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建设科技创新中心的体制机制问题研究

上海建设科技创新中心的体制机制问题研究（2014~）

一直以来，上海十分重视科技创新对城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从早期的“科教兴市”战略到建设创新型城市，再到当前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上海对科技创新内涵和作用的认识经历了一个渐进、演化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与科技创新相关的各类主体要素、各职能部门之间的相关关系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科技创新的相关体制机制也得以形成和发展。中央对上海提出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新要求，表明，上海具备相关的优势和条件，但是，与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创新中心相比，上海还存在一定差距。一些制约科技创新和城市创新能力提升的难题仍未得到解决，并将继续成为未来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制约因素。这其中，最具有基础性、全局性的影响因素是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问题。从制度设计的角度看，体制机制的本质在于提升创新主体的积极性、解决创新动力方面的问题。如果不解决体制机制这一深层次问题，主体活力、创新氛围、创新服务体系效率等具体问题都难以从根本上得到改善。鉴于不同地区和城市发展科技创新面临的制度环境不同，历史形成的体制机制条件不同，上海建设全球科技创新中心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供借鉴，必须更多地依靠自身力量，从上海现有的体制机制条件中寻找实施这一系统工程的切入点和抓手。一上海建设科技创新中心面临的体制机制现状早在20世纪90年代，上海就曾提出过“科教兴市”，强调依靠科技进步推动全市经济发展。“科教兴市”的核心是科技进步，但行动主要限于部分政府部门、科研和教育机构等，社会参与成分较少。2003年12月，上海通过了《上海实施科教兴市战略行动纲要》，确立了“科教兴市”主战略，并将“科教兴市”战略作为建设“四个中心”的主导战略和重要手段。2006年，全国科学技术大会后，根据国家“创新60条”，上海出台了地方版的“创新36条”以及一系列实施细则。2009年，随着上海市高新技术产业化政策的颁布，上海建设了一批以共性技术开发为目的的产学研合作联盟，对各类产学研合作的鼓励力度进一步加大。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进一步完善技术创新的市场导向机制成为上海新一轮科技体制改革的重点内容。2014年5月，中央对上海提出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新要求，这是对上海坚持“科教兴市”战略的肯定，也是对上海建设创新型城市战略的进一步提升。总的来看，实施“科教兴市”主战略以来，上海在促进科技创新、优化创新的体制机制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形成了当前建设科技创新中心面临的体制机制现状。（一）初步形成了科技型企业成长的财政扶持机制在科技型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成长的财政扶持方面，依据科技型中小企业初创、成长、壮大等发展阶段的不同创新需求，上海通过部市区联动、委办协同、社会机构广泛参与等多种形式，设立了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资金项目、“科技小巨人”工程、“小巨人”企业研发后补助项目，通过项目配套形式支持企业争取国家级创新基金、风险投资基金等，初步形成了促进科技型企业成长的财政扶持机制。2013年，上海科技型企业创新资金立项995项，立项金额12725万元，比2012年分别增长了55.7%和48.4%。