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摘 要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明代通俗小说家冯梦龙“三言”中的名篇，其中对杜十 娘的悲剧根源的不同探讨，归结起来不外乎封建礼教的迫害，自身弱点以及遇人不淑 等几方面原因。可是仔细研究后，就能清楚地发现，真正导致杜十娘悲剧的是男权制 下的女性不自由。男权制并不是某一特定社会形态的产物，而是一种长期的文化现象。 在这种文化的制约下，女性从此就成为男性的附属，沦为“第二性” 。女性想要摆脱这 种不自由，现阶段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进行自我救赎。只有广大的女性不断地进 行自我救赎，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现状才会改变，女性才会从不自由中解脱，才能以 “第一性”的身份和男性并肩站立。 关键词：杜十娘；悲剧根源；女性；自我救赎 II Abstract Du Shiniang Treasure Box In Fury is one of the famous novel in Feng Menglongs “ San Yan“.Du Shiniangs tragedy has different discussion,boils down to nothing more than the feudal ethical code,their own weaknesses and be married to a bad husband for several reasons. But after careful study,we can clearly see,really lead to Du Shiniangs tragedy is the shackles of patriarchy on women.Patriarchy is not one particular form of society s product,but a long- term cultural phenomenon.In this culture,the female has become from male accessory, become “the second sex“.Women who wanted to get rid of this shackles,is the most direct and effective way is to redeem.Only women continue to carry out self salvation, the male-centered social status will change,the female will be freed, in order to“ first“ identity and male standing side by side. Key words: Du Shiniang; Tragic roots; Female; Self salvation III 目 录 摘 要 .I Abstract II 前 言 .1 一、传统看法之偏颇 .1 （一）封建礼教的迫害 .1 （二）女性自我意识淡薄 .2 （三）遇人不淑 .3 二、男权制文化下的制约 .4 （一）男权制文化 .4 （二）男权制文化下文学中的女性形象 .5 （三）男权制下女性生活现状 .6 三、女性的自我救赎 .7 （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8 （二）女性独立人格的形成 .9 （三）女性同盟的建立 .10 结 论 .11 参考文献 .12 谢 辞 .13 IV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1 前 言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明代通俗小说家冯梦龙“三言”中的名篇，其思想意蕴以 及人物塑造都对后世的短篇小说创造产生了很大影响。作为一出悲剧，杜十娘的悲剧 尤为值得读者同情。杜十娘用心良苦，想要与意中人李甲携手终生，但终因李甲的薄 情以及奸人孙富的离间，使得十娘怒沉百宝并且投江自尽。历来对杜十娘的悲剧根源 都有不同探讨，其中总结出来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封建势力的阻挠，女性觉醒的不彻 底以及遇人不淑等。