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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素雄:传统乡土秩序:建构与解构吴素雄:传统乡土秩序:建构与解构主要内容:传统乡土秩序既是基于血缘的、自然的内生秩序,也带有理性建构的痕迹,同时也体现了乡土社会与国家的互构关系,士绅充当了这一关系的中介以及乡土社会横向整合的角色,但士绅阶层无力向上渗透并形成具有政治属性的有机实体,因而无力抵挡国家的强势介入,不能消解传统国家的自我解构特质,也就无法保证乡土社会持久的秩序状态。 MDB5 ! v n( ! H U0 y Q关键词:血缘 士绅 宗族 国家: v$ 4 U, l! |: , V1 G# B2 j6 M. C_: b. d: S6 L在传统乡土社会,家庭之上的构成单位是宗族。宗族的形成是基于血缘的纽带功能,而血缘关系表现为长辈对晚辈的爱和抚育行为以及晚辈对于长辈的尊敬和服从,因而即使这种最原始的关系仍然包含着一种相互性,“在一切以合法形式进行的经济交换中,在所有涉及某种既定服务的固定协议中,在所有合法化关系的义务中,法规强迫实施和保证服务和回报服务的相互性。没有这种相互性,社会平衡和凝聚便不复存在。”1但正是种相互性制约了血缘的纽带功能。宗族得以凝集成为一致行动的社会单元,并不能单纯依赖血缘的纽带作用,因为要得到晚辈长期的尊敬和服从,长期的爱必须具体化于日常生活之中,当一个宗族多至数百人时,爱的延伸必然遭遇到时空和经济条件的限制使其社会组织功能大大削弱,其不足之处需要国家来补救。s7 $ V4 Q! d& X; d# f3 X1 R( h6 K# Q就传统国家统治目标而言,既需要社会的自我组织化,又要防止社会走向国家的对立面,因而传统国家对于社会性组织和社会权威始终抱持一种既扶持又抑制的矛盾心态。皇权在县政之下,既利用宗族,又力图重起炉灶,竭力推动功能性的乡里或保甲制度,就这一点来看,“家国”同构的虚拟关系并不能掩盖家族制度和国家政治处于一种分离的紧张结构之中。国家利用士绅来传导宗法精神,凝聚宗族并整合宗族关系,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了宗族和士绅社会权力的合法性,这就意味着权力在纵向上的实际分割,也表明了形式上高度集中的政治权力向下渗透能力的有限性。然而传统乡土的社会性权力并没有向政治的纵深发展成为抵制王权的有机力量并维持社会权力和政治权力的平衡,这会导致怎样的历史后果?+ F# d5 U3 O3 s O& k* # E- I5 C2 E3 E6 r8 2 M过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大共同体本位”和“小共同体本位”的对立观点,前者认为传统中国是一个专制国家对社会进行编户齐民并实行强控制的“家国”结构,这样的组织是国家组织的下延,而不是自生自发的草根组织。后一种观点认为认为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村落以乡土共同体为基础,以家族邻保的连带互助形式实施的水稻农业要求以乡土为生活基础,以生命的协同、整体的亲和作为乡土生活秩序的原理。两种本位论只是单面讨论传统乡村基层组织的性质,但对政治秩序和乡村社会秩序相互形塑的因果关联以及其缓冲阶层在横向和纵向的整合功能解释不足,本文通过分析传统乡土社会权力的基本结构和生成过程探讨乡土秩序形成及其解构的内在动因和外部逻辑。9 D2 U( h1 c+ 5 8 A$ Z D2 Y) k8 a8 L$ p. Y% A1 a% z7 m一、传统宗族权力结构:乡土内生与国家介入- H& j6 z1 3 e I F4 h 3 g% I- g/ Z血缘为宗族权威的形成提供了契机,也使以血缘纽带所形成的权威成为结构化权威的一部分。费孝通以“差序结构” 的乡土关系作了概括,但宗族中同时包含着绅士和农民,“差序结构”难以完全解释宗族谱系结构和阶层利益结构的纠结。弗里德曼通过对中国东南沿海宗族的调查,指出宗族内部存在裂变群体间的压迫关系,他认识到,“权力和地位不平等分配是划分不同裂变单位的界限。宗族的构成单位,尽管他们在谱系上是平等的,有时在富裕程度、社会影响和成员增殖等方面呈现不平等的倾斜。”因而,宗族之内社会关系圈并不是简单象一颗石子扔入水中平行外推的映象,而很大程度上是以社会资源占有的多寡有差别外推,这是生存理性对人的行动的基础支配作用,这种作用并不是现代性所独有,而是源于私有观念。有了私有观念,就会有了权力、声誉和物质财富的可转换意识,就有了三者互相接近和合一的趋势,每一个人作为自身社会关系同心圆的核心,不可能真实地完全按血缘关系的远近有差别外推。每一个人的圈子中刻意亲近的选项,更可能是被认为有益于自身的族内精英而不是血缘更近的普通的弱势族众。