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刑法定原则在国际刑法中的适用以国际条约为视角.pdf

罪刑法定原则在国际刑法中的适用 ? 以国际条约为视角 王 君 祥 (河南科技大学 文法学院, 河南 洛阳 471003) 摘? 要: ? 国际条约生效和失效日期的特殊性使得国际刑法中的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则与国内刑法的法律不 溯及既往原则有显著的差异。国际条约严格解释原则包含禁止类推解释和有利于被告的解释两重含 义。国际刑法的解释主体也与国内刑法的解释主体不同。 关键词: ? 罪刑法定原则; 国际刑法; 国际条约 中图分类号: DF979? ? ? ? ? ? ?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 3910(2005)03- 0106- 00 收稿日期: ? 2005- 01- 07 作者简介: ? 王君祥(1973-) , 男, 河南信阳人, 讲师, 硕士。 ? ? 国际刑法是一个相对比较新的法律部门, 罪 刑法定原则是世界各国刑法的一项基本原则, 也 是联合国刑事司法准则中的一个基本原则。那 么, 国际刑法是否也视罪刑法定原则为其一项基 本原则呢? 我们认为, 国际刑法引入罪刑法定原 则有其必要性和可行性, 应当是国际刑法的一项 基本原则。( 笔者将另行撰文讨论) 如果将罪刑法 定原则作为国际刑法的一项基本原则, 那么, 罪刑 法定原则在国际刑法中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 由 于国际刑法学科的特点和性质所决定, 罪刑法定 原则在国际刑法中的适用有不同于国内刑法的特 色。限于篇幅, 本文仅仅从国际社会公认的国际 刑法渊源? ? 国际条约的角度来探讨罪刑法定原 则在国际刑法中的适用若干疑难问题。 一、 国际刑法溯及力问题 国际法中的溯及力问题是承袭国内法中的溯 及力发展起来的。国际刑法的溯及力与国际条约 的相关规定有关。我们从两个角度论述。 ( 一) 国际条约溯及力问题的三种情况 在国际刑法中, 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则的阐释 首先就要解决条约的生效和失效问题。这是我们 论述问题的基准。 根据?维也纳条约法公约法?第 24 条的规定, 条约的生效包含以下内容: 第一, 条约的生效日期 一般是以条约中的规定或条约缔约国的协定为 准。条约的生效日期充分体现了国际法的各国意 志协商一致原则。这是条约的正常生效程序。第 二, 如果在条约中没有规定或没有达成协议, 那么 条约的生效以条约的所有谈判国承受该条约的拘 束之日起生效。第三, 与约文的拟订同时生效。 条约的失效也是我们在解决国际刑法的溯及 力时要考虑的问题。?条约法公约法?在第五编 ? 条约之失效、 终止及停止施行?专节对此作了规 定。而条约的失效日期由此可以概括为以下两种 情况: 第一, 新的条约生效, 旧的条约自动失效; 第 二, 对于某一条约缔约国而言, 当其书面通知条约 保管人退出该条约之日起, 则该条约此后对该国 家失效。 在讨论条约的溯及力的时候, 我们还应当注 意条约的有效期与国内法律有效期之间是有一定 区别的。按照国际实践, 条约可以分为有期限和 无期限两种。有期限的条约自不待言, 而无期限 的国际条约是除非另订条约, 条约一直有效。条 约还可以分为? 造法性条约?和? 契约性条约?。一 般而言, 造法性条约是无期限的, 例如?联合国宪 章?和?维也纳外交官关系公约?等。 所以, 条约生效日期和失效日期以及某些条 约的无期限性特点构成了国际刑法中条约溯及力 问题的复杂性和特殊性, 主要表现为三种情况: 第一, 不溯及既往原则。国际刑法一般只适 用于其生效后和终止生效前所发生的犯罪行为, 第23 卷 第 3 期 2005 年9 月 河 南 科 技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JOURNALOF HE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 NOLOGY (SOCIAL SCIENCE) Vol. 23? No. 3 Sep. 2005 不适用于它施行之前发生的犯罪行为。