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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XX 届高三文学作品精选XX 届高三文学作品精选1.念想去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周乡长到刘庄村下乡。周乡长非常喜欢太行山区的秋色,办完公事之后,就沿着村边的长满绿草开满黄花的小路往山上走。走到山脚下时,忽一阵秋风,脑门儿就被碰疼了。周乡长抬头一看,原来他走进了一片偌大的枣树林,枣树上密密麻麻结满了大枣。正是仲秋八月,斜阳一照,那枣个个红得玲珑剔透,整个枣林如霞似火,眼前一片壮丽一片鲜活。碰了周乡长脑门儿的,就是枝头上的大枣。 周乡长知道刘庄的大枣在全县、全省有名,就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因觉得那颗枣又脆又甜,满口生香,吃起来很美妙、很惬意、很享受,就多摘了几把装起来,准备带回城里去。那天是星期六,他自然是要回家的。 周乡长总共摘了两兜枣,一兜给媳妇儿吃,一兜给孩子吃。 周乡长心满意足正要退出枣林时,忽然被一个人喊住了。那是一位 60 岁左右的老汉,老汉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 老汉喊道:同志,你等等再走! 老汉简直是从天而降,说话之间就站到了周乡长面前。周乡长打个愣怔,随即笑道:大叔,您好。您是在这里 老汉说:我是在这里看秋的,防止有人偷我的红枣。周乡长捂了捂自己的两个衣兜,坦然说道:大叔,光天化日,我这算偷吗? 老汉说:你又没和我打招呼,咋不算偷?光天化日,应该罪加一等! 老汉的脸色很严肃,口气也很严肃,两只眼睛钉子一样盯住周乡长,没有一点儿通融的意思。 周乡长后退一步说:老人家,您认识我吗?我常到你们刘庄村来,和你们村主任特别熟! 老汉说: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乡里的周乡长吗?你开会时老在台上给我们讲,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损害群众一草一木。你偷的不是村主任的枣,你和他熟不熟和我没关系。 既然人家知道他的身份,还多次听过他的讲话,自己又确实讲过那样的话,周乡长也就没了奈何。周乡长发现自己很笨很愚蠢,在这种场合你提村主任干什么?拉关系吗?走后门吗?要挟人吗?你不提村主任还好,你一提村主任你的思想水平就低了。周乡长说:大叔,对不起,我来赔偿您的损失吧,您看您要多少钱? 老汉说:周乡长,钱不钱的等等再说。我们这里有个乡俗,这树上的枣你吃多少也不犯规矩,但是一个也不能往口袋里装,装了就得挨罚。现在你就吃吧,你如果能把你摘下的两兜枣全部吃完,你就走你的,我一分钱不要;如果你吃不完,剩下多少我再罚多少。说完从腰带上拽出一杆秤来,顺手扔到了地上。 周乡长知道了老汉的厉害,他是带着秤看秋护枣的。 周乡长不想挨罚,不是怕掏钱,而是害怕丢面子哪有村民罚乡长的?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所以在老汉的监督下,就把兜里的枣全部掏出来,一颗一颗地吃。一开始吃得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似的,但是吃着吃着犯了疑惑:我这是干啥呢?我这样一吃,不就真的成了偷枣的贼人了吗?我是乡长,我是干部,我拿不出这么一点点钱?而且被自己装进兜里的枣有四五斤之多,一时半会儿能吃得光吗?这岂不让老汉笑话,而且吃光了也是笑话,吃不光也是笑话。 周乡长发现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真是笨而又笨。周乡长把他吃剩的红枣全捧进秤盘里,请老汉过秤,算钱。