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环境管理转型分析.doc

日本环境管理转型分析陈治国内容提要：根据日本等成功实现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的国家的经验，环境管理的模式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都具有相应的特点，经济发展的重心转移决定了环境管理的转型方向。日本广泛社会共识的达成、环境社会学的发展、及时的环境管理机构改革以及完备的环境管理法律法规是环境管理转型的基础条件，而具有积极主动性的地方政府、自愿实施环境管理的企业以及强大的社会环境舆论都是其环境管理能够得以成功实现转型的重要动力，也给中国等国家的环境管理转型以及经济可持续发展带来重要启示。关键词：日本 环境管理 转型 可持续发展作者简介：陈治国，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中心讲师随着气候变化等全球性环境问题逐渐成为世界经济领域的热点，各国都把可持续发展当做经济发展的重要战略。在发达国家以及新型工业化国家的经济发展过程中，环境管理模式也在发生着变化与转型。在发达国家中，日本虽然曾经面临最严重的环境问题，但是后来成为在环境保护、发展低碳经济、构建循环社会等方面最为成功的范例，其独特的环境管理模式居功至伟。日本在不同时期对环境政策与管理模式进行了适时调整，其中的经验教训对于其他进一步推进可持续发展的国家具有较强借鉴意义。一 环境管理的含义及相关讨论（一）环境管理的含义1974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和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首次提出环境管理的概念，含义是通过环境保护与治理来实现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理论界关于环境管理（environmental management）的含义有多种理解，部分学者从企业管理模式的角度来对环境管理进行阐释，认为环境管理是企业通过经济、行政命令、法律、科学技术等手段，建立相应的管理机构和规章制度，在企业的运行中践行循环经济理论，控制企业经济行为的环境影响，在追求利润的经营活动中，还同时实现了对自然环境的保护，是一种环境友好型的发展。这是国内多数学者持有的观点，强调企业经营活动的环境负面影响最小化，贾生华， 陈宏辉：基于利益相关者共同参与的战略性环境管理，科学学研究2002年第2期。其实质是企业与环境的和谐发展。这里的环境管理等同于企业的环境经营，就是指企业所提供的商品或服务能够减轻环境负荷或实现环境保护，余晓泓：日本企业的环境经营，环境保护2003年第9期。谋求经济效益、社会效益与环境效益的协调与统一，侯庆轩：日本企业的环境经营，现代日本经济2000年第3期。体现了企业经济行为与环境保护协调发展的新型企业经营理念，追求经济效益与环境可持续性的双赢。常杪：日本企业环境经营评价方法与实践，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1年S1期。还有观点从国家的角度，在宏观与微观两个层面阐释了环境管理的范畴：宏观的环境管理是指为了实现国家的环境总体发展目标，需要树立环境理念，制定环境管理政策，建立相应的环境法律法规体系，并对全社会的环境行为进行评估；而微观的环境管理则是为了实现国家宏观环境目标的方法与手段，主要是指各种相关环境政策的实施与监督。笔者所指的环境管理则融合了国家与企业层面的含义，侧重于国家的宏观角度，是指为了达到宏观环境目标而在特定的环境理念指导下进行的一系列经济、行政、法律等活动的总和，协调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进而实现可持续发展。（二）环境管理的必要性在工业革命之前，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程度与范围都相对有限，许多环境问题可以由自然界的自发调节来予以解决。但是在工业化步伐加快之后，人类对环境的影响已经超出了自然环境的自我消化能力，给其带来了沉重负担。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给人们的生活质量乃至经济发展都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环境问题已经超出了自然科学领域范畴，是一个重要的社会发展问题，已不能再用工业文明时代的思维定式予以解决。