这也是国 内刑法适用溯及力的总原则。?维也纳条约公约 法?第 28 条规定: ? 除条约表示不同意, 或另经确 定外, 关于条约对一当事国生效之日以前所发生 之任何行为或事实或已不存在之任何情势, 条约 之规定不对当事国发生拘束力。 ?这是?条约法公 约法?规定的条约不溯及既往原则。该条蕴涵以 下几方面的内容: 首先, 一个条约究竟是否有溯及 力以及溯及力达到什么程度, 完全取决于各缔约 国的共同意志。这也是条约协商一致原则的延 伸。其次, 条约对于发生于该条约生效前但是在 该条约生效后继续存在的事情可以适用, 这种适 用不是由于具有溯及力, 而是由于条约发生即时 效果的结果。再次, 在一个条约生效之后, 其规定 应适用于其所针对的并在该条约有效期内所发生 的一切事实。最后, 条约不适用于在该条约终止 后发生的事实。 1 (P54) ?国际刑事法院规约?第 24 条规定了? 对人不溯及既往?的原则: ? 个人不对本 公约生效以前发生的行为负本规约规定刑事责 任: 如果在最终判决以前, 适用于某一案件的法律 发生改变, 应当适用对被调查、 被起诉或被定罪的 人较为有利的法律。 ?可见, ?国际刑事法院规约? 在对待溯及力问题上与?条约法公约法?的原则一 致。 第二, 溯及既往原则。在国际刑法的发展历 史上, 对于某些国际犯罪的认定, 依据审判时颁布 的新法律而审判, 并不是依据行为时的法律进行 裁判的。法庭所确立的法条都是依据早已完成的 事实。我们认为, 溯及既往原则是在特殊的历史 时期适用的特殊原则, 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为 了在国际刑法中充分地贯彻罪刑法定原则精神, 在以后的有关国际犯罪的条约中不应适用该原 则, 以达到最充分地保障人权, 与?条约法公约法? 的规定相一致。 第三, 如上文所述, 某些条约的适用是无期限 的。这是与国内刑法溯及力问题的最大区别。 1968年 11 月 26 日联合国通过了?战争罪及危害 人类罪不适用法定时效公约?, 宣布确认战争罪及 危害人类罪无时效期间的原则。据此原则, 只要 发生了战争罪和危害人类罪的国际犯罪行为, 不 管该行为何时发生、 何时产生效果、 犯罪事实状态 持续时间多长, 都要一律受到追究, 承担相应的国 际刑事责任。值得注意的是, 在?国际刑事法院规 约?第 29 条中规定:? 本法院管辖权内的犯罪不适 用任何时效。 ?这就表明, 对于国际刑事法院所管 辖的灭绝种族罪、 危害人类罪、 战争罪和侵略罪不 适用任何时效的规定, 只要发生了这四种国际犯 罪行为, 无论经历了多长时间, 国际刑事法院都有 可能行使管辖权。这是对?战争罪及危害人类罪 不适用法定时效公约?所确立的原则的重要发展。 之所以在国际刑法中会出现这样的特殊情况, 主 要是从这四种国际犯罪对国际社会秩序的严重危 害性这一角度出发的。正如有学者所言: ? 对于个 别直接危害人类社会生存利益和社会、 法律存在 的基础的犯罪而言, 无论是为了保障人类社会的 共同生存可能, 还是为了人类社会延续的共同利 益, 都必须直接规定其不应当受追诉时效期限的 约束。 ?2 ( P197)笔者认为该评论对于理解这四种犯 罪不适用法定时效的例外情况是有一定帮助的。 ( 二) 国际刑法溯及力若干疑难问题的解决 第一, 在国际刑法中是否会出现像在国内刑 法中那样的? 跨法犯?问题? 如有, 如何解决? 所 谓? 跨法犯?指任何犯罪行为都是在一定时间内实 施的, 行为不同, 时间长短各异, 在新旧法交替之 时, 就会出现依刑法规定应当追诉的犯罪, 行为开 始于刑 法生 效之 前而 结束 于 生效 之后 的 情 况。 3 (P349) 因为? 跨法犯?的行为一部分是在旧法 生效日期内发生, 而另一部分行为发生在新法的 有效期内, 那么就会产生一个对于犯罪人是适用 旧法还是新法的问题。从国内立法及司法实践来 看, 各国的解决方法不同。有的在刑法中明文作 出规定, 有的留给理论上解决。在国际刑法中, 由 于灭绝种族罪、 危害人类罪、 战争罪和侵略罪是国 际刑事法院确立的一种无期限的追诉制度, 所以, 对于这几种罪就不存在? 跨法犯?的问题。 第二, 国际犯罪的案件都要经过调查、 起诉和 审判的程序, 而完成这样的程序需要经历一个漫 长的过程, 在完成这样一个诉讼阶段, 如果法律发 生变更, 就会出现如何适用法律的问题。