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讲-近代翻译理论首创者严复

第5章近代翻译理论首创者严复,主讲朱健平,目录,第1节“译事三难信、达、稚”第2节翻译实践与特点,第1节“译事三难信、达、稚”,严复(1853-1921)是我国近代著名的维新启蒙思想家，也是中国近代翻译史上的一位主将，他在中国思想史、文化史、翻译史上功绩卓著，有口皆碑。五十年来介绍西洋哲学的，要推侯官严复为第一。（蔡元培，五十年中国之哲学）严复的翻译作品主要是社会科学著作，偶尔也有文学作品。,严复不仅是一位著名翻译家，也是一位翻译理论家，他在翻译理论上提出的信、达、雅三条翻译标准，对我国近代、现代以至当代的翻译活动都具有深远的影响。,1、严复生平,严复，字几道，字又陵，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从小受过良好教育，14岁考入福州船政学堂；1877年赴英深造，不仅学习海军知识，还广泛接触英国社会，积极吸收当时先进的资产阶级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等西方文化知识；1879年回国，到福州船政学堂任教；1880年被李鸿章调任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1890年任学堂会办(副校长)；1900年升任总办(校长)；1895年中国在甲午战争中惨败，对他刺激很大，决心致力翻译，以开启民智，救国图存；1896年天演论脱稿，又在北京开办“俄文馆”，亲任总办，并参与创办“通艺学堂”，为维新运动培养人才。,严译八大名著,天演论EvolutionandEthicsandOtherEssays（HenryHuxley，1897）群己权界说OnLiberty（J.StuartMil1，1899）穆勒名学SystemofLogic（J.StuartMil1，1902）群学肄言StudyofSociology（H.Spencer，1902)原富InquiryintotheNatureandCauseoftheWealthofNations(AdamSmith,1902)法意SpiritofLaw(C.D.SMontesquien,1903)社会通诠HistoryofPolitics(E.Jenks,1903)名学浅说Logic(W.S.Jevons,1908),1905年应友人张翼之邀为开平矿务局一案赴英国，归途中游历了法国、瑞士和意大利。归国后协助马相伯在上海创办复旦公学(复旦大学前身)，并担任校长数月。1906年担任过安徽高等师范学堂监督。1909年清政府为笼络社会名流，赐严复文科进士。1910年清政府海军部特授他协都统，征为资政府议员，次年授海军一等参谋官。辛亥革命后，出任过京师大学堂(北大前身)校长。1913年任总统府外交法律顾问。1914年任约法会议议员。1915年袁世凯称帝，列名“筹安会”发起人之一。此期间，思想趋于保守，曾公开扬言中国不适于共和政体，主张恢复帝制，提倡尊孔读经。五四运动时期反对白话文运动。1921年10月27日病逝于福州。,2、“信、达、雅”的提出,严复既是成绩卓著的翻译家，又是翻译理论家。1898年，在出版天演论时，严复写了译例言，详尽阐述了他的翻译思想，提出了最有名的“信、达、雅”翻译标准，在中国翻译理论史和翻译文学史上贡献极大。,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此在译者将全文神理，融会于心，则下笔抒词，自善互备。至原文辞理本深，难于共喻，则当前后引衬，以显其意。凡此经营，皆以为达；为达，即所以为信也。易日:“修辞立诚。”子日:“辞达而已!”又日:“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三者乃文章正规，亦即为译事楷模。故信、达而外，求其尔雅。,信达雅三原则是对译文质量的全面要求。信译文要忠实于原文；达译文要通顺畅达，使读者清楚地理解；雅雅言（语出论语述而）：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孔子原意为：“雅言”就是诸夏用的语言，区别各地的方言，强调用诸夏通行全国通行的语言书写。严复这里所说的“雅”，是指“汉以前字法句法”。他认为：实则精理微言，用汉以前的字法句法，则为达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则求达难。即：只有用汉以前的古文译书，才能把原著的“精理微言”表现出来，才能“行之远”，使译文不粗俗，才能“雅”。,鲁迅的评价：严复的译文桐城气息十足，连字的平仄也都留心，摇头晃脑的读起来，真是音调铿锵，使人不自觉其头晕。