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淮南盐区的盐务管理.doc

古代淮南盐区的盐务管理 张荣生内容提要：自古煮海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两淮之中，淮南通、泰两属盐区又占三分之二。由此历代中央政府甚为注重两淮特别是淮南盐法的制订与运作。有“两淮盐法定而天下盐法可次第而理”之说。本文依据详实史料，从场务管理、运销管理、税务管理、缉务管理等四个方面，对曾被视为天下盐法样板的历代淮南通泰盐区的盐务管理制度作了全面论列。 正 文：自秦汉以来的两千一百余年中，除极少数年份（约137年）以外，盐资源一直属于国家所有，其开发、生产、调运、销售均由国家实行统一管理。历代盐务行政管理的具体内容代有因革，大要有场务、运务、销务、税务、缉务等五项。宋史食货制：“爱恤亭户，使不至困穷；休息漕卒，使有以为生；防制仓场，使不为掊克率敛；绝私贩；减官估。”明嘉靖两淮盐法志：“夫盐制之立也，本在养灶，用在实边，要在通商，机在塞贩。不实边终不可以利用，不养灶终不可以生财，不通商、不塞贩终不可以足榷：数者皆盐政相表里者也。”此皆就当时所行盐筴而举盐政管理之要着。清代行官督商销制，其盐政管理措施乃集以前各代之大成。康熙两淮盐法志：“历汉、晋、唐、宋、元、明，榷盐之法代虽屡变，要不过裕国、便民、惠商、恤灶四者尽之。”恤灶即体恤灶户，发展盐业生产；通商即优惠盐商，畅通销售渠道；便民即管制盐价，方便居民购买；裕国即确保盐课，增加国家税收。而裕国乃历代盐政管理的出发点与归宿。一 场务管理一、 生产设施管理草荡管理煮海之利资于草荡。灶丁煎盐首重草薪。历代政府皆视草荡为煎盐生产根本，明文规定草荡为官地，分派灶户管业，只许蓄草供煎，禁止私垦及典卖，违者问罪。而运司、分司、场官亦将草荡管理列为“正本澄源“的要务之一。宋代各场草荡（称柴地）由官分拨灶户樵采煎盐，各有亩步，不相侵越；规定不属灶户己业，不许典卖或租佃开耕。元代，至元年间规定：煎盐草地诸人不得侵占斫伐、牧放头匹及引火烧燃，令所在官司常切用心关防禁治。大德年间规定：凡灶户多占及开耕的荡地，依例分拨无柴灶户管业，使贫富灶户皆得有柴煎盐。明代于洪武年间编充灶丁，每丁拨给草荡一段，令其自行砍伐，煎盐办课，不得互相侵夺。各场草荡面积载于簿记，弘治、嘉靖年间并刊入盐法志书。定例五年一次清丁审荡，不许商夺灶利、民占灶业。即使同场同总灶户，非逢清审亦不得私相授受。弘治元年（1488）清查荡地，查究先年勘拨文卷，逐一踏勘，令将所占所买荡地尽数还官，即将纳盐无荡之灶丁照名分拨管业，给帖执照。其余剩存荡地则留待招抚逃移复业灶户。正德元年（1506）清查灶丁原给草荡，凡灶丁见在者给予领业，灶丁逃亡者拨给增出空丁或投充人役管业顶补遗课。万历后期，盐区垦荡积谷之风渐兴，运司、分司图升租之利，竞相给帖征银。万历四十四年（1616），户部尚书李汝华奏请禁垦草荡，蓄草煎盐。清沿明制，淮南之草荡比于漠北之游牧，皆以耕种、外售为厉禁。各场荡地面积刊于志书，规定灶地只准灶户管业，不准豪右隐占。定例五年一次审核丁荡，查消长，清乘除，均肥瘠。乾隆六年（1741）运司通饬各场，嗣后灶户赴邻场买草，必须本场填给印票，酌定限期，沿途照验，俟买草回场，仍将原票缴销。各隘巡役如有将无票白草纵放出场者分别究处。乾隆十年（1745），查禁各场私垦草荡，令通属各场近年开垦的堤外荡地悉数放荒，复为草荡，以供煎办，违者按律科罪；嗣后无论堤内堤外概禁开垦。同年规定：嗣后灶户于本总内交易荡地，无论回赎与卖绝，务于成交前面同丈确，将丈尺四至载明契内，然后呈交场官照契录入印簿，过户更名，以备稽查；灶户隔总交易草荡，只许活契出典，载明回赎年限，不许卖绝；灶户不准将荡地售于场商与民户，场商与民户亦不得购买荡地或转售于别的场商与民户，违者均照“盗卖官地律”治罪。乾隆十九年（1754）奏准，禁止各场荡草出境贩卖，违者民灶各犯按律治罪，该管场官照例罚俸一年，分司、州县照例罚俸三个月。若遇产草极丰供煎有余之年，红草允许酌量转贩，白草仍行禁止。同年九月，两淮盐政吉庆檄行通、泰各场，凡近年私垦荡地勒令放荒长草；并出示晓喻：凡有灶户将荡地典与民人及民人受典者，限一月内许其赴场自首，令本户照原价回赎。乾隆四十六年（1781）通州分司运判汪宝善以通属各场向长红草之地率多变生芦苇，请将各场红草照白草之例永禁越贩；其芦苇、杂草，如遇丰足之年，核议详定方准通融别售，倘值歉薄，同红草一并禁卖。经盐政批准饬遵。嘉庆三年（1798）运司通详，嗣后通泰两属遇有涨沙，无论本总隔总，准予分拨荡地被坍灶户管业；凡拨补地亩成熟长草，如灶户无力管业，与邻总灶户交易者，只许活契，定限回赎，不准绝卖。道光元年（1821）盐政延丰奏令严禁各场业草灶户，不许将荡草居奇越贩，并饬各场员申明拦草章程，严督巡役认真稽拦，以平草价而裕收买。