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儿童文学的叙事视角

1、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王泉根谈谈儿童文学的叙事视角任何叙事都是为了产生影响一说 服、劝诫、告知、控制，或感染受众C 为了取得预期的影响效果，作家作为 文本故事的叙事者，必然会选择特定的 立场、语气、语言、结构等进行叙事. 这就是叙事视角，也称叙事观点、叙事 角。叙事视角在现代叙事学中被表述为 一个聚焦问题.即“我们通过谁的眼光 來观察故审事件” o叙事视角最早山美国小说家亨 利詹姆斯作为小说批评的一个概念 提出來，之后引起了小说理论家的矶 视。珀西卢鲍克在其小说写作技 巧里.把叙事视角看做在错综复杂 的小说写作技巧中起支配作用的一个 问题.认为只有在持什么叙事视角的 基础上.叙事者才得以发展他们的

2、故 事。一般认为小说叙事视角的选择和 运用也会影响到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 性，关系到艺术构思的巧妙与拙劣、成功与失败、全局与基础。叙事视角能 L使叙事者有效地叙述故事，描画场景，刻画人物， 升华思想.叙車视角既是统一件品形象的枢纽，又 是显示作家艺术个性少写作立场的手段。叙事视角的务样化选择是现代文学包括现代 性儿竜文学确立起独立品质的标志之一。不同叙 串视角的选择口运用，既匚叙事者的儿童观、儿 童文学观密切相关，又与创作技巧和艺术趣味不 可分离，叙事视角的运用集中体现在少儿小说、 童话、少儿散文等叙事性文学中。HI儿童视角儿童视角是儿童文学的核心叙串视角选择 儿童视角的叙事者一人作家.山于 身

3、心的变化与人生经历的复杂，实际 上已不可能更归到纯真的儿童状态。成人作家在儿蚩文学创作中选取“儿 童视角”，首先必须便自己来一番角 色转换使自己呎新“回到”童年状 态.以儿童的感受形式、思维方式、 叙事策略和语言句式.去甫新诠释和 表现对象世界,对此.陈伯吹曾有过 非常形象的表述：“一个有成就的作 家.愿意和儿童站在一起，善于从儿 童的角度出发，以儿董的耳朵去听， 以儿董的眼睛去看.特别以儿童的，匚、: 灵去体会，就必然会写出儿童能看得 :懂、喜欢看的作品来。” （陈伯吹关 儿文学创作的几个何上梅文艺学报；）陈伯吹在这里说的实际上正 ； 是他积数十年创作经验所得出的一条 :定律：真正为儿童写作

4、就必须选择与: 坚持“儿童视角”。j为儿童写作是一门语言的艺术， 更是一门检验作凉儿童观与写作立场的艺术。 英国杵家格尔姆在怎样为孩子写书中认为：“想开采这个矿脉的诸君，必须留心的是.绝对 不可以认为是小孩的东西嘛.随便写写就可以 了，或者以为有诚意写作.就会获得儿竜的感 激.这种自我陶醉或随便的想法是很严币:的错 误。如果你想成功，必须有相反的态度，也就是 放弃命令的姿态，准备一切服从小孩，因为小孩 是在支配你的写作。" n 川尔I八儿敌成 人台湾左I、 “准备一切服从小孩”，这就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为儿童写作 必须转变角色与立场，必须从“成人中心”转变 到“儿童本位”，“回归”到童年

5、状态。儿童对 现实生活有自己的感悟唯有与他们平等对话才 4771994-2014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能真正传达出他们的所思所想.笔下的世界才能 成为真正的儿童世界，或者说儿童憧憬的世界： 如果忽视或轻视儿董的感情、感悟，或想当然地 以成人的经验取代儿童的经验，那么作家创造出 的世界只能是成人的儿童世界，而不是儿童的儿 童世界。儿童文学作家大多是人生经历丰富的成年 人.这就要求作家应该沉潜于儿童的心灵世界 中.同儿童的精神息息相通儿童世界和成人世 界有不一样的判断尺度，

6、也少有成人社会中的功 利主义色彩.因而更能表现出人性真实的一面。 儿童文学作家要表现的是儿童“绝假存真”的生 命本真，而不是只对儿童的稚态童真作農面的叙 写。自从儿童文学作为一个独立的门类出现以 來，所有经典的、传世的儿童文学作品无不包含 着作家对儿童独特精神状态的认识栢把握.我们 常说的儿童文学作家的“童心”也即此意。因 此.以儿童视角创作的作品常常以“卫护童年” 的主题出现。一般说來，在儿童文学创作中，作 家从儿童自身生活层面与儿童经验世界入手直接 描写儿童生活的、关注儿童心灵的作品，大多属 于儿童视角。还有不少作品直接以第一人称切 入，主人公以儿童“代言人“的身份出场V应当指出儿童视角并