不可否认，以上这三种观点均有其合理之处，毕竟杜十娘生活在 明代社会，她不可避免的要受社会环境的影响，身份上是一个妓女，自身肯定有不足 之处。但是仔细分析之后，就可以发现其实以上这些原因，不足以完全触及杜十娘的 悲剧根源。 一、传统看法之偏颇 （一）封建礼教的迫害 传统看法认为，封建礼教对追求自由恋爱男女的迫害是造成杜十娘悲剧的根源。 周先慎先生在古典小说鉴赏中就这样写道：“李布政这个人物始终没有出场，但 他像幽灵一样笼罩着全篇小说，笼罩着这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李布政和它所代表 的封建礼教，才是杀害杜十娘的最主要的凶手” 1。当代学者易中天也在其著作中 国的男人和女人一书中写到：“李益和李甲（杜十娘的恋人）的负心，曾引起古往 今来不少读者的义愤。其实，真正有罪的，应该说是他们当时的那个社会” 2。 不可否认，封建社会确实有很强大的力量来破坏追求自由恋爱的男女，读者最熟 悉的就是孔雀东南飞中的焦母和牡丹亭中的杜宝。在孔雀东南飞里，刘 兰芝“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焦仲卿为刘兰芝说情时，焦母竟说：“何乃太区区！ 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 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在牡丹亭中，杜丽娘的父亲 杜宝也成为杜丽娘和柳梦梅爱情的最大阻力。就算是柳梦梅高中，女儿又离奇复活， 杜宝竟然还说出：“怕没门当户对！看上柳梦梅什么来” 。在这两部作品中，年轻人和 封建礼教的代表即家长有着正面的、直接的、激烈的冲突。所以说在这一类作品中， 封建礼教确实发挥了它强大的势力。那么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文中，李布政到 底有没有发挥如周先慎先生说的那样大的作用呢？那就要从文本出发，仔细分析了。 在本小说中，李布政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出现过，他的形象主要是通过李甲的言 语来侧面表现的。我们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一位父亲，官已经做到了布政使的级别，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谋出路，于是让儿子纳粟入监，在京做一名太学生，以便日后好升 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2 官。当他听说儿子在京城妓院厮混，于是大怒写信让其回家。这样想来，这只是一个 父亲对儿子督促和监督而已，于情于理都是没有任何过错的。况且就算文人墨客怎么 诗画妓女以及她们生活的妓院，可是仔细想来，妓院本身又不是什么高尚的地方。李 布政从没有为自己辩解，就被扣上了封建礼教的维护者这一顶帽子，不能不说有点太 冤。再进一步讲，是不是封建等级门第观念导致了杜十娘的悲剧，即妓女的身份和封 建社会有着强烈的矛盾冲突，以至于不被接受呢。可是故事发生在明代，在当时的社 会，娶妓为妾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当时许多文人高官都有娶妓作妾，甚至是作 妻。比如柳如是嫁给了高官钱谦益，李香君嫁给了文人侯方域等。在“三言” 玉堂春 落难逢夫一篇中，也讲述了妓女玉堂春受尽磨难之后和王景隆重逢的故事。王景隆 的父亲曾是礼部尚书，怎么也算是名门之后，但玉堂春最后与其正妻姐妹相称，王景 隆坐享齐人之福。 同时代，同身份的柳如是、玉堂春等都可以获得自己的幸福，那为什么杜十娘就 不可以呢？可见，具体事件需要具体对待，一味的套用阶级属性，用理性的逻辑思维 来分析不同的艺术形象，未免有失偏颇。 “将杜十娘的悲剧归咎于封建社会礼教的观点， 看似深刻，但却是脱离文本的空泛之谈” 3。所以将杜十娘的悲剧根源完全归结为封 建势力的压迫与摧残，未免有些夸大。 （二）女性自我意识淡薄 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研究到现在，出现了一种比较新的观点，即学者们从女性主义 出发，认为杜十娘是一个软弱的觉醒者，认为杜十娘的悲剧是自身软弱造成的。 “正是 女性的这种高指望和男性自身的无力承担，才是造成有情人难以终成眷属或产生个体 生命悲剧的原因” 4， “杜十娘：是一个软弱的女强人 ，一个男权意思的僭越者” 5， 更有甚者认为“杜十娘死于自杀，是因为极度悲愤失去理智造成的” 6。