道光七年（1827）盐政张青选通饬通泰两属各场，将灶户私垦荡地逐一查明，饬差押令各灶户犁毁放荒，以裕灶煎而肃盐法。道光十三年（1833），余东场大使徐庆咸禀准：沿海荡尾一体归煎刈草，废除灶户荡租。光绪三十一年（1905）兵部尚书铁良奏准整顿场务，保全草荡。盘鐅管理唐、宋、元、明四代，盐民煮盐所用盘铁由官铸造，经费动用运库官帑。据熬波图，宋元时各盐场亦可铸造，大抵由场官筹办经理。盘铁庞大厚重，所有权属于场司。保管时由众灶户各执一角，使用时由众灶户拼凑团煎。各盐场盘铁数量设有定额。因使用年久朽坏锈蚀不堪煎煮时，则由运司奏准，措置铁碳，委官监督重铸。自宋代起，盐民亦用鐅锅（煎鐅）煮盐。大抵由灶户自置，为私煎之具，所有权、使用权均归灶户。至明代方依各场产数设立定额，作为灶户煎办官盐的一种辅助工具。煎鐅照例由运司动用盐课羡余铸造，发给灶户每户一口，锈蚀则重给之。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灶户盐课改征折价，盐不复入官仓，皆由商自行赴场买补，于是团煮之制废，盘铁、煎鐅亦不复官铸。盘铁工大费重，非官不能添设。煎鐅工小易制，则由众淮商呈请运司批准后，共同出资鼓铸，以应灶用。清代通泰灶户以锅鐅为主要煎盐工具。对锅鐅的管理亦比前代愈加严密。使锅鐅管理与火伏管理互为表里，依各场之产额定锅鐅之数额，几年清查一次，场官、灶户均不得私增越额。其铸造则有鐅商专司其事；每年由通泰各场查明当年需添换鐅口数目，呈报运司转详盐院批准，给谕鐅商采购铁炭，由运司委员监督开炉铸造，依数铸毕，即行圆炉停铸。非鐅商所铸煎鐅，灶户不得购置。鐅有破坏，灶户即赴场署呈缴，由场官解分司，分司汇解运司，验击变价，给灶户另行买补供煎。雍正六年（1728），令各盐场遵照定数逐一清查盘鐅，造册送户部备案。乾隆四十三年（1778），运司委员赴场抽查各灶盘鐅，如有私增，与册报不符，即眼同击毁，灶户、场官分别究治；定例一灶两鐅，一以暖卤，一以煎盐，凡单鐅者即令买补如额，坏损者即令缴旧买新；穷灶无力，由场官垫价买补；并通行编号，于盘鐅边上用硃漆填写，开列清册，报明存案；嗣后更换，按号报查，以防隐混。乾隆四十五年（1780）运司饬令各场：嗣后凡有煎鐅不堪煎烧，责令灶头灶长同该灶户将破鐅呈缴场官衙门验明原编号数，即眼同击碎，仍令灶户领回，自行变价；一面发给印照，令其自至鐅厂遵缴鐅脐买补供煎；场官将验击某号鐅口随时摺报分司按季造册核转运司备案。嘉庆七年（1802）因各场煎鐅用硃漆编号易于被摹仿，乃改于鐅口上铸成“某年通字（或“泰”字）第几号”等字样，并发运司花押，饬鐅商铸于号数之下，以杜隐混。咸丰八年（1858）运司清理各场盘鐅，通属九场实存煎盐鐅3867口。同治五年（1866），运使丁日昌因通泰各场煎鐅缺额，不敷煎办，饬令各场将温卤锅照煎鐅火伏之半数申盐入额，给发印票，以备稽查，俟煎鐅补齐足额时一律吊缴击毁。光绪十四年（1888）因通泰场盐产多销少，积压如山，盐政曾国荃批令鐅商停铸新鐅，并饬各场将暖卤锅及糖鐅一律销毁查禁，以清私煎私卖之源。二、 产量管理古代，盐皆用于民食，且与政府财政收入密切相关。历代政府实行以销定产，务使产销平衡，不缺不溢。各场由官府核定产盐定额，所产盐称为“正盐”，官府据以配引售商。“正盐”无论年成丰歉必须保证足额，以免商人持引到场无盐可支，亏损课税。“正盐”之外增产之盐称为“余盐”，按盐法规定，亦须尽数报明官府，由官府尽数收购，另行配引售商。唐代，盐产尚无过剩。盐铁使刘晏通过扩大生产规模、指导生产技术，来增加江淮地区的盐产量。北宋太平兴国年间，淮南通泰盐场亭户煎盐产量按丁设有定额：隶属于海陵监的盐丁每人每年额煎正盐35石（每石25公斤），折煎平盐105石（3石折正盐1石）；隶属于利丰监的盐丁每人每年额煎盐90石。各监产额随盐丁滋生和市场供求状况有所调整。南宋时，各盐场产盐数量设有定额。绍兴年间因产大于销，调减通泰盐场产额。宋代亭户每灶盘铁一昼夜（称为一伏火）产盐已有定数：北宋时一昼夜可烧干5次，成盐5盘，每盘约3-5石；南宋时一昼夜可烧干6次，每盘成盐150公斤；遇雨则停。政府于各场设置催煎官及总辖、甲头，负责催煎督产。凡亭户起火、住火，由灶甲、灶头申报火伏日时，抄上簿历，催煎官躬亲监守煎炼，才候住火，即时尽数拘收入官。火伏有法自宋始。又立定赏格，盐场监官年终比较产量增羡，按格论赏。元代，两淮运司产盐数量设有定额。遇有畅销或滞销，经奏准后调增或调减。各盐场产数亦有定额。一年盐额，自二月头开始晒灰煎盐，至十月份为止，限此九个月内煎办足额。即使连阴数月，亦不许申报阴雨希图减额。世祖至元年间，各场按额煎盐，及额而止。嗣后官府务求增羡，正额之外加派“余盐”，以致产多销少，形成积滞。明承元制。洪武初年订定两淮运司每年产盐数额。各盐场按每丁年办大引盐10引（每引200公斤）的标准，照煎丁数额确定一场产额。各场产盐正额终明一代未曾改变。正额之盐称正盐，此外尚有余盐、工本盐等名目。