（关于翻译的通信二心集）严复这种用先秦古文译书的态度是很坚决的，当时虽有他的好友梁启超劝他译书“改从通俗”，但他也不以为然。他解释说：他的翻译文字非以饷学童而望其受益也。吾译正以待多读中国古书之人若徒为近俗之辞，以便市井乡僻之学，此于文界，乃所谓凌迟，非革命也。（与梁启超书（二），见严复集第三册）,对于严复的这种翻译态度和他提出的翻译标准，应该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待。严复是生活在19世纪后半期到20世纪初的知识分子。当时社会以崇尚古文为时尚，文坛上的大家无不以擅长写文言文章名重于世，而通俗的白话文章一般的读者是不屑一读的。严复如果要使自己的译著受到社会重视，特别是受上层社会的瞩目，使他介绍的外国新思想、新文化传播开来，不用古文译书是不行一的。实践证明，严复的翻译确实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一版再版。他介绍的西方先进的学术思想，已成为中国当时启蒙知识的一部分，他本人也因此受到社会的尊敬与爱戴。严复的名字在中国近代史上是很响亮的，以翻译而出名，成为译坛骄子，即使是在世界文化史上也属罕见。,毛泽东在概括这一段历史时，也郑重地把严复与洪秀全、康有为、孙中山并列，认为他们是“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对于严复等人所宣传介绍的西方学术思想，即所谓“新学”，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肯定地说，“在当时，这种所谓新学的思想，有同中国封建思想作斗争的革命作用”。,3、严复的其他理论建树,严复的翻译理论除“信、达、雅”外，在译者的修养、翻译态度和翻译选题等方面也有论述。严复十分重视翻译质量，宁少而精，勿多而滥。他的翻译态度始终是译界的楷模，他的译文一直闪耀着光辉的文采。,原文：Itmaybesafelyassumedthat,twothousandyearsago,beforeCsarsetfootinsouthernBritain,thewholecountrysidevisiblefromthewindowsoftheroominwhichIwrite,wasinwhatiscalledthestateofnature.,科学出版社1971年版本：可以有把握地想象，二千年前，当凯撒到达不列颠南部之前，从我正在写作的这间屋子的窗口可以看到整个原野是一种所谓“自然状态”。,严复译：赫胥黎独处一室之中，在英伦之南，背山而面野，槛外诸景，历历如在几下。乃悬想二千年前，当罗马大将恺彻未到时，此间有何景物。,原文：Except,itmaybe,byraisingafewsepulchralmounds,suchasthosewhichstill,hereandthere,breaktheflowingcontoursofthedowns,manshandshadmadenomarkuponit;andthethinveilofvegetationwhichoverspreadthebroad-backedheightsandtheshelvingsidesofthetombswasunaffectedbyhisindustry.,科学出版社1971年版本：也许除了若干突起的坟墓已在几处破坏了连绵的丘陵的轮廓以外，此地未经人工修葺整治。薄薄的植被笼罩着广阔的高地和峡谷的斜坡，还没有受到人的劳动的影响。,严复译文：计惟有天造草昧，人功未施，其借征人境者，不过几处荒坟，散见坡陀起伏间。而灌木丛林，蒙茸山麓，未经删治如今者，则无疑也。,原文：Thenativegrassesandweeds,thescatteredpatchesofgorse,contendedwithoneanotherforthepossessionofthescantysurfacesoil;theyfoughtagainstthedroughtsofsummer,thefrostsofwinter,andthefuriousgaleswhichswept,withunbrokenforce,nowfromtheAtlantic,andnowfromtheNorthSea,atalltimesoftheyear;,科学出版社1971年版本：本地的牧草和杂草，分散在一小块一小块土地上的金雀花，为了占据贫乏的表面土壤而互相竞争着；它们同夏季的烈日斗争，同冬季的严霜斗争，同一年四季从大西洋或北海不断吹来的狂风斗争；,严复译文：怒生之草，交加之藤，势如争长相雄，各据一抷壤土，夏与畏日争，冬与严霜争，四时之内，飘风怒吹，或西发西洋，或东起北海，旁无交扇，无时而息。