这些观点认 为，一些女性虽然有一定的觉醒意识，可是由于自身的软弱，她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能力。她们将自己的救赎放置在男性身上，使其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而男性 本身也承担自己的救赎，所以才会导致男女双方的共同悲剧。 杜十娘是一个妓女，久在教坊，她清楚地认识了现实的残酷，所以她才会攒百宝 箱来改变这种生活状况。细读全文可以发现，杜十娘选择李甲作为从良对象，是退而 求其次的下策。她久有从良之志，对狎客们做着评价。 “作为一个烟花女子，她要从良， 自然只能从她所交往认识的男性中寻找。然而，有几个男人寄迹青楼不是为了寻欢作 乐呢？所以比较之下，俊俏温存、忠厚志诚的书生李甲，在杜十娘所交往的男子中已 是佼佼者了” 7。可见她对李甲的感情，依附的成分多于爱恋，现实的考虑大于感情 的投入，这是杜十娘不可超越的局限性。如果是杜十娘的软弱性造成了她的悲剧，那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3 是不是性格坚强，身份地位高而且自我意识强的女性就可以获得幸福呢？ “三言”中王娇鸾百年长恨一文就明确地告诉了答案。王娇鸾是武官之女， 她与周延章的相爱突破了传统的一见钟情模式。王娇鸾虽对周延章颇有好感，在见第 一面后就产生了“好个俊俏郎君，若嫁得此人，也不枉聪明一世” 8的心思。可是她 并没有立即以身相许，而是在看到周延章的诗词才赋，又见其热烈的追求，思索再三 让他发出毒誓之后，才真正和周延章做了夫妻。王娇鸾也说：“妾本贞姬，君非荡子。 只因有才有貌，所以相爱相怜” 9。可见王娇鸾在选择周延章时的考虑，还是相对比 较周全的。比之杜十娘的无可奈何的委曲求全来说，王娇鸾和周延章可谓是真正的情 投意合。可是当周延章回家之后却负情违誓，娶了他人。王娇鸾百般恳求，希望周延 章能回心转意，可是现实却不如她所愿，苦等三年之后，最后决心报复，使得周延章 被乱棍打死。 王娇鸾的自我意识比杜十娘更为清楚，她的身份地位也比杜十娘高很多，而且她 和周延章的恋爱更符合自由恋爱，她的反抗比杜十娘更彻底更有计划，但是为什么这 样一个女性也会被抛弃，以悲剧告终，就不完全是女性缺乏自我意识的问题吧。所以 说，认为杜十娘的悲剧完全是自身软弱造成的，恐怕也是值得商榷的。 （三）遇人不淑 在本小说的结尾，作者借他人评论说：“乃何错认李公子，明珠美玉，投于盲人， 以致恩变为仇，万种恩情，化为流水，深可惜也” 10，认为杜十娘的悲剧是因错认李 甲造成的。不可否认，李甲在杜十娘的悲剧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李甲将十 娘卖掉，或许李杜二人可以是一个喜剧结局，就像杜十娘最后所说：“将润色郎君之 装，归见父母，或怜妾有心，收佐中馈，得终委托，生死无憾” 11，两人携手一生也 不是不可能。 那么就要分析，李甲为什么负心了。有人说是他的阶级属性造成的，李甲属于封 建社会中的上流阶层，而杜十娘则是那个社会里最底层的人。李甲不可能放弃自己的 身份地位去和一个妓女共度一生。就如易中天先生所说：“他们背叛不了自己的阶级， 只能背叛自己心爱的女人” 12，可是在整个故事中，杜十娘让李甲背叛了吗？在从良 的整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杜十娘委曲求全，甘愿做妾，处处顺着李甲的心 思，杜十娘从未要求李甲和他的父亲作对，在看到李甲回家不好交代时，竟然提出愿 意在苏杭暂留，然后让李甲回去向父亲求情。这时的杜十娘对于李甲来说什么都不是， 可她还是愿意等。在整个过程中，杜十娘的牺牲比李甲更多，她盼着融入李甲的那个 阶层，哪里有让李甲背叛本阶级之说。在同样题材的李娃传中，郑元和没有背叛 自己的阶级，不还是和妓女李娃在一起了。 有人说是李甲懦弱， “李甲生性软弱、自 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4 私，虽然也对杜十娘真心爱恋，但又屈从于社会、家庭的礼教观念，再加上孙富的挑 唆，他最终出卖了杜十娘，酿成了杜十娘怒沉百宝投江自尽的悲剧” 13。在整个故事 中，李甲总共哭了三次，借不到钱的时候哭，卖掉十娘的时候哭，十娘将宝物投入江 河之时还是哭。柳遇春说烟花女子不可信，劝他早日离开时，他迷茫了；孙富说娶妓 对父亲大人不好交代，愿意千金买之，他动心了。卖油郎尚可为了一亲花魁芳泽，下 定决心省吃俭用，辛勤劳动攒了一年的钱；王景隆为了和玉堂春在一起，竟然打过更。 