灶户以盘铁煎盐，其规制小于宋元。自子时至亥时一昼夜（24小时）谓之一伏火，可烧干6次，成盐6盘，每盘50公斤，立为产盐定数。灶户煎毕，场官按时数计其产盐数量而令其纳之公仓。清代沿明代旧制，两淮运司按销区销量立定产额。各盐场按荡地与锅鐅数量分任两淮产额。雍正五年（1727）两淮巡盐御史噶尔泰题请实行火伏之法。各灶烧盐处所，由垣商公举干练殷实者数人为巡商，并设立灶长、巡役各数名（各由场官发给印烙腰牌），一同巡查。凡灶户烧盐必须逐时呈报，该场大使核其开煎熄火之候，较其盐斤多寡之数，务使尽入商垣。倘有透漏情弊，即将商人、灶长、巡役一体责惩。雍正六年（1728）江南巡察御史戴音保奏请清查盘鐅，再严火伏之法。于是巡盐御史噶尔泰在通泰各场按灶地、亭鐅之繁简酌设灶长、灶头、巡商、巡役、磨对、走役，又委场商督率稽查。凡在场务煎灶户名下，有盘几角、鐅几口，以煎烧一昼夜为一火伏，每盘鐅一火伏得盐若干，即为定额，造册立案。每一户给印牌一面。于同灶中选举灶头数人，分户责令承管；又于数灶中选举一人为灶长，统辖各灶头所管煎户。其管下各户印牌由灶长收藏。灶户欲起火煎盐，须先报明灶头向灶长领牌，悬于煎舍；煎毕止火，将印牌缴还灶长；其灶头按灶户领牌缴牌时刻登记于簿，复按时刻赴煎舍盘查盐货，如有缺额，立时同灶长报究。场官又预给用印根单、联票存于灶长，逐日将各户起伏时刻、应得盐数填入根单存查；一面即于联二印票前页内填写灶户姓名、盐数，亲给该灶运盐入垣。又于各商垣总汇之处分设磨对公所，灶户运盐经过，将联票交磨对挂号，截存前页，仍将后页给还灶户执运盐斤入垣。垣商量收若干桶，一面给发盐价，一面于后页内注明收盐数日。至磨对日期，场官遣走役赴各垣收比后票，与前票核对。灶长仍每月十日一次将逐日所填根单亦送磨对，再与各票核对，一有参差，立即禀场查究。因灶长、灶头均属同灶丁户，为防其捏改火伏时候，复招募熟谙盐务之消乏盐商充作巡商，一名带巡役二名，分派灶地，各给公费、船驴等，逐日在灶游巡；凡遇煎烧之户，必查其有无印牌，有则于循环簿内登记，无则以私煎执究。仍于每月底将循环二簿轮流缴送磨对，与灶长根单、联票核对。然后将一月内灶产、商收盐数造册，同单票簿扇送场官核对，汇造总册，送运司查考；同时将单、票、簿送分司核对，如有不符，分司就近提讯详究。嗣以各场地广灶多，场官有听断催征之事，查察不周，于是每场又选委扬商（运商派驻扬州者）数人住场督率稽查。是为火伏之法初行时上下办理稽查之大概。日久法弛，委商因循，巡磨懈惰，头长作弊。遂将委商裁汰，一切巡查事宜专责分司督率场官稽查办理。凡火伏单票，分司设法总磨，每月加意磨核，按季造送运司查考出盐多寡。雍正十一年（1733）举行劝惩之法：以各场盘鐅一年之内作煎盐100日计算，应得若干盐数，著为定额，分作十分考核官、商、头、长；令场官于每年底将一年所出盐数造册申送分司，分司于次年二月内汇造总册申道呈院，由巡盐御史院分别功过照例奖惩，溢额者给予记录、加级，缺额者处以罚俸、降级直至革职。嗣将丰利等21场煎盐日数增为140日，以致历年均未足额。乾隆三十五年（1770）按各场实在情形调减煎盐日数，如通属角斜、栟茶、掘港场定130日，丰利场定100日，石港、金沙、余西、余东、吕四场定90日，遇闰年各加10日。乾隆五十七年（1792）规定，嗣后各场新置亭场、新增盘鐅，必须随时查报，请发火伏印牌后，方准开煎。咸丰八年（1858）署运司联英清查通泰各场盘鐅实数，按其生产能力及煎盐日数分别订定各场火伏及产盐额数。光绪三十一年（1905），饬令通泰各场每灶给发门牌，将煎丁人口、火伏额马、每岁产数及有无随亭草荡一一填注，给灶悬挂，以凭比煎。三、质量管理清光绪两淮盐法志：“淮价昂于邻私，所恃以敌私者全在盐色之好。”故历代司淮鹾者对于盐色管理甚为注重。清盐法事例规定：灶户将官盐搀和沙土者，照“丁舵已经搀和漕粮”例治罪；管盐分司、大使如系纵容者革职，如止失于觉察者量减一等，若知情受贿，照枉法赃从重治罪，官盐著令经管官名下煎赔。惟历代史籍记载偏重产量，对于盐质唯论色味，以色白味咸者为上品。其泥黑之次盐，非遇场产灾歉、销区急需则不得运销。清同治三年（1864），两淮盐政曾国藩饬令通泰各场整顿盐色，嗣后非洁白净盐不准收垣，不准捆运，并将下色盐价酌减，用以津贴上色之盐。同年两淮运司规定，灶户煎盐须做到澄卤必清、苫盖必厚，以使所产尖盐洁白；入垣之时按尖盐、碱盐、次盐三项分别堆储行卤，非过霉伏不得捆重；又分等酌加盐价，老堆之盐按堆储年限议价。同治四年（1865），署盐政李鸿章批允通泰场盐在楚岸销售实行分场（分等）定价，盐分六等，价增一钱。由泰州招商局按盐船分别注明护照，到汉口后由鄂岸督销局督同行商核对，按定价销售。同治八年（1869）五月，盐政马新贻札饬通泰各场，此后运抵瓜洲淮盐总栈之盐，如果盐色不佳，有碍销路，准运商禀明，由栈查看，如正梁、顶梁不佳则降入和盐，和盐泥黑、碱片毛碎则发回本场另重，场官分别记过撤委。