结果是 3 斤 7 两枣,每斤合款 5 元,共计 18 元 5 角钱。 周乡长说:大叔,您把那个零头抹了吧,我给您 18 元。 老汉说:不能抹!我又是浇水又是施肥又是除虫,弄点儿收成容易吗? 周乡长还是给了老汉 18 元钱,他手里没有那5 角零钱,老汉手里也没有那 5 角零钱。 过了秋天到了冬天,过了冬天到了春节。春节前夕,老汉亲自来到乡政府,找到周乡长,递给他18 元 5 角钱。老汉说:周乡长,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把这钱退给你吧,这还是你那 18 元 5 角钱。周乡长说:大叔,奇怪了,您什么时候拿过我的钱?老汉说:哎呀,怕你忘掉你还真给忘掉了。这是秋天时你摘我的枣被我罚过的钱。我看你人不赖,就决定把钱退给你。周乡长说:老人家,你看我哪儿不赖?老汉说:第一,你认错,认罚;第二,你不搞打击报复,不给弄过你难堪的人穿小鞋儿;第三,你心里想着你的老婆孩子后来我才听说那几斤枣是为你的老婆孩子摘的。 周乡长笑了。周乡长请老汉抽烟、喝茶,在他屋里多坐一会儿。周乡长说:老人家,不对账呀,那工夫我给了您 18 块钱,现在您给了我 18 块零 5角老汉说:我知道,我知道。那 5 角钱是给你留个念想,你好好收着。 老汉起身走了,周乡长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周乡长想,大叔您要留给我怎样的念想呢?2.一袋面宋嫂把自行车停在批发点的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板推开门,似曾相识地打量着宋嫂说:“你以前来过的吧?我好象见过你。 ”宋嫂一恭身,面上带着应承的笑说:“是的是的,每天都来的。只是您不是每天来,只周末才看到您。我每次都跟一位太太买。 ”“哦!那是我太太。要什么货?”“面。做面条的面。 ”“上次给你多少钱?”“十六块。 ”“阿强,从库里拿一袋百龄麦面,十六块!”老板转身招呼伙计。宋嫂有些心虚。其实上次跟老板娘拿面的时候是十七块一袋,原因是她只拿一袋 25 公斤装的。而她亲耳听到老板娘跟另一个买面的人说“十六块”,她当时问,都是买面的,为什么人家十六我十七?老板娘斜着眼上下打量宋嫂,一副看透的模样,脸都不带笑地说:“人家一买一卡车,你才一袋,也想那个价?”宋嫂看看自己脚下的男式凉鞋,再看看自己不合身的粗布牛仔短裤,还有上次登山居委会免费发的套头汗衫,上面写着:“生命在于运动”,有点抬不起头。都是买主,都是付钱买东西,人家可以趾高气昂,怎么自己象短了人家几个钱一样?宋嫂没多争辩,拎了一袋比别人贵一块的面抬上自行车,走了。这是最近宋嫂的新谋生路子,自打丈夫患了肾炎,宋嫂就每天在为家里吃什么犯愁。医药费自是不必讲,反正付一半欠一半,越欠越多。宋嫂在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手是不停的,把面袋剪开从里面舀出一面盆,浅浅的样子,然后放在一个新塑料袋里,用封口机封上口,这就是一公斤,上面再贴上 1 块 2 的标签。一小袋一小袋整理好,分送到附近几家小店去卖,饭钱就有了。剩下的时间,宋嫂再帮人打扫卫生,看看小孩,房租也有了,药钱也有一点点。今天这个周末运气很不好,出去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待到把面运出批发店,天竟密密地下起雨来。宋嫂得赶紧回家,不然一耽搁,约好去做的清洁就要耽误了。才走了没两步,雨从肉丝丝样开始变成黄豆样了,再没两步,刚穿一条街,就已经成了小石头从天砸下。天上就是下刀子,宋嫂都不怕,不就是个死吗?活着与死相比,指不定哪个更强。可宋嫂一回头看车后坐上的面粉袋子,心就毛了,人也慌了,头也疼了。本来看着挺刮得象毛料西装一样的牛皮纸袋,见一点雨滴就跟抹了摩丝的头发一样瘪下去一块,不多一会儿,感觉已经渗透了袋子,滴到面粉里去了。“哎呀呀!我的面!哎呀呀!我的十六块!人真不能贪小便宜!才短人家一块,老天就要报应我的整袋面啊!”