这两人为爱的行动确实令人钦佩，相比之下李甲确实怯懦。 李甲如果不怯懦的话，是不是就会勇敢的和十娘在一起呢？在霍小玉传中， 霍小玉的意中人李益，性格风流学识渊博，最后还做了高官。以李益的身份地位，想 要娶霍小玉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可是霍小玉还是被负，最终忧愤而死。在王娇鸾百 年长恨中，周延章为了想和王娇鸾在一起，想了那么多的主意，假托父亲提亲未果 后，他并没有放弃，最后竟想出认亲的方法，让自己和王娇鸾假结兄妹，以增加接触 的机会。李益，周延章的性格学识才智都在李甲之上，可是女主人公被负的悲惨命运 还是不能摆脱。可见将杜十娘的悲剧根源完全归结为李甲的阶级属性和性格原因，也 是没有说服力的。 二、男权制文化下的制约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封建势力的阻挠、女性的觉醒程度以及李甲的 性格、阶级属性等都不是导致杜十娘悲剧的真正根源。在分析某一事件的根源时，总 是容易小到归为个人原因，大到归为阶级属性，可是却往往忽视了凌驾于这两者之上 的文化形态。所以，男权制文化的制约，才是导致杜十娘悲剧的真正根源。 （一）男权制文化 男权制文化的核心内容即是男性的统治，在这一前提下，女性的地位则不断的被 边缘化，女性逐渐由“第一性”转变为“第二性” ，成为男性眼中的客体。李银河在其 女性主义一书中曾写道：“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大多数文化都形成了男权制，并 且延续了数千年之久” 14、 “男权制是一个跨文化的现象” 15。这就是说男权制并不 是某一特定社会形态的产物，而是一种长期的文化现象。男权制下，男性的认同是最 主要的标准， “核心文化观念关于什么是好的、值得向往的、值得追求的或正常的，总 是同男性和男性气质联系在一起的。例如汉字中用形容男人的他代表两性都在内 的人类；男人在前台，女人是背景，使女性边缘化，把女性变为规范之外的人和例外； 在男主外女主内的前提下，把挣钱的工作当作劳动和事业，不挣钱的家务不视为劳动 和事业” 16。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5 在历史进程中，女性的光荣史开始渐行渐远。 “随着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的发展， 男子的作用不断加强，逐渐代替了妇女在生产、生活中的地位，这种变化最早体现为 一夫一妻制的出现” 17、 “一夫一妻制的确立是男性获得支配权的标志” 18，正是由 于男女关系的改变，社会才有了对女性各方面的要求和限制。中国古代，自从“七弃” 和“三不出”的婚姻准则被制定出后，女性的命运从此彻底被男人控制。女性的气质、 言语、容貌都被明确要求，而本真的一面不能得以自然的呈现。波伏娃在其第二性 中有一句名言说的非常好：“一个人并不是生而为女性而是变成女性的” ，充分体现了 女性的不自由现状。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 “中国只有两个时代，一个是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一个是 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话语虽然尖刻，但是却不乏深刻。男权社会里，想要获得相 对较高地位的女性无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尽可能的不断讨好男性，从而获得进入 男性社会的机会；一条是男性心甘情愿的接受你，给你进入他们世界的机会。前者如 杜十娘，可是她却是想做奴隶而不得。后者如玉堂春，是暂时坐稳了奴隶。还有一类 女性比较特殊，如赵盼儿，她就清醒的认识到：“那做丈夫的，做不的弟子；做弟子 的，做不的丈夫” 。赵盼儿无疑是最清醒地不肯屈服的人，可是她的结局作者并没有说。 但是不难想象，她要么屈从现实，找一个相对不错的人过完一生；要么始终不肯屈服， 最后孤独终老。男性的决定性力量使得女性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处于被动无奈的地位。 （二）男权制文化下文学中的女性形象 在男权制文化下，文学也不可避免地充当了维护男权社会的载体。中国传统文学 的目的是“载道” ，它要通过文学作品给你传达出整个社会所遵循的一个真理。