2000～2013年，创新资金累计立项达到6148项，市区两级资金投入累计18.51亿元。立项企业中，30%以上是成立不足三年的企业，60%以上企业立项前后销售收入增长超过30%，90%的企业渡过生死期得以存活下来，累计共创造90多万就业岗位。[1]2013年，上海科技型企业共争取到国家创新基金支持项目335项，获得国家资助经费25895万元。其中，直接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创新项目284项，支持金额达到18270万元；间接支持方式中，中小企业公共服务机构补助资金项目立项34项，立项金额1890万元；创业投资机构引导基金立项17项，立项金额5735万元。1999～2013年，上海科技型企业累计共获得国家创新基金支持项目3522项，支持经费约23.35亿元（见表1）。[2]表1科技型中小企业财政资金扶持情况（二）积极构建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网络机制互联网时代的自主创新是以企业为主体的网络化创新。对此，上海十分重视构建科技创新的网络机制，在企业科研专项、企业技术中心、技术创新战略联盟、产业集群等多方面建设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强化企业在技术创新中的主体地位。通过与企业合作设立企业科研专项，双方按一定比例共同出资，以企业为主导联合攻关，上海开展了探索科研项目新组织形式的实践。2013年，上海市科委与华谊（集团）开展战略合作，共同设立科研专项，在工程化研发能力建设、先进材料研发及应用，商用飞机配套材料开发、环境保护、资源循环利用等领域开展全面合作。在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建设上，2013年，上海新增了11家市级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累计达78家。同时，在多年建设运行的基础上，上海涌现了一批产业引领作用突出、运行管理富有特色的创新联盟，“射频识别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等9家联盟入围国家试点联盟，占全国总数的16.4%。在不断完善企业资金扶持机制、构建企业创新网络的基础上，企业的主体地位逐渐显现。在最近四年的上海市科技奖励大会上，企业获奖数持续保持首位。在2014年的298项获奖项目（个人）中，以企业为第一完成单位的有131项，占44%；大专院校牵头完成98项，占33%；科研院所牵头完成28项，占9.4%。不仅如此，高校和科研院所牵头完成的许多项目也都有企业参与。据统计，“技术发明奖”一等奖中的“产学研”项目占2/3；“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中的“产学研”项目占一半，体现了合作创新的重要作用。[3]（三）不断加强科技与金融的结合机制科技创新需要多种形式的金融支持，仅靠政府的财政支持还远远不够。对此，上海积极探索科技与金融的结合机制，为企业的创新活动打造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目前，上海正加快落实《上海促进科技和金融结合试点方案》，综合运用支持创业投资、鼓励资本市场交易、创新金融服务等措施，形成多层次、多元化的科技投融资新格局。具体措施包括：建立健全面向科技型中小企业以及高新技术产业化项目的“4＋1＋1”科技金融服务体系（见图1）；[4]设立一批科技金融支行，全市已确立了中国工商银行、中国银行、上海浦发银行等9家分行的26家支行作为科技金融特色支行。出台50亿元财政专项资金和配套政策，建设“3＋X”科技信贷产品体系（见图2）。[5]推出创投联动资金项目，鼓励创业投资机构投资初创期、早中期科技企业，对获得创投投资的科技企业给予研发专项资金支持，2013年全年共有49家企业受益；推进上海股权托管交易市场建设，截至2013年底，挂牌企业达111家，48家企业在“新三板”挂牌上市。[6]图1“4＋1＋1”科技金融服务体系图2上海“3＋X”科技信贷产品体系随着科技信贷产品“微贷通”的推出，科技金融创新产品基本实现了“全覆盖”。截至2013年底，市科委共完成科技企业贷款18.24亿元，共有454家企业获得贷款支持。其中，342家企业获得科技履约贷10.43亿元，80家企业获得小巨人信用贷4.84亿元，19家企业获得成果转化信用贷2.82亿元，9家企业获得科技微贷通0.12亿元，4家企业获得创新基金微小贷0.03亿元。