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中国与司法体制改革

?刑法修正案〔九〕?的背景、修改内容、亮点、焦点与前瞻贵州省社会科学院吴大华背景

自1997年全面修订刑法典以来，全国人大常委会根据惩罚犯罪、保护人民和维护正常社会秩序的需要，先后通过一个决定和八个刑法修正案，刑法典被不断地修改、完善，刑法越来越深入广泛地介入国民生活，刑法之网越来越密。背景近年来，一些地方屡次发生严重暴力恐怖事件，网络犯罪呈现新特点，从总体国家平安观出发，需要统筹考虑刑法与其他维护国家平安方面法律的衔接配套，修改、补充刑法的有关规定；随着反腐败斗争的深入，需要进一步完善刑法的相关规定，为惩腐肃贪提供法律支持；落实党中央关于逐步减少适用死刑罪名的要求，并做好劳动教养制度废除后法律上的衔接。针对现实社会热点问题和司法实践中的争议问题，2021年8月29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经过三次审议通过了?刑法修正案〔九〕?，该刑法修正案共有52条，将于2021年11月1日起施行。一、?刑法修正案(九)?修改的主要内容?刑法修正案〔九〕?的公布引发了社会各界的热议。通观修九，其针对涉及民生、社会诚信、网络平安等方面出现的新情况增设罪名，对社会危害严重的犯罪惩办力度不减，保持高压态势；同时，对一些社会危害较轻，或者有从轻情节的犯罪，留下从宽处置的余地和空间。〔一〕减少死刑罪名

取消走私武器、弹药罪、走私核材料罪、走私假币罪、伪造货币罪、集资诈骗罪、组织卖淫罪、强迫卖淫罪、阻碍执行军事职务罪、战时造谣惑众罪等9个死刑罪名。修九生效后，我国死刑罪名将从55个减少到46个。〔二〕提高了死缓执行死刑的门槛现行刑法第五十条规定：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在死刑缓期执行期间，如果成心犯罪，查证属实的，由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执行死刑。修九将上述规定修改为：“对于死缓期间成心犯罪，情节恶劣的，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后执行死刑；对于成心犯罪未执行死刑的，死刑缓期执行的期间重新计算，并报最高人民法院备案。〞〔三〕增设新罪修九增设的新罪包括:(1)针对恐怖主义、极端主义的犯罪；(2)利用网络犯罪实施的犯罪或者由网络公司实施的犯罪；(3)利用虚假诉讼实施的犯罪；(4)在国家规定的考试中作弊的犯罪关联犯罪；(5)对有影响力的人〔与国家工作人员关系密切的人、离职的工作工作人员〕行贿的犯罪。〔四〕修改原有犯罪的构成要素主要包括以下七个方面：1、扩大恐怖主义犯罪范围；2、扩大侵犯人身权、财产权犯罪范围；3、扩大妨害公共平安与秩序犯罪范围；4、扩大网络犯罪范围；5、扩大失信背信行为犯罪范围；6、扩大妨害司法犯罪范围；7、扩大贿赂犯罪范围。二、?刑法修正案〔九〕?八大亮点?刑法修正案〔九〕?将备受关注的收买被拐儿童不免刑罚的规定正式敲定，收买被拐妇女、儿童的行为将一律被追刑责；实施了18年的嫖宿幼女罪取消，罪行行为以强奸罪论处；猥亵罪的客体不仅仅局限在女性，男性也有可能是猥亵罪的受害人；针对贪污受贿罪，加重了处分，首次将“终身监禁〞写进?刑法?；此外，暴力袭警将作为妨害公务罪从重处分；虐待老人、儿童将入刑；对医闹事件首要分子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等等亮点一：减少死刑适用罪名纵观此次刑法修正，最能直接表达宽严相济刑事政策中“宽〞的倾向的，莫过于大幅削减适用死刑的罪名。2021年11月召开的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特别提出，要“逐步减少适用死刑罪名〞；2021年中央关于深化司法体制和社会体制改革的任务也要求，完善死刑法律规定，逐步减少适用死刑的罪名。亮点一：减少死刑适用罪名在死刑改革方面，刑法修正案〔九〕表达“宽〞的倾向的又一个重大变化是，进一步提高对死缓罪犯执行死刑的门槛。对于死缓执行期间成心犯罪的罪犯，不再按原有规定一律执行死刑，而是“情节恶劣〞的才予以执行。亮点二：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一律追究刑责

