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伦华：有限责任公司股份转让与夫妻共同财产制的矛盾分析

1、杨伦华：冇限责任公司股份转让与夫妻共同财产制的矛盾分析时间:2008/01/07作者:杨伦华新闻來源:法学院2005级在职法硕班法学院2005级在职法硕班杨伦华（学号：200591064042）内容提要有限责任公司股份转让的条件和程序无疑应当适用公司法调整，但夫妻关系存 续期间所拥有的股份依法应属于共同财产，当夫或妻一方处理股份侵害了另一方的财产权利 吋，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随着家庭拥有财产的增长，离婚吋或离婚后的财产纠纷会大 量增加，关注公司法与婚姻法的衔接具有重要的现实作用和法律意义。关键词股权转让 夫妻共同财产一、一则案例折射出的相关法律问题11、案情简介1997年3刀20日，飞达公

2、司注册登记成立，股东分别是李华、陈力、刘飞，李华为法定代 表人。2002年11月26 h,李华与宋住登记结婚。2003年卜-半年和2004年2月，飞达公司 经过两次增资，注册资本增加到1518万元，其中李华以货币出资946万元，实物出资54 万元，占注册资本的65.88%。李华称，增资的钱都是借的，其中包括向自己的弟弟李辉借 款。2006年1月，李华向李辉出具借条，内容为：因个人原因和开展经营业务，累计向李 辉借款281万元。麻亍辉以借条为依据向北京市海淀区法院屮请支付令，要求被屮请人李华向屮请人李辉给付 281万元，法院向李华发出了执行通知。于是李华和李辉达成了以股折款协议，李华以其在 飞达

3、公司65.88%的股份以281万元的价格转让给李辉，折抵281万元的债务。同吋，飞达 公司的另外2名股东陈力、刘飞也把自己所持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李辉。2006年8月，飞 达公司到工商部门办理股东变更登记手续。一个月z后，李辉又把公司一半的股份转让给了 他人，并完成了相应的股东变更登记。正在这吋，李华向法院起诉要求与宋佳离婚。经到工商机关查询，宋佳得知了以上事实。宋 佳称“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在我不知悄的情况下，丈夫李华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公司股 份转让给具弟，侵犯了我的财产权。”于是起诉至北京市朝阳区法院，要求宣告李华向李辉转 让股份的协议无效。2、诉讼经过一审法院认为，飞达公司系依法设立的有

4、限责任公司，其股东的权利义务按照公司法及具公 司章程的相关规定进行调整。木案中，李华依据生效的裁判文书及其与李辉签订的以股折款 协议，行使其对公司依法享冇的股东权，符合公司法的相关规定，已办理了股东变更登记 和依法定程序进行，应视为合法有效。判决驳冋了宋佳的诉讼请求。宋佳不服，向北京市二中院提起上诉。理由是：1、原审判决回避了李华、李辉系亲兄弟这 个重要事实，属于重人疏漏。在闹离婚时，李华转让股权的目的就是非法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李华在婚后向飞达公司增加出资共计941万元，应为夫妻共同财产，因为该股份系在婚姻存 续期间取得。至于这笔财产的収得是否系借贷而来，为财产权的归属并无直接关系。2、兄

5、弟俩所谓的借条也是伪造的，他们欺骗法院签发支付令，恶意合谋签署以股折款协议，是对 民事诉讼的严重妨碍。即使不考虑281力元债务的真伪，股权转让价格也屈于明显不合理低 价。3、原判决适用法律错误，应适用民法通则、婚姻法和合同法，而不适用公司法。李华兄弟则辩称：1、2003年下半年，公司完成了增资后，参与入股增资的公司把股份无偿 转给了李华，李华受让的入股增资公司的股份是赠与给他的，应归他个人所有，婚姻法规定“遗嘱或赠与合同屮确定只归夫或妻一方的财产，为夫妻一方的财产。”2、在转让股份抵债 时，该股份的实际价值即使加上不良资产也不过200多万元。所以李辉乂把其部分股份转止 出去，对方投资200多万

6、元购进新型印刷设备，才勉强维持了公司的运行，因此并非低价转二审法院合议庭一致认为，李华是飞达公司的合法股东，飞达公司系依法设立的有限公司， 其股东的权利义务应按公司法及英公司章程的相关规定进行调整，所以木案所涉的股权转让 协议应受公司法调整。但是，合议庭有一种意见认为，本案在股权转讣协议之外，还有一个抵销债务的协议。股权 转让是有效的，而抵销债务的协议应该是无效的，因为它处分的财产权，可能侵犯了妻子的 权益。然而该抵销协议已经得到了生效裁判文书的确认，不需要再去证明和判断。在是否属于低价转让问题上，合议庭认为，公司的股权价值与投资成本并不完全等值。宋佳 对股权低价转让并对受让人与转让人系亲属关