履约贷新推出的第4期信贷规模由第3期的13亿元扩大至25亿元，共有14家银行、8家保险公司、2家保险中介参与，预计将有800家科技企业受益。[7]（四）建设研发公共服务平台，不断完善平台服务机制建设开放型研发公共服务平台，提升研发公共服务能力是上海推动科技创新的一项重要举措。2013年，上海研发公共服务平台围绕“科技资源数据集散中心”“科技创新一站式公共服务平台”等重点任务，以科技信息化共享平台、科技114服务热线以及多层次的推广渠道为载体，进一步拓展了公共服务平台功能，形成了网络化服务体系和机制（见图3）。图3上海研发公共服务平台网络化服务体系在完善服务机制上，上海制定了《上海市大型科学仪器设计共享服务评估与奖励办法》，仅2012年就对85家管理单位的1021台/套仪器共享服务给予1202万元奖励，给予612家企业用户补贴1039万元；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推进区县研发公共服务平台建设的指导意见》，通过“服务、政策、资金”三位一体机制推进平台市区联动；建立技术服务平台绩效考核机制，例如，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从资源条件、运行管理、服务成效、用户满意度等多方面对生物医药领域的38家专业技术服务平台进行绩效评估，并根据结果给予共享服务绩效突出的21家平台以资金支持。目前，上海研发公共服务平台已集聚了1200余家加盟机构，可提供各类研发服务项目21万余项，门户网站注册用户49.5万户，对外服务量累计达7933万次，用户量及服务量连续5年居全国同类平台首位（见图4）。[8]图4上海研发公共服务平台资源现状（五）不断改革科技管理服务体制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根据中央深化科技体制改革的要求，针对科技成果管理体制落后、科技投入分散、资源使用效率低等难题，上海出台了相关法规和政策，探索破除科技发展体制机制障碍的路径。一是进一步改革科技计划管理，推进科技计划的结构优化，制定出台《上海市科研计划专项经费管理办法》，优化科研经费预算管理，提高项目承担单位预算调整权限。二是加强对项目立项和实施过程的监管，注重分类指导，建立健全竞争性经费和稳定支持相协调的投入机制，完善事中、事后补助投入方式，探索“投资”和“奖励”等新型投入方式。三是完善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项目库和成本库，健全部门会商机制，充分发挥相关部门在项目指南发布、项目征集、项目实施过程中的积极作用。四是顺应科技创新发展趋势和政府职能转变要求，调整政府相关部门尤其是科技管理等职能部门相关处室机构设置，强化创新服务职能。二上海建设科技创新中心面临的体制机制问题经过多年建设创新型城市的经验积累，上海形成了一些有利于进一步建设科技创新中心的体制机制，在诸如科技创新投入、科研基础设施建设、专利拥有量和高端人才拥有量等基础条件方面居全国领先地位。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纷纷采取措施，谋划建设创新中心，力图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中抢占先机。面对新形势，诸如缺乏技术创新龙头企业、本土企业创新能力不强、重点产业缺乏自主技术体系等成为上海必须面临的实际问题。这些具体问题的背后是创新的积极性、主动性不足，是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问题。总体上看，上海建设科技创新中心面临如下体制机制障碍。（一）创新资源的整合机制乏力，突出表现为创新成果的转化不畅全球科技创新中心是全球创新要素与资源的集聚地和配置中心。作为全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上海在各类资源的拥有量上具有较大优势，但是资源之间相互碰撞、整合和协同的程度还远远不够，致使资源的整合效应与其量的领先水平不相匹配。2013年，在全国科技进步环境指数排序中，上海、北京、天津、江苏、广东、浙江、山东居前7位，科技活动投入指数排序中，上海、江苏、天津、北京、浙江、广东、山东居前7位，科技活动产出指数排序中，北京、上海、天津、广东、江苏、陕西为前6位，高新技术产业化指数排序中，天津、上海、北京、江苏、重庆、四川、广东为前7位，科技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指数排序中，广东、北京、上海、浙江、江苏、福建、辽宁为前7位。