宋嫂嘴里念念碎地边四下看看哪里可以躲雨,边跟蚱蜢一样不断冲天磕小头,恭身不停,请老天看在她一时贪念的份上,饶了这袋面吧!不远处是一座庙宇。这个庙是宋嫂很笃信的,每天下班上班,只要路过,便对着庙门拜一拜,并不求什么,只说,菩萨你知道我苦就好,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宋嫂本不想麻烦庙神的,只站在门口很有气势的飞檐站一站,躲一躲。宋嫂将自行车屁股放到飞檐的正底下,人倒是任雨淋。可雨好象不辨方向的,四面八方都过来,面袋还在继续潮下去。宋嫂只好把车往庙的走廊里推。都快到走廊跟前了,一个看庙的男人,光着膀子啃着鸡脚爪,从庙堂里探出头来冲宋嫂使劲挥手,意思要赶她走。“我避避雨啊!我马上就走!你看我这面”男人压根不听宋嫂的解释,不断挥手。一跺脚,宋嫂转身冲进雨里。 “这也算是菩萨,这也算是佛,这也算是庙!还不如街边的咖啡店老板!什么庙啊佛啊神仙啊!那都是保佑有钱人的!看我哪天发达了,扔几张大票子进门,你还不让我躲雨?!”宋嫂心里想,并打算从此不信神仙了,有钱不用信,神仙来找你,没钱求爹爹告奶奶见人一拜只怕没人肯受。宋嫂好不容易将面袋推到附近一个车站的候车棚下面,先小心将车停稳,再用手仔细抹去面袋表面的水迹。宋嫂浑身上下没一块干的地方,但凡有一块,宋嫂都能拿过来擦擦面袋,看着沿着袋子拐角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水,宋嫂的心都要碎了。这雨是不打算停了,宋嫂在车棚下等了十几分钟,也就十几分钟吧,感觉象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人的时间,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干地耗费掉?有这段时间在家里,已经把面都分完了。有这段时间在厕所,已经刷完所有的地和洗手台了。有这段时间在车上呆着,都能眯一小觉养足精神干下一趟活儿了!而现在!就现在,守着个潮面袋,什么都不干,一分钱都不赚,白白浪费!雨看着不那么密的时候,宋嫂毅然决然地踏进水里,快步奔回家。不能等了,一等,所有的后面的活儿都迟了!宋嫂手推着面袋一路小跑地往家赶。就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楼下了,宋嫂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不想绕远路从自行车道的斜坡进门廊,反正就三级台阶,把车扛上去,少淋点水。宋嫂一手推车头,一手搬车屁股使劲往台阶上窜。车头轻,车屁股重,车就这么倒翻过来,车把打中宋嫂的眼角,眼前突然就血花飞溅,鲜红的血水如彩色的雨水般喷落在宋嫂的身上,在一片艳红中,宋嫂看见面袋子从车上翻出去,从台阶上滚下来,在浑浊的阴沟边晃了三晃,然后骤然间断裂成两段。雪白的面粉象初夏的柳絮一样漫天飞散。那一刻,宋嫂静静站在雨里,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闪过:最好看的烟花,应该是面粉象瀑布一样飘洒。 (有删节)3.木头人春节回家,我放下沉甸甸的东西,母亲就撵着我们去看奶奶。几个月前母亲在电话中告诉我们,奶奶认不得人了,还说胡话。奶奶坐在老屋屋檐下的圈椅里,木头人般的安静,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微眯着眼望着走近她的人,目光空洞而散乱。“奶奶,是我。 ”我喊着奔过去,抓起她枯枝般的手紧攥着。 “你是谁?”我愣怔片刻,奶奶真不认识我了。我有些急躁地大叫着:“我是您孙子啊。 ”奶奶说:“俺孙子来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耳朵,下巴她的眼里涌出泪水,好像有气无力地说:“真是你!”我拿手帮奶奶擦着眼角的泪水,手顺势在奶奶脸上轻轻滑过。