在古代 婚恋主题的文学里，有表现男女相恋的，有表现男子负心的，但是负心汉一类更广为 流传，其原因则应该追寻到传统文学的目的上。 中国传统的婚恋小说，其实大多和爱情无关，比如才子佳人总是一见钟情，至于 为什么相爱，则是一笔带过，从来没有细致的描写，它其实更多的是承载了伦理道德 小说的使命。在负心汉小说里，女性为什么不该被负，世人强调的并不是说她有多么 爱这个男子，而是在这个女子身上有社会所宣扬的众多美德。这也就是男子负心之后，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报应的原因，它有一个载道的目的在里面。 杜十娘的身份是妓女，但她也是辅佐儒家文化传统的。杜十娘苦心经营，最终却 被抛弃。人们为什么会唾弃李甲孙富等人，因为十娘是善良多情的女子，因为十娘身 上有美德，所以李甲不能负十娘。其实整个故事还是在一个伦理框架之内的。 古典小说步非烟中，步非烟是武公业的爱妾，武公业的邻居赵象偶见非烟之 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6 貌，于是废食思之。可是当步非烟和他交好之事被公业发现后，赵象竟然逃走，留下 步非烟一人承担。公业将非烟缚之大柱，鞭挞血流，可是步非烟说出“生则相亲，死 亦无恨”的话之后，就饮杯水而绝。她的宣言在今天看来，很是感人，她宣扬了女性 的感情，可是她的结局却是死。 男子遇见自己心仪的女性可以热烈的追求，这就是爱情；女子主动地和男性在一 起就是淫娃荡妇，爱好风月。这类大胆热烈的女性，她们的行为已经背离了男权社会 对女子的行为要求，所以她们的结局只能是死亡。从这里面也可以看出，传统男性作 家笔下的女性主人公，其实根本不可能有自我，她的命运根本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男性作家笔下，女性的心理感受从未被真实的展现出来。 所以说，婚恋小说中，女性有没有情是不重要的，最好还是不要有情，男女之间 只要有恩就可以了。但是女性有没有美德就非常重要了，只有你拥有美德时，众人才 会在你遭受苦难时同情你。可是对于女性的心灵上受到怎样的创伤，却是只字不提。 所以在传统有关婚恋主题的小说里，女性投入多少情感并不重要，她身上体现的美德 才是最重要的，女性只讲感情的话是不可能得到任何同情的。 我们一直说杜十娘因为被抛弃所以是悲剧。可是我想说，杜十娘这样一个刚强多 情的女子，她因绝望而死，可是死了之后，还要沦为文学载道说教的工具，这恐怕才 应该是她最大的悲剧吧。 （三）男权制下女性生活现状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女性的权利保障体系也逐步得到完善。世界各地的妇女经 过近两百年的努力，终于使自己的现状得到了一定改观。女性可以上学，可以工作， 可以出入公共场合，女性的地位确实有很大的变化。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在现代社 会里，女性在家庭、工作等方面表现出来的诸多问题，与上个世纪相比，呈现出一种 更复杂的特点。 在婚姻和家庭中，女性无疑是永远的主角。传统的家庭分工将家庭和社会隔离开 来，并且认为男性应该主外，女性应该主内。新时期的女性运动为女性自己争取了工 作的权利，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女性有自己的工作意味着有独立的经济来源，同时 也意味着女性必须外出。本来男女双方同时外出工作，家庭劳动就应该双方共同承担， 可是事实却是大部分的职业女性回到家之后，还是要从事琐碎繁重的家务。当女性走 出家门参加社会工作的时候，男性并没有相应地承担家务劳动，造成了现在大多数女 性的角色冲突。正是女性从家庭走出，为自己增加了一个角色负担，以至于她永远处 在繁忙的，劳碌的，紧张的过程中，因此也导致了现代社会里，女性对婚姻的满意度 远低于男性。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7 当今的大众媒体，更充当了一个重要的为男权社会说话的媒介。 “大众媒介是干什 么的？大众媒介它反应和建构了这样一种刻板印象，大众媒介中的两性形象不是凭空 产生的，但也不是社会生活真实的反应，而是社会文化的反映” 19，例如电视剧、杂 志和广告等媒介塑造的女性形象，就是男权制文化的反映。电视节目里，近几年特别 流行宫斗剧，其中塑造的女性形象，要么是争风吃醋，心狠手辣的心机女，要么就是 单纯善良的美丽天使，女性的形象总是被极端化。杂志中虽然有针对女性的期刊，可 是大部分都是讲护肤、化妆之类的。