,原文：theyfilledup,astheybestmight,thegapsmadeintheirranksbyallsortsofundergroundandovergroundanimalravagers.Oneyearwithanother,anaveragepopulation,thefloatingbalanceoftheunceasingstruggleforexistenceamongtheindigenousplants,maintaineditself.,科学出版社1971年版本：它们尽其最大可能来弥补为各种地上和地下动物所造成的破坏。年复一年，在本地植物中不停的生存竞争，在不平衡的状态下，维持了它们自己的通常种群数量。,严复译文：上有鸟兽之践啄，下有蚁蝝之啮伤。憔悴孤虚，旋生旋灭。菀枯顷刻，莫可究详。是离离者亦各尽天能，以自存种族而已。数亩之内，战事炽然，强者后亡，弱者先绝。年年岁岁，偏有留遗。,原文：Itisaslittletobedoubted,thatanessentiallysimilarstateofnatureprevailed,inthisregion,formanythousandyearsbeforethecomingofCsar;andthereisnoassignablereasonfordenyingthatitmightcontinuetoexistthroughanequallyprolongedfuturity,exceptfortheinterventionofman.,科学出版社1971年版本：无可怀疑，凯撒到来之前的几千年，在这个地区主要的是类似的自然状态占优势；除非由于人的干预，也没有可以申明的理由来否定它能够经过同样长的将来继续生存下去。,严复译文：未知始自何年，更不知止于何代。苟人事不施于其间，则莽莽榛榛，长此互相吞并，混逐蔓延而已，而诘之者谁耶?,这段文字读起来通脱活泼，引人乐读。如此优美绝伦的文字确曾使当时的士大夫为之倾倒，严复的声名也从此大振，被誉称“严天演”。天演论一问世，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当时的桐城派古文大家吴汝纶也在为天演论写的序文中对严复的译文倍加赞扬:抑汝纶之深有取于是书，则又以严子之雄于文，以为赫胥黎氏之指趣，得严子乃益明。自吾国之译西书，未有能及严子者也。文如几道，可与言译书矣。严子一文之，而其书乃骎骎与晚周诸子相上下。,可见，严复的翻译极为讲求炼词造句，极富文学价值，且在翻译态度上一丝不苟。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一文中说道:他(严复)对于译书的用心与郑重，真可佩服，真可做我们的模范!严复的英文与古中文程度上都很高，他又很用心不肯苟且，严复的译书，有几种在原文本有文学价值，他的译本，在古文学史也应该占一个很高的地位。,此外，严复力主译者必须“兼通中西文字”且具备专门知识。在翻译实践中，严复有切身感受，颇觉译书之艰难:复近者以译自课，岂不欲旦暮奏功，而无如步步如上水船，用尽力气，不离旧处；遇理解奥衍之处，非三易稿，殆不可读。而书以示同辈，尚以艰深为言；设其轻信掉之，真无一字懂得矣。,严复为使自己的译文对得起读者，形容译书之难状时说:鄙人于译书一道，虽自负于并世诸公未遑多让，然每逢义理精深，文句奥衍，辄徘徊，踯躅有急与之搏力不敢暇之概。,第二节翻译实践与特点,严复不仅提出“信、达、雅”三条翻译标准，而且以它指导自己的翻译实践活动。在近20年的翻译生涯中，他翻译出版了内容包括进化论、政治经济学、伦理学、哲学、政治学等10多种西方资产阶级启蒙学者的学术著作。,他偶尔也翻译文学作品，如译过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伯和丁尼生的诗歌，其译文至今仍脍炙人口，是英国诗歌在我国较早的翻译文字。此外，他还发表过一些译论：天演论译例言原富译事例言与梁任公论所译书群己权界论译凡例名学浅说译者自序等。,严复重要译著（已刊印的12种，未刊印的2种）,1.赫胥黎的天演论：译文根据赫胥黎全集第9卷译出，原著1894年出版，译文1897年刊载在国闻报。此书最早的单行本是1898年湖北河阳卢氏慎始基斋木刻版，书前有吴汝纶序、自序和译例言。190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铅印本。2.穆勒的穆勒名学：原著1843年出版，译文最早版本是1905年金陵金粟斋木刻本，191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铅印本。3.亚当斯密的原富：原著1776年出版，译文的早期版本是1901-1902年上海南洋公学译书院刊印本，书前有吴汝纶序、斯密亚丹传、译事例言、中西年表等，1903年商务印书馆重版。,4.斯宾塞的群学肄言：原著1873年出版，译文最早版本是1903年文明编译局刊印本，书中有译序、译余赘言。继有商务印书馆重版。5.