同年九月，将“发还另重”删除，改为“尖盐低次者降为和盐，和盐低次者全数充公”。同年十月，通州分司运判陈照拟订整顿盐色章程六条：淋卤须加澄工、煎盐宜严火候、灶舍须资打扫、收堆必清垣地、提尖尤须多备、配重宜严查察，并相应规定了对煎丁、灶头、灶长乃至场官的赏罚措施。光绪四年（1878）两淮运司为提高盐色，通饬通泰各场一律试办“重淋盐”，成效卓著者由运司于年终详请外奖，惰误者随时督责惩儆。二 运销管理一、 划区行销制度唐朝中叶开始划分池盐与海盐的行销区域。其后界别区分渐严。大中年间（847-859）明定越界兴贩为私盐，判罪可至于死刑。五代时对越界贩盐处理苛严。后唐天成三年（928）规定，越界兴贩一斤一两，并处极法。宋代，具体规定各产盐区所产盐斤的行销区域（后代称引岸）。大抵区域的大小决定于盐区的产量；区域的界址，依照运输便利及陆路有山隘、水路有关津的原则确定，以便稽察遮拦。又定官盐阑入法，商人越界兴贩罪至处死。元代规定，商人犯界销盐，判决后发盐场充盐夫，带镣居役，役满放还。明代规定，凡将有引官盐不于拘该行盐地面发卖，而转于别境犯界货卖者，杖一百；知而买食者杖六十，其盐入官。越境兴贩官私引盐1500公斤以上者问发充军。销区如有盈缩，由有司申奏朝廷以诏书颁行之。清沿明制，两淮行盐地界所属府、州、县，分纲岸、食岸，明文载于版籍，刊在盐引。淮界15公里以内，例定邻商不得开设盐店；淮区之内，各岸盐引亦不许互相移易。律例规定：此县之引卖与别县者，未经查报之府、厅官罚俸一年，道员罚俸九个月，布政使、按察使罚俸六个月。乾隆元年（1736）户部题准：“行盐地方各省疆界原无许彼此侵越，如有越境买食零盐过四十斤以上者，即行拿究，将买卖一同治罪。”二、 运务管理历代对盐斤从产区运往销区的全过程实行严格的监督与管制。宋代规定，客商贩盐，经过税务时，若不将引状呈交批凿，杖六十；若批凿后故意留滞经日，罪亦如之。伪造文引者处斩。北宋徽宗时为保护盐商贩运，发给盐商官用黄旗，盐商船凭黄旗公据，可越次取疾，尽先放行过闸，州县官员不得非理邀阻，如有违法，许商客越诉；仍令提举茶盐公事官常切往来觉察催促，无致沮害客人算请，如违，以大不恭论。南宋初年规定：客贩茶盐舟船，州县等处及把隘官兵非理阻节及乱行拘截等，并徒三年科罪。开禧三年（1207）又令三务场遍牒晓谕兴贩茶盐客人：有茶盐船经本务场，送铺户保明诣实，给黄旗公据收执兴贩，州县等处不得妄行拘扰，违者仰客人指实越诉，将官吏重行施行。元代，运务管理渐密。商人买引行盐，起运前由运司发给运单。沿途关津依例查验，验引截角。每引一张，限运一次。盐已卖尽，限五日内赴所在地方官缴引，违限不缴者同私盐罪，以防重复兴贩。为维护正常行运秩序，中统二年（1261）规定：客商到场支盐，盐场官不得留难，不得不依次第、先给后受，不得称盘不平，违者治罪。纲运盐斤舟车经由河道关津、渡口、桥梁，不得妄称事故邀阻，违者杖一百。凡运盐河道，随处官民不得开决河水灌溉稻田，以致水浅涩滞盐船，违者治罪；若河道之中旧立桩橛，令该沿河官司委官将带深知河道之水手、夫役人等，检踏尽行拔出，否则损坏盐船，一切损失由当地官司赔偿，并将该处管民正官、回回通事诸色人等酌情处罚。凡客商贩盐所用车船头匹，巡盐弓手不得夺取走递，因而停滞客旅、亏兑盐课，违者由所在官司开具姓名陈告，申省奏治。明代对运务管制更趋严密。洪武初年盐引条例规定：客商货卖官盐，俱须经过官司辨验盐引，如无批验掣挚印记者，笞五十，押回盘验。凡将官运盐货偷取，或将沙土插和抵换者，计赃比常盗加一等。凡客商贩运盐货，引与盐不得相离，违者同私盐追断；将旧引蒙混贩盐者，同私盐论罪；伪造盐引者处斩。凡起运官盐，不得将带军器，违者处斩。运载官盐只许使用官船，如用其它船只，同私盐科断。清代对盐运管理沿用明代制度，而在具体规定上比明代愈加细密。大抵于河水满通之时即令场商多行捆运，贮于仪征批验盐引所，以免河水浅涸时船涩误运。其销区各岸，则于年初确定一年引目总数，然后按月均衡从仪征发运。如遇销旺盐缺，则委专员自仪征至汉口（或南昌）沿江轮流催赶，非遇巨风骤雨不许停泊；如因攒运迟缓，致口岸有缺盐情弊，即将该商人从重治罪，并将该管官指名题参。为保证销区盐斤储备充足，规定淮南盐船由仪征到达汉口的时限：装400-700引之船定限1月到汉，800-1200引之船定限40日到汉，1300-2500引之船定限两月以内到汉；无故逾限10日以外者，比照“起解官物违限”律笞二十科断。为保证运盐质量，规定：每年开煎时，由管盐官将样盐呈送盐政衙门验发盐道收贮；如商盐运到分发各属行销时有夹带泥沙者，许承销州县呈报究参。为保障运商利益，规定：盐船在大江失风失火者，查明后准其补盐复运；倘有假捏情弊，依贩私律治罪。为防止船户盗卖商盐，规定：如船户有勾串私枭盗卖爬抢情事，准该商呈明地方官，一面将船户等查拿治罪，一面转报盐政核实所失盐数补配行运。为督促盐务官员尽力行盐，规定：官员行盐无术，以致商贩不前，或不遵行食盐旧例，借端不行盐者，俱罚俸一年；若苦累需索，以致商贩不前者，降一级调用。