大概因我的到来,奶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奶奶说起我的到来,有着隐约的幽怨嗔怪;说起我的出息,则挺了挺身子坐周正,轻咳两声,透着兴奋自豪。缄默寡言的老人不见了,奶奶生动起来,而我有些无措,也更加无言。奶奶枯白的头发,像顶着一层薄而瘦的草木灰烬,被风雨侵蚀,上面又落满了严霜。以为我看身后的老房子,她絮絮叨叨说起老屋的好,吊上草帘子,门边和窗户周围塞紧了新稻草,屋里就守得住热乎气。我劝奶奶搬过去和我父母同住,奶奶固执倔强,发了天大的脾气,说从迈入张家大门就住在老屋里,咋能就随便搬走?我不知道奶奶指的“随便”是什么,我记得奶奶说她搬走老屋就空了,空了的老屋就滋生死气。有人住,屋子再老,都不会有一星半点儿死气。一群麻雀飞过去。奶奶说:“那是住在咱家的一群。你看,飞在最前嗉子最鼓的那只老雀子,翅膀多硬,每次我撒一把麦子都是它最先下来。 ”奶奶说:“有人住的屋檐永远都不会高,不会孤,不会冷,麻雀就会认得。那是家啊。心再野再大,没有比看住家更重要的了。 ”奶奶的手上更加温热,而肩背却屈服般的弯曲下去,被岁月的锤头无情击打着,像要狠命揳进这破败的老屋中。奶奶忽然俯在我耳边说:“待会我们就玩木头人。 ”这骤然陌生的话题让我呆愣住。奶奶是不是糊涂了?奶奶转着灵动而潮湿的眼睛仰看着我。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奶奶,吭吭两声,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佯装,她狡黠地微笑着,这是我浸入骨髓般熟悉的笑容。我和奶奶互相看着,带着泪花的微笑里交换着彼此都懂的宽宥。饭后的离去更让我心生不忍。奶奶像个孩子看见大人要出门似的纠缠不舍,无论怎么说,她都耍横使赖般地紧拽住我的衣后襟不撒手。拉扯缓行到了门口,奶奶满眼泪水,母亲掰扯掉她的手,她又扯拽住,母亲颇使了些力气拍打掉她的手,她却踉跄着前行一大步堵在门口,母亲赶紧架住她颤巍巍站定。我含着泪说:“奶奶,现在我们就玩木头人我们都是木头人,谁也不许动。 ”奶奶微微颔首,汪在眼里的泪落下来。我狠心转身,撒开步子近乎残忍地迈动了第一步,逃也似地离去直到走出村口,我回身看着老屋的方向,我想到年迈的奶奶呆坐在圈椅上,望着门口,屋檐低矮,阳光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黑白照片里才有的经年发黄般的温馨记忆,让我泪水模糊了双眼。老屋已显出岁月难掩的沧桑,那些缝隙虽然被干枯的丝瓜秧遮盖住,但是阔大的院落里却藏着曲终人散后的孤寂与凄凉。生命中曾经拥有的,都会执著地显露出来。生命中不曾拥有的,也会如影随形般的俱来。一阵冷风袭来,我战栗着,顿生风吹油尽灯枯前的恍惚,奶奶九十多岁了,父母也七十多岁了,我却不能常在跟前,我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而这疼痛让我一次次回首看着,在身后逐渐消失的村庄。XX 届高三文学作品精选1.念想去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周乡长到刘庄村下乡。周乡长非常喜欢太行山区的秋色,办完公事之后,就沿着村边的长满绿草开满黄花的小路往山上走。走到山脚下时,忽一阵秋风,脑门儿就被碰疼了。周乡长抬头一看,原来他走进了一片偌大的枣树林,枣树上密密麻麻结满了大枣。正是仲秋八月,斜阳一照,那枣个个红得玲珑剔透,整个枣林如霞似火,眼前一片壮丽一片鲜活。碰了周乡长脑门儿的,就是枝头上的大枣。 周乡长知道刘庄的大枣在全县、全省有名,就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因觉得那颗枣又脆又甜,满口生香,吃起来很美妙、很惬意、很享受,就多摘了几把装起来,准备带回城里去。那天是星期六,他自然是要回家的。 周乡长总共摘了两兜枣,一兜给媳妇儿吃,一兜给孩子吃。 