1987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WCED）在其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正式使用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2002年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召开的世界可持续发展峰会(World Summit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提出：“在地方、国家、区域乃至全球层面实现经济发展、社会发展与环境保护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三个支柱，我们有共同的责任来发展、强化并使其相互促进。” UNEP：The Fifth Global Environment Outlook (GEO-5)，2012，P.264.环境管理是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内容及途径之一。自然环境作为资源性生产要素，是一种具有较强正外部性的公共物品，其供给与消费具有明显的搭便车行为，从而导致满足社会福利最大化的有效供给不足，需要国家运用行政权力进行干预。现在，环境管理已经成为现代政府所必须履行的基本职责之一。（三）环境管理的模式及转型根据其他发达国家的文献，对环境管理的模式并没有明确、统一的划分。这些国家在经济发展历程当中，都曾经面临过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关系的权衡问题，并且环境管理的模式也随着经济发展而变化。一般来说，环境管理的模式按照发展阶段的划分有三种：第一，末端污染控制型环境管理模式，主要是针对污染源的末端环境治理，可以通过环境技术问题来予以解决；第二，全过程防控型环境管理模式，将产品全过程的环境影响纳入到管理范围内，典型的例子是清洁生产管理模式；第三，可持续发展型环境管理模式，即是把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融入到环境管理中，协调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三种阶段的划分体现了环境管理转型的含义，即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要根据发展变化的环境战略思想来采取相应的环境管理措施，其意义在于通过明确管理的目标、路径与方法，实现环境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从而增进整个社会的福利。二 日本环境管理模式的转型演进从二战前军事工业发展到战后经济重振，经济与产业发展一直是日本国家战略的重点，环境问题没有得到关注。在20世纪5060年代，日本在获得了高速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开始面临严重的环境问题。比如在熊本与新泻等地区发生了由汞污染引起的水俣病，在三重县四日市发生了由二氧化硫污染引起的慢性支气管炎和哮喘病，在富山县发生了由镉污染引起的疼痛病，在九州市、爱知县等地发生的米糠油事件。日本在20世纪全球八大环境公害事件中占据一半，一度是世界上污染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公害事件引发了各界的关注，促使日本把环境管理工作纳入到政府工作的重点，环境管理模式开始形成，并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以及在面临特定的环境课题时采取了不同的战略模式。（一）公害防止型管理战略模式1964年，日本政府以内阁府的公害对策联络会议为开端，成立了专门的污染防治部门，建立了一整套关于控制污染的法律环保体系，规范并引导企业进行环保型的生产经营活动。日本产业界也对政府的环境战略进行了有效回应，把环境问题纳入到企业的经营活动中，并主动引入了环境保护的相关课题，对相关的技术研发以及软硬件设备进行了投资。公害防止型管理战略模式具有如下特点：第一，环境保护法律法规的重点是解决公害；第二，有限的环境管理专注于末端治理；第三，经济发展目标优先于公害治理目标；第四，环境管理手段具有被动性、后发性以及暂时性等特征。总而言之，公害对策是该阶段管理模式的一个突出特点。（二）环境保护型管理战略模式20世纪70年代，日本在环境污染控制、废弃物处理、自然资源循环利用、清洁生产等技术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环境恶化趋势得到了有效遏制，公害事件大为减少，环境质量得到极大提升。日本成为世界公认的环境管理先进国家和产业污染防治的成功代表。在这一时期，日本的环境管理理念发生了变化。根据1970年修订后的公害对策基本法，原来关于环境维护要与经济发展相协调的条款被删除，公害对策的目的是保护国民健康，保护生活环境。这样，环境立法的原则从环境治理与经济协调发展转向关注国民健康，发展重点已经从“经济优先”转向“环境优先”。该时期的一个典型政策是“污染者付费原则”。 Brendan F. D. Barrett; Riki Therival：R Environmental Policy and Impact Assessment in Japan，1991.