面的。与技术进步和制度变迁相对应，生产方式的变革体现为分工的深化和市场交易范围的扩大：一方面社会分工与产品交换从无到有，社会各部门之间的分工越来越细，新部门不断出现；各部门生产规模不断提高，市场规模不断扩大。另一方面，要素交易从无到有，要素交易规模扩大，在各生产单位内部，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分工和专业化水平不断提高。分工的深化，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以及市场交易范围的扩大，是考察生产方式的由落后到先进的变革的两个关键的标准。以此为标准，再来考察生产方式由传统向现代的转变就比较清晰了：一方面，从社会分工与产品交换的角度来看，是由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转变为各部门分工不断细化的商品经济。通过市场交易获得的商品和劳务，越来越多得代替自给自足的产品和劳务。另一方面，从个别分工和要素市场的角度来看，不同的要素所有者通过要素交易结合起来，组成突破个体家庭的要素占有规模的，专业的大规模现代化生产，由个体家庭内部的简单协作转变为大规模生产中的专业化的分工合作。四、制约因素与基本问题技术的进步、分工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市场规模的扩大、制度的变迁这四者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的互动关系，也就是说四者之间存在着良性循环的“自我演进”的机制。那么，为什么在有的地区这种自我演进会停止，从而导致传统落后生产方式的存在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分析演进机制的制约因素。而克服这些制约因素，也就是推动传统生产方式转变过程中的基本问题。1、就分工来说，分工和专业化对技术进步的推动作用，受制于知识的积累和社会平均教育水平。分工协作和专业化水平的提高对技术进步的推动，并不总是简单有效的。技术前进的动力并不完全来自生产的专业化操作，还受制于科学知识的进步。从脑力劳动与直接的生产过程分离开始，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就必然要服从于知识积累与科技创新的内在规律。全社会的科技进步水平和新科技的推广速度，又都受知识积累过程和社会平均的教育水平的限制。2、就交换来说，市场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