亮点二：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一律追究刑责

1994年，美丽的河南姑娘郜艳敏，在打工途中被骗卖给人贩子，后被转卖、强暴，终以2700元的价格卖给河北曲阳下岸村一个不识字牧羊人。经几次自杀、逃跑，郜艳敏1995年曾回到家乡河南，后来自愿留在下岸村，2000年起担任村小学唯一的代课教师，获得“2006年感动河北十大年度人物〞，她的遭遇被改编成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亮点二：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一律追究刑责据悉，2021年全年收集的媒体对1006例拐卖案件的报道分析发现，2021年媒体对拐卖案件的报道关注人群中妇女比例为37.5%，在拐卖目的方面，“强迫卖淫〞占到了38.4%，“卖为人妻〞占到了17.6%。据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的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拐卖妇女儿童案件立案数超过18000件，但是被侦破的案件缺乏4000起，破案率缺乏22%。这一数据，低于国内年均40%左右的刑事案件破案率。亮点二：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一律追究刑责此次?刑法修正案〔九〕?修改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罪，对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的，将“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的规定，修改为“可以从轻处分〞；按照被买妇女的意愿，不阻碍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将“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的规定，修改为“可以从轻、减轻处分〞。对于收买妇女、儿童的行为一律作出犯罪评价，并且不得免罚。亮点三：加强贪腐惩治力度

亮点三：加强贪腐惩治力度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近几年的工作报告，中国每年查处的职务犯罪案件一般为三万多件四万多人。其中，县处级干部二千多人，司局级干部二百多人，省部级以上干部五六人。在过去三十年中，2021年和2021年是中国查办腐败高官最多的年份，2021年为17人，2021年为18人，而2021年1月至6月已经查办了16人，包括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和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

亮点三：加强贪腐惩治力度从2021年1月至2021年8月，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犯罪案件151350件，涉及198781人，其中县处级干部13368人，司局级干部1029人，省部级以上干部32人，包括曾经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原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和原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2021年1至11月，全国检察机关共查办贪污贿赂犯罪案件30414件39533人，同比分别上升11.7%和7.1%。其中包括县处级以上干部3077人，同比上升36.3。今年1至3月,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查办贪污贿赂犯罪案件7556件9636人。其中,贪污贿赂五万元以上、挪用公款十万元以上的大案6649件;县处级以上干部贪污贿赂犯罪要案907人,含厅局级以上干部156人。亮点三：加强贪腐惩治力度与前五年相比，2021年至2021年查处的受贿官员的人数增长了19.5%。在这些立案侦查的案件中，群众举报48671件，占32.1%；检察机关自行发现53532件，占35.4%；纪检监察机关移送14354件，占9.5%；犯罪嫌疑人自首、其他司法机关移送和其他来源34793件，占23%。在此期间，全国检察机关以贪污贿赂罪名提起公诉的共计167514人，法院判决有罪的148931人，有罪判决率在审结案件中高达99.9%，一共挽回经济损失377亿元。〔一〕修改贪污受贿犯罪的定罪量刑标准〔1〕定额标准说〔2〕动态数额标准说〔3〕概括数额标准说〔二〕增加规定，对犯贪污、受贿罪，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的，人民法院根据犯罪情节等情况可以同时决定在其死刑缓期执行二年期满依法减为无期徒刑后，终身监禁，不得减刑、假释。

山东省泰安市原市委书记胡建学经批准保外就医1年，此后连续7年续保；广西阳朔国土局原局长石宝春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却没有被送进监狱，暂予监外执行期间脱离监管；广东省江门市原副市长林崇中因受贿罪被判10年有期徒刑，宣判当日从法院直接回家保外就医。