7、非是儿童文学的专 利。实际上.成人文学创作（主要是小说创作） 中也有不少选取儿童视角的精彩之作.如萧红的 呼兰河传、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汪曾祺 的黄油烙饼、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迟 子建的北极村童话等。山于儿童视角以儿童 的眼光去观察和打呈陌生的成人生活世界，呈现 不易为成人所体察的原生态的生命情境和生存世 界的他种面貌.以儿童的鲜活感受建构人们对世 界的崭新体验.因而给成人文学带來了别具一格 的灵动气象.共至塑造了全新的艺术感觉和艺术 空间，因而儿莹视角的叙爭策略不但为现代作家 所币视，也为评论家所激赏.如赵园在论小说 十家中就认为“萧红的作品提供了真正美学意 义上的童心世界”。王富仁甚至认为“

8、所有 杰出的小说作品中的叙述者，都是一个儿童 或有类于儿童心灵状态的成年人"的釵事艺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呻第3期）=有意 味的是，这些以儿童视角叙事的作品也往往成了 少年儿童选择的对象，成了他们实际上喜欢阅读 的“非儿童本位的儿童文学”。林海音的城南 旧事忘得少年儿童的广泛喜爱就是一个典型的 例子。2成人视角采用成人视角的叙事者显然是成人作家。成 人视角的特点是：叙事者站在成人经验世界的立 场.以成人的眼光来看待和描写现实世界.叙述 少年儿童的现实生活，想象与建构少年儿童的经 验世界，币在体现作家的主体意i只.体现成年人 的人生感悟口生命经验，并以此來引导、影响乃 至规范小读

9、者。这类作品的叙事大致有以下三个 维度：第一，向少年儿童传达作为过来人的人生经 验和生命感受.强调文学作品要“告诉儿童真的 世界和真的生活”表现出成人社会现实尘世的 沉氓和丰富驳杂.并反映出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变 化。这类儿童文学创作总是和待定时代的社会思 潮与成人文学流脉趋于一致。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崛起 的文学研究会作家群，他们高举“为人生”的 旗帜，强调作品“要能给儿童认识人生”5220載学 文学 语文M客 编读往来48。这一艺术特征在叶圣陶的短篇童话集稻 草人中表现得尤为明显，稻草人被认为是 中国现代童话现实主义特神的幵篇之作。作家站 71994-2014 China Aca

10、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在成人立场.选取观察社会、批判社会的视角. 通过一个富有同情心而又无能为力的稻草人的所 见所思.真实地描写了上世纪2()年代中国社会 的人间百态与破产农民的艰难生存，抒发了作家 对社会不公的批判与对下层民众的同情，体现了 现代中国知识分子解民于倒悬”的社会良知和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精神痛苦.从而引领小读者关 心现实人生.在社会历练中长大成人。这种叙事 策略在以现实主义创作思潮为主导的中国现当代 儿童文学中具有瓯要地位.他们的儿童文学创作 有着大体致的风格和特色，这就是：

11、坚持儿童 文学直面人生、反映社会生活符别是社会形态发 展变化的特点，始终高扬现实主义的旗帜.直接 把人间百态引入创作视野，使儿童文学与时代脉 搏和现代人的思想感情息息相通，貞接或间接地 揭示出中国社会“有关人生一般的问题”一般而言.他们笔下的文学世界表现为写 实多于幻想思考多于抒怀.凝币多于灵动.脚 踏当下世俗生活，甚少神游于浪漫主义的幻想 国。但山于强调表现社会人生，有的作品对儿童 的生活经验与理解能力把握不准，存在着偏朮作 家主体意识而忽视小读者接受心理的“成人化” 气息"第二.童年记忆、童年情结内化为儿童文学 叙事的讯要资源与途径.作者以亲历者身份与角 度直接叙述自己的童年生活

12、.或者以童年生活作 为创作素材.表现出对童年、故乡、母亲和土地 深深的热爱和留恋，具有强烈的寻根色彩与生命 意识。蚩年情结是童年时代埋下的长期萦绕心出 的憊情纠葛。童年情结往往潜滋暗长，终生挥之 用去，如恋父(母)情结、祖孙隔代亲情情结、 同胞手足情结、童伴游乐情结、保姆养育情结、 故土乡音情结、民风习俗情结、家乡特产饮食情 结、民间节庆岁时情结、山川风物情结等 作家 的叙那与童不经验往往紧密相连，而童年情结则 是构成童年经验的匝要基础与表现。童年是人生 中要的发展阶段，童年经验是人生今后知识积 累中的豆要组成部分，写作这类题材的作家通常 都有一个难忘的童年，童年的生活情景成为他们 创作的取之

