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试论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

饭待肠么19 94年第3期试论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刘永估(河北大学经济学院)在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中,对这门学科的性质,大都只提其阶级性和科学性,而没有国度性。那么,在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中,是否存在国度性呢?我认为,政治经济学是有其国度性的,但被忽略了。这种忽略,是传统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步入误区,不能为中国的经济改革和建设提供必要理论指导的主要原因之一。承认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注重中国经济矛盾特殊性的探讨,是这门学科在中国得以发展并发挥其历史作用的重要一环。一 、 经济生活的国度性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是由经济生活的国度性规定和制约的。自人类社会出现阶级以来,国家就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它既是阶级统治的工具,又是政治、地域和经济单位。认识这一点,是非常必要的。自近现代社会科学产生以来,国家就仅以一个政治范畴存在,“分归”政治学研究,而政治经济学则不将国家作为一个专门范畴来研究。实际上,国家不仅是一个政治范畴,也是一个经济范畴, 它不 仅是经济生活的一个重要单位,而且直接制约着经济生活的各个领域和部门。经济生活也因此而具有国度性,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国家是人类社会经济生活的一个重要单位。以地球上人类的总体存在来说,国家这个单位是基本的,是人类经济交往、矛盾和冲突的重要范畴,诸如国土、人口、资源,以及国民收入等经济指标,都是以国家为单位的。经济越发达,其国度性也越突出;国际间经济交往越多,国家这个单位就越明显。而以经济生活中的个人来说,国家又是在特定地域和历史条件下生活的个人所必须认可的总体单位,不论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还是阶级、阶层、集团和企业,都是在这个总体单位的制约下进行其活动的。第二,国家界定着特定地域内总体经济矛盾的存在。国家以法律、制度、政策等各种手段,将属于本国疆土范围内的经济活动作了一个总界定,而国家的地域存在,又成了其公民从事经济活动的总体场所,各种经济活动及其矛盾,都在这个场所存在和演变。第三,国家又是一定社会条件的历史集合体,这些条件都在国家的范围内对经济生活起制约作用。经济是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基础,但它们并非经济活动的附庸,它们也有其主体性的存在,并成为经济活动的必要条件。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对经济发展起着制约作用,这种作用以国家为总的范围而历史地积累下来,从而使不同国度的经济活动产生区别,并形成各自的特殊性。第四,国家是政治对经济制约作用的集中体现。政治作为经济的集中反映,又是制约经济.75生活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因素。而国家,则是政治的单位和形式。从国体、政体到法律、政策,以及各种政治机构对经济的约制,是无所不在的。政令不出国门,政治制约经济,是以国家为界定的,这同时也界定了经济生活的国度性。而国际间政治、军事等关系对经济生活的制约,似乎超出了国界,与国家无关。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国家作为政治的集合体,对经济制约作用的引伸。第五,国家是文化发展的一个基本单位,也是文化从总体上制约经济的范畴。文化,具有相当广泛的外延。广义的文化,包括经济活动在内。而狭义的文化,则主要是指以人的价值观为核心的行为观念系统。我们这里是从狭义角度,来探讨文化对经济的制约。价值观对任何人的行为,都起着支配作用,从而也就对社会的经济生活起着制约作用。文化的形成及其特点,由此而来的对经济的制约,也是以国家为单位和总体范围的。即使外来文化的影响,也要通过国家这个中介。文化的国度性与经济的国度性是统一的。第六,各种经济矛盾在国家范围内的相互制约和统一。经济矛盾是多方面的、错综复杂的,而国家的存在和作用,使各种经济矛盾的相互制约有了一个总体界限,并在这个界限内达到统一。从这种意义上说,国家又是特定地域和历史界限内各种经济矛盾的统一体。正是经济矛盾受国家的统一界定,从而使其相互的制约在国度范围内达到某种均衡,使之以国家为一总体范畴,并由此而发生国际间的经济关系。经济生活的国度性,是实实在在的,人们在经济生活中是充分注意它的存在和作用的,这一点,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和发展,都起着必然的制约,也是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的宏观依据。