对于这 种情况可以区别对待: 如果某一国际犯罪案件在 国际刑事法院审理期间而未作出最后的裁决, 就 等于法院对这种行为还未作出处理, 仍应当按照 这种国际犯罪行为时的法律进行处理。如果新的 法律对于正在被诉讼的人更有利, 就要适用对被 诉讼人有利的法律。这是从轻原则。另外一种情 况, 如果国际刑事法院作出的判决是依据旧法作 ?107? 第 3期王君祥: ? 罪刑法定原则在国际刑法中的适用 出的, 判决尚未发生效力, 在上诉期间如果颁布了 新法, 应该依据新法作出判决。但是, 如果适用旧 法更有利于被定罪人, 本着从轻的原则, 要适用旧 法。 第三, 依据?国际刑事法院规约?第 127 条? 退 约?之规定, 如果某一缔约国加入了本公约, 在公 约有效期间该国实施了违反公约规定的国际犯罪 行为, 而该国为了逃避责任退出了本公约, 如何适 用法律? 依据?国际刑事法院规约?的规定, 可以 采取以下处理策略: 首先, 依据?规约?之规定, 缔 约国得以书面通知联合国秘书长退出本公约。退 约在通知收到之日起 1 年后生效, 除非通知指明 另一较晚日期。这就表明, 如果某一缔约国违反 了?规约?规定的某种国际罪行, 条约对其有效期 限直至其在收到联合国秘书长答复之日起 1 年 内。对于在此期间的国际犯罪行为, ?规约?不存 在溯及力适用的问题。?规约?自身仍在发生效 力。其次, 某一国际犯罪行为发生条约有效期内 或者犯罪的事实持续到该国正式退约之后或者国 际犯罪的行为的结果发生在某一国退约之后, 国 际刑事法院在适用法律的时候就会出现?规约?对 于上述情况可否适用的问题。笔者认为, 本着条 约必须遵守的原则, ?规约?仍然对其有效。这是 严密国际刑事犯罪法网的必然要求, 要不然, 每一 个国家在实施了国际犯罪后都可以逃避国际刑事 制裁了。这一点在?规约?第 127 条中也有所反 映。如该条规定:? 退约不影响退约国原有的合作 义务。就退约生效之日以前开始的刑事调查与诉 讼同本法院进行合作, 也不妨碍本法院继续审理 退约生效以前本法院已在审理中的任何事项。 ? 综上所述, 在国际刑法中, 条约的溯及力主要 有以下几个特征: 第一, 国际刑法的溯及力原则在适用上的一 个界限标志就是条约的生效日期。所以, 条约生 效日期的确定对于解决国际刑法中的溯及力问题 非常重要。 第二, 在国际刑法中由于某些国际公约的法 定时效是无期限的, 所以, 只要发生了公约中规定 的国际犯罪行为, 条约在什么时候都对其有效, 溯 及力原则就会出现? 无节制?现象。这是与国内刑 法溯及力最大的不同。 第三, 国际刑法中的溯及力原则是各国协商 一致共同意志的体现, 有的时候, 在例外情况下, 依照缔约方的共同意志, 条约可以具有追溯力。 但是一旦条约对缔约国生效, 各缔约国要恪守条 约必须遵守的原则, 履行国际义务, 不得以溯及力 原则为借口而逃避责任。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 国际刑法溯及力原则的弹性和刚性的复合特征。 二、 国际刑法中的法律解释问题 在国际刑法中涉及法律解释的问题主要表现 在条约的解释问题。条约解释是一个非常重要和 复杂的国际法问题, 笔者在此仅探讨罪刑法定原 则的派生原则之一 ? 禁止类推原则在国际刑法 中的诸多问题。 ?国际刑事法院规约?第 22 条第 2 项规定: ? 犯罪的定义应予以严格解释, 不得类推。涵义不 明时, 对定义作出的解释应有利于被调查、 被起诉 或被定罪的人。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 在国际刑法 中, 条约解释应当遵循以下原则: 一是禁止类推, 二是允许有利于被告的解释。 首先, 从?国际刑事法院规约?规定来看, 犯罪 的定义应严格解释, 不得类推。?规约?并不排除 对犯罪定义的扩张解释、 限制解释或者当然解释, 严格解释排斥刑事法律规范的类推解释。?规约? 中的严格解释还暗含一个有利于被告的精神。这 种思想在?法国刑法典?第 111- 4 条? 刑法应严格 解释之?中有所反映。? 刑法应严格解释?这一规 则是受自由思想影响而产生的, 是为? 个人?的利 益而确定的, 因此, 这一规则不可能反过来针对个 人。这一规则并不自然而然地适用于所有的刑法 规定, 我们应当区分? 不利于被告的规定?与? 有利 于被告的规定?。 