[9]上海在环境、投入方面居全国首位，并且多年来一直保持这一地位，但是在产出、产业化水平以及促进社会发展方面却始终未能名列前茅，一定程度上说明，上海在资源整合方面缺乏有效机制，资源协同效应不够，未能充分发挥其潜力。创新资源的整合机制乏力，突出表现为创新成果的转化不畅，技术创新脱离市场，研发管研发、市场管市场、评管评、用管用。2013年，上海技术合同总金额为620.87亿元，远远低于北京的2851.2亿元。（二）创新活动的服务机制不完善，突出表现为科技服务业的整体发展滞后创新需要多种资源的共同协作，但这种协作通常不会自动自发地产生，往往需要各类科技服务机构的润滑剂、疏通剂、加速器功能支持。总体上看，上海针对创新活动的市场服务机制还不完善，突出表现为科技服务业的发展整体较为滞后。一是对科技服务业的行业地位仍存在认知不足的问题。科技创新体系中重科学研究、重技术创新、轻科技服务的认识依然存在。并且，目前科技创新中的大项目导向也使科技成果通过直接转化的形式存在较大空间，进一步导致市场对科技服务的有效需求不足。二是科技服务业的行业统计分类与基础研究不足。科技服务业的称呼、分类标准都还不统一，导致统计口径不规范，因而，对行业内部细分、运作模式和相关关系的研究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三是在科技服务业发展的推动力上，政府与市场的力量存在失衡现象，即政府强、市场弱。一些科技服务机构来源于政府附属机构转制或政府职能剥离，与政府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服务机制和模式上还没有真正脱离政府的痕迹，真正市场化的科技服务机构数量较少，独立性较低，企业增强自身服务能力的动力不足。四是对科技服务业的激励扶持政策针对性不强。目前的相关政策主要针对中介服务业、专业服务业等行业大类，还不能完全适应科技创新服务业的具体要求。政策覆盖领域、政策扶持对象和政策优惠力度等方面还存在结构性问题，例如，对小微型科技服务业的金融支持、人才激励政策仍然缺失。（三）缺乏创新环境的持续优化机制，突出表现为创新创业型企业的活力不足高成长性企业数或者“瞪羚企业”数能够反映一个地区企业创新创业活动的活跃度。2013年12月，德勤公司（DeloitteToucheTohmatsuLimited）公布了2013年《亚太地区高科技高成长企业500强》名单。中国大陆地区上榜的128家企业分布在7个省市，其中，上海仅有10家企业上榜，排在全国第5位，与北京的51家存在较大差距。尽管前100强的上海企业数较2012年有所增加，从1家增加到4家，但在前20强企业中，上海无一家上榜，北京则始终保持领先地位。此外，广东、四川、辽宁三省的高科技高成长企业数分别为26家、23家和16家，也远远高于上海10家的水平。这种状况与上海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严重不相匹配。国内外知名的科技企业，包括微软、谷歌、戴尔、腾讯、百度、阿里巴巴等都是从微不足道的小微企业起步，从车库、学校甚至居民区创业兴起。相比之下，上海这种草根型创业企业较少，成长为有影响力的大企业的更少。此外，上海缺乏有影响力的生长于产学研合作项目中的企业，依靠风险投资发展壮大的企业也较少。这些都说明，上海创新创业型企业的整体活力不足，成长受阻。这与上海整体的创新创业环境有较大关系。创新需要的环境条件大体上包括硬环境和软环境两个方面。硬环境主要是指基础设施环境，包括水电气、路桥隧以及大数据、云计算、平台、移动互联网等方面。相比之下，上海更为欠缺的是包括创新文化、创新治理能力在内的软环境。如何突破上海文化基因中求稳定、求秩序等与创新不相适应的因素，激发勇于承担风险、宽容失败、敢为人先的因素，是上海建设持续优化的创新创业环境必须面对的重要课题。（四）创新项目的市场化筛选培育机制落后，突出表现为风险投资活跃度不足从分散创新风险的角度看，创新活动的主体应当尽可能多元化，创新资金的来源也应当尽可能多元化。对比这种多元化的目标，上海还有较大差距，一个重要原因是缺乏市场化的风险投资机制，政府主导的创新主体培育、筛选机制对市场存在一定的挤出和抑制效应，风险投资培育和筛选创新项目和企业的功能缺乏。风险投资是一种创新主体的筛选培育机制，也是一种有效的融资机制。在促进创业企业的成长方面，政府做了大量的工作。