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加缪文学作品中的“失语”现象

1、解读加缪文学作品中 沈明煊张茂军 的“ 失语 现象 ( 阿坝师范高等 专科 学校 ， 四川汶川 6 2 3 0 0 2 ) 阿贝尔 加缪是法国著名的小说家、戏剧家、 哲 学家、 评论家， 原籍阿尔及利亚 ， 从小生活在拥有灿 烂阳光的地中海海岸，这阳光也照进了加缪的生命 以及思维世界， 让他变得坚忍、 热爱生活、 崇尚人道 主义， 厌恶充斥着世界的谎言与空话， 从而在他的文 学作品中， 角色开始“ 失语” 。这种“ 失语” ， 不仅仅是 一 种对现实的无力， 更是一种批判与讽刺。 一 、“ 失语” 现象 失语现象被引用到文学中，主要是指不能够依 靠自身现有的语言以及概念来表达、思考整个世界 存

2、在的事物。也就是萨特所说的： “ 当读者和现实的 世界直面相遇，却无法依靠自身储备的与之相对应 的思维理性来认识它、 理解它时， 读者就会对这种现 实产生怀疑， 从而不得不去重新寻找生命的真实。荒 谬的情感，正是在这种感到不能够用 自身的语言和 理智去思考世间的一切时所产生的。” 二、 加缪 文学作 品中“ 失语” 现 象的表现与解读 作为荒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 ，加缪的文学作 品中“ 失语” 现象俯拾即是， 主要表现为两点： ( 一 ) 人们忘记了如何使用最为简单的言语来表 述 内心 的真 实想法 在加缪的文学作品中， 这种例子举不胜举 ， 比如 在 约拿或工作中的艺术家 一书中， 主人公约

3、 拿最常使用的语言就是 随您的便吧!” 当房东跟他 商量取暖费用问题时， 他说： “ 随您的便吧!” 当画商 跟他提出想要按月付款的想法时 ，他说： “ 随您的便 吧!” 当他想要把自己的画义卖， 画商不同意， 建议他 遵守合同时， 他回答： “ 随您的便吧!” 甚至当他的女 朋友在跟他讲述语言使用上的微小差别时，他还是 那句回答： “ 随您的便吧!” 这句毫无生气的“ 随您的便吧” 恰好准确地反映 了约拿应付复杂世界中的事件与事物时，语言能力 的丧失。他无法、 也不懂得如何用更为丰富和简单的 语言来表述 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千篇一律地回答 “ 随您的便吧” 。这是一种面对复杂事物的无奈， 抑

4、或 是一种长期受理性思维压抑，真实的内心只能被隐 藏直至消失的悲哀。 为了回避复杂的应酬，约拿为自己建造了一个 阁楼 ， 在这个阁楼里他画画、 思考， 甚至要求妻子将 铺盖、饭菜全部送到阁楼 ，开始了一个人的阁楼生 活。最终 ， 他病倒了， 也就是在失去了应对纷繁生活 的语言能力之后，失去了表达 自己内心的艺术语言 能力 。 ( 二) 人们忘记 了如何使用最为平实的言语来表 述内心的情感 加缪的作品中， 这样的描写数不胜数。比如 误 会 一书中， 远离家乡多年然后回家的哥哥让 ， 本来 是计划带妈妈 、 妹妹去自己生活的海边生活， 却因为 面对亲人时， 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情 ， 从而表现得

5、很拘谨甚至严肃。 而被家人误会， 最终被妈妈和妹妹 谋杀， 酿成悲剧。其实 ， 事情本来可以不是这个样子。 只要让像妻子嘱咐的那样， “ 在你做这一切时， 使用最 为直接、 简单的语言” ， 像让 自己祈祷 的那样： “ 万能 的上帝啊， 引导我说出我最想说的话吧!” 但是， 这一 切只 是假如 ， 无 法实现 ， 让 最终 还是 因为 自己的 “ 失 语” ， 被妈妈和妹妹害死了。因此， 他的妻子非常懊悔 地告诉他的妹妹： “ 真是天灾人祸，让本来想把你们 接到海边 ， 给你们幸福的生活的，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 说才好。就在他思考、 组织语言的时候 ， 你们把他杀 死 了 。” 这种表达的艰难