二 、 所有经济学家都未超脱国度性在政治经济学的初创期,研究者对于它的国度性并不否认,而且大都以特定国度为对象。这首先表现在重商主义者那里,他们著述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如何繁荣本国的商业,都以本国为出发点,论证商业的发展,并就此献计献策,他们谁也不认为自己的思想是世界性的,但这并不妨碍各国的重商主义者有其一般性。在重商主义者那里,政治经济学的国度特殊性,由于未经学理主义的修饰,而表现得很明显。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始时期,国度性还未被视作应该否认的,不论英国的配第,还是法国的布阿吉尔贝尔,都是以本国的经济矛盾立论的。到了斯密那里,政治经济学才注意给自己带上世界主义的色彩。这一方面是由于研究者的视野扩大了,另一方面以产业革命而遥遥领先的英国,使其经济学家将英国的经济发展,直接看成全世界经济发展的规律。这种情况,一直影响着后来的经济学家关于这门科学对象和性质的认识。然而,尽管英国的经济学家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着力论述他们的“世界主义”政治经济学,但不论斯密、李嘉图,还是穆勒父子,以及马歇尔和凯恩斯,都未能摆脱“大英帝国”的局限,其学说受的国度性的限制随处可见。相对于自封为“正宗”、“主流”的英国政治经济学家来说,其他国家的经济学家则不那么注重世界主义的形式。如德国的历史学派,就明确反对斯密、李嘉图的世界主义的抽象论述,注重“国家”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历史学派的这一思路,在美国的制度学派那里得以延续。制度学派虽说不明确地提国度,但他们对“制度”的理解,却依然反映着对国度性的承认。而那些明确否认国度性的“正统”派现代西方经济学家们,虽说力图以一种“完全世界主义”的面目出现,但却始终逃脱不了国度性的局限,不仅其著述中体现出这一点,而且同是凯恩斯学派继承者在76英、美两国的分化,就更为充分地体现了国度性的作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否有国度性?回答是肯定的。恩格斯在评论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时,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当德国的资产阶级、学究和官僚把英法经济学的初步原理当做不可侵犯的教条拼命死记,力求多少有些了解的时候,德国无产阶级的政党出现了。它的全部理论内容是以研究政治经济学产生的,它一出现,科学的、独立的、德国的经济学也就产生了。这种德国的经济学本质上是建立在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基础上的。”这里,恩格斯所强调的“德国的经济学”,就是指马克思的经济学说。他并将“德国的经济学”与英、法两国的经济学加以区别。而马克思本人,在他的资本论等著作中,也曾反复强调自己学说的国度性。在他的学说中,国度性和世界一般性有机地统一着。列宁的经济学说也表现出国度性。他早期的政治经济学研究,主要是针对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特殊矛盾的,以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一书为代表。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列宁着重研究的是帝国主义问题,从间题的性质看,这是个世界性问题,但这种世界性恰恰是以国度性矛盾为基础的,列宁对此予以辩证分析,从国度性经济矛盾中,揭示了帝国主义问题的世界性。列宁晚年的研究是以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为重点的,而且尤为重视具体的政策和措施,解决新生苏维埃政权面临的各种经济矛盾。其国度性是很突出的。后来斯大林写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间题一书,也是表明了国度性的。否认国度性的是苏联50年代以来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他们自认为是世界马克思主义的“正宗”,而“苏联模式”又是社会主义的一般模式。因而,他们与现代英美正统派经济学家一样,突出其学说的世界一般性形式,并力求把苏联的特殊性经济矛盾,说成是全人类共有的一般性矛盾,把苏联的特殊经验,描绘成所有真正地摆脱其国度性的制约,他们那些以“世界性”语言写的著作中,也不时地流露出其国度性。中国人从本世纪开始接受政治经济学,影响最大的,是苏联这一脉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和英美现代正统派经济学,而它们都从不同角度否认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这一点对中国经济学界的影响是很大的,至今还可以看出其作用。而当我们将视野扩大到全部政治经济学史,并对这两派经济学说进行分析后,又可以明确,所有的经济学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其著作中反映出其国度性,而他们的成就,也在相当意义上源于此。