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应用考察探析》4700字

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应用考察分析综述目录TOC\o"1-2"\h\u28741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应用考察分析综述 115890(一)我国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类型 112275智能辅助决策应用系统 221412案件管理应用系统 26914智能辅助支持系统 24676诉讼服务应用系统 222106(二)我国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实践 35811“206工程”——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系统 320813“睿法官”——北京法院系统 32629“智审”——河北法院系统 420985(三)发展的技术困境 523606数据垄断 511744算法黑箱 627247场景自设 6我国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类型相比于欧美主要国家在司法实践上呈现出来的保守态度，我国各司法机关对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可以说是全方位的。我国《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明确提出，“建设集审判、人员、数据应用、司法公开和动态监控于一体的智慧法庭数据平台，促进人工智能在证据收集、案例分析、法律文件阅读与分析中的应用，实现法院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智能化。”所以根据顶层设计提出的要求，我国大力推动人工智能与司法体制的紧密结合，让技术革新成为司法改革的驱动力。随着近年来诸多刑事司法方面的人工智能投入应用，我国也在此领域展开了深入探索，成为了全球在该领域的先行者。随着我国展开的实践日益成熟，逐渐发展出了以下四种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应用类型[[]崔亚东：《人工智能与司法现代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崔亚东：《人工智能与司法现代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109页。智能辅助决策应用系统该类人工智能主要用于辅助司法机关在实践中进行更好的事实认定与证据审查，比如将社会危险性评估程序引入审前阶段。这其中的实践范例是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的骨干成员联合推出的“刑事案件智能辅助办案系统”，对我国在该方面的司法实践具有极大的指导意义与借鉴价值。案件管理应用系统这类系统主要运用了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相比于人类最显著的优势之一：绝对高效的处理能力。通过引入人工智能技术，在当今办案压力显著提升的情况下，满足司法实务人员提高诉讼效率的现实需求。例如，检察机关将“全要素智慧管理”作为“智慧检务4.0”的关键一环，力图“通过探索建立基于管理决策大数据的新一代人工智能检察管理模式，统筹优化检察机关内部‘人、事、财、物、策’各项管理要素，全面提升检察机关现代化水平[[]田野：《智慧检务开启司法文明新纪元》，载《清风苑》2[]田野：《智慧检务开启司法文明新纪元》，载《清风苑》2018年第3期，第56页。智能辅助支持系统这类系统主要为司法机关提供更全面的支持帮助，比如立案阶段对敏感案件的风险自动拦截系统，对特殊案件的自动标识与提示，在庭审阶段的语音自动识别与录入，对庭审文书的自动智能纠错，对类型案件的强制智能检索。这些都能够基于相应技术的精确与智能，更好地提升司法实践的质量与效率。诉讼服务应用系统这类系统的定位与现在各地都推动建立的“12348”法律服务热线是一致的，目的在于能够更好地服务于当事人的诉讼需求，并能够通过人工智能技术的引入，更便捷高效地为当事人提供行之有效的法律咨询。但是相比于需要排队等待的人工，人工智能在基础法律咨询服务方面的准确与效率颇佳。事实上，上述分类只是基于功能进行的一个归类，在实践中，司法实务机关实际运用的人工智能往往兼具上述的两个乃至多个功能。刑事司法智能方面的人工智能也在我国的落地实践中大放异彩。