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哈斯的理性反叛_比较法视点下库氏剧场建筑的设计策略与实践观

92 世界建筑 2012/02 一、顺应与突破 库哈斯是一位在建筑理论和实践领域都有着深刻 见解和独到思考的明星建筑师。对于当代大都市中的 矛盾冲突与信息社会带来的不确定性有着清醒的认识， 在多年的建筑实践中一直尝试着实验性和反思性的设 计策略，以顺应时代发展带来的不断更新的城市生活。 近 10 多年间，库哈斯将自己的思考延伸到具有演艺功 能的建筑中，自 2000 年以后，完成了众多包括多功能 剧场、表演中心、音乐厅等在内的剧场建筑设计。 对于传统剧场建筑的设计方法库哈斯是持反思和 批判态度的，这种反叛并非是出于个人的主观臆断。 相反，库哈斯的思考与设计过程是极其理性的，是基 于社会需求以及大量的调研、计算分析、图解分析之 上做出的选择和判断。近 10 年来，由他主持设计的葡 萄牙波尔图音乐厅、达拉斯迪和查尔斯威利剧场以及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都是库哈斯挑战传统单厅式和多 厅式剧场建筑设计方法的实验性作品。这些项目的设 计过程，从对于业主和公众需求的分析、对建筑批判 性的重新定位思考、建筑概念的确立、体量与表皮的 表达到建筑结构与机械设备的设计创意，无不是在理 性分析的前提下寻求着突破与超越。 二、个性鲜明的3座剧场建筑 1. 葡萄牙波尔图音乐厅 建造完成于 2005 年的波尔图音乐厅位于波尔图圆 形广场（Rotunda da Boavista）旁的扇形地块中。按 照业主的要求，建筑需要包含一座音质等级一流的演 奏厅，属于单厅式的剧场建筑。 虽然库哈斯迫不及待地着手对鞋盒式演奏厅进行 改造，力图突破这种延续百年的形式，但出于音质效 果的考虑，还是对其予以保留。最终，库哈斯对音乐 厅的功能布局、界面形式、流线组织进行了重新诠释， 增强了建筑的公共性和开放性。尤其是通过界面的打 开让演奏厅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同时也使其与城市的 交流更加密切（图 1） 。 2. 迪和查尔斯威利剧场 建成于 2009 年的威利剧场是 3 个不同剧团和芭 蕾舞团的新家，不同于波尔图音乐厅中出于音质的考 虑对观演厅的改造戛然而止，这个设计中的主要问题 就是要通过改变观演厅的模式，使其适应来自不同社 团的表演需求。 开放与弹性是库哈斯在设计中的切入点。通过将 所有的辅助性空间都安排到观演厅的顶部和下方解放 了首层空间（图 2） ，使其在各个方向都暴露在了城市 之中。 摘要：无论在建筑理论领域还是实践领域，雷姆库哈斯无 疑都是一位标杆式的人物。他对于当代大都市中城市和建 筑现象的理解是独到而极具启发性的。本文选取了2000年 以后设计并建造的3座剧场建筑，着重剖析库哈斯在都市语 境中对待剧场和表演艺术中心这类大型公共建筑的实践态 度和设计策略。库哈斯对于传统设计观念和方法是持反叛 态度的，但这种反叛却充满了理性的智慧。 Abstract: Rem Koolhaas is undoubtedly an important fi gure both in the fi eld of architectural theory and practice. His theory on contemporary metropolis and architecture is unique and enlightening. This paper gives a survey of three theaters which designed and built after 2000, focusing on the attitude of architecture practice and the design strategy of Koolhaas. From these works, the rational thinking and rebel against orthodox design method can be found. 