〔三〕加大对行贿犯罪的处分力度2004年至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查受贿案件45046件47297人，立查行贿案件10201件11699人，二者的比例是4.4:1；共起诉受贿被告人38587人，起诉行贿被告人5809人，二者的比例是6.6:1；据最高人民检察院历年工作报告显示，2021年至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职务犯罪案件218639人，对19003名行贿人追究刑事责任；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职务犯罪案件51306人，对5515名行贿人追究刑事责任；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职务犯罪案件55101人，对7827名行贿人追究刑事责任。〔三〕加大对行贿犯罪的处分力度本次修正案对行贿犯罪进行的完善：第一，完善行贿犯罪财产刑规定，使犯罪分子在受到人身处分的同时，在经济上也得不到好处。第二，进一步严格对行贿罪从宽处分的条件。将“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待行贿行为的，可以减轻处分或者免除处分〞的规定，修改为“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待行贿行为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分。其中，犯罪较轻的，对侦破重大案件起关键作用的，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分。〞〔四〕严密惩治行贿犯罪的法网具体规定为：为谋取不正当利益，向国家工作人员的近亲属或者其他与该国家工作人员关系密切的人，或者向离职的国家工作人员或者其近亲属以及其他与其关系密切的人行贿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分金；情节严重的，或者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分金；情节特别严重的，或者使国家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七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分金。亮点四：严惩恐怖主义犯罪亮点四：严惩恐怖主义犯罪?刑法修正案〔九〕?将持有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宣传物品，为实施恐怖活动进行筹划或准备的行为规定为犯罪，将适度地提前了恐怖活动的处分时机，有利于贯彻法益保护前置理念，降低社会危害性，更有效地打击恐怖活动犯罪。此外，对恐怖组织犯罪增加规定了“并处没收财产〞、“并处分金〞等财产刑，用刑法手段断恐怖组织、恐怖分子财路，釜底抽薪，摧毁其经济根底，防止死灰复燃。亮点五：“医闹〞正式入刑

亮点五：“医闹〞正式入刑

亮点五：“医闹〞正式入刑

亮点五：“医闹〞正式入刑?刑法修正案〔九〕?首次将破坏医疗秩序行为纳入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规定“聚众扰乱社会秩序，情节严重，致使工作、生产、营业和教学、科研、医疗无法进行，造成严重损失的，对首要分子，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亮点六：枪手替考将入刑

亮点六：枪手替考将入刑?刑法修正案〔九〕?将在法律规定的国家考试中，组织作弊的，为他人提供作弊器材或者其他帮助的，向他人非法出售或者提供试题、答案的，以及代替他人或者让他人代替自己参加考试等破坏考试秩序的行为规定为犯罪。亮点七：逐步构筑起保安处分体系?刑法修正案〔九〕?第一条就规定在刑法第三十七条之后增加一条，作为第三十七条之一：“因利用职业便利实施犯罪，或者实施违背职业要求的特定义务的犯罪被判处刑罚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犯罪情况和预防再犯罪的需要，禁止其自刑罚执行完毕之日或者假释之日起从事相关职业，期限为三年至五年。〞“被禁止从事相关职业的人违反人民法院依照前款规定作出的决定的，由公安机关依法给予处分；情节严重的，依照本法第三百一十三条的规定定罪处分。〞“其他法律、行政法规对其从事相关职业另有禁止或者限制性规定的，从其规定。〞亮点七：逐步构筑起保安处分体系职业禁止的性质1、职业禁止并不是一种刑罚；2、职业禁止也不是行政处分；3、职业禁止的目的在于“预防再犯罪〞；4、在外国法中职业禁止是一种保安处分。亮点八：强制猥亵男性入罪，

填补同性性侵法律空白不断强化人权保障，是彰显现代刑法进步性的核心标志。此次刑法修正的一个重要方向，就是针对人权保护的盲区，着力修补相应的法制屏障。其中最具“另类〞色彩的突破是，扩大了强制猥亵罪的适用范围，从而在中国法律中首次触及了男性性权利的保护问题。亮点八：强制猥亵男性入罪，