进入80年代，日本国内外的经济环境出现了新的趋势：国内的经济生活开始呈现“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特征；国际环境则由于高技术产业污染与化学污染等新公害事件而再度恶化。此时公民运动呈现出新的态势，开始寻求与政府的合作，尝试在循环与森林保护活动的背景下建立可持续环境管理模式。环境保护型管理战略模式的特点如下：第一，该模式是一种宏观、积极主动的管理战略，与前一阶段的狭隘、消极被动的公害治理模式形成鲜明对比；第二；扩展了经济发展的范畴，包涵了与生活质量相关的各项指数，环境影响评价被引入到工程建设项目中，以实现保护环境资源，环境管理的范围也得到了扩大；第三，该模式强调保护公民的人身健康，而不是以保护自然环境为切入点；第四，该模式仍然属于事后补救型管理战略，更倾向诉诸于技术手段来治理污染，还没有综合型的政策措施来对公害事件进行预防。；第五，产业界自发实施理想化的环境管理，并从以大量生产与消费的“动脉系”经营结构向环境协调型的“静脉系”经营结构转型。余晓泓：日本企业的环境经营，环境保护2003年第9期。（三）循环发展型管理战略模式1993年，日本出台了环境基本法，把“环境立国”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可持续发展代替单纯的保护资源成为该时期日本环境管理的基调。之后出台的循环型社会基本法明确要改变当前“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经济运行方式，目标是形成“最佳生产、最优消费、最少废弃”的循环型社会。这是日本建立可持续发展社会的核心支柱之一，旨在通过环境管理实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和对环境影响的最小化。此时日本采取的是循环发展型管理战略，即以构建物质循环型社会为环境管理的方向。这里物质循环型社会的含义是：通过使用可再生或可再利用的产品与原料，来防止或限制废物产生，进而实现社会的自然资源消费最小化，环境负载被尽可能地限制到最低。Keishiro Hara & Helmut Yabar，“Historical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waste management and recycling systemsanalysis of Japans experiences”，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Studies and Sciences, 2012.这一时期环境管理模式特点为：第一，可持续发展理念已经在环境管理中得到确立，环境管理在日本的战略地位大幅提升；第二，侧重点从被动的治理转向了主动的防控；第三，市场化手段与行政手段相结合的环境政策措施取代了单纯的管制限制行为；第四，产业界重视绿色形象，开始主动实施绿色采购、发布环境信息等环境管理措施。进入21世纪之后，日本遵循并强化了循环发展型的环境管理模式，并在新的经济与环境条件下呈现出新的特点。随着气候变化在可持续发展课题中逐渐占据愈加重要的地位，低碳发展成为了日本环境管理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形成了循环低碳融合型的环境管理模式。2007年，日本通过21世纪环境立国战略，确定了日本环境管理的目标是建立低碳、循环型发展以及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社会，并把该模式向世界传播。Keishiro Hara & Helmut Yabar，“Historical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waste management and recycling systemsanalysis of Japans experiences”，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Studies and Sciences, 2012.2011年的福岛核事故对日本的环境管理形成了一定冲击，在产生加速去核化压力的同时，温室气体减排目标承诺也成为了各界关注的焦点。在压力之下，日本的环境管理模式并没有发生转向，反而更加强调了循环型战略的中心地位。如前环境大臣细野豪志指出：环境保护不会成为经济发展的阻碍，相反将会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起到核心作用。Ministry of Environment：“Annual Report on the Environment, the Sound Material-Cycle Society and the Biodiversity in Japan 2012” http:/www.env.go.jp/en/wpaper/2012/index.html现任环境大臣石原伸晃也明确表明：构建低碳社会是日本环境政策的一个重要方面。