关键词：库哈斯，剧场建筑，设计策略 Key words: Koolhaas, Theater, Design strategy 作者单位：天津大学建筑学院 收稿日期：2011-12-20 库哈斯的理性反叛比较法视点下库氏剧场建筑的设计策略与实践观 RATIONAL REBELLION OF KOOLHAAS: DESIGN STRATEGY & PRACTICE VIEWPOINT OF THEATERS BY KOOLHAAS IN THE COMPARATIVE METHOD 邹颖，冯天舒/ZOU Ying, FENG Tianshu 传统剧场 威利剧场 1 2 1 鞋盒式演奏厅的墙体被打开向城市开放（图片来源：http:/ 2 库哈斯将传统剧场的水平布局改为立体布局的示意（图片来源： http:/www.oma.eu/大都会事务所） 93 建筑论坛/ARCHITECTURAL FORUM 3.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与波尔图音乐厅和威利剧院不同，台北表演艺术 中心需要包含一个大型剧场、一个多形式中型剧场和 一个镜框式中型剧场 3 个高质量的剧场，属于多厅式 的剧场建筑。 库哈斯将台北表演艺术中心所需的 3 个剧场的舞 台与后台部分集中组织在一个透明方盒子中，3 个剧 场的观众席部分分别以不同的体量插入到方盒内（图 3） 。这样，不仅舞台的利用更加灵活多样和充满效率， 3 个剧场之间还可以选择不同的组合方式同时运行， 这为实验性表演的舞台与观众席注入了更多的机会和 能量。 三、比较法视点下的库氏剧场建筑（见右表） 比较项目 建筑内容 & 用途 开放性态度 功能布局 建筑首层特点 建筑形态 & 结构设计 舞台和观众席设 计 & 机械设计 传统多厅式 剧场建筑 包含多个独立运行 的观演厅，很难协 同运行（图 4） 。 波尔图音乐厅 包含一个高质量的 独立音乐演奏厅。 1. 演奏厅的长轴方 向两个界面向城市 开放（图 6） 。 2. 设计了一条面向 非观演人员的游客 流线。 辅助空间与公共空 间被布置在观演大 厅上下。 1. 首层脱离了表演 大厅使占地面积减 小。 2. 更多的公共空间 增强了首层开放性。 首层体量最小，面 积最大的观演厅位 于空中，建筑呈倒 金字塔形态 （图 9） 。 机械主要布置在演 奏厅上空，用于保 证声音效果。 威利剧场 包含一个满足不同 表演需求的表演厅。 1. 观演厅接近 360 度透明，向城市开 放。 2. 首层取消室内外 高差（图 7） 。 辅助空间与公共空 间被布置在观演大 厅上下。 首层完全开放（图 7） ，既是多用途的 剧场，又是充满活 力的公共空间。 12 层高的方盒子建 筑，独特的结构设 计使首层空间更加 开放，没有被结构 墙体所占据。 机械位于观演厅的 四周和地下，用以 创造多种观众席和 舞台形式（图 10）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包含 3 个不同规模的观 演大厅，可协同运行。 1.包含集中舞台的箱体以 半透明形式出现（图 8） ， 展示建筑内部的活力。 2. 设计了一条面向非观 演人员的游客流线。 辅助空间与公共空间被 布置在观演大厅上下。 首层架空，保留了基地上 原有的士林夜市，也使得 场所内充满活力的公共 活动被保留。 首层大部分架空，巨型 柱支撑 3 个剧场观众席 所在的独立体量漂浮在 空中。 位于集中舞台上下的机械 设备可以改变舞台和观众 席的高度与平面形式，可 以对舞台和观众席进行多 种方式的组合（图 11） 。 观演厅被前厅空间（Front-of-house Space）和后台空间（Back-of-house Space）紧紧束缚，公共空间比较封闭 （图 5） 。 辅助空间与公共空间被布置在观演厅 四周。 表演大厅与辅助空间都位于首层，占 地巨大，公共空间被压缩。 建筑被平铺在地面，结构设计主要用 于解决观演厅的跨度问题、多层观众 席的荷载问题。 