事实上，如果政府将这些直接用来培育创业企业的资金，更多地用于引进风险投资机构，用于促进本土风险投资机构的成长，可能比政府自己直接培育创新创业企业效果更好。近年来，上海新募集的创新资金总额一直领先于全国，但是，风险投资支持的企业数量、资金额度等方面均低于北京。风险投资行业的整体发展缓慢，面临着资金来源单一等困难。目前，参与PE、VC的资本主要是散户，散户市场的短线明显，与科技创新的高风险、长周期特征不相匹配。三破除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体制机制障碍的主要思路与改革开放以来上海整体改革的政府主导性相适应，上海推动科技创新的政府主导痕迹也十分明显。例如，在科技创新资金的投入机制方面，政府资金占主要地位，其他社会性资金尤其是风险投资资金的投入量明显不足；在推动产学研合作方面，政府的行政力量起着决定性作用，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牵头组建的产学研合作平台十分缺乏；在科技与金融相结合方面，主要以银行的金融信贷服务为主，以风险投资为代表的金融服务还十分欠缺；科技管理服务机制受科技体制改革滞后的影响，服务意识还难以在短时期内超越长期以来形成的管理思维。因此，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应进一步解放思想、形成市场化改革的统一认识；注重科技体制改革与经济社会领域改革的协同性，克服各领域、各部门科技创新存在的分散封闭、交叉重复现象；以科技创新为核心，全方位推进产品创新、品牌创新、产业组织创新、商业模式创新，把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落实到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个进程和各个方面。具体而言，可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开展工作。（一）围绕激发企业活力，形成内生的创新动力和能力企业是创新的主体，因此，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提升企业内生的创新能力是创新成功的关键所在。首先，这里的企业包括各种所有制、各种规模、各种行业领域的企业，而不仅仅是某一种、某一类企业；其次，企业是否具有创新动力，与其面临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密切相关。如果企业不存在市场的生存压力，就很难生发出创新动力。这一点对占有各类垄断资源的企业来说尤其重要。在这种情况下，企业更多的是“奉旨创新”，搞“创新形象工程”，而不是切实提升企业市场竞争力的创新活动。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不应在高研发投入、高专利数等“量”上做文章，应更加追求创新的“质”，这种“质”最终体现为企业内生的创新动力和能力。在支持企业发展上不能一味地偏大、偏洋、偏引进，应更加注重中小微企业、本土企业的成长，重视自我培育，克服促进企业发展和创新中的短期功利主义思想和行为。（二）围绕强化协同创新，营造内在稳健的创新体系互联网时代的企业创新决不可闭门造车，应当协同作战，发展产学研合作创新、集群创新等创新模式。GE公司连续几年发布的《全球创新调查报告》显示，近90%的企业认为创新应更多地依赖于企业与企业、企业与大学、企业与研究机构及其他相关机构之间的合作，协同创新是当前企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协同首先意味着创新资源的整合、创新主体的联动。上海具有资源的硬优势，但资源之间的协同互动不足，创新体系不完善，难以发挥“1＋1＞2”的协同效应，甚至要素之间还可能互相牵制、互相抑制。增强创新主体合作的协同效应至关重要。其次，协同还意味着与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相关的发展战略之间的协同。例如，上海“四个中心”战略、“四个中心”功能与全球科技创新中心战略和功能之间的协同，上海自贸区建设与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之间的协同。这种协同意味着上海制订未来的经济和科技发展规划时，不应贪求“全面突破”，而应有所侧重，重点发展绿色经济、平台经济、健康经济、智能制造等领域的科技创新，增强与“四个中心”及自贸区战略的协同效应。