三 、 承认和坚持国度性是政治经济学发展的必要环节政治经济学的历史发展所体现的逻辑,必然地包含着国度性。人的认识是从特殊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的,经济矛盾的国度性制约着经济学家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而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把本国当前的经济矛盾作为研究的重点。从国度性的经济矛盾开始研究,逐步地抽象,达到对世界性的经济规律的认识。在几百年的历史中,人们所着重认识并取得切实成果的,首先还是对国度性经济矛盾的研究。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形成了有关世界一般性经济规律的认识。国度特殊性和世界一般性是内在统一的。人类之所以费尽心思创建、发展一门科学,绝非黑格尔所说的“纯粹理性”的需要,而是以人类存在和发展的需要开始并以此为动机的。迄今恩格斯:卡尔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16页。为止,几乎所有的经济矛盾都是以国家为单位的,而解决矛盾的途径、方针、办法,又都是通过国家制度、政策的变革来实现的。政治经济学之所以被世人认可,一是因为有用,二是因为有理。政治经济学揭示了宏观的经济规律,能够指导人们认识和解决经济矛盾。这两点又都首先在其国度性上体现出来。这门科学创始时期,国家的利益曾是相当重要的原则,是这个原则使封建君主和商业资本家达成妥协,使反割据的统一事业和商品经济得以协调。历史发展到今夭,国家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为突出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加速并扩大了人的社会交往,密切了国际间的经济关系,但这并未消除其国度性。当某些发达国家的经济学家潇洒地谈论“地球村”的时候,他们的政府却已经将保护主义作为既定国策。而落后国家的人民经过长期斗争争得了国家的独立权,他们当然要用这种权力来保护自己的利益,极力避免重新陷入殖民地的境遇。商品经济作为近现代世界经济的大潮,将在承认经济生活国度性的条件下,存在和发展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政治经济学是对经济矛盾及其规律的揭示和论证,经济矛盾是一个大的社会系统,它由以下几个大的层次构成:(1)全人类社会共有的经济矛盾,也是最基本的经济矛盾,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生产与交换、分配、消费之间的矛盾;(2)几个社会共有的经济矛盾,如商品交换、商品生产中的矛盾;(3)同一社会经济形态的各个阶段及其不同国家的一般性经济矛盾,如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资本与劳动的矛盾;(4)一个社会形态中各发展阶段的经济矛盾,如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竞争阶段的矛盾和垄断阶段的矛盾;(5)特定国家的经济矛盾。它既包括国家总体上的矛盾,也包括各行业、部门在不同历史阶段的矛盾。当然,经济矛盾的层次还可以再细分,但对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来说,从总体上把握这五个大的层次,就可以基本上揭示和论证它所要说明的经济规律,完成其承担的科学职能和社会职能。在上述五个层次中,国家的经济矛盾,是最具体的,其他四个层次的矛盾,也都存在于这个层次之中。我们说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未超脱国度性,是指他们都在第五个层次的认识上下了功夫,并取得了重要成果,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对前四个层次没有认识,许多著名经济学家,如斯密、马克思等,都对前四个层次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也正因此,我们才能区分这些层次。然而,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是从国度性经济矛盾这一层次着手,并在对这一层次的深入认识的基础上,从中揭示和论证前四个层次的矛盾的。相比之下,越是在前面的层次,也就更具一般性,人们对它们的认识,也就比较少,而在后面的层次,由于它们的特殊性和具体的存在,对其认识也就比较丰富,而最为丰富具体的认识,则在国度性经济矛盾这一层次上。政治经济学的发展,当然要求我们对经济矛盾系统的各层次都有全面深入的研究,但这又必须遵循从特殊到一般,从抽象到具体的认识规律。为了达到对世界性经济矛盾层次的认识,更要加强对国度性经济矛盾的研究。而且,在当前和今后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探讨本国经济矛盾,解决本国经济间题,还是各国经济学家的首要任务。因此,突出政治经济学的国度性,既是这门科学发展到这个阶段的需要,也是现时代的需要。