大部分机械位于舞台上方的升降塔与 后台空间，用于吊装更换舞台场景， 局部调整舞台形式。 传统单厅式 剧场建筑 包含单一观演厅， 缺少变化，无法 适应更多需求。 四、库哈斯对待剧场建筑的实践态度和设计策略 1. 颠覆传统美学价值观与形式逻辑，崇尚建筑之 “大” 。 深受超现实主义影响的库哈斯有着独特的事物认 知方式和资源整合能力，对于传统的剧场设计方法持 有近乎偏执的批判态度，希望通过对建筑中若干要素 进行放大、集中、重组，形成新的秩序与现实中正常 3 4 5 6 3 3个剧场的舞台与后台被合并后成为超级剧场（作者自绘） 4 国家大剧院3个剧场并置于建筑内各自独立运行（作者自绘） 5 典型的剧场平面形式，占地面积大，公共空间被极度压缩（作者自绘） 6 波尔图音乐厅空中观演大厅长轴方向剖面示意（作者自绘） 94 世界建筑 2012/02 首层开放式舞台 7 9 8 10 11 7 威利剧场的舞台与城市良好的开放互动关系（作者自绘） 8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模型示意（图片来源：. tw/台北表演艺术中心国际竞赛） 9 波尔图音乐厅剖面与结构示意图（作者自绘） 10 威利剧场舞台与观众席的多种布局组合形式（图片来源：http:/ www.rex- 11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剧场多种组合变形模式（图片来源：http:/ .tw/台北表演艺术中心国际竞赛） 前舞台插入式竞技场横断式 环绕式两极式戏院式开放舞池 观众席 舞台 95 建筑论坛/ARCHITECTURAL FORUM 的逻辑进行对抗。库哈斯的剧场建筑无论就建成实体 来说，还是就设计方式而言，都已经无法再用经典的 建筑形式逻辑与美学价值观来评价。用以描述传统剧 场的比例、构图、韵律等经典词汇变得无效。库哈斯 这些形式夸张的建筑就像是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画作一 样充满了对自我的强烈表达。 与经典剧场平铺式的形体布局不同，库哈斯的剧 场建筑都有着垂直方向的紧凑形体。这种设计取向与 他深受大都市“拥塞”文化的影响密不可分。在多年 建筑观察与实践基础上，库哈斯综合了城市土地利用、 资本运作、都市政治与工程技术等方面的经验，形成 了建筑之“大”的理论。所谓建筑之“大” ，并非仅 仅是建筑之巨构， “大”建筑是功能更加多样复合、 功能联系更加紧密有机的城市综合体。它们肩负的更 多的是城市的职能，可以说“大”建筑本身就是一座 城市。 2. 仪式感与纪念性让位于开放性。 剧场建筑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出现，作为一种聚集 广众、传递声音的精神场所，其仪式感与纪念性的表达 向来是设计的重点。现代剧场在大都市中亦是重要的标 志性建筑，很多时候被赋予了浓厚的政治性色彩。这使 得剧场这种类型建筑更加类型化，剧场形式也很难变得 自然和自由。 进入当代，西方社会上广泛掀起了崇尚自由开放 与公平民主的浪潮。再加上严重的金融危机，使广大 民众对信息不对等、封闭禁锢的阶级思想深恶痛绝， 对开放与民主社会的诉求更加强烈。剧场作为公共文 化建筑，不可能再以封闭的面貌只为一小部分人服务， 而应该以更开放的姿态面向整个城市和公众，承担更 多的城市功能和责任。库哈斯正是认识到了这种社会 变化，在 3 个剧场建筑中，无论是对表皮的透明化操 作，还是对不同人流路线的组织，都体现了开放和对 人的尊重态度，完全不同于以往剧场建筑的封闭气质。 但这巨构的建筑形体中仍然透露出库哈斯固有的一种 诗意的英雄主义情结。 3. 基于不确定性原则的实验。 瞬息万变的信息社会对于人们生活方式和节奏的 改变是极其深刻的。在大都市，家庭生活逐渐被解体， 而赋有活力的公共场所逐渐承载了人们的交往与活动。 但公共建筑的设计策略却一直未能跟上时代的脚步。 