最后，协同还意味着城市空间布局的协同以及区域创新体系建设上的协同。空间协同意味着，上海全市从中心城区到近郊、远郊都应在空间上对“建设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做出呼应，让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成为创新热土。在区域创新体系建设的协同上，上海应加强与长三角其他地区的合作，充分利用该地区完备的产业体系，推动科技创新成果的转化。（三）加强科技、产业、社会的耦合发展科技创新中心绝不仅仅只是技术中心，同时还应该是产业发展中心、文化创意中心、财富中心等。丰富的文化创意孕育在适宜的创新氛围中，随时可能转化为新的创新项目。各类创新成果尤其是科技创新成果能够较迅速、较顺畅地实现其经济价值，完成创新的社会功能，形成新的生产模式，引领新的消费方式，创造新的生活方式。不仅如此，科技创新还连同其他各种形式的创新，例如，品牌创新、产业组织创新、商业模式创新、管理创新等，汇聚成创新的洪流，形成创新的风潮，进而改变整个社会的发展方向，重塑其发展模式。全球科技创新中心的建设需要科技、产业、社会的协调发展，形成从科技强到产业强、社会强的良性循环。当前，全球各类创新城市、创新中心的发展中，硅谷是能够实现科技研发、产业发展、社会进步三者耦合发展的典范。其他一些创新城市、创新中心，例如，台湾新竹和印度班加罗尔比较偏重于产业发展，科技研发和社会发展方面的功能不突出；韩国大德和日本筑波则更接近于科学城发展道路，科研实力强大，产业发展相对较弱。在科技、产业和社会三者力量的对比中，上海的产业发展力量相对较强，科技研发尤其是基础性、前沿性科技研发的力量偏弱，社会发展方面的功能有一定的欠缺，应当更加注重保持三者之间的平衡发展，形成耦合发展的态势。四破除体制机制障碍的对策建议一直以来，上海市政府在推动经济和社会的改革中起到了十分关键甚至主导性、决定性的作用。当前，经济发展的新常态要求市场机制必须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就要求政府尤其是一直以来相对较为强势的政府，在思想意识、行为模式等方面做出必要的调整，进一步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为市场机制的成长留出空间，创造条件，做好服务。具体而言，破除上海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中的体制机制障碍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一）建设一批开放型平台，促进市场化的创新合作平台经济是互联网时代经济发展的重要模式。平台是资源共享、思想碰撞、创意交汇进而引发合作的重要载体。不同于政府牵头组织的合作，经由平台充分交融后产生的合作是一种较为纯粹的、较为充分的市场化合作行为，具有内在的稳健性。其内在稳健性表现在，合作具有更多的市场化元素，合作各方都有激励想办法去解决合作中出现的各种矛盾，例如，合作利益如何分配、合作方向如何决定等。在这种市场化的创新合作中，原本可能推给政府、由政府单方面想办法解决的合作难题，就变成由更多分散化的市场主体来合力解决，解决问题的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因此，突破合作中的问题必须从根本上依靠市场机制、依靠各类市场主体自身的力量和激励。平台恰恰是一个能够允许各种市场力量平等对话的载体，因而将有可能成为突破创新合作中一系列体制机制问题的重要抓手。对上海来说，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应建设一批开放型平台，包括研发类平台和服务型平台。借助平台的力量，推动市场化的创新合作，用越来越多、越来越突出的市场化合作创新活动的示范效应，破除以往创新中的各类体制机制障碍。1.建设开放型研发平台开放型研发平台的建立，一方面可加强基础性研究的力量，弥补上海目前在重大基础性研究方面的不足，另一方面，有助于化解以往合作中成果收益分配、成果转化等方面的难题。市场化的合作关系将引导合作各方将精力更多地聚集在创新活动本身，促使各方利益取向趋于一致，而不仅仅是追求科研成果的鉴定评审、奖励、论文发表等。