周乡长心满意足正要退出枣林时,忽然被一个人喊住了。那是一位 60 岁左右的老汉,老汉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 老汉喊道:同志,你等等再走! 老汉简直是从天而降,说话之间就站到了周乡长面前。周乡长打个愣怔,随即笑道:大叔,您好。您是在这里 老汉说:我是在这里看秋的,防止有人偷我的红枣。周乡长捂了捂自己的两个衣兜,坦然说道:大叔,光天化日,我这算偷吗? 老汉说:你又没和我打招呼,咋不算偷?光天化日,应该罪加一等! 老汉的脸色很严肃,口气也很严肃,两只眼睛钉子一样盯住周乡长,没有一点儿通融的意思。 周乡长后退一步说:老人家,您认识我吗?我常到你们刘庄村来,和你们村主任特别熟! 老汉说: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乡里的周乡长吗?你开会时老在台上给我们讲,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损害群众一草一木。你偷的不是村主任的枣,你和他熟不熟和我没关系。 既然人家知道他的身份,还多次听过他的讲话,自己又确实讲过那样的话,周乡长也就没了奈何。周乡长发现自己很笨很愚蠢,在这种场合你提村主任干什么?拉关系吗?走后门吗?要挟人吗?你不提村主任还好,你一提村主任你的思想水平就低了。周乡长说:大叔,对不起,我来赔偿您的损失吧,您看您要多少钱? 老汉说:周乡长,钱不钱的等等再说。我们这里有个乡俗,这树上的枣你吃多少也不犯规矩,但是一个也不能往口袋里装,装了就得挨罚。现在你就吃吧,你如果能把你摘下的两兜枣全部吃完,你就走你的,我一分钱不要;如果你吃不完,剩下多少我再罚多少。说完从腰带上拽出一杆秤来,顺手扔到了地上。 周乡长知道了老汉的厉害,他是带着秤看秋护枣的。 周乡长不想挨罚,不是怕掏钱,而是害怕丢面子哪有村民罚乡长的?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所以在老汉的监督下,就把兜里的枣全部掏出来,一颗一颗地吃。一开始吃得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似的,但是吃着吃着犯了疑惑:我这是干啥呢?我这样一吃,不就真的成了偷枣的贼人了吗?我是乡长,我是干部,我拿不出这么一点点钱?而且被自己装进兜里的枣有四五斤之多,一时半会儿能吃得光吗?这岂不让老汉笑话,而且吃光了也是笑话,吃不光也是笑话。 周乡长发现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真是笨而又笨。周乡长把他吃剩的红枣全捧进秤盘里,请老汉过秤,算钱。结果是 3 斤 7 两枣,每斤合款 5 元,共计 18 元 5 角钱。 周乡长说:大叔,您把那个零头抹了吧,我给您 18 元。 老汉说:不能抹!我又是浇水又是施肥又是除虫,弄点儿收成容易吗? 周乡长还是给了老汉 18 元钱,他手里没有那5 角零钱,老汉手里也没有那 5 角零钱。 过了秋天到了冬天,过了冬天到了春节。春节前夕,老汉亲自来到乡政府,找到周乡长,递给他18 元 5 角钱。老汉说:周乡长,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把这钱退给你吧,这还是你那 18 元 5 角钱。周乡长说:大叔,奇怪了,您什么时候拿过我的钱?老汉说:哎呀,怕你忘掉你还真给忘掉了。这是秋天时你摘我的枣被我罚过的钱。我看你人不赖,就决定把钱退给你。周乡长说:老人家,你看我哪儿不赖?老汉说:第一,你认错,认罚;第二,你不搞打击报复,不给弄过你难堪的人穿小鞋儿;第三,你心里想着你的老婆孩子后来我才听说那几斤枣是为你的老婆孩子摘的。 周乡长笑了。周乡长请老汉抽烟、喝茶,在他屋里多坐一会儿。周乡长说:老人家,不对账呀,那工夫我给了您 18 块钱,现在您给了我 18 块零 5角老汉说:我知道,我知道。那 5 角钱是给你留个念想,你好好收着。 