6、 ， 思考、 组织语言的沉重 ， 正是 长期受到历史理性主义所强调的历史重于人性的观 念的影响所致。如同妹妹告诉哥哥的“ 以往黑暗的岁 月， 以及压在我们头上的过去， 已经让这座房子的温 暖渐渐冷却了， 你在这里， 不可能看得到一丝一毫的 感情。我们的心已经被消蚀了” ， “ 我唯一所剩的人情 味儿就是我的欲望， 为了满足我的欲望， 得到我想要 得到的东西， 我不惜踏碎一切的绊脚石” 。让的妻子 也曾经这样感叹： “ 从走入这个国家的那一刻起， 我 没有见过任何一张幸福的脸庞。我开始怀疑一切 ， 这 样的欧洲是多么的凄凉。” 因此， 哥哥因为“ 思考、 组 织语言” 而被亲人杀戮的悲剧之中，

7、必然有扮演上帝 的老仆人的有意抑或无意的推波助澜。I； I： AI：I 当妹妹 要仔 细检 查哥哥的护照 时 ， 老仆人 在门 13出现 ， 打 断 了妹妹的检查。当妹妹察看处于昏迷状态的哥哥的 口袋时， 护照不小心掉了出来， 老仆人却趁女仆不注 意之际， 悄悄地又给塞了回去。当哥哥被杀害， 一切 都结束了的时候， 老仆人从楼梯上走下， 默默地将护 照递给妹妹 ， 一句话没说。所以， 当妹妹了解了这一 切， 若有所思地告诉嫂子“ 我们都是处在上帝安排好 的、 注定的秩序之中的， 您一定要相信这种秩序” 。 基金项 目： 本文是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级重点课题“ 加缪文学思想研究” ( A S

8、A1 4 0 6 ) 的阶段性成果。 1 8 9 总 第 4 5 6 期 璺 尊 ( 三 ) 关于加缪文学作 品中“ 失语 ” 现象 的深层次 解 读 无论是人们忘记了如何使用最为简洁的语言来 表述内心的想法，还是忘记了如何使用最为平实的 语言来表述真实的情感，这种恶果的造成都是人们 长期受到西方理 性主 义过 分注重历史状 态下人们 的 普遍意识，忽略个人环境中的个人特别情感的观念 的影响所导致的。 关于西方理性主义的原则，黑格尔进行过精确 的概括： “ 意识， 只有成为普遍的意识时， 才可以被称 作真理意识。个别的意识或者是个别性的行为， 也就 是说在形式抑或内容上的异于常人 ，即创新是罪

9、恶 的， 而非真理的。因此， 错误的根源就在于思想的特 殊化， 错误与罪恶的产生都是由于这种与普通、 普遍 意识的背道而驰。” “ 理性本身了解的就是失误或者 事件的必然性与普遍性，这也是思想以及世界的本 质。” 而这种注重 普遍 、排斥特殊 的理 性主义思维在 教化、 影响人们的思想与言语时， 必将会导致人们语 言能力的某种“ 丧失” ， 同时也会找出更多的闲扯。就 像海德格尔曾经说过的一样 ， “ 言谈就本质来说 ， 是 属于此在的存在机制的。一道产生了此在的扩展状 态， 使得言谈有可能变为闲扯。闲扯这种谈话 ， 是不 以人们已经被分解过的理解作为基础来保持此在的 扩展状态的，而是将此在封

10、闭了甚至掩盖了起来” 。 简单地说闲扯就是没有根据的闲谈 ，将敞开变为封 闭 。而这种 堂而皇之 的闲扯 ， 与谎言只有 一步之遥。 因为，闲谈这种人云亦云的背后正是人们不敢表达 自己真实想法的懦弱与胆怯 ， 是一种“ 皇帝的新衣” 式 的欺骗。 加缪 正义者 中的革命者斯切潘曾经说过 ， “ 在 这个世界， 人人都说谎 ， 关键是怎样将谎说圆” 。当整 个世界都被谎言、 人云亦云的闲谈所布满， 诚实必将 无处安放 ， 必然面临着“ 失语” 。从这个角度看， 加缪 作品中主人公们的“ 失语” ， 毋庸置疑包含着深刻的 社会讽刺意味。“ 失语” 的人们不是不会说话， 只是不 会说那种废话与假话。