目前，上海在许多产业技术领域具有相对优势，例如，高端制造业和材料科学、大规模集成电路、生命科学和医学等，上海应大力鼓励相关产业的龙头企业牵头创建行业性的研发平台，鼓励企业自身之间的联盟和合作，先期形成多个分行业分产业的创新中心，再由点及面，最终形成有实实在在支撑点的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值得注意的是，平台的建设不一定必须依靠政府力量，也不一定由政府主导。政府可发挥积极作用，先期投入一定的启动资金，然后通过市场化招标等形式，筛选优秀企业进行后期进一步的建设和运营管理，打造市场化的平台。2.建设开放型服务平台同样，服务类平台的建设也应当更多地依靠市场自身的力量，关键在于政府要敢于放手让企业去做，允许尝试、包容失败，因为失败本身也是市场活动的应有之义。在建设开放型服务平台方面，一是可支持相关服务类企业转型为平台企业，二是政府可前期投入启动资金，吸引社会化的资本加入投资团队，逐渐在建设、经营管理过程中引入多元化股权主体，促进平台经营和管理的市场化。开放型的服务平台包括互联网信息平台、金融服务平台、科技成果交易平台、创业型企业孵化平台等内容。开放型服务平台的建设有助于克服上海“合力”不足、科技成果转化不畅等难题，形成良好的创新创业氛围。（二）促进各类企业共同发展，强化全创新链合作企业是市场化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企业成为创新主体、市场主体需要各种类型企业的共同发展。上海目前的许多体制机制问题之所以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决，关键在于企业的市场化力量、市场化能力不足。市场化力量不足，很多事情就会退回政府主导的路径上，进而进一步挤占市场空间，导致市场化力量更难生长，形成不良循环。意识到这一点，让企业真正成为主体，政府就应当在许多事情上退一步，放一步，不一味地求大、求快，给予小微企业、民营企业、初创期的创业企业更多的生存空间和更大的包容度，让各类企业都有机会分享上海的发展优势，并能够为上海未来的发展贡献力量。在政府退一步方面，例如，可让民营企业更多地参与国家级、市级科研项目，公平竞争各种项目经费；让企业方面的专家更多地参与科研项目的评审；让企业牵头组织合作创新活动，主导产学研联盟等创新平台建设，鼓励企业与高校和科研机构组建联合实验室；让企业在创新活动的早期就介入参与，加大企业在项目的选择、方向的确定、路线的设计等方面的话语权。在政府放一步方面，政府放出了空间，市场化力量自然就会生长出来，企业也会自然地去寻找自己的可为范围。一个相关案例是，2014年8月，上海彩虹鱼海洋科技有限公司与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科学技术研究中心合作，获得联合民间资本投资5000万元用于载人舱的设计制造项目。自2013年起，该研究中心就开始探索在基础性、前沿性技术项目中寻求社会化资金的支持，希望以民间社会资本较强的市场化能力克服以往创新合作中的弱点，提高科研资金的使用效率。尽管该项目具有典型的国家层面科研项目特点，政府部门仍然给予了积极鼓励，突破了以往基础性、前沿性国家科研项目不适应民间投资的认识，最终探索出一条在前沿科技项目中吸引民间投资，再与政府立项对接的融资新路径。可见，强化全创新链不在于政府划定什么样的项目适合企业，什么样的项目适合什么样的企业，而在于是否有足够多有实力的企业。只要政府为企业、为市场的发展留出空间，允许企业自由地探索和实验，市场化氛围逐渐浓厚、市场化力量逐渐强大起来，企业就有能力去对接技术成果，去思考成果如何转化、如何主导创新方向等问题，并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市场主体和创新主体。（三）优化人才评价及激励机制促进市场化力量的自由生发，人才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人才是科技优势、创新优势和产业优势的根本所在。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人才的重要性更加毋庸置疑。关于人才的评价、服务及激励机制，需要特别注意如下几点。一是在吸引全球人才汇集上海的同时，更加注重本土人才的培育。人才的本地化不仅有利于降低创新活动的人才成本，而且还会因本土化人才良好的文化根植性促进创新团队的有效形成。二是更加注重对人才团队的激励。合作创新、协同创新需要有稳定的创新团队，加强对创新人才团队的激励，需要在理念上实现从关注单个项目、单一人才向关注团队项目、人才团队的转变。在创新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