老汉起身走了,周乡长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周乡长想,大叔您要留给我怎样的念想呢?2.一袋面宋嫂把自行车停在批发点的门口,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板推开门,似曾相识地打量着宋嫂说:“你以前来过的吧?我好象见过你。 ”宋嫂一恭身,面上带着应承的笑说:“是的是的,每天都来的。只是您不是每天来,只周末才看到您。我每次都跟一位太太买。 ”“哦!那是我太太。要什么货?”“面。做面条的面。 ”“上次给你多少钱?”“十六块。 ”“阿强,从库里拿一袋百龄麦面,十六块!”老板转身招呼伙计。宋嫂有些心虚。其实上次跟老板娘拿面的时候是十七块一袋,原因是她只拿一袋 25 公斤装的。而她亲耳听到老板娘跟另一个买面的人说“十六块”,她当时问,都是买面的,为什么人家十六我十七?老板娘斜着眼上下打量宋嫂,一副看透的模样,脸都不带笑地说:“人家一买一卡车,你才一袋,也想那个价?”宋嫂看看自己脚下的男式凉鞋,再看看自己不合身的粗布牛仔短裤,还有上次登山居委会免费发的套头汗衫,上面写着:“生命在于运动”,有点抬不起头。都是买主,都是付钱买东西,人家可以趾高气昂,怎么自己象短了人家几个钱一样?宋嫂没多争辩,拎了一袋比别人贵一块的面抬上自行车,走了。这是最近宋嫂的新谋生路子,自打丈夫患了肾炎,宋嫂就每天在为家里吃什么犯愁。医药费自是不必讲,反正付一半欠一半,越欠越多。宋嫂在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手是不停的,把面袋剪开从里面舀出一面盆,浅浅的样子,然后放在一个新塑料袋里,用封口机封上口,这就是一公斤,上面再贴上 1 块 2 的标签。一小袋一小袋整理好,分送到附近几家小店去卖,饭钱就有了。剩下的时间,宋嫂再帮人打扫卫生,看看小孩,房租也有了,药钱也有一点点。今天这个周末运气很不好,出去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待到把面运出批发店,天竟密密地下起雨来。宋嫂得赶紧回家,不然一耽搁,约好去做的清洁就要耽误了。才走了没两步,雨从肉丝丝样开始变成黄豆样了,再没两步,刚穿一条街,就已经成了小石头从天砸下。天上就是下刀子,宋嫂都不怕,不就是个死吗?活着与死相比,指不定哪个更强。可宋嫂一回头看车后坐上的面粉袋子,心就毛了,人也慌了,头也疼了。本来看着挺刮得象毛料西装一样的牛皮纸袋,见一点雨滴就跟抹了摩丝的头发一样瘪下去一块,不多一会儿,感觉已经渗透了袋子,滴到面粉里去了。“哎呀呀!我的面!哎呀呀!我的十六块!人真不能贪小便宜!才短人家一块,老天就要报应我的整袋面啊!”宋嫂嘴里念念碎地边四下看看哪里可以躲雨,边跟蚱蜢一样不断冲天磕小头,恭身不停,请老天看在她一时贪念的份上,饶了这袋面吧!不远处是一座庙宇。这个庙是宋嫂很笃信的,每天下班上班,只要路过,便对着庙门拜一拜,并不求什么,只说,菩萨你知道我苦就好,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宋嫂本不想麻烦庙神的,只站在门口很有气势的飞檐站一站,躲一躲。宋嫂将自行车屁股放到飞檐的正底下,人倒是任雨淋。可雨好象不辨方向的,四面八方都过来,面袋还在继续潮下去。宋嫂只好把车往庙的走廊里推。都快到走廊跟前了,一个看庙的男人,光着膀子啃着鸡脚爪,从庙堂里探出头来冲宋嫂使劲挥手,意思要赶她走。“我避避雨啊!我马上就走!你看我这面”男人压根不听宋嫂的解释,不断挥手。一跺脚,宋嫂转身冲进雨里。 “这也算是菩萨,这也算是佛,这也算是庙!还不如街边的咖啡店老板!什么庙啊佛啊神仙啊!那都是保佑有钱人的!看我哪天发达了,扔几张大票子进门,你还不让我躲雨?!”宋嫂心里想,并打算从此不信神仙了,有钱不用信,神仙来找你,没钱求爹爹告奶奶见人一拜只怕没人肯受。