根据调查显示，很多女性在看了时尚杂志之后， 都会觉得沮丧、愧疚和羞耻。广告中针对女性的不是美白护肤就是整形，女性还是免 不了处于被“看”的地位。可是反过来看男性形象：电视剧里，战争片中男性充当着 英雄的角色，现代都市剧中，男性也总是充当着领导者、决策者的角色；杂志里，针 对男性的大部分是理财方面；广告中，男性也多是以成功人士出现。 所以当今社会里，女性形象从文学作品里的塑造，到家庭生活中的角色定位，再 到大众媒体对女性形象的展示，无一例外不带有男权社会的烙印。而且许多女性仍在 不自觉地继续充当男权社会的牺牲品，继续为其发言。长期的男权制现象，不管男性 还是女性，已经潜移默化的在其思想里形成了固定的思维模式，承认了男性主宰的合 理性，归根结底这其实还是一种文化滞后的表现。 三、女性的自我救赎 广大女性面对这些不合理之处，一方面要继续努力，对更多的不自觉的女性进行 启蒙；另一方面，还要抵制男权制社会对女性的不合理要求。现阶段，女性想要获得 平等，至少有三种途径，一种是靠男性的救赎，一种是女性的自我救赎，还有一种即 男女两性的互相救赎。 先说靠男性的救赎，不说男权社会下，有多少愿意为女性解放做出贡献的，退一 万步讲，男性自身也面临着众多问题。男权制社会，为男性提供了更多的权利，相应 地他也就承担了更多的责任。男性的活动领域被规划到了公共领域，所以小至家庭的 经济来源，大到国家的经济建设，男性无疑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任何权利和义务都是 相等的。拥有更多的权利，也就意味着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当今社会，就拿组建家 庭来说，家庭所需的房子，车子，以及孩子的抚养经费，在现在看来还是主要由男性 承担的；工作方面，男性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有一项数据显示，中国的人均寿命 是 78 岁，但是如果你是男性的话，则要减去 2 岁。医学界的研究也显示，男性比女性 更容易得心脏病、胃病以及肝病等高危病种。所以说，在当今社会，男性自身的危机 还有待解决，更别提兼带着救赎女性的重任了。 那么两性互相救赎如何呢？我们必须认识到，当今社会，女性还是以第二性的身 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8 份存在的，所以说男女有着地位上的不平等，而两性互相进行救赎的前提必须是站立 在平等的地位上。只有在平等的地位上，才会有平等的话语权，才会真正理解双方所 面临的困境，才能进行互相的救赎。所以两性相互救赎这条路目前为止是走不通的。 那么只剩最后一条路能走了，即女性的自我救赎。女性自我救赎的首要任务就是争取 和男性的平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女性的自我救赎应该从哪些方面来进行呢？我认 为最基本的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做起。 （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女性的自我救赎，首要的就是女性自身思想意识的解放。 “我是谁， 我是父亲 的好女儿，是丈夫的好妻子，是子女的好母亲这就是女性的回答，这是一个以男 性社会为核心构成的角色定位的综合，但真正的自我是什么样子的呢？中国传统女性 既看不到这个问题，也想不到这个问题，她们心中往往缺少一个明确的自我形象，自 我的轮廓是模糊不清的，自我的力量也从未有所体现。女性主体自我意识的薄弱是问 题的关键所在” 20。所以现如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对广大自我意识缺失的女性进行 启蒙了。 传统社会总是由男性肩负启蒙女性的责任，也就产生了一些因思想落后于男性而 被批判的落后女性形象，最著名的应该算鲁迅先生笔下的子君这个形象了。在伤逝 一文中，我们通过涓生的回忆和叙述可以知道，子君是“五四”时期觉醒女性的代表， 她毅然决然的走出家庭，并说出：“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的 豪言壮语。就是这样一位女性在走出家庭之后，又陷入了家庭的琐事之中。用涓生的 话来说就是：“子君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可惜的是忙。管了家务便连谈天的 功夫也没有，何况读书和散步” 、 “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在这吃饭中。