7、系捉出异议，但未能提供属于低价转让的相应 证据，且我国法律并无禁止亲属间转让股权的相关规定，所以合议庭对此不予支持。于是，二审驳回了宋佳的上诉，维持原判。3、法官与婚姻法学者的不同观点法官认为，此案是一个比较新的问题，与婚姻法有交叉，而且类似的纠纷很多，民事审判庭 在审理离婚案件中也很多涉及股权转讣的案子，因而也涉及公司法，对宋佳、李华z间纠纷 案件的审理将具冇导向性作用。尽管法官对此案的审理在态度上是慎重的，但一位法官认为“如果所有股权转让都要经过非股东的夫妻另一方的同意，岂不乱套了？ ”的观点遭到了婚 姻法学者的强烈质疑。西南政法大学婚姻法学者杜江涌博士认为,类似案件是适用婚姻法还是公司法

8、,其实并不冲 突,当股权所有者只有一人时,不需要经过另一人的同意,这时适用公司法；而涉及到离婚 时，就是财产问题，不能漠视另一个人的所有权，要同时适川婚姻法。一般情况，离婚前私 自转让财产，其主观上应是恶意的，特别是受让的对象乂有特殊性，系其亲属关系，这就更 冇规避财产的嫌疑。杜博士强调，任何一个法律的立法宗旨都是要保护财产所冇人，形式上 的合乎规定不能对抗行为实质上的违法性。4、本案相关的法律问题综合来看，此案涉及的法律问题还是比较多的，主要冇：（1）股权是一种什么性质的权利，股份是否属于夫妻共同财产?（2）股权转让应具备什么条件？是否要经过夫妻另一方的同意？（3）股权转让价格是否需要评估，

9、转让收益是否属于夫妻共同财产？（4）夫妻共同财产是否包括债务，共同债务应不应得到夫妻另一方的认可？（5）夫妻因离婚而涉及股权纠纷或因股权纠纷导致离婚诉讼时如何适用法律才更公正公 平？二、股份的性质及具转让的法律分析上述案例中，如果李华在提起离婚诉讼z前私自转让的不是公司股份而是英他动产或不动 产，肯定构成恶意规避财产，宋佳也可以通过诉讼使自己的合法权益得到维护。公司股份也 是以资金或其他财产投资入股所形成的，那为何两级法院都判决驳回了宋佳的诉讼请求呢？ 可见，股份不同于具他财产，那么股份究竞是什么性质呢？1、对股份性质的不同认识股份是股东因対公司出资而形成的股本份额，持有股份的人就是公司的股东

10、，股东因此所享 有的权利则称为股权。对股份性质的认识，实质上就是对股权性质的认识，这种认识是建立 在公司木质以及公司与股东之间关系的基础上的，尽管它可能是一个理论性的问题，但却是 司法实践中处理类似本案纠纷的根基所在。在我国法学界，关于股份权利性质的研讨中主要有以下的不同观点：一是所有权说，即股份权利是股东对公司财产享有的所有权。股东认缴出资、持有股份并未 丧失所有权，而是为了更好地行使所有权，实现所有权。在股权与公司法人财产z间的关系 上，并存着两个所有权，即股东享有所有权，公司法人也享有所有权，只是股东所有权表现 为收益权及处分权，而不实际占有。二是债权说，即公司取得法人资格示，公司就是财

11、产所有权的主体。股东认缴出资获得股份 后，股东所冇权就转化成了债权，股东依照股份获得收益。三是独立民事权利说。即股权是作为股东因转让出资财产所有权而获得的对价所形成的一种 独立类型的民事权利，具有目的权利与手段权利有机结合，团体权利与个体权利辩证统一的 特征，其内容包括股利分配、剩余财产分派、出席股东大会、投票表决、转让股份以及对侵 犯股东权益的行为提起诉讼等众多权利。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股东出资形成了公司法人所 有权，因而股权已经是脱离了具体财产形态的抽象存在，股东己放弃了对其出资财产肓接占 有、支配和处分，而转向对物的使用、利用所得的财产收益。在上述三种观点中，“独立民事权利说”在形成完善