一国的经济学家将主要精力放在研究本国经济矛盾上,这不仅是各国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也为在国度性经济矛盾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概括更高层次的经济矛盾规律,并深化对经济矛盾系统的认识,创造必要条件。有一种观点认为,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是从一般向特殊演进的,即从最高层次的认识向低层.78次演绎的。这是不符合这门科学的历史和逻辑的。前人已经得出的对一般性经济矛盾的认识,是在其对国度特殊性经济矛盾认识基础上的概括,又是后人进行研究的前导,但它并不等于已经穷尽了这种认识。只有世代连续的经济学家通过自己对国度性经济矛盾的认识中所体现的世界一般性经济矛盾的积累,才能逐步形成对一般性经济规律的系统认识。我们这一代的经济学家,同样也要承担这一任务。历史已经告诉现代的经济学家:政治经济学正是在不断加强国度性经济矛盾研究的过覆中,才能发挥其社会作用,并不断丰富和发展。四、国度特殊性与世界一般性的统一中国政治经济学研究中的一大间题,就是忽视了对本国度特殊性的研究,而这种忽视并不等于加强了对世界一般性的研究。没有对国度特殊性矛盾的深入研究,也不可能对世界一般性矛盾得出实质性认识。当我们强调坚持对中国特殊经济矛盾进行系统研究的时候,并不是否认政治经济学的世界一般性,而是要在注意二者统一的前提下,加强国度性研究,进而从中概括其世界一般性。从历史和逻辑的统一中,可以将政治经济学的国度特殊性与世界一般性的关系,做这样的规定:(1)国度性研究成果是研究世界一般性经济规律的基础;(2)对世界一般性经济规律的认识,是进一步研究国度性经济矛盾的前提;(3)二者是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4)在历史的某一特定阶段,国度性研究将作为重点,现在依然处于这个阶段;(5)通过若干主要国度的特殊性经济矛盾的充分而系统的认识,对其世界一般性的经济规律的概括,才作为主要课题。上述五点,是原则性的规定,具体到现阶段中国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国度特殊性和世界一般性的关系,如何体现呢?我认为有以下几方面应当予以注意。第一,应当充分认识中国经济的主体存在及揭示其国度特殊性经济矛盾的必要。政治经济学是从外国传人中国的,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内,中国的经济学者主要的注意力,是用外国的学说指导中国的经济变革和建设,这方面的成果是不能抹煞的,但同样不能抹煞的一个事实是:由于变革和建设的迅速发展,我们未能沉下心来,系统地研究中国的特殊经济矛盾,也未能形成反映这种矛盾的经济学说。而是从“近似”的意义上,从众多的外国经济学说中,选择某些学说,来指导中国的经济变革和建设。这方面的教训是相当沉痛的。对于中国这样的文化大国来说,靠“进口,经济学说来指导自己的经济发展,既不可能也不应该。中国经济的特殊矛盾,是在几千年的历史演变中形成的,谁也不能割断历史。中国的经济现代化,只能在已有的基础上实现。在当今的世界上,我们只有创造自己的发展模式,探寻适合中国经济矛盾发展规律的途径,才有出路。为此,必须从丰富而具体的中国经济矛盾中,揭示其国度特殊性,形成中国自己的经济学说。第二,要充分地从外国经济学中概括并吸收其具有世界性的一般认识。对于晚起的中国政治经济学来说,它的研究,也要遵循这门人类共有科学的一般规律和规范。为此,就要认真学习先行者达到的对世界一般性经济矛盾的科学认识。这里的间题,不在于该不该学习外国的经济学说,而在于学习什么,又怎样学习。如前所述,外国的经济学说本身包含着国度性和世界性,这二者的关系,对外国学者来说,或许可以忽视,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又有意地夸大自己学说的世界一般性。但对于中国学者来说,就必须分析这两种成份。我们学习和吸收外国的经济79学说,是从其中接受可以启发和指导我们研究的世界一般性认识,即中国经济矛盾也具有的一般性层次的科学认识。这里的典型,是对马克思经济学说的学习。马克思的经济学说,被恩格斯称为“独立的德国的经济学”,是有其国度性的,但也有其世界一般性,即对经济矛盾第一至第四层次的认识。我们学习它,就是要以这种一般性的认识来指导我们的研究。其他学派的学说,凡对世界一般性经济矛盾有所认识者,我们都要认真吸收。不过。外国经济学说自身,往往并不明确地区分自身这两种成分,这就要求我们下功夫,从其国度特殊性中概括、发掘其一般性,而不是原封不动地照搬。第三,从外国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中探求这门科学的方法论。方法论是一门科学发展的内在条件。政治经济学世界一般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其方法论。对经济矛盾系统的研究,不论哪个国度,都需要由研究者根据所掌握的现象材料,运用抽象力来达到对其本质和规律的认识。政治经济学方法论是对研究过程的各环节、程序的原则规定,它具有一般性,是诸多学派方法的概括和集中体现。对于中国的经济理论工作者来说,由于我们是在落后的情况下研究政治经济学的,更应该注重方法论的探讨,由此入手,深入、系统地掌握政治经济学的世界一般性,并学习和吸收外国经济学说的科学成份,借鉴外国经济学家的先进之处。当我们从几百年的政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