三、 销务管理唐宝应年间，商人纳税购盐后可以自由行销。其远乡僻壤，由政府置仓运盐积贮。如商绝盐贵，则开仓减价粜民，谓之“常平盐”。另于吴、越、扬、楚等产区多建仓廪，贮积场盐，以备销区盐源之缺。又于诸道设置巡院，召募驶卒，传递信息，兼调节市场盈虚与盐价贵贱。宋代，商人（钞客）将钞盐运至指定销盐地点后，至所在州县税务机构办理盐引检验手续，官为批凿，方许出卖。盐卖讫，由商人自赴税务缴引。与盐引回收相联系，规定了一次性“禁再用”的官盐袋缴毁制度。商人卖盐毕，由当地税务监官随时统计每天应该回收的空袋数目，通知州县负责人员（州城委都监，县镇委尉司）置簿拘收。从事食盐批发和零售的铺户，必须从政府领取“住钞”，方得从行盐的钞客获取盐斤进行销售。为扩大销额，增加课税，对州县官吏定有销盐考核办法，以卖盐之多寡为官吏之殿最。元代规定：诸人兴贩盐货务要两平发卖，不得中间插和灰土，违者严行断罪。诸人卖过盐引，限五日赴所在官司缴纳，随路管民官每月用心拘刷，每季缴申行省照勘。附场百里之内村庄镇店、城郭人户，食用盐货由官置局发卖，有司查验各家户口，按食盐月日计口配售；如已过期，却有富余盐货，同私盐法科断。明沿元制，盐法规定：商人卖盐了毕，须在十日以内缴退盐引，违者笞四十，若将旧引影射盐货者，同私盐法科断；客商将官盐插和沙土货卖者，杖八十。清代，按州县户口派定一年销额，据户口之盛衰定引额之消长。引额一经派定，即由当地水贩（水商）、铺户至盐斤集散处所领盐运回销卖。盐法事例规定：凡商人运盐有定价者，照额发卖，不准加增；无定价者，不得高价病民，违者治罪。州县按季督销，造册同水程汇缴驿盐道，驿盐道另造清册分送督抚、盐政衙门查核。各州县官吏照例立有销盐考成，若册报水程所销盐斤不足规定销额，由两淮盐政核题奏参，按所欠分数，给予停升、降俸、降职、革职等惩处。为禁止销盐时亏斤短两之弊，雍正十一年（1733）户部复准：凡引盐到岸未发之前，由盐道抽称子包，如盐斤不足，即将淮商究治；转发水商之后，如在行销之地查出斤两不足，即将水商严行究处。乾隆十二年（1747），户部复准在淮南通泰盐最大的集散地汉口设立常平盐仓。令经营盐店的商人各在店后设仓，遇运商盐船抵汉、盐多壅滞之时，即行挑贮待售，使盐船空载返回仪征承运后盐；所贮之盐须足备六、七两月旺市之需，以免脱销。乾隆五十五年（1790）户部复准：淮南纲食引盐每季将销数具奏一次，如商盐短少以致缺销，按额计其缺销之课，著落该商完缴；如商盐充足而地方不销，著落地方官赔出。嘉庆二十三年（1818）户部议准：引地交界处所，邻商盐店只准开设数处，余俱移至三十里外，以杜侵越。同治年间，盐政曾国藩于汉口、长沙、南昌、大通等处设督销局，檄监司大员综理其事。商人运盐到局，由督销局主持出售。食岸各县，则由食商组设字号，专办指定州县运销业务，每年应摊销额各有规定。实际供应民食的铺户，称为盆匾，盐务机关一般不直接管理。三 税务管理一、 税务机构新唐书食货志：“因民所急而税之则国用足。”历代政府为笼取盐利以为军国之用，将盐税列为单独税种，于州县税务机构之外，另设独立机构专司其事。清康熙通州志盐筴：“各场盐户隶属州县，与民籍无异；至于征纳折价，则州县不得而问之。”汉代于广陵设置盐官，征收盐税。唐开元年间，盐税征收由州县官兼理，不另设盐官。乾元、宝应年间，第五琦、刘晏先后于淮南地区设置海陵监与扬州巡院，收榷亭户盐货。宋初于淮南通泰盐区设置海陵监、利丰监，各监设买纳官掌出纳诸场盐课。雍熙年间以后，于京师设榷货务，边塞置折博务，受理商人纳粟帛（或银钱）折换盐货。南宋时，于建康（今南京市）等地设务场，受理商人输钱买淮南盐钞。元代于扬州设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受理盐商纳钱买引。于各盐场设场司，主管灶户缴纳盐课。明、清二代均于扬州设两淮运司掌商课，而于各盐场设盐课司掌理督办灶课。二、 征榷历代均以盐税为国税，其征榷以灶户和盐商为对象。以灶户为纳税人的称为灶课，其中一部分为官拨卤地草荡的地租，一部分为盐丁承担的徭役；以盐商为纳税人的称为商课或引课，实即政府的专卖利益。灶课多纳实物（盐货），商课多纳银钱。东汉时，一度废除专卖制，改征盐税。“盐税”名称自此始。唐开元年间榷收盐税，令州县依式收纳，如有落账欺没，由按察使纠察奏闻。宝应年间，官府征收亭户之盐，加入榷税（专卖利益）后转卖给商人，寓盐税于场价（仓价）之中。商人缴价之后，方得领盐运销。宋代，商人向官府纳粮（或银）买取盐钞（或钞引），然后支盐运销。钞价（或引价）即为国家盐课收入。在产区，于催煎官之下设总辖、灶头催征盐课。元代，商人买引于运司，运司所得引价即为国家盐课收入。明代，按灶户人数规定应缴盐课数额。于各盐场设总催，拔灶民之殷厚勤慎者，岁轮役之，其多寡视户口之登耗。淮南通泰20场额设总催900余名，负责催征灶户盐课。商人行盐，按户部开中则例，至边塞纳粟，或至运司纳银，换取盐引，然后凭引支盐运销。