12、的公司财产制，尤其是国企改革和现代 企业制度的建立中具冇较大的彩响，但老百姓还难以理解；“债权说”赞成的人不多；“所冇 权”说曾遭到质疑，并且学者认为新公司法将原公司法第4条第三款“关于公司屮的国 有资产所有权属于国家”这一规定删除，实际上已经表明立法机关已经不再坚持股权即所有 权这一观点，是一个可喜进步。2之所以会出现上述不同观点，根源在于对公司木质的不同认识。就有限责任公司而言，它具 有人合与资合的双重特征，但仍然存在一个“公司是股东的财产，还是一个独立的实体”的 问题。在我国，正如学者所指出的，无论是在实践中还是学术研究中，“公司为口主经营、 自负盈亏的独立法人”的观点几乎成了我国对公司

13、木质唯一真理性表述。原因在于从实践来 看,是为了对市场经济转轨时期出现的形形色色公司进行整顿规范，顺利进行国有企业改革, 防止政府对公司的过多干预。从理论来说，是公司（法人）财产权理论的指导，即“公司的 财产最初來自股东的投资，但股东対自己所投入公司的财产已经丧失了所有权，而取得了股 权，公司对由股东投资形成的财产亨有所有权。”由于强调公司法人所有权，乂导致了现实 生活屮屮小股东合法财产权益受到侵犯而告状无门的案例，尤以“郑百文重纟r案”为典型。 在对公司本质的质疑中，学者指出：公司是独立的法人实体，其应为股东所掌握，这已成为 各国学者的共识。公司的法人性仅是公司外在的特征，股东是公司的所有者

14、权益享有者，公 司是股东投资的工具则是公司最为基础的木质。3笔者认为止确认识公司的法人性和作为股 东投资的工具性，对于我们处理公司纠纷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在处理公司经营管理活动纠 纷吋，充分维护公司法人的独立性；在处理股权纠纷、投资人纠纷、股东与公司的纠纷时, 充分关注公司作为“股东投资的工具”的基础本质。2、股权特性対股权转让的影响股权木质上仍然是一种财产权，其根木原因不仅在于股东的权能体现了它所包含的经济利 益，而在于股权是由所冇权这种财产权转化而来，这种转化只是权利形式的变化，权利的性 质不会发生根本的变化。只是因为投资行为的发生，使股权具有了资本权的属性，具有人格 化、流动性、风险性。

15、股权的人格化，决定了股权必须归结为具体的人才能行使，即使是国 有股权，也不能由国家行使，而只能由国家授权的公司或法人行使，夫妻共同财产一旦形成 股权，也只能由具有股东身份的人行使；股权的流动性，是股权的生命力和价值所在，因此 股份不能退出只能转讣；股权的风险性，决定了股权转讣价格的不确定性。正是因为股权具 有人格化、流动性和风险性的加性，因此它在转让时原则上只能依照公司法的规定进行，但 是在关系到夫妻财产分割时，则应当考虑夫妻财产制的冇关法律规定，而不能简单从事。3、股权与夫妻共同财产制的冲突从此案所反映的问题来看，股权与夫妻共同财产制的冲突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投入公司的 资产原來是夫妻共同财

16、产，那么英股份及其收益按理应肖构成夫妻共同的权利対象，作为具 有股东身份的一方实际上代表着夫妻共同的利益，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一般不会发牛才盾, 但一旦夫妻关系恶化，甚至离婚，问题也凸现出来了，在这种情形下，作为具有股东身份的 一方，冇权转让股份，以维护公司的存续，这是公司维持原则的必然要求。但不具冇股东身 份的一方也应有权维护a己的权益，起码可以主张对转让股份所得的收益享有共同的权利， 如果转让股份明显属于低价给自己造成了损失，也有权请求対方承担责任。但是从目而的公 司法来看，找不到相应的规定。按照公司维持原则，必须维护具有股东少份者的权利保证公司内部关系的稳定和公司的正常 运行。但是，家庭是

17、社会的细胞，夫妻关系是家庭的核心，夫妻关系既是一种身份关系也涉 及财产关系，如果夫妻财产关系得不到维护，作为自然人，就不可能貝有投资的积极性，这 同样不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有限责任公司这种现代企业制度的牛命力就会遭到遏制。由此 可见，在处理冇限责任公司股份纠纷时，如果对夫妻财产关系视而不见，未必就合法公正。三、公司法与婚姻法在司法实践中衔接的必要及其可能公司诉讼已经成为人民法院商事审判工作近年来迅速发展的新兴领域，在商事审判格局屮占 据越來越重要的地位，诉讼案件大幅增长，案件类型呈多样化趋势，如何在坚持保护公司以 外善意第三人利益的前提下尊重公司自治和在尊重公司口治的前提下依法介入公司治理，是