我国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实践自2017年提出司法改革需要“主动拥抱大数据、人工智能时代”以来，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应用建设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本文力图聚焦于上海、北京、河北三地的人工智能系统的实际运行状况，来对该领域智能辅助办案系统运行的生态进行分析与探讨。“206工程”——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系统2017年5月，在长久的理论构筑与实践经验的孕育下，全国首个刑事案件辅助办案智能系统（即“206”系统）在上海市诞生。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的刑事案件辅助办案系统围绕证据的有效收集固定、保存和审查判断以及规范公检法办案流程来展开[[]黄祥青：《“206工程”的构建要点与主要功能》，载《中国检察官》2018[]黄祥青：《“206工程”的构建要点与主要功能》，载《中国检察官》2018年第15期，第31页。但是实际上，该系统的运用还存在着诸多不足。该系统的主要作用在于促进办案信息化并提高诉讼效率，但无法进行证据校验和审查判断，目前的技术无法支撑其参与复杂的事实认定工作，且复杂案件中侦查阶段难以完成繁杂的数据标注和扫描工作严重制约了系统的适用。该系统在山西太原等地法院的实施情况为上述判断提供了有力注脚[[]李训虎，《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包容性规制》，载《中国社会科学》[]李训虎，《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包容性规制》，载《中国社会科学》2012年第2期，第46页。“睿法官”——北京法院系统北京法院系统力图构建服务统一裁判尺度、提供统一办案指引、智能支持办案全流程的“睿法官”系统，力图实现自动生成“案情画像”，生成审理环节提纲、笔录模板以及结案环节的裁判文书[[]曹雅静：《搭建现代化信息桥梁推进“智慧法院”建设》，载《人民法院报》2016年第4版，第3[]曹雅静：《搭建现代化信息桥梁推进“智慧法院”建设》，载《人民法院报》2016年第4版，第37页。但是在实践过程中，“睿法官”系统并没有得到实际运用。上述功能的实践相比于“206系统”更需要依赖人工智能系统深度学习能力与各平台联合数据库的支持。但是事实上，落实在实践过程中，一些诸如平台之间互不相通导致的数据孤岛，前期投入存在的分配、资源落实问题导致的投入壁垒，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客观限制导致的系统学习能力存在不足等多方面的欠缺，导致上述美好的图景并未得到真正的落实。“智审”——河北法院系统河北省高院在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司法与人工智能相结合的体系，即“智审1.0系统”和“庭审自动巡查系统”两大核心系统的紧密结合。首先“智审”系统主要目的在于解决“案多人少”带来的法官办案压力过大的问题，所以致力于辅助办案人员实现电子卷宗的一键自动生成、智能分析裁量标准、智能归类分组，有效提升司法工作者的质效。但是该系统也同“206”系统一样，优势在于促进办案信息化，但对案件事实认定的参与度不高。而“庭审自动巡查系统”则是一个河北法院系统的自我创新，在庭审过程中实现对庭审的智能化实况检查，实现全自动、无死角、全天候的庭审规范化监督。但是该系统同样存在一个人工智能学习能力支持与数据壁垒的问题，在实践中落实度不高。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得知刑事案件辅助办案系统在各地的实践应用中存在诸多不足，且系统导致的公检法三方互联共通是否会导致控辩关系进一步失衡，实践中刑事司法人工智能的应用能否由相应的风险评估与追责机制进行保障等都让社会公众尚存不安。国外之所以实践中态度保守，这主要是由于法官和民众对人工智能技术的运用心存疑虑，这些疑虑既有伦理性或制度性的，例如担心人工智能技术可能导致裁判中的种族偏见，也有技术性的，例如担心当前的人工智能尚不成熟、运用于司法裁判有技术风险[[]《2019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法治论坛主题演讲专家观点集萃（九）》，载山西省法学会网站[]《2019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法治论坛主题演讲专家观点集萃（九）》，载山西省法学会网站而由于我国相比于国外的实践本身已经处于一个较为激进的阶段，所以对这些否定性评价的解决本身就是在为该领域的发展行一条无先人探索之路——这无疑也需要我们对此持更加审慎的态度。发展的技术困境鉴于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得知我国刑事司法智能辅助办案系统的推广与应用并未达到预期的目标，这中间存在诸多现实因素的影响。但是究其根本，其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在于人工智能在司法实践领域的技术是否具有可行性。