通常而言,普通族众特别是底层的族众难以自发产生联合意识,如果没有精英来组织,只要所处的境遇不危及自己的生存,他们的情绪总处于对同样命运的族众时而互助,时而妒忌、时而鄙视的不稳定状态中,因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松散的、临时的,但有一个方面是确定的,即在族内分层中,他们对于具有明显优势的族内精英,处于依附状态之中,这样就产生了一幅明晰的金字塔般的等级制图式,形成了等级的,但远非严格的“差序结构”,如果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族内交际圈子,按照依附的原则,每一个精英都包含着相对较多的圈子交集,因而占有相对较多的动员力,拥有这种力量,意味着在族内把持较多的社会资本,也意味着掌握了相对较大的社会权力,在国家正式权力之外,这种非正式的权力,对于暴力的运用,虽有国家的默认,但并没得到法律上的明文规定,因而更易形成妥协,从而形成族内权力结构的稳态。+ M% j5 L* g, * X H族内精英掌握了较大的动员力,是基于族众的依附,作为交换,精英必须发挥最大限度的庇护作用。因此,精英一定程度发挥了利益综合的功能,其利益诉求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其庇护者。依附庇护关系的存在直接推动着精英对族内“政治”的兴趣,进而一定程度维持着族内“政治”。由于族内依附关系导致了派性和派系(社会组织中的常态),族内精英的参与是必要的,只有不断的参与,才能扩张自己的话语权,凸现自己的能力和“面子”,才不致于对族内重大事务丧失话语权和影响力,而且能把握更多的资源。“一个人的权力所能依赖的资源越多,他就越容易避免因提过多要求而剥削下级,这样,下级赞同他统治的公正性而不是否定它的不公正性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此,其社会权力的获得、保持和运作就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Lr宗族作为社会构成单元,不可能象国家机构一样具有明确的职责权限,因而族内“政治”是非规范的,“政治”上的优势往往以道德为前提。对于精英来说,个人声誉所涉及的道德条件是不能不考虑的,所以“血缘上的先在性变成了道德上的优先性,而其根源在于氏族社会之传统,氏族公社无成文法,氏族长老依靠自身的表率来团结和调动公社成员,宗法保留了氏族公社的血缘结构以及内部组织的运作原则。”由此可见,宗族的权力结构基于血缘和利益及面子之上可以保证社区内强势和弱势的良性互动而非隔绝状态。而正是精英和族众之间或者精英内部的的微妙的互动关系响应了康德所描述的人的基本心态:“人不单纯是这个或那个意志所随意使用的工具。在他的一切行动中,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其他有理性东西,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当作目的。”因此,任何不平等的社会结构无论具有何种程度的压制性,也无法彻底泯灭人的自由理性和对基本尊严的要求,即使在依附结构中,仍然最低程度存在着理性交换的基础,基于这种基础,在天天见面的熟人社区内,族众的交往和议论制约着族内精英的行为和决定。在特定的社会场域中,可以这样诠释:“商议性政治的结果可以被理解为交往地产生的权力,可以同拥有可靠威胁的行动者的社会权力(社会资源占有的不均条件下产生的支配力)相竞争。”这就是说,族众之间、精英之间以及族众和精英之间的互动关系蕴藏着哈贝马斯所称的交往权力对社会权力的制约,并隐约包含着他所提倡的现代公域和协商“政治”在狭小场域的实现条件。区域定位和文化规定已经使宗族成员形成了紧密的利益连带且呈现出明显的自我内聚的“小共同体”特征。共同的活动场所、较少流动以及较多的熟人交谈机会一定意义上制造了族内“公域”的特定景象。但这种景象只能说明乡土权力结构中普通族众与精英关系在较低层面的平衡性,并不说明精英之间的稳定关系,也不是乡土权力结构形成的全部理由。2 D5 Q; X: Y3 n6 t: L& y) 2 p: 1 E) I宗族内各家庭间既缺乏家庭内的最原始的分工,也缺乏现代企业在市场牵引下的严密组织,因而宗族只是一种弱合作组织,如果没有一个压倒性的强势力量出现,就会出现精英间无休止的冲突。但这种情形并没有在乡土社会出现,主要得益于国家的介入。“作为地主政治总头目的皇帝,其社会基础不是生活在共有制经济中的血族,而是生活于私有制土地上的分散的地主和自耕农。和血族相比,地主和自耕农不能给皇帝提供宗主的角色,因此,地主政治的总头目缺少支撑天下共主观念的天然条件。但家长制大家族生活蕴含的两个观念都可以弥补血族的缺失,这就是大家和家长的观念。”国家介入的一项重要举措是以“礼治”为核心的儒家学说成为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也就是说,地方名流和国家建构的联系不能仅仅依靠关于共同价值观的一般叙述,国家所提供的官僚渠道具有根本性。而这一根本性的官僚渠道通过规范的方式将国家认可的权威性价值观念渗透到社会,潜移默化地提高了地方性权威的地位。