即使福岛核事故淡化了全球变暖问题，但是日本仍然坚持减排25%的目标，利用环境科技的优势创建全球领先的低碳社会。Ministry of Environment：“Japan Environment Quarterly 201303”http:/www.env.go.jp/en/focus/jeq/index.html根据第四个基本环境计划，日本环境管理在继续强化可持续发展、循环、低碳以及环境友好型发展的同时，进一步促进多个交叉领域的绿色经济与创新，并指出了9个优先发展的领域：1.绿色经济与社会和绿色创新，2.国际情境下的战略政策，3.地方环境发展能力与基础能力建设，4.气候变化政策，5.生物多样性的保护与充分利用，6.物质循环型社会，7.水环境保护，8.空气环境保护，9.建立和促进防控化学污染物的综合措施。Ministry of Environment：“The Fourth Basic Environment Plan”，2012，http:/www.env.go.jp/en/focus/docs/files/20120427-01_01.pdf日本的基本环境计划决定了当前环境管理的出发点是安全的低碳、物质循环型以及环境友好社会，具体采取的是一体化环境管理，在强调物质普遍循环的基础上，对于特定的资源规定了较高的循环目标，不仅仅是实现物质与能源的回收，还强调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三 环境管理转型的基础（一）社会基础广泛达成的社会“共识”日本发展政策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即“根回”（nemawashi）方式的广泛运用。“根回”方式就是指，达成所有重要决策的条件是所有各参与方都能够取得一致共识，具体的方式是所有参与者都面对面地协商与解决面临的问题。而欧美在执行其发展政策过程中更多采取公开会议或者是对簿公堂的方式，这种欧美式的价值观与日本式的根回主义具有很大的差异。日本社会价值观使其环保进展得到了很强的民主制度保障，公众关于环境保护的诉求有了表达的渠道。“这些最终措施代表了具有创新性的管制工具，比如区域性污染排放标准、工厂污染控制经理人、污染者付费原则基金来补偿受害者等。这些工具的成功取决于日本的文化与社会关系模式。如果日本没有政府部门领导咨询委员会形成的沟通与协商体系来加强这种集体责任的伦理道德，这些政策工具即使有的话也不会这么有效。”Udo E. Simonis：“Book Review of Green Giants? Environmental Policie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European Union, by Norman J. Vig and Michael G. Faure (eds.), 2004. Cambridge, Mass./London: The MIT Press”The Environmentalist, 24, 199201, 2004.日本在处理环境污染控制法案问题时的一个突出特点是政府部门与产业协会（行业委员会）之间由来已久的紧密合作关系。而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美国在政策制定时，由于集团之间的相互对立，往往会导致立法的延迟。相比之下，日本政府的行政指导在环保实践中能够得到更好的实施效果。形成这种合作关系巨大差异的原因在于商界与日本广大社会对于政府关于截然不同的态度。根据Edwin O. Reischauer的观点，日本是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世俗社会，是一个建立在严格道德准则基础上以统一国家为首的社会。日本强调理性的自然规律，认为人是构成和谐的元素，社会民众在内心深处认为国家领导者应当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和具有优越伦理智慧的人。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日本政府在处理国内事务尤其是环境事务时，具有相对较高的标准的诚信和能力。与之相比，在美国的社会体系当中，商界对政界的态度则大相径庭。日本虽然是市场经济，但其包括环境政策在内的各种经济政策都高度依赖政府的中央计划，具体表现是日本的环境基本法及基本环境计划带有较为浓厚的政府统一调控和全社会达成共识的色彩，而美国具有详细规范的法律则更多地体现了对自由市场力量的倚重。日本社会相信并且依赖政府领导，与欧美等西方国家市场力量优于政府的信念形成鲜明对比。日本广泛的社会共识是政府执行各种战略性经济政策的一个重要部分，而且能够使这种战略政策以制度化的形式固定下来。“一个成功的环保成绩更多地取决于环境政策的制度化，而不是政党的政治谋略”。 