吃了筹 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她似乎将先前所知道的全都忘了，也不想到我 的构思就常常为了这催促吃饭而打断” 。涓生批判子君的两句话很著名，即“爱情必须 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 “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这两句话看似合理：自从 子君勇敢的从家里走出和涓生生活在一起，书也不看了，诗情画意也没有了，整天只 知道柴米油盐之类。所以涓生批判她，没有时常更新。 “我”没有经济能力，所以“我” 现在只能养活自己，子君你回去吧。涓生的一句“我不爱你了”就将子君轻而易举的 逼向死亡的深渊。 男女组建家庭后，男性难道不是家庭的一员吗？两个人是不是应该先填饱肚再来 吟诗作画呢，可是涓生一句子君没有时常更新，就说子君落后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子君到底是因自觉的投入日常生活而不去学习了呢，还是因为家庭琐事的牵绊无法进 行学习呢？小说中没有表现，但是涓生你不能不加分析就完全地将其归为子君的落后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9 思想。所以这也进一步说明了，在男女不平等的时候，男女双方的互相救赎是不能实 现的，男性还是会以自己为中心对女性进行审视，而不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彼此着想， 所以涓生对子君的死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鲁迅先生在自序中曾描述过现代人生活的现状，并把它比作一间“铁 屋子” ，屋子里有清醒的人，有沉睡的人，那么清醒的人就担负起了唤醒沉睡众人的责 任。他说：“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这同样适用 于当代女性自我意识的启蒙。很多女性都无意识地继续在为男权社会做出牺牲，所以 就迫切需要已经觉醒的女性给予帮助，帮她们认识到自己的不幸和要为之付出的努力。 在女性作家笔下，女性形象就会以较为真实的状况展现。比如夏洛蒂勃朗特 简爱中简爱的形象，她自尊自主，叛逆反抗，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平等，感情炽 烈，敢于追求真正意义上完整的爱情，她是真正觉醒女性的代表。 所以说女性对于女性的启蒙是非常重要的。只有真正的觉醒，你才会意识到自己 不幸的原因，你才会去想办法改变。杜十娘、子君或者由于自身所处的环境制约，不 能拥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可是现在的女性完全有条件进行自我启蒙。真正的独立女性 能清醒地认识自己是谁，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有先从思想上解放了自己，才能在 行为上进一步行动。只有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去思考，不断的去质疑，这样才能突破 自我。 （二）女性独立人格的形成 拥有独立人格，才能以真正“人”的身份而崛起屹立于世，对于女性来说，也是 这样的。这里的独立人格我们认为应包括经济独立和社交自由。经济独立可以保证女 性不用依附于男性，也是女性其他方面独立的首要基础；而社交自由则保证了女性有 自己的活动空间，使女性活动从家庭生活这一狭小的私人领域扩展到社会公共领域。 这两点无疑是构成独立人格不可缺少的部分。 鲁迅先生的另一篇文章也在探讨女性的启蒙，即娜拉走后怎样 ，其中提到了和 伤逝一样的问题，就是女性的经济独立。的确，当一个女性认识到自己的不幸根 源后，她该怎么办，娜拉出走后该怎么办，她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出走之 后并不是一个新的开始，或许迫于生活的压力，娜拉要么堕落，要么回来。杜十娘为 什么在从良时能那么从容不迫，恐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有百宝箱作为强大的后 盾吧。 当代有一部分女性，家庭生活一点都不幸福，但还是不愿离开？很大程度上是因 为没有经济来源。