18、 司法实践不容忽视的问题。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和立法技术的不成熟，法律的立、废、改总 是会落后于实际牛活的需耍,因此在审判实践屮树立全新的法律思维,在严格依照法律规定 的同时，用法律原则指导司法活动，在定分止争屮创新实践经验是十分必要和可能的。正如 木案所提出的问题一样。使公司法与婚姻法更好地衔接，使各方当事人的权益更好 地得以维护是不容冋避的问题c既然审理公司纠纷的法官和审理婚姻案件的法官都遇到了与 婚姻法律和公司法律相关联的问题，法官就不应当机械地处理纠纷，不能漠视当事人的合法 权益的存在。具休到本案屮，就不仅仅是适用婚姻法还是公司法这样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 而应当是如何使适用婚姻法、公司法

19、协调统一的问题。人民法院在市理离婚案件时就i分注 璽与公司法的衔接。最高人民法院在总结审理离婚案件经验的基础上作出了具体的司法解 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十六条规定:“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涉及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中以一方名义在有限责任公司的出资额, 另一方不是该公司股东的，按以下情形分别处理：（一）夫妻双方协商一致将出资额部分或 者全部转让给股东的配偶，过半数股东同意，其他股东明确表示放弃优先购买权的，该股东 的恥偶可以成为该公司股东；（二）夫妻双方就出资额转让份额和转让价格等事项协商一致 后，过半数股东不同意转止，但愿意以同等价格购买该出资额的，人民法

20、院可以对转让出资 所得财产进行分割。过半数股东不同意转让，也不愿意以同等价格购买该出资额的，视为其 同意转让，该股东的配偶可以成为该公司股东。”既然在审理离婚案件时要充分考虑公司法的有关规定，那么在审理公司纠纷时同样不能无视 婚姻法的存在。宋佳与李华夫妻之间的纠纷表面上看來是宋住主张李华转让股份的行为无效，因而应适川公 司法，但实际上它可归类于出资人之间发牛股权纠纷的类型。司法实践中，经常有名义股东、 实际股东、匿名股东z间围绕股权问题发生的纠纷。在股东为自然人fl冇配偶的情形，作为 股东的投资行为往往是代表夫妻或家庭的投资行为，在我国冃前夫妻财产制度不完善且投资 渠道不多的现实下尤其是这样，

21、这是任何一个略有社会阅历的法官都不能视而不见的现实, 审理案件的法官如果只有条文而没有现实，就象愚蔬的外科医牛只见肚皮外面的箭杆而不见 肚内有箭头-样，不可能真正解决纠纷，使当事人电脱痛苦，维护其合法权益。有关“娃娃 股东”权益应受到法律保护的案例，4就是璽视中国现实生活的正确结果，这样的判例值得 审理宋佳、李华纠纷案的法官借鉴。具体到本案,飞达公司股东李华所有的股份属于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投资形成，李华作为股东, 在公司内行使股东的权利时，不受配偶宋佳的干涉，但转让股份的行为并不影响公司存续而 直接关系到妻子宋佳的利益，转讣前应当征得妻子的同意，这样做并不会“乱套”。如果未 经另一方同意转让了股

22、份，形成了诉讼则法官应当参照飞达公司另外2名股东转让股份的价 格來确认李华转让股份的行为是否属于不合理低价，如果是，则转让人李华和受让人李辉应 当共同向宋住承担损害赔偿责任。此案中还涉及以转让股份收益抵债的问题。债务与债权一样在没冇特別约定的情况下属于夫 妻共同“财产”，如果债务的形成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一方的，则系单独债务而非夫妻共同 债务，如果债务是不真实的存在，则不能得到法律的承认。婚姻法第四十七条规定，离婚时, 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夫妻 共同财产时，可以少分或不分。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诉, 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人民法院对前款规定的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依照民事诉讼法 的规定予以制裁。遗憾的是，到口前为止，最高人民法院尚未对“离婚时”作出明确的界定。但笔者认为，根 据经验法则，木案屮李华的行为，符合婚姻法第四十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