M Jnicke：“Conditions for environmental policy success：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Environmentalist, 1992.（二）思想基础充分发展的环境社会学环境管理转型的思想基础是对于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二者之间关系的认识，某种意义上就是可持续发展观的发展程度。日本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时期采用了不同的环境管理模式，主要源自于对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关系问题的理解。日本各界已经意识到，如果继续采用先污染后治理、先破坏后恢复的旧模式，付出的代价将不仅是人的健康和环境的恶化，还会影响到长期经济发展的潜力，这种意识就是日本早期环境管理模式得以形成的根本思想基础。日本的环境管理转型始于60年代对于环境问题的关注。这一时期公众纷纷发起社会运动来抗议空气污染和水污染等，对于日本的环境社会学界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后现代主义的社会范式，即以生态的维护来对抗现代化和以经济增长为目标的社会发展。环境管理转型是社会整体化进程的一种类型选择，也是一种政治进程。在这样的进程中，日本环境社会学界的研究对于整个社会环境意识理念的形成提供了基本理论基础。环境的社会结构问题是日本环境社会理论界提出的一个基本命题。Funabashi 1992年提出了关于经济活动环境影响的“受益区域与受害区域”理论，认为正是由于这两种区域的存在，形成了环境影响的不对称性结果，如果不予以及时适当的解决，将会导致这种不平等局面的进一步恶化。这种理论并不是从自然界本身的角度出发来研究环境问题，而是关注人性以及人与人之间关系。如果仅仅从环境科学、医学等自然科学理论出发，往往就会忽视甚至恶化社会弱势群体状况，解决方案就会流于无效。另外，日本环境社会学界还提出了“共享理论”，即根据法律条文，本地居民虽然不享有本地自然资源的所有权，但是社会学家们强调居民具有使用和管理本地自然资源的权利，即共有权。公共财产制度是本地环境可持续管理的关键所在。日本“生活环境主义”则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角度，强调了公民生活的可持续性，而不是简单地应用纯粹的科学生态理论。因为民众对于环境问题的看法具有个体认知上的不一致性和时间上的可变性，如果从本地区以外引入简单化的环境制度与政策，将会导致失败。一个例子就是镰仓市政府曾经提出“放眼全球，立足本地”（Think globally， act locally）的环境管理口号，力图通过从上至下的方式来制定先进合理的环境政策，但是因为距离民众的实际问题有很大差距，最终没有获得成功。日本环境社会学强调对本地课题的经验性研究，研究的领域比较广泛，在地域方面包括城市与农村地区；在研究客体方面包括个人与组织；在研究载体方面包括人们的日常生活与社会运动。在这样的背景下，环境社会学抛开“政府与自愿行动组织之间应当合作”等诸如此类响亮的口号，更加强调环境治理的动机与本地具体情况相结合。日本理论界在对具体环境问题进行探寻的基础上，总结出环境管理中的几个关键性因素，即有效的司法制度、公众参与权利、个人参与的资质、社会对于问题发现的敏感度、研究的独立性、社会运动的组织、补偿机制的设计等。（三）法律基础完备细致的法律体系 日本完备的环境管理法律法规体系是其环境管理得以实现成功转型的基础。日本政府为了强化环境管理并促进环境管理转型，不断地出台并修订相关的环境管理立法。1967年颁布了公害对策基本法规定了当时环境管理的基调，即强调污染防治，并在此基础上相继发布了相关实施令与实施细则。具体的法律有水污染防止法、大气污染防止法、水质污浊防止法、废弃物处理法、公害健康损害补偿法、化学物质限制法、噪音防止法、公害纠纷处理法、城市规划法。详细的法律条款，使环境管理以及企业、个人的经济活动有法可依、有章可循，体现了较为浓重的防控色彩，规范了企业与个人的环境行为。随后出台的公害对策法与自然环境保护法等体现了环境管理向环境保护转变的倾向。20世纪90年代以后，环境基本法、环境基本计划等法律的制订是日本环境管理转型的重要里程碑，与推进循环型社会形成基本法、资源有效循环利用促进法、节约能源法等宏观法律法规一起，体现了日本构建循环型社会的基本目标，更把环境管理的中心从以防控为主转向了构建循环型、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社会。在微观上，日本根据产业性质分类制定了详细的法律法规，包括废弃物处理法、家用电器循环利用法、容器包装物循环利用法、食品循环利用法、汽车循环利用法、能源合理利用法、绿色采购法、环境评估法、日本工业环境标准、地球变暖对策法、二恶英类特别措施法、容器包装再利用法、建筑废物再资源化法、促进资源有效利用法、环境污染物质排出移动登录制度、废物管理和公共清洁法等数十项专项法律条文。