于时粟银即为国课。一年终了，由运司将当年办课结果如目奏报户部。为防亏欠国课，对总催、商人及各级盐务官吏订有处罚办法。盐法条例规定，各运盐司总催名下该管盐课纳完者，方许照名填给通关；若总催买嘱官吏并覆盘委官，指仓指囤，扶同作弊者，俱问发边卫充军。盐法律条规定，凡民间周岁，额办盐税诸色课程年终不纳齐足者，计不足之数以十分为率，按分杖笞，追课纳官；若运司、盐场及税务等官不用心办课，年终比附上年课额亏兑者，亦以十分论，按分杖笞，所亏课程著落追补还官；若有隐瞒侵欺借用者，并计赃以监守自盗论。成化四年（1468）定例，两淮各场每至年终选差有司官查盘盐课，每三年由巡盐御史亲诣各场查盘盐课。由唐至明万历年间，淮南灶户纳课皆缴盐货，谓之本色。万历四十五年（1617）以后改征银两，谓之仓盐折价。清初，淮南通泰20场额设总催700余名，负责催征灶户盐课。康熙年间实行“摊丁入地”，将灶户应缴代役丁银（人头税）并入地租征收，固定税额，以荡地面积为征收对象。荡地例分数类：承袭明代旧额者称原额草荡，所征灶课称“折价银”；清初勘升者称沙荡，所征灶课称“沙荡银”；各场明代遗留废置盐仓基地，亦清丈征银，名曰“仓基银”；又有灶户居属场境而离场窎远，或外来人户流寓盐场，二者不谙煎盐，均依灶户派盐例而征其折价，名曰“水乡银”。此外尚有“续升”、“续复”、“续拨”、“新升”荡地种种名色，一概按亩派盐，按盐起科征银。为使灶户“知正供之确数”，以防总催额外需索，定例每年由场司刊刻灶课由单，申送分司、运司核明后印发每灶户一份。由单上载明某场原额草荡、沙荡及仓基等若干亩，额办本色盐若干引，应纳折价银若干两；并载明某灶户草荡亩数及应办盐数、折征银数，以凭征纳。灶户售盐于垣商，即以所获之桶价银钱向场司缴纳完课，由场汇解运司。各场新淤荡地，凡能长草者，例由运司委员随时勘明报户部，匀派现煎亭鐅领煎，增添灶课原额；其查出灶地升科各官，比照“查出地丁钱粮”例议叙奖励。运商行盐，照例先赴运司纳课买引，引课有正项、杂项、外支、带款等名目。如有军国大事，或战争需饷，或工程需费，户部于盐课正额之外另有加引加课，则由运司随时摊入通纲带征。由清初至嘉庆年间，盐课缴纳程序渐趋繁琐。道光末年改行“票法”，各商所有正杂钱粮同时并纳，由运司遴派总办委员设局核收。咸丰年间通泰各场商课改行就场征税，继改设卡抽税，继改设局投税。同治年间以后，于泰州（后移扬州）设招商局，商人赴局纳课领引，然后至栈买盐运销。于时商人缴纳引课之外，尚需完纳厘金，而厘重于课；唯课纳于扬州，在办运之先，厘纳于销岸，在售盐之后。历年淮南盐课立有奏报核销制度。无论灶课商课，例须年完年额，年清年款。一纲终了，由运司综计一年实征课银分项报户部奏销。盐课例无豁免，如场产灾歉灶课缺额，或销区壅滞商课缺额，例由巡盐御史奏准缓征，摊入下纲带征；非奉皇帝“恩诏”，不得蠲免丝毫。为确保国家盐课收入，对灶户、盐商、盐官订有亏课处罚办法。盐法事例规定：灶户抗税不完，欠四分以下者板责，五分以上者板责枷号。商人亏欠盐课，欠五分以下者板责枷号，扣限完课；限尽未完者，将该商革退，所欠课项俱以引窝变抵。欠六至十分者由官锁禁，严查家产，扣限全完；逾限不完，即将该商杖责发配，所欠课项著落引窝、家产变抵。分司、大使等官催征盐课不力，欠五分以下者停其升转，罚俸降职，责令戴罪督催，完日开复；欠六分以上者俱革职。盐官被参后，扣限全完亏欠，否则比照州县官按“地丁钱粮”例处分。分司运判、盐场大使新旧交替，定例比照州县官限两个月交代清楚，由巡盐御史取具册结呈报户部。盐官任内盐课未完者不准离任；御史准其离任者，将该御史降二级调用。四 缉务管理一、 缉务机构唐宝应元年（762），盐铁使刘晏在扬州设置巡院，隶属于中央盐铁使。淮南设立专门盐务缉私机构自此始。五代时，在今南通地区南部设有把捉私茶盐巡检使。宋代，于淮南通泰各盐场设巡检官，总辖于淮南路提举盐事司，负责警察亭户私卖；于淮南盐销区州县设巡检司，受淮南路提举盐事司节制，捕盗之外，兼缉私盐。南宋孝宗朝，于通州专设淮南路提点私盐司。元代，巡禁私盐由运司与州县按地区分工负责。盐法规定：附场百里之内，从运司选委相应人员巡捉；其余府州司县行盐去处，摘委盐司正官员与管民正官一同巡捉。至元二十八年（1291），元廷专拨镇守军人5000人在两淮盐司行盐地区内捉拿私盐。明代，于两淮各场行盐要隘设巡检司。每司置巡检1人，掌盘诘盐引之政令，统辖吏1人、弓兵30人。正统五年（1440）监察御史冯杰奏准于通州狼山设巡检司缉捕私盐。嘉靖二十四年（1545）巡盐御史齐宗道奏准，将海门县的张港、吴陵（俱洪武三年建），通州的石港（洪武二年建）、狼山，如皋县的掘港（洪武二年建）等5处巡检司隶属两淮运盐司通州分司提调；泰州的海安（司址在栟茶，洪武元年建），如皋县的石庄、西场（俱洪武二年建）等3处巡检司隶属泰州分司提调。巡检司以外，盐区各备倭营寨，如角斜、李家堡、栟茶、掘港、石港、大河口、料角嘴等处官军亦兼巡缉私盐。