一旦离开那个家庭，就没有收入来源。况且自己没有一技之长，找 从杜十娘的悲剧根源看当代女性如何进行自我救赎 10 不到工作，所以只能委曲求全继续生活下去。但是如果女性经济独立的话，就有出走 后独立生活的可能。 “女性要想真正获得彻底解放，真正与男性达到平等，就必须投身 于公共经济，参加共同的社会的生产劳动，获取自己独立的经济收入和经济地位” 21。 传统社会对女性角色的定位，不是母亲就是妻子，可以说非常的狭小，女性好像 除了做母亲和做妻子之外就没有什么角色可言。而母亲和妻子的角色，也是属于私人 领域的，是从属于丈夫和孩子的，而女性自身的追求从未被关注过。李银河女士有一 次被提问到：“没有要小孩，作为女人来说，她的生命是不完整的” 。在大众眼里，女 性好像真的是生来当母亲的一样。但是李银河回答的很好，她说：“男性为什么不当 父亲就不会是一种缺憾呢” 。 古代社会，未出嫁的女子都有自己的闺阁，所谓闺阁就是女孩子活动的范围。出 嫁之后，局限在家庭，男主外女主内，女性还是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现代社会有明 显的进步，女性可以工作，可以有自己的交友圈，看似不错。可是仔细分析就知道， 女性的活动范围还是很小的，比如领导中男女的比例，比如成功企业家中男女的比例 等，其实都可以看出，男性总体上还是在公共领域活动，女性还是在私人领域活动。 并不是说女性的能力或者智力达不到，更多的应该是一种男权制的限制。 伍尔夫曾经写过一间自己的屋子 ，这篇文章以“妇女和小说”为主题，通过对女 性创作的历史及现状的分析，指出女人应该有勇气有理智地去争取独立的经济力量和 社会地位，也充分表达了女性对于独立空间的渴望。这样的一种对独立和自由的追求， 应该是广大女性共同向往和追求的。也只有拥有了独立经济和社交自由，女性才能够 自由的生活。 （三）女性同盟的建立 不论是在文学作品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女性常被描述成不合群的一类，心胸狭窄， 容易嫉妒等气质好像也是女性的专属。电视中塑造的女性很多都是心胸狭窄，勾心斗 角之类。古代小说所塑造的表现人们之间的情谊的，也大多是男性之间的兄弟之情， 比如水浒传尤其对这种情谊竭力抒发。而可以看到的女性角色，要么是贤妻良母， 充当说教意味的；要么就是妒妇之类，不自觉的充当男权制的帮凶，帮助男性迫害女 性同胞。然而大部分这些都是男性笔下的女性形象，所以女性存在状态，常带有男性 性别审视在里面，并不能成为女性真正生活状态的书写。 “在人类写作史上，女性长期以来被书写成是一种相互嫉妒、互相排斥、相互倾 轧的群体，在众多男性文本里，女性是以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面貌出现。在以男权 为中心的的社会里，女性情谊成为人类写作史整体上的一个黑洞 ”22，所以一些 咸阳师范学院 2012 届本科毕业论文 11 女性作家，开始争取话语权，来书写女性同盟，表达对男性作家笔下女性生存状态描 写的反抗。比如在庐隐的小说兰田的忏悔录里面，兰田是被何仁骗的众多女性之 一，后来找到她的那些同样被骗的女孩子，见到兰田时说：“姐姐，我们都是被骗的” ， 这里面就有一个女性同盟的结成。女性之间不再是以一种倾轧的方式相处，她们形成 一个同盟来批判男权制的不合理，这就是一种进步。徐坤的相聚梁山泊 ，也极力塑 造一群拥有真诚友谊的女性朋友，她们在酒吧里，像男性表示友谊那样大碗喝酒，大 声说笑，维护自己的友谊。在夏洛蒂勃朗特另一部小说谢莉中，也充分肯定了 女性之间的友谊， “谢莉和卡罗琳两个女孩之间的友谊给予了对方一种自足自强的自信， 使她们认识到作为女人的力量以及同性相处的乐趣” 23。女性以自身的角度书写自身， 这样才更符合女性的真正生存状态。女性只有形成同盟，这样在权益受到损害时，女 性才能以整体的形态去抗争，捍卫自己的权利。 虽然女性同盟在形成时还是很难，就如许多描写女性同盟作品的结尾所表现的一 样，女性同盟大多是以失败而告终：相聚梁山泊中，一群女性的友谊最后还是被 一个男性所解构；谢莉中，作者追求的女性自主性最终还是消于理想的两性交融 之中。但是， “瓦解行为寓意深刻，颇耐人寻味。一方面，喻示着男权社会对于女性反 男权的颠覆倾向防范严密，软硬兼施，举措多端” 24、 “另一方面，对同盟的解构也 代表了女作家对两性关系的重新思考” 25。所以说，女性只有不断的努力，才能在自 我解放的路上走得更远。 结 论 张洁在小说方舟的开篇就写到：“你将格外地不幸，因为你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