整体上看，日本的法律法规体系与其他发达国家差别不大，其环境战略转型成功的最重要原因在于其法律体系体现了较强的国家宏观调控色彩，而且相关法律法规的细节、具体的管制规程以及相关执行机构的设置都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四）组织基础独立集权的管理机构环境管理机构是环境管理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和实施者。在1963年之前，日本的环境管制权力非常分散，在中央一级的部门中，涉及到的部门就有大藏省、厚生省、农林省、通产省、运输省和建设省等。杨兴，谢校初：美 日 英 法等国的环境管理体制概况及其对我国的启示，城市环境与城市生态，2002年第2期。针对环境问题，日本首相府成立了公害对策推进联络协议会（后改为公害对策本部），但政出多门、权责不清，导致管理混乱。内阁府通过1971年环境厅设置法和环境厅组织令成立的环境厅是专门负责环保工作的最高机构，权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集中。进入20世纪80年代，环境厅管理工作的广度和深度都在扩大，在面临城市化以及全球气候变化等新课题挑战时，其管理与协调体制上的局限性就显现出来。在这一阶段，环境厅与通产省等其他部门相比，还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当环境厅的政策措施与这些强势部门发生冲突时，往往会让步。例如环境厅根据1993年的环境基本法出台了关于实施碳税以及企业环境影响评估义务化的相关法律，但是由于通产省和建设省的抗议而不得不进行修改。为了改变环境管理部门这种弱势地位，2001年1月，日本政府将环境厅升格为环境省，在行政级别上与其他强势部门平起平坐。通过权力集中与地位提升，日本环境管理转型有了较强的组织基础。面对以核问题为主的新环境形势，日本的环境管理机构正在进一步改革。虽然环境省的成立使得环境管理权力实现了一定集中，可是还有一部分权力分散在各部门，如现在涉及到核能管理的部门有原子能委员会，核安全委员会、经济产业省、文部科学省等部门。这样的管理结构在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中饱受诟病，各界普遍认为这种机构与组织阻碍了应对大规模核危机所需要的快速反应。 Report of Japanese Government to the IAEA Ministerial Conference on Nuclear Safety，2012，http:/www.env.go.jp/en/focus/docs/files/20120925-20.pdf现在日本正考虑在内阁中成立“核应急委员会（NEPC）”，从而使核能监管机构更加独立，同时实现核能监管功能的整合。 Ministry of Environment：“ Recent Development of Environmental Policies in Japan”，2012，http:/www.env.go.jp/en/focus/docs/files/20120925-20.pdf四 环境管理成功转型的推动力分析日本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关注环境问题，1970年“公害国会”之后仅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创造了成功防治产业污染的奇迹，即“污染奇迹”，并在随后的环境管理转型中，实现了整体环境质量的提升。因为能源效率提升等方面的成绩，日本已经成功实现了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的脱钩，在循环型经济方面处于领跑者地位，而且在很多方面都实现了“零排放系统”。根据对西方工业化国家1970年1985年间环境质量改善情况的研究，日本在22个被调查的发达国家中，质量改善程度排名第一， M Jnicke：“Conditions for environmental policy success：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Environmentalist, 1992.其环境管理模式及转型经验成为环境政策的典范而被各国研究。日本之所以能够从一个“世界公害大国”转变成为一个在环境质量保护以及循环型经济社会构建方面的领先者，其环境管理居功至伟。日本环境管理中的政策手段及特征是其环境管理能够成功转型的关键。（一）经济利益推动力日本环境管理转型的最重要推动力来自于对经济利益的追逐，具体的实施者是以经济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企业。众多日本企业能够采取自愿性减排措施，达成了大量自愿性环境管理协议，是日本环境管理实现成功转型的微观基本经济单位。20世纪80年代，日本企业顺应环境管理的调整，开始自主采取环境管理措施。主要表现是：众多日本企业积极争取申请获得ISO14001认证；自愿公开环境会计；发行企业环境管理报告书；自觉构筑循环产业体系，使自愿性环境管理遍及日本各个产业。