穆勒的群己权界论：原著1859年出版，译文最早是商务印书馆1903年的排印本，书中有序、译凡例。6.孟德斯鸿的法意：原著出版于1743年，译文最早的版本是1904年商务印书馆排印本，书中有孟德斯鸿传。7.甄克思的社会通诠：原著1900年出版，译文最早的版本是1904年商务印书馆排印本，书中有夏曾佑序、译者序。8.耶方斯的名学浅说：原著1870年出版，译文最早的版本是1909年商务印书馆排印本，书中有自序。9.韦斯特哈普的中国教育议：译文原载天津庸言报第2卷第3、4期，1914年上海文明书局出版单行本，书中有译者按语。,10.密克的支那教案论：此书是严复奉李鸿章之命而翻译的。1899年由上海南洋公学译书院出版。书中分发端、政治、教事、调辑等四篇。11.英文汉沽：此书为英文文法书，190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12.欧战缘起：系严复根据外国报纸而译，为谋事们送呈袁世凯阅读的居仁日览中的一册。上述各书，以1-8种最为主要，商务印书馆编辑成“严译名著丛刊”出版。,严复翻译的三个时期,1）早期（1896译天演论1902年译完穆勒名学）：对所译原著选材精严，目的明确。所译之书正是当时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发展所需要的。背景：严复生活于世纪之交，当时的中国正处于从旧到新的转变过程中，一方面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封建势力侵略压迫中国人民，另方面东方这头沉睡的巨狮开始觉醒。不少先进人士已睁开眼睛看世界，勇敢地把中国与科学文化先进的西方国家对比，力求找出差距，奋力追赶。严复正是当时思想先进的代表人士之一。,可是，这时向西方学习的认识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想影响下，往往把目光投向西方的坚船利炮或声光化电，严复虽精通格致之学，又是英国海军学校的高才生，精通工程技术学，却把注意力集中到当时的西方先进社会科学学术思想，将翻译定位在能启发中国民知民识的社会科学著作上。,严复在天演论序中阐述了自己的翻译意图:近二百年欧洲学术之盛，远迈古初，其所得以为名理公例者，在在见极，不可复摇。是以生今日者，乃转于西学得识古之用焉。此可与知者道，难与不知者言也。风气渐通，士知彝陋为耻。西学之事，问途日多。然亦有一二巨子，拖言谓彼之所精，不外象数形下之末;彼之所务，不越功利之间，逞臆为谈，不咨其实。讨论国闻，审敌自镜之道，又断断乎不如是也。可见，严复在阐述翻译意图时并非故步自封，抱残守缺，动不动就把祖先成就拿来炫耀，而是以敏感的眼光对顽固分子予以无情批判。,严复早期偏重意译，略亏于信，尤其是天演论，翻译时“不斤斤于字比句次”，“时有所颠倒附益”，就连他自己都承认“实非正法”：天演论“题曰达旨，不云笔译，取便发挥，实非正法。”所谓“实非正法”，是说这种译法不符合“翻译”的要求。他之所以要采用“达旨”（即译述）的译法，是由于西方学理深奥，如果直译则无法让人理解。,另外，他用“达旨”的方法是为了便于发挥自己的主张（“取便发挥”），适应当时维新变法、救国图存的需要，这是当时的爱国者责无旁贷的。,故不佞每见斯密之言于时事有关合者，或于自己意有所帐触，辄为按论，丁宁反复，不自觉其言之长而辞之激也。（译斯氏例言）即：书中的观点、思想，如有与中国时事有关，或自己对其有所感触，则通过按语反复阐述。这说明：严复译书虽然是向中国人介绍西学，但他的介绍并非纯客观的介绍，而是有明确的目的性为了中华民族的救亡图存。,因此，对严译西方名著的评价，必须考虑到近代这一时代背景因素，仅根据现代翻译的标准来评价严译，很难探其真谛。赫胥黎所讲的“优胜劣败，物竞天择”，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解释，就是我们不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被淘汰。在评价严译作品时，必须联系中国近代这一时代因素，才能理解严复用心之良苦。,2）中期（1902-1909）：原富（1901-1902）、群学肄言（1903）、群己权界论（1903）、社会通诠（1904）和名学浅说（1909）等，是“散善俱备”的佳译。胡适曾以原文相对照，“见其义无不达，句无剩意”，誉之为“从事翻译永久之模范”。,中期的译品具有较强的目的性和针对性，对拟译著作悉心研究，在译述时，能写出非凡的译例言和序跋，旁征博引，对原著多所阐释。,译名学浅说，意在向国人介绍世界近代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提倡归纳法，反对先验主义。,译原富，是为了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