在淮南盐销区，因地方广阔，明初由巡盐御史奏准，选委各府、卫、所、州、县佐贰官员专缉私盐；嗣于嘉靖年间奏准责成掌印正官管理，正官事繁难以兼管者，选委廉能同知等官员专理。以上缉私机构皆总辖于两淮盐法察院，或受其节制。清代，缉私由盐务官员与州县地方官协同负责。各盐场场区缉私由场大使负责，具体巡缉由盐商雇募巡役办理。场区以外，由州县卫所、营汛、巡检司负责。在淮南纲、食盐销区，由各省驿盐道于所属地方官中委任佐贰官一员专管缉私，于水陆关隘设立汛地驻扎兵丁，或设立巡卡配备巡役，以资巡缉。律例规定：凡有引地方，将各卡责成州县及兼管盐务佐杂官分段管理，按照该处引盐销滞，将该管官役分别劝惩。顺治十七年（1660）巡盐御史李赞元奏准，令每府州县专设巡役巡缉私盐，于佐贰官中选责一官专司其事。康熙五十六年（1717）巡盐御史李煦奏准，于通泰盐必经之地的江都县三江营设立江防同知衙门，置千总1员，领兵150名，专事弹压私枭。道光二十六年（1846）设立扬州霍家桥盐捕专营与江都三江营盐捕专营，有马步兵460名，隶属两江督标，受两淮盐运使（兼兵备衔）节制，分派通泰两属场区巡缉私枭。其派驻通州盐区者，先是“虎”字营，后是“定”字营，居民通称为“缉私营”。二、 私盐 盐为有税商品，纳税者为官盐，偷漏者为私盐，古今略同。惟其税额远高于成本，偷逃即获厚利，故而有私盐之发生。汉代禁民私煮盐，然未著“私盐”之名。史载唐代刘晏列置巡院，“捕私盐者，奸盗为之衰息。”“私盐”之名自此始。嗣后历代法网渐密，其未经纳税手续而买卖者固谓之私，其已税而侵越行盐区域售卖者亦谓之私。至清代，同一私盐，乃分出种种名目。【场私】凡灶户于火伏之外私煮之盐，或隐瞒火伏，藏匿盐斤，不送公垣，私售商贩之盐，因其发生于场灶之内，而谓之场私，或灶私。【枭私】凡由场至江结帮贩运之盐，以其人多势众，且多骁勇劲健，而谓之枭私（枭，古音义与“骁”通）。【商私】商人于官引之外私自夹带之盐，或于官引之内多捆大斤超过额定斤重之盐，谓之商私。【船私】船户运盐，预留空船，于运载商人有引官盐之外，自带无引私盐，沿途洒卖，谓之船私。【粮私】江浙湖广每年漕运粮食由大运河北上，至京交割后，空船南返。江广各粮帮预先派人至两淮买定私盐，待粮船一到，即乘昏夜用小船帮拢搬运，或由里河潜行至大江过载，然后于南归沿途随处售卖。是谓粮船回空夹带私盐，而称粮私。【邻私】商人行盐，定有引界，各销各盐，不相侵越。凡犯界销盐，虽系有引官盐，亦视同私盐，是谓邻私。【功私】被缉私人员没收之私盐，旧称功盐。因此称缉私人员以没收私盐为名转而私售之盐为功私。【官私】官吏私售之盐，谓之官私。此外尚有船户捏报淹消按例重行补运之私，渔户多带腌切护盐之私，以及军人兴贩之私等名目。三、 查缉盐税关乎国计，故历代政府莫不以缉私为盐政要务，订定严刑峻法。其因时制宜、因事措置，择其要者罗列于次。唐代，自刘晏置巡院缉捕私盐后，历朝制度渐密。元和年间订立赏罚、连坐之法：能捕私盐一斗者赏千钱；诸道节度观察使以判官察捕私盐，诸州刺史以录事参军察捕私盐，凡透漏一石以上者罚其课料；州县民户团为保社，互相监察，凡有卖私事发，坊市居邸主人市侩皆连带坐罪。开成年间，诏私盐一月发生两次者撤换县令，罚州刺史俸；一月发生十次者罚该道观察判官课料。宣宗大中年间，江、吴地区私盐泛滥，镇戍、场铺、堰埭官吏不敢缉捕，反以关通私贩致富。宣宗乃择曾在京城地区望县任过县令的人为盐监、巡院官，采纳并施行盐铁使裴休所上盐法八事，又下诏：凡粜盐少、私盗多者，即贬谪该道观察判官。宋初重私贩之禁，立法苛严。乾德以后始稍优宽。仁宗景祐年间，财臣吴遵路首创“火伏法”（督查灶户起火、伏火时间，据以控制盐产量），在淮东各场试行。英宗治平年间，因官运盐斤质劣价高，百姓利食私盐，一时私贩甚众，连江淮士人亦以贩盐获利为事。其时在行销淮南盐的江西虔州，州民多盗贩广南盐求利，数十上百为群，手持甲兵旗鼓，遇巡捕吏卒辄与斗格。江西提点刑狱蔡挺制置盐事，令民首纳私藏兵械，并令州县督责耆保捕送伐鼓召贩之人，同时改良运盐方法，改善淮南盐运赣盐色，又降低卖价，使大规模贩私风潮趋于平息。神宗时，运盐官船篙工常偷盗盐货，而捏报遇风覆溺以灭其迹。江浙荆淮发运使薛向乃募民船分载以相督察，又按运道远近、获利轻重订立赏罚等则，以除船户偷盗之弊。熙宁五年（1072），提举两浙盐事卢秉为控制灶户私煮，在规定各场伏火盘数的同时，首创盐区保甲制度。卢不久徙职淮南，保甲之法随之踵行于淮南盐区。其法为：于煮盐地什伍其民，自三灶至十灶编为一甲，使亭户互相讥察；凡私煮事发，虽杖罪皆同妻子迁五百里，擅还者编隶。政和年间，蔡京创行“引法”，商人以引行盐，每引一袋，限定斤重，官为称验，定例每20袋则以一折验，以防商人大带斤重。后代掣验之法自此始。乾道二年（1166），从淮东提举茶盐司俞召虎奏，将亭户结甲，递相委保觉察；如有私卖，许人陈告，依条给赏，同甲坐罪。