而且在企业海外经营环境管理标准的制定方面，起最重要推动作用的是行业协会，而不是日本政府。根据2010年8、9月份的调查，日本企业不仅已将环境管理视为自己的社会责任，而且把它当做企业经营战略的重要部分。 李宁馨：中日企业环境管理现状比较及其对中国的启示，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2年第3期。日本企业如此积极履行环境管理责任，有来自多方面的原因。表面原因有：国内比较严格的惩罚与收费标准、环境资金支持与相关优惠政策；国际上绿色贸易壁垒的限制。究其根本原因有如下两点：第一，政企之间合作关系。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政府与企业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政府环境部门在制定管理规则与质量标准时，会与行业协会及主要企业代表进行密切互动与谈判。由于充分考虑到了产业界的需求，环境管理法规一旦出台，遵守率就能达到惊人的100%。另外，由于许多规则的制定都是遵循了渐进性的原则，使企业能够根据预期来相应调整其企业经营计划，消除对长期政策预期的不确定性，有利于企业长期投资，从而极大地降低了企业执行环境管理政策的交易成本。第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来自社会公众的舆论压力。因为日本政府极大地降低了环境市场上的信息不对称，社会各界尤其是媒体对环境事件的关注使得全体民众都获得了充分的环境信息并且被授予了充分的权力。这样，任何负面的环境信息都会使企业的绿色品牌形象遭受损失，从而丧失巨大的市场利益。企业之间为了环境品牌展开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得环境管理不再是企业的负担，而成为了重要的盈利手段。日本与欧洲一样，都把产业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最重要力量。不同的是，欧洲的环境管理更加依赖于规制标准设定、与产业以及消费者之间的对话，而日本则更加强调以融合性的方式来制定政策和激励清洁技术的发展，而且研究计划规模更大。日本依赖于综合性的标准设定与政府发动的清洁科技项目来实现环境收益，而欧洲则是通过设定标准来激励产业界发展相应的科技。（二）政治推动力日本环境管理转型政治推动力来自于中央和地方政府，而地方政府发挥了更加突出的作用。地方政府的重要角色是日本环境管理模式的突出特征。地方政府之所以能够良好地贯彻中央的环境管理，原因在于日本政府结构设计。日本中央政府在环境管理中的职责是为国内所有的环境政策制定法律框架，为地方政府乃至私人企业的环境管理活动提供财政支持，使得地方政府在环境税收方面有调整余地，中央政府给地方政府以充分的环境管理授权。1971年，环境管理标准的实施与执行权力从中央移交至地方政府，这样地方政府在中央政府的授权下具有了较高的行政权限与地位，能够实施具体的环境管理措施，主要包括制定地方环境标准、污染控制以及环境管理计划。这样，在环境管理相关法律法规基础上，根据宪法确定的地方自治原则，地方政府环保部门能够行使环境管理的主要权力，独立实施地方环境政策、制定地方环境管理法。地方政府有权采取经济手段，来确保地方环境管理政策的顺利实施，具体包括环境税收政策的制定、环境影响评估制度的建立以及公害防止协定的签订。如根据2000年4月1日颁布的法令，地方政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制定本地的税赋。T Morotomi：“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through Industrial Waste Taxes：Theoretical Foundations and Policy Designs”，Waste Management Research，2003.公害防止协定是地方政府与环境管理对象企业在相互协商的基础上，基于环境管理目标而签订的地方自主协定，是地方政府进行公害防止环境管理措施的最重要手段，打破了从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这种由上至下行政命令式的管理方式，是一种协商型管理模式，体现了政府从官僚型机构向服务型机构的转变，反映了政府职能从管制功能向服务功能的转型。在这种融资体系与地方分权制度下，地方政府以中央政府的环境管理为指导，充当环境管理改革与转型的实施先锋。其中的一个突出表现是，日本地方的环境管理标准总是比中央政府制定的全国性标准更加严格。（三）社会推动力日本公众对环境管理的高度参与是其环境管理转型的直接社会推动力。“关于可持续发展的政治活动更加关注的是公众参与，而不是政治姿态一个重要方面是保证受政策影响者的观点能够得到充分考虑”(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