在库哈斯眼中，我们使用了上百年并且现在仍在使用 的剧场模式已经丧失了活力。而真正能够适应大都市 的建筑应该是动态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不应是静态 的。基于这种不确定性原则，更多的不稳定因素被注 入到库哈斯的建筑中。当然，这些不稳定因素会造成 很多问题， 甚至带来混乱， 但这也正是库哈斯最想要的， 有混乱才会有活力。 在威利剧场和台北表演艺术中心设计中，库哈斯 都对观众席和舞台形式进行了实验性地改造。依托机 械的辅助装配可以使剧场的舞台与观众席产生多种排 布方式，创造了崭新的观与演的关系，沉闷的剧场观 演模式因此获得了新生。 4. 大型建筑的深空间与透明性。 库哈斯在S、M、L、XL一书中曾对当代都市 大型建筑的特点进行了独到地剖析。他认为，都市建 筑的尺度一再增大，导致建筑核心与外围之间的距离 不断增加，以至表面已经不再能够呈现内部发生的事 情。这使得人类学家对于所谓“诚实建筑”的期待宣 告破灭。建筑的内和外实际上成为了独立的工程项目， 内部主要在追求一种系统的和表面化的不稳定状态 ； 而外部以一种虚情假意的面目则向城市呈现 一种稳定的表象。复杂化的建筑表象使城市由一种确 定性的综合转化成为神秘事物的集聚，这导致你所看 到的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 1。 剧场建筑正是这样的都市“大”建筑。只是很多 传统剧场的设计方法都是将观演厅塞入一个黑箱，黑 箱的图案化表面就是它用以示人的立面，这个封闭自 治的表皮与建筑内部的活动几乎没有产生连接。库哈 斯打破了这种静态的秩序化表面，通过增强建筑局部 进深方向的透明性，实际上增强了建筑的动感，引起 公众对建筑进行解读的兴趣。与波尔图音乐厅略显冷 酷的巨大透明洞口相比，台北表演艺术中心采用一种 半透明材质建立的一种暧昧的界面关系，似乎更具魅 力，使建筑内外的相互反馈充满着温情。 5. 解放建筑首层公共空间。 库哈斯非常注重大型建筑首层空间的公共性和开 放性，他也发现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 ： 很多大型建筑 的首层需要承担更多的荷载、 包容更多的机械设备。“以 至于到了地面之后，来自于上面的遗产，不管是结构 性的或机械性的，都造成一种阻碍他们有计划地 剥夺自由， 越重要的地方， 自由越少， 地面上最少。 ”2 剧场建筑因为其包含的观演大厅具有巨大的荷载，往 往被设计师展开平铺在地面首层，再加上必要的设备 空间和服务用房，首层面积不仅巨大，同时也将公共 空间压缩殆尽。而库哈斯则将观演大厅悬挂在空中， 首层作为公共空间还给城市，为公众提供了良好的交 流与活动的场所。 6. 新颖灵活的结构设计。 库哈斯对待大型建筑底层空间的架空或自由开放 的态度，也给建筑的结构提出了很大的挑战。为此， OMA 和 ARUP3公司展开合作，针对每一次技术难题 设计了灵活有效的结构策略，以使自由空间的设想能 够完整地被表达。 在威利剧场中，为了使首层的矩形表演厅达到开 放透明的效果，库哈斯用几组从地下二层延伸上来的 “V”型双柱支撑起地面上部的荷载（图 12） 。这种结 构形式带来的好处就是柱子没有占据矩形表演厅的四 角，并且倾斜的柱身削弱了对空间造成的围合与限定 感，增强了首层空间的不稳定性和开放性。 当然，库哈斯的这种激进的结构策略也受到很多人 的诟病。很多评论家都把矛头指向了建筑中毫不掩饰的 巨型结构，认为它们粗糙、丑陋、冷酷无情。这的确是 库氏建筑高效的结构形式带来的无法回避的问题。 7. 建筑与机械兼容。 人们在建筑中的生活和工作越来越多的依赖各种 机械，诸如电梯以及很多机械发明，在建筑物中形成了 机械化的连接秩序，一些公共建筑中，机械部分甚至占 用了 50% 的建筑空间， 而这种秩序并不属于建筑的语汇。 传统的剧场设计观念中，设计师对于机械设计部分并不 擅长，而库哈斯认为，建筑师需要合理运用机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