乾道六年（1170），从户部侍郎叶衡奏，禁私自煮海之地为之限制，稽煎灶，司火伏，按时收买盐货，及时支发本钱，复择廉勤官吏往来查察。庆元年间定例，诸巡捕官凡透漏私盐不及百斤者罚俸一月，每增百斤加一等，推迟考核升迁。又定告获私盐给赏办法：除将私贩随行己物全给告人充赏外，另支赏钱，不满5公斤给钱15贯，每增5公斤加给15贯，至750贯止。宝祐年间，由于台阃及诸军帅贩私规利，国家盐课日亏一日，仅淮南通泰盐集散地真州分司（治今仪征）即亏2000余万贯，于是宋政府复申严私贩之禁。自宋代订立掣盐验引办法，历代因之，愈趋细密。元代，世祖至元二十年（1283）申私盐之禁，许按察司纠察盐司。嗣后制定盐法律条，加强对商人行盐的掣验截角手续，又分别订定各种犯私罪名及处罚办法，鼓励告发，查获给赏。成宗元贞年间，命江浙行省以船50艘、水工1300人沿海巡禁私盐。大德三年（1299）申严江浙两淮私盐之禁。至顺元年（1330）降玺书申严私盐之禁。元代后期，江淮一带私盐泛滥，盐贩人多势众，官兵不能缉捕。史载集庆路（今南京市及其以南地区）花山36人起兵，官军万余战败，后不得已假手于盐贩势力方始取胜，于此可见当时盐贩势大力雄之一斑。明洪武初年制订盐引条例，对灶户卖私与商人夹带私盐的查缉和处断作了具体规定：各场灶丁人等，除正额盐外，将煎到余盐夹带及私煎货卖者绞，百夫长知情故纵或通同货卖者同罪，两邻知私煎盐货不首告者杖一百充军；商人行盐经过批验所时依数掣挚秤盘，如有夹带私盐随发有司追断，不服盘验者杖一百发烟瘴地面充军；商人行盐，不许盐与引相离，违者同私盐追断。嗣后制订盐法律条规定：凡守御官司及有司、巡检司，设法差人于该管地面并附场紧关去处常川巡禁私盐；若有透漏者，关津把截官及所委巡盐人员初犯笞四十，再犯笞五十，三犯杖六十，并附过还职；若知情故纵及容令军兵随同贩卖者与犯人同罪，受财者计赃以枉法从重论。永乐十年（1412），令各处总兵、镇守与治河、捕盗、锦衣卫官及监察御史、巡按御史、按察司官俱设法缉捕私盐；如巡检司捉获私盐者准作事迹，如获盗而不获盐者不准升用。景泰元年（1450），令商人支盐卖毕后限期截角退引，过期不缴者行各处巡盐御史、按察司查提。弘治年间，权要占窝中盐，卖盐了毕不缴退引，蒙混重复兴贩，一引有用至十余年者。正德二年（1507）重申旧引截角之令，立限追缴。嘉靖八年（1529），私盐盛行。在盐产区，贫灶往往依附富室私卖余盐。富室豪民挟海负险，广占卤地，多招贫民，煎盐私卖，富敌王侯。在淮南通、泰、宝应等州县，民厌农田，惟射盐利，十五岁以上俱习武勇，虽死不忌；贩私者在江海港汊中高樯大舶，千百为聚，势雄力壮，官兵敢远望而不敢近语，甚至私贩白日挟刃径行州县，官兵不敢呵问。有的巡检官兵与私贩通同贩私，或受贿纵放，以至于对船运车载者因其纳贿而置之不问，对贫难小民肩担背贩者因其无钱买免却行捉拿塞责。是年，两淮巡盐御史朱廷立奏令各地责成掌印正官管理巡盐，提督兵快设法禁捕私贩；如遇大伙盐枭聚众劫掠，许其协同巡捕官兵相机扑捕，如遇贫难小民肩担背负易米度日者不许一概捉拿。嘉靖三十九年（1560），副都御史鄢懋卿立缉私官兵“克限法”：每卒一人，每季限获私盐有定数，不及数辄削其雇役钱。于是逻卒有经年不得支一钱者，乃共为私贩以牟大利，甚至劫夺商船诬为盐盗而执之，流毒遍海滨。万历年间淮南通泰盐过掣验放规范：内商执引下场支盐后，船运至扬州白塔河过桥，将盐引投缴巡检司，候积至85000引为1单（全年共行8单），造册送盐院。至称掣日，盐院据运司呈请，委就近府佐或县正官依据巡检司所送册单依次称掣。每引各认包号插旗1面，至20号（面）为一批，每批由委官亲手抽称1引，即以此1引之轻重例概其余19引。每引额定斤重275公斤，若超重2.5公斤以内，则将所掣引数通计积算，许商纳银照运；如超重2.5公斤以上，则照违例夹带问罪。内商之盐经解捆为小包子盐后，售于水商。水商溯江运至石灰关，听候盐院移牒南道复掣放行，谓之“牒掣”；后改于留京（今南京）浦子口由盐院一年两次亲赴验掣放行，谓之“京掣”。清代，沿用明代全部禁私律条，对各级盐务和地方官吏均立有缉私考绩赏罚办法。顺治九年（1652）商人行盐多有夹带，有1引多带至10公斤者。巡盐御史张瑃整饬掣验规范，规定商人行盐经过关津必须呈引掣验截角，凡于额斤之外多带一斤者追缴割没银1分入官，以禁商私。顺治十七年（1660），巡盐御史李赞元题令各府州县佐贰官兼管缉私，按季册报两淮盐院考核殿最，以禁各处越贩侵疆；又令各省督抚转行漕道申饬禁缉粮船回空带私，于发卖之地先穷其源，于所过之处严察其弊。康熙六十年（1721），江浙私盐盛行，大学士、九卿、詹事、科道等会议题准：若仍前怠玩不行查拿，即将失察地方之督抚、提镇、地方官员一并按照原定缉私考绩办法交部议处。雍正五年（1727），巡盐御史噶尔泰题准举行火伏之法，以缉场灶之私（详见场务管理）。雍正六年（1728），两淮粮私盛行，淮安及通、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