宋嫂好不容易将面袋推到附近一个车站的候车棚下面,先小心将车停稳,再用手仔细抹去面袋表面的水迹。宋嫂浑身上下没一块干的地方,但凡有一块,宋嫂都能拿过来擦擦面袋,看着沿着袋子拐角滴滴答答往下流的水,宋嫂的心都要碎了。这雨是不打算停了,宋嫂在车棚下等了十几分钟,也就十几分钟吧,感觉象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人的时间,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干地耗费掉?有这段时间在家里,已经把面都分完了。有这段时间在厕所,已经刷完所有的地和洗手台了。有这段时间在车上呆着,都能眯一小觉养足精神干下一趟活儿了!而现在!就现在,守着个潮面袋,什么都不干,一分钱都不赚,白白浪费!雨看着不那么密的时候,宋嫂毅然决然地踏进水里,快步奔回家。不能等了,一等,所有的后面的活儿都迟了!宋嫂手推着面袋一路小跑地往家赶。就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楼下了,宋嫂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不想绕远路从自行车道的斜坡进门廊,反正就三级台阶,把车扛上去,少淋点水。宋嫂一手推车头,一手搬车屁股使劲往台阶上窜。车头轻,车屁股重,车就这么倒翻过来,车把打中宋嫂的眼角,眼前突然就血花飞溅,鲜红的血水如彩色的雨水般喷落在宋嫂的身上,在一片艳红中,宋嫂看见面袋子从车上翻出去,从台阶上滚下来,在浑浊的阴沟边晃了三晃,然后骤然间断裂成两段。雪白的面粉象初夏的柳絮一样漫天飞散。那一刻,宋嫂静静站在雨里,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闪过:最好看的烟花,应该是面粉象瀑布一样飘洒。 (有删节)3.木头人春节回家,我放下沉甸甸的东西,母亲就撵着我们去看奶奶。几个月前母亲在电话中告诉我们,奶奶认不得人了,还说胡话。奶奶坐在老屋屋檐下的圈椅里,木头人般的安静,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微眯着眼望着走近她的人,目光空洞而散乱。“奶奶,是我。 ”我喊着奔过去,抓起她枯枝般的手紧攥着。 “你是谁?”我愣怔片刻,奶奶真不认识我了。我有些急躁地大叫着:“我是您孙子啊。 ”奶奶说:“俺孙子来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耳朵,下巴她的眼里涌出泪水,好像有气无力地说:“真是你!”我拿手帮奶奶擦着眼角的泪水,手顺势在奶奶脸上轻轻滑过。大概因我的到来,奶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奶奶说起我的到来,有着隐约的幽怨嗔怪;说起我的出息,则挺了挺身子坐周正,轻咳两声,透着兴奋自豪。缄默寡言的老人不见了,奶奶生动起来,而我有些无措,也更加无言。奶奶枯白的头发,像顶着一层薄而瘦的草木灰烬,被风雨侵蚀,上面又落满了严霜。以为我看身后的老房子,她絮絮叨叨说起老屋的好,吊上草帘子,门边和窗户周围塞紧了新稻草,屋里就守得住热乎气。我劝奶奶搬过去和我父母同住,奶奶固执倔强,发了天大的脾气,说从迈入张家大门就住在老屋里,咋能就随便搬走?我不知道奶奶指的“随便”是什么,我记得奶奶说她搬走老屋就空了,空了的老屋就滋生死气。有人住,屋子再老,都不会有一星半点儿死气。一群麻雀飞过去。奶奶说:“那是住在咱家的一群。你看,飞在最前嗉子最鼓的那只老雀子,翅膀多硬,每次我撒一把麦子都是它最先下来。 ”奶奶说:“有人住的屋檐永远都不会高,不会孤,不会冷,麻雀就会认得。那是家啊。心再野再大,没有比看住家更重要的了。 ”奶奶的手上更加温热,而肩背却屈服般的弯曲下去,被岁月的锤头无情击打着,像要狠命揳进这破败的老屋中。奶奶忽然俯在我耳边说:“待会我们就玩木头人。 ”这骤然陌生的话题让我呆愣住。奶奶是不是糊涂了?奶奶转着灵动而潮湿的眼睛仰看着我。