所以，笔者在此决定从发展的技术难题入手，剖析技术层面上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存在的桎梏所在。数据垄断刑事司法方面的人工智能在当今迅速发展，得益于海量的大数据资源、精细巧妙的算法以及作为坚实后盾的强大计算能力的支持。但是在数据方面的问题仍然非常严重，制约着该领域的发展。首先，数据壁垒现象不容乐观。公检法作为司法实务机关，都是大量数据的实际管控者，但是不论是司法机关互相之间，还是司法实务机关与外部其他掌握相关数据的机构与部门之间，均未实现真正的数据共享。在此情况下，从事人工智能系统研发的工作人员只能根据本部门现有数据与最后在网络上公开披露的裁判文书等数据进行数据库的搭建与学习，这会导致研发出的人工智能系统在质量上存在先天不足。不仅如此，各地在研发各自的人工智能系统时，基本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缺乏一个共有平台来进行合作沟通，虽然从技术竞争的层面来说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本质上也让数据难以进行有序流通共享。其次，数据缺失与瑕疵问题严重。以中国裁判文书网为例，大量文书在案件信息的披露上十分简略，尤其是其中有关法理与法规的应用与论述过程，更是透露甚少。而由于体现法官实质裁判自由心证内容的合议庭笔录等内部文书难以得到，导致研发人工智能只能基于有限且具有大量瑕疵的数据进行，这无疑十分影响人工智能系统的研发。正如学者所言，“在由小数据时代向大数据时代转变的过程中，我们对信息的一些局限性必须给予高度的重视。数据的质量可能会很差；可能是不客观的；可能存在分析错误或者具有误导性；更糟糕的是，数据可能根本达不到量化它的目的。”[[][]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肯尼思·库克耶：《大数据时代》，盛杨燕、周涛译，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10页。再次，数据垄断问题隐忧不断。在其他问题可以依靠技术的不断进步实现逐步解决的情况下，当下最为关键的问题在于，刑事司法机关在相关数据的收集上处于完全的垄断地位。在信息的披露与公开机制尚未建立与完善的情况下，社会公众难以获取与司法实务机关等量的信息，从而导致控辩双方之间产生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这种数字鸿沟发展下去，不仅是对民众知情权的侵犯，也是对司法公信力的威胁。不仅如此，在这种垄断的环境下，科技公司独立研发、积极运用人工智能技术解决刑事司法问题的可能性几乎被斩断。这严峻的行业壁垒导致市场活力大幅下降，也不利于该领域的长远发展。算法黑箱因为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基础所在，算法本身在编写的过程中就自然地融入研发人员本身的价值偏见，这导致算法歧视是无法避免的。算法黑箱的解决基本取决于作为算法设计者与系统的实际控制人的主体是否愿意主动公开相关的算法，主动提升相关的透明度。但是我国的司法实践中，由司法机关主导的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因为其算法黑箱问题引发的不透明、不准确、不公平、难以审查等问题，备受质疑[[]李开复、王咏刚：《人工智能》，文化发展出版社2[]李开复、王咏刚：《人工智能》，文化发展出版社2017年版，第240页。由于算法黑箱的存在，外界对刑事司法人工智能产生了高度的不信任感，如果由于算法偏差导致错误，就会产生严重的问责与监管问题。再者，当事人对影响诉讼结果各种因素具有提出救济的权利，但是算法的参与会导致这种情况下诉讼的公正难以实现。比如美国“量刑算法合宪性第一案”[[]详见[]详见Statev.Loomis,881N.W.2d,761.场景自设由于我国在刑事司法相关的人工智能上展现出了实践的广泛性，基本实现了对刑事诉讼各流程的全面覆盖，其实难免给人一种应用场景设置过于随意轻率，缺乏规制的印象。在上文有所提及，全球的刑事司法人工智能在从事庭审录入等高度重复的工作与流程管理等高度事务性的工作上已经被广泛接受。在进行风险评估等应用上虽然态度谨慎，但是仍有多国进行试点与实践。不过对人工智能进入事实认定的领域，参与证据的审查与判断，各国则呈现出了普遍的反对态度。事实认定过程是一个价值判断与选择的过程，人工智能的引入，则存在一个巨大疑问：预先确定的决策程序是否可以真正纳入人类情感因素，是否可以在刑事案件中建立对事实敏感因素的平衡机制[[]RichardM.ReandAliciaSolow-Niederman,“DevelopingArtificiallyIntelligentJustice,”StanfordTechnologyLaw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