13、不尽的灵感源泉.因而带有明显的自 传体色彩.常常见于散文作品，如鲁迅朝花夕 拾中的若干篇章、冰心寄小读者、巴金 我的幼年等。有时作家还会把这类作品的主 旨强调到极致.以至于形成“童心崇拜”的创作 倾向。这类作家把童心作为逃避丑恶的成人世界 的“净土”，把回到童心本真作为解决社会问题 的“良方”。如丰子恺的散文及印度大诗人泰戈 尔的散文和诗歌就有明显的“童心崇拜”的创作 倾向。第三.作家站在教育主义的立场，在文学 作品中极力张扬文学对儿童的教化功能。文学具 有认识、教育、审美、娱乐、调适心理等多种功 能。教育是永远需要的.尤其对于少年儿童。我 们不能想象.要是人人都按照“法廉美修道院“；巨人传”

14、朋|的院规“干你所愿T的事”來进行社会活动，那世界将会怎样。教 育的匝契性在成年人心目中是如此牢不可破，因 此，教育主义也就自然成了儿童文学创作实践中 历时最长、势力共大的一种倾向。一方面.它 谆谆告诫儿童在社会化过程中应该遵循怎样的 规则.怎样形成社会群体的共识；另一方面. 它又随时提眼儿童在社会生活中不应该怎样。然 而，正如许多具体的事物一样，文学作品是一个 整体.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因而是多样性的统 一。文学的功能是多质的、综合的。文学当然具 有教育作用.排拒了教育作用的文学自然是不完 善的文学。但是，文学并非只有教育作用.这是 常识。如果我们把教育性强调到绝对化的程度. 乃金推向一元速尊

15、的地位.如果我们把教育性看4971994-2014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成儿竜文学的唯一属性，过分追求道义灌输与宣 教功能，乃至不适当地移用教育学的原则与方法 來取代儿童文学自身的艺术规律，那么，儿童读 者生长、变化看的审美意识和阅读经验，就有可 能被挤压到協狭的角落，甚至遭到蔑视耳排斥， 作为儿童文学创作主体的成人作家的主体意识、 审美理想、艺术个性、才气、禀赋、追求等，也 有可能被教化的使命感规范而冷冻，这种倾向如 果推向极致.儿童文学的思维空间与市美空间必 然会受

16、到严朿局限.安徒生那样的天才就会在 “主题先行” “恥大题材”面前束手无策。新时 期儿童文学界从不同的角度，对儿童文学的本质 特征与价值功能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文化反思与美 学审视。不满足和不满意于儿童文学单一的教化 功能，已经成为新时期儿童文学界的一种普遍认 同。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警惕另一种“矫枉 过正"的现象.即一味张扬儿童文学的游戏精神 与快乐原则.英至容忍庸俗、恶搞、粗劣，价值 观混乱，是非不清.制造文字泡沫.误导小读 者。郭沫若认为：“文学于人性之熏陶，本有宏 伟的效力，而儿董文学尤能于不识不知之间，导 引儿蚩向上，启发其良知良能。”这一观点见于 郭沬若1922、圧的儿童文

17、学之管见一文，虽然距今已经快一个世纪了，但对帮助我们全面 理解与把握儿童文学的审美价值功能依然具有 现实意义。两代人对话、对比的视角儿童文学实质上是两代人进行粹神对话籾文 化传递的途径之一，因而两代人进行对话和对比 也是儿童文学中常见的叙事视角。两代人之间. 由于生活兴趣和人生经历的不同.常常会出现观 念上的不一致现象.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代 沟”，儿童文学特别是少年文学就成为沟通“代 沟”的最好途径。如陈丹燕的小说上锁的抽 屉，写的就是因为处于青春发育阶段的“我” 锁上了自己的日记本而和母亲发生的“冲突“ 小说以“我”和母亲的和解而结束。又如刘心武 的小说我可不怕十三岁、秦文君的长篇小说

18、男生费里的某些篇章也属于这种视角°这种 视角还常常将成人世界和儿童世界相对照，在对 照中写出童心的美和成人的某种丑。这冲创作模 式与“童心崇拜“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完全一 致。它主要用于儿董小说和少年小说中。鸭文轩 的早期小说就充满着这样的对比：红枣儿中 小婷婷的诚实、善良与“叔叔”的狡诈、欺骗；静静的水.清清的水中鸭宝的纯洁、率直和 卖假药的“爸爸”的酹龊、卑朋。14I少年作者的视角这是近年來儿董文学界出现的较为特殊的一 种叙事视角作者多是一些未成年的少年（也有 一小部分儿童）他们以自己的眼光來观察同龄 人.观察世界.來写同龄人，写世界。例如广东 III高中女生郁秀的长篇小说花季雨季， 又如有多位北京少年作者参与写作的“自画青 春”系列小说。这些作品常常直接描巧少年作者 自身或同龄人的现实生活与精神世界，描写他仁 在成长过程中的困惑、烦恼和体悟.因此，他仁 的作品大都显得比较真实。也因为他们表达的是 大多数同龄人的实在悠受，具有亲历性和亲和性 的特点，所以很能引起同龄读者的共鸣。但由于 这类作品缺乏成人作家厚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