11、比如 局外人 的男主角默尔 索，在他阻止门房打开妈妈的棺材，门房问他原因 时， 他只能够回答不知道。这样真实的他们， 也被世 人所孤 立 ， 成 为孤独 的、 甚至是危 险的人。默 尔索由 于自己的沉默与冷漠被判处死刑 ；哥哥让因为没能 及时想出合适的语言来表述内心的想法而被母亲和 妹妹杀害； 卡里古拉由于 自身的残暴 、 假装疯狂， 而 被人们嫌弃， 最终惨遭刺杀。从这方面来看， 他们的 “ 失语” ， 他们的语言表达方式是一个不幸的选择。但 是 ， 从另外一方面看 ， 他们的“ 失语” ， 却也是一种幸 运的选择。哥哥让沉重的组织语言的过程， 向人们展 示了西方理性主义对人们精神的残酷迫害

12、 ；默尔索 的沉默以对， 向世人展现了自己真诚的态度， 同时也 揭露了整个社会病态的愤怒与荒诞；卡里古拉则以 自己惊世骇俗的佯狂，碾碎 了世界上形形色色的谎 言与假象。因此 ， 卡里古拉可以像希腊神话中的西西 1 9 0 弗斯一样， 像 局外人 中的默尔索一样， 浑身充斥着 对荒诞的蔑视、 反抗所带来的幸福感， 也因此， 他可 以在死亡时。 依然高呼： “ 历史上见 ， 卡里古拉 ， 历史 上见。我还活着。” 老子 道德经 中有这样一句话： “ 大方无隅 ， 大 器晚成 ，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加缪的“ 失语” 也许正 是这样 ， 他不说话 ， 但是却意味非凡 。 三、 结语 作为著名的

13、小说家、 戏剧家、 诺贝尔奖获得者 ， 加缪无疑是成功的、 受人关注的。但是， 他那种地中 海阳光式的性格，和这个荒诞的世界也是格格不入 的， 所以， 他以更过分的荒诞来回应这个世界， 以“ 失 语” 来表达对于传统观念的不满， 对于社会现实的批 判。无论是默尔索， 还是约拿、 抑或卡里古拉， 他们都 带着加缪自己的影子， 他们的灵魂都是孤独的， 他们 用自己的无声来反抗这个荒诞不经的社会。也许加 缪的意图正在于此 ， 企 图用一种 新的说话方式 ， 打破 固有的约束 ， 从而塑造一种全 新的模式 ， 甚至全 新的 社会。“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加缪需要的、 追求的就是 这样的一种力量。 参

14、考文献 1 李军 加缪在 中国的译介与研 究【 J 1 山东社会科 学， 2 0 0 8 ( 2 ) 2 查里萍 荒诞的世界 反抗的灵魂 ： 解读加缪的生 存哲学l J 1 新课程学习： 综合， 2 0 1 0 ( 1 2 ) 3 潘水萍 “ 活的最好” 与“ 活的最多” ： 加缪荒诞戏剧 思想的深层论析 J 】 孝感学院学报 ， 2 0 1 1 ( 1 ) 4 李晓琳 超越荒诞 ： 加缪哲学的迷津l J 1 枣庄学院 学报 ， 1 9 9 1 ( 1 ) 5 刘冬梅 “ 失语” 现 象： 后殖民女性主义视 角下的 接骨师之女 f J 1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 2 0 1 1 ( 3 ) 6 冯克红， 许丽芹 荒诞的世界与反抗的精神： 试析加 缪的存在主义作品l J 1 江西社会科学， 2 0 0 9 ( 8 ) 7 黎杨全 加缪“ 现代悲剧” 的理论建构与悖论【 J 1 戏 ， 剧 文学 ， 2 0 0 9 ( 2 ) 8 黎杨全 堕落 病的隐喻与疗效J J 1 ,； -L - Ix l 究， 2 0 0 9 ( 2 ) 9 黎杨全_ 力 口 缪叙事中的“ 恋母仇父” 模式I J J 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