4 (P138) 还有, 我们所说的扩大解 释和限制解释是从解释方法上讲的, 而不是从解 释内容上所作出的结论。如果从解释内容上说, 则应当认为一切不合理的任意解释都违反罪刑法 定原则。因此, 我们只能在立法条文文字可能具 有的含义内解释刑法; 同时, 由于刑法本身有自己 的体系, 我们在确定文字含义时, 应在维持刑法整 体含义的前提下进行。严格解释原则并不只是排 斥类推解释, 而是排斥一切不合理的解释, 因为一 切不合理的任意解释, 都有可能使成文刑法失去 其固有的含义, 刑法也就失去其应有的效力。在 此意义上说, 即使是限制解释、 严格解释, 只要它 不合理, 也是罪刑法定原则不允许的。 5(P32) 所以, 即使是扩大解释和限制解释, 如果是不合理的, 也 ?108? 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 应当被认为是违反罪刑法定原则的。 其次, 在国际刑法中类推解释是被禁止的, 那 么有利于被告的类推解释是否允许呢? 笔者认 为, 有利于被告的类推解释是允许的。罪刑法定 原则的确立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保障人权, 在维护 被告合法权益的前提下对法律作出有利于被告的 解释, 正是恪守了这一精神实质。允许有利于被 告的类推是罪刑法定原则近年来新的发展趋势, 也得到了刑法学界普遍的认可。 最后, 与国内刑法中的法律解释不同的是, 在 国际刑法中, 法律解释的主体尚是一个未解决的 问题。就国内刑法而言, 法律解释主体不同, 则法 律的解释所产生的效力就会有很大的差别。国际 刑法中的法律解释主体如何确定呢? 由于国际刑 法的发展并不是很完善, 也没有一个超国家的立 法机构, 所以国际刑法中的法律解释主体是一个 值得探讨的问题。此问题在?规约?中未明确规 定, 我们可以参考?条约法公约法?的规定进行理 解。在国际法中, 条约的解释主体主要有以下几 种情况: 一是由条约当事国解释, 二是国际组织的 解释, 三是国际机关的解释。这主要是指仲裁法 院或国际法院等所作的司法解释。 6 (P424) 结合以 上的国际法的做法, 在国际刑法中, 对于各犯罪公 约解释主体的确定可以采取以下原则: 一是由各 缔约国集体解释。这是指对于某一国际犯罪公 约, 由各缔结方协商, 解释公约。这种解释一旦作 出就具有与公约本身同样的效力, 对所有的缔约 国有普遍的约束力。但是, 这种解释方法也有缺 点, 就是各缔约国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即使达成一 致意见也是一场持久战。二是将国际刑事法院作 为解释机关。国际刑事法院是目前国际社会所建 立的惟一一个常设刑事法院。国际刑事法院对于 其所管辖的国际犯罪, 在不违反罪刑法定原则的 前提下可以作出解释。这种解释也当然对缔约各 方具有拘束力。在目前缺乏一个权威性的国际刑 法立法机构的情况下, 由国际刑事法院对所适用 的国际条约作出严格解释, 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选 择。 参考文献: 1 李浩培. 条约法概论M . 北京: 法律出版社, 1987. 2 高铭暄, 赵秉志. 当代国际刑法的理论与实践M . 长春: 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1. 3 高铭暄. 刑法学原理( 第 1 卷) M . 北京: 中国人民 大学出版社, 1993. 4 法 卡斯东?斯特法尼等. 法国刑法总论精义M . 罗结珍译. 北京: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1998. 5 张明楷. 刑法格言的展开M. 北京: 法律出版社, 2003. 6 朱奇武. 中国国际法的理论与实践M. 北京: 法律 出版社, 1998. Application of principle of legality in the international criminal law: from the angle of international treaty WANG Jun?xiang (La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