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奶奶,吭吭两声,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佯装,她狡黠地微笑着,这是我浸入骨髓般熟悉的笑容。我和奶奶互相看着,带着泪花的微笑里交换着彼此都懂的宽宥。饭后的离去更让我心生不忍。奶奶像个孩子看见大人要出门似的纠缠不舍,无论怎么说,她都耍横使赖般地紧拽住我的衣后襟不撒手。拉扯缓行到了门口,奶奶满眼泪水,母亲掰扯掉她的手,她又扯拽住,母亲颇使了些力气拍打掉她的手,她却踉跄着前行一大步堵在门口,母亲赶紧架住她颤巍巍站定。我含着泪说:“奶奶,现在我们就玩木头人我们都是木头人,谁也不许动。 ”奶奶微微颔首,汪在眼里的泪落下来。我狠心转身,撒开步子近乎残忍地迈动了第一步,逃也似地离去直到走出村口,我回身看着老屋的方向,我想到年迈的奶奶呆坐在圈椅上,望着门口,屋檐低矮,阳光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黑白照片里才有的经年发黄般的温馨记忆,让我泪水模糊了双眼。老屋已显出岁月难掩的沧桑,那些缝隙虽然被干枯的丝瓜秧遮盖住,但是阔大的院落里却藏着曲终人散后的孤寂与凄凉。生命中曾经拥有的,都会执著地显露出来。生命中不曾拥有的,也会如影随形般的俱来。一阵冷风袭来,我战栗着,顿生风吹油尽灯枯前的恍惚,奶奶九十多岁了,父母也七十多岁了,我却不能常在跟前,我感到了撕裂般的疼痛。而这疼痛让我一次次回首看着,在身后逐渐消失的村庄。XX 届高三文学作品精选1.念想去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周乡长到刘庄村下乡。周乡长非常喜欢太行山区的秋色,办完公事之后,就沿着村边的长满绿草开满黄花的小路往山上走。走到山脚下时,忽一阵秋风,脑门儿就被碰疼了。周乡长抬头一看,原来他走进了一片偌大的枣树林,枣树上密密麻麻结满了大枣。正是仲秋八月,斜阳一照,那枣个个红得玲珑剔透,整个枣林如霞似火,眼前一片壮丽一片鲜活。碰了周乡长脑门儿的,就是枝头上的大枣。 周乡长知道刘庄的大枣在全县、全省有名,就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因觉得那颗枣又脆又甜,满口生香,吃起来很美妙、很惬意、很享受,就多摘了几把装起来,准备带回城里去。那天是星期六,他自然是要回家的。 周乡长总共摘了两兜枣,一兜给媳妇儿吃,一兜给孩子吃。 周乡长心满意足正要退出枣林时,忽然被一个人喊住了。那是一位 60 岁左右的老汉,老汉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 老汉喊道:同志,你等等再走! 老汉简直是从天而降,说话之间就站到了周乡长面前。周乡长打个愣怔,随即笑道:大叔,您好。您是在这里 老汉说:我是在这里看秋的,防止有人偷我的红枣。周乡长捂了捂自己的两个衣兜,坦然说道:大叔,光天化日,我这算偷吗? 老汉说:你又没和我打招呼,咋不算偷?光天化日,应该罪加一等! 老汉的脸色很严肃,口气也很严肃,两只眼睛钉子一样盯住周乡长,没有一点儿通融的意思。 周乡长后退一步说:老人家,您认识我吗?我常到你们刘庄村来,和你们村主任特别熟! 老汉说: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乡里的周乡长吗?你开会时老在台上给我们讲,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不损害群众一草一木。你偷的不是村主任的枣,你和他熟不熟和我没关系。 既然人家知道他的身份,还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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