填补同性性侵法律空白2021年，广东省疾控中心的一项监测报告甚至显示，调查对象中被迫发生过性行为的，男性竟是女性的2.2倍至2.3倍。三、热议焦点焦点一：死刑存废问题据大赦国际的最新统计，截止2003年1月1日，世界上已有76个国家〔包括地区，下同〕在法律上明确废除了所有罪行的死刑，15个国家废除了普通犯罪的死刑〔军事犯罪或战时犯罪除外〕，还有21个国家在实践中事实上废除了死刑〔过去10年内没有执行过死刑、并且确信其不执行死刑的政策将继续下去或者它已向国际社会作出承诺不再使用死刑〕，三者加在一起是112个国家，这其中包括了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意大利、南非和俄罗斯等，相应地，保存死刑的国家只剩下83个。在过去的10年里，平均每年有3个以上的国家在法律上废除死刑〔包括过去已经废除了普通犯罪死刑、现在那么废除所有犯罪死刑的国家〕。焦点一：死刑存废问题

焦点一：死刑存废问题死刑存在的价值：首先，死刑说明了国家和社会对某种犯罪的态度。其次，死刑的威慑作用是其他刑罚方法不可比的。再次，死刑对被害人的抚慰作用是其他刑罚不可比较的。焦点一：死刑存废问题反对者理由：死刑和人类社会的文明进程是相悖的；死刑是身体刑，刑罚极端残酷；死刑这个事关人命的问题，必须进行理性的思考。焦点二：搁置“毒驾〞入刑

焦点二：搁置“毒驾〞入刑

2021年7月26日，北京南四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造成21辆车剐蹭，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肇事司机是位的哥，出事前曾吸毒。当失控的车辆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撞向同方向的21辆车时，他却毫不“知情〞。焦点二：搁置“毒驾〞入刑2021年6月21日晚至6月23日早上，青神县男子戚某某在打游戏机期间，屡次吸食冰毒提神，没有睡觉。6月23日凌晨5时许，戚某某吸食完冰毒后，驾驶一中型罐车从青神县往五通桥方向行驶。同日8时许，当车行至省道104线五通桥区牛华镇和邦集团处，戚某某因吸食冰毒后产生幻觉，手脚不受控制，汽车偏向右边，先后与周某某、曾某某、易某某停放在路边的无号牌三轮摩托车，范某某、叶某某分别驾驶的普通二轮摩托车相撞，并将曾某某的三轮摩托车推行向前，横穿四条车道撞上道路对面人行天桥东侧钢柱方停止。期间，戚某某未采取任何制动措施，造成曾某某、叶某某死亡，易某某重伤，周某某、范某某轻微伤及车辆损坏的严重后果。焦点三：不单独设立“袭警罪〞

焦点三：不单独设立“袭警罪〞焦点三：不单独设立“袭警罪〞据统计，2021年以来，全国已经查处的袭警侵警案件年均递增1000起以上，受侵害民警人数更是跳跃式猛增，2021年受侵害民警7268人，到2021年增至12327人，上升70%。2021年，全国查处的侵害民警执法权益案〔事〕件达9835件，受轻微伤以上民警7956人，牺牲23人。焦点四：嫖宿幼女罪存废之争

焦点四：嫖宿幼女罪存废之争

关于嫖宿幼女罪的存废，一直是存在争议的。目前有两种主要的观点，分别是取消论和保存论。焦点四：嫖宿幼女罪存废之争〔一〕取消论取消论主张应当取消嫖宿幼女罪，其主要理由如下：其一，嫖宿幼女罪在刑法典中所处的位置不当。其二，嫖宿幼女罪导致了在违背幼女意志的认定上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其三，嫖宿幼女罪的法定刑不合理。其四，嫖宿幼女罪有歧视卖淫幼女的嫌疑。焦点四：嫖宿幼女罪存废之争〔二〕保存论保存论的观点和依据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其一，关于立法设置。其二，关于卖淫幼女的性承诺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