9这样家族作为家国的基础性中介环节,尤其到明清时期,其组织基础主要由对自身和祖先关系的体认转变为利用文字表达,改变国家礼仪,通过理学推行教化的结果,10并由此而成为国家组织化的子系统和整合传统乡土社会的重要工具,家族长老权威不仅来自于血缘,得到社会自下而上的赋予,而且获得自上而下的国家认定。在国家的推动下,普及型家族形态实际是国家之缩影,国家则是宗族之放大,皇帝即国家之族长,族长即家族之君王,宗法伦理成为两者相通的桥梁,“这就是以忠孝转换为中介,人们将父子关系转换为君臣关系,将对族权的敬畏转换为对皇权的顺从,从而使家族和国家处于有机的联接和同构之中。”11 q/ a7 k* H G# Ag6 |# r. E8 w% G* u) v$ z# L二、传统国家体制外整合! L V+ Y# U9 H, i9 K$ 0 n4 Y; t: 6 O; + r7 A/ q- h9 ( 尽管宗族具有较强的凝聚力和较高的稳定性,但它作为一个群体不是孤立的。一个稍有规模的组织如果完全与世隔离,最有可能的特征就是它的松散性,临时性、解构性,因为它缺少外部比较乃至对峙所带来的紧张感以及对外目标的一致性。如果仅仅是血缘的作用,组织只能维持在一个家庭之内。家庭发展为宗族,同质化的竞争压力是一个刺激性因素。而在其之上的更高级的共同体对其发生的作用是两面的,一方面,国家需要乡土社会的自组织化,才能免于扩大行政系统导致财政入不敷出。另一方面,社会组织化是否有益于国家必须基于这样的前提,即社会组织和国家之间至少是非对抗性关系。要达到这一点,也是有条件的,即国家要让社会明白并且要让家庭及其成员深刻体认到国家对社会的保护作用和促进作用要大于国家对社会成员的要求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尽管这里不提及政治权威非选择产生所带来的种种不利后果,但政治权威的治理绩效不可能永远跨步向前,对于跨越过朝代更迭的成年成员而言,满足感和认同感易于产生,但其后裔如果没有经历过衰退期或乱世,其认同感缺乏一个参照系作为感性依据,他们的认同只能寄托于国家的说服性努力。从历史经验上看,这种努力并不能持久消除社会和国家的对抗性,因为任何社会,人的生存理性在理性结构中,始终处于支配地位,而政治权威非民主选择性的政治及社会架构表现出来的特点是金字塔般的等级制,它在体制上保证了社会资源流向一端的倒金字塔形,这种体制注定了社会底层被彻底剥夺的基本趋势,个别政治权威的理性不能阻挡这一个总体的过程,明了这一点就会明白在政治权威的非民主选择性社会,社会和国家不可能是非对抗性的,因而社会组织对国家来说是一柄双刃剑,传统国家的财力边际限度抑制了国家权力的渗透,这样也给乡土社会组织的成长出让了一定的生长空间,但国家能听任社会组织自行发展吗?从逻辑上看,似乎民间组织规模越大,国家官僚机构就越省事,就越能减轻国家的财政压力,但这必须有前述的社会与国家关系的非对抗性为前提。而反其道而行的两者关系注定了国家必然会限制民间组织的规模,并且不遗余力对民间社会重新组织化。然而,传统国家没有现代化的强大需求,因而国家机构并没有彻底下沉的动力,通常情况下,其主要目标旨在汲取国家所需的财源,所以国家的思路仅仅限于如何以最低成本敛财而不引起社会的不满,同时还要通过文化霸权的渗透作用帮助宗族对乡土的整合并且协调宗族之间的关系。但是仅仅财政原因就抑制了权力下沉的深度,不仅如此,权力扩张的限度还取决于政治权力内卷的特质。虽然政治权威作为一种整合性力量总希望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力下延将乡土社会整合到国家体系以便能得心应手达到征役派赋、控制社会的目的,但在传统中国,“乡土社会是一个分散的,不是组织内分化的社会,要将一个一盘散沙的农民社会整合到国家体系中来,仅仅依靠外部性的政权机构是远远不够的。”12除了要对国家体制内的组织形式精细设计,还要寻找国家体制外的社会整合力量。 I5 m/ X1 S5 u# z3 r5 ! z7 c3 C6 v# K1 V% c4 . V7 K# o- E) $ e$ N+ V: u |国家的替代性力量必须达到两个要求:一是分割天然形成的社会组织,二是传播符合国家利益的意识形态。第一个要求主要防止宗族发展成为威胁国家的集团,除了建立某种机制劝导民众服从国家,一般性策略就是按国家的意志分割天然生成的组织,防止自然生成的组织规模过大。弗里德曼认为:“宗族内部精英分子的存在,是国家与宗族并存的机制。虽然传统中国的政治体制是中央集权制,但是它充分允许了地方社区的自主性。从中央政府的观点看,地方自主可以使中央减少它在行政上的负担,不过如果从地方社会的角度看,这却造成地方宗族势力的强化。”13因此要将社会组织限定在可控的范围内,就要求国家积极作为。在传统社会,国家的积极作为主要表现为国家推动的乡亭里制或保甲制,无论是实体性行政还是功能性行政,都是国家对自身作用于社会的探索性定位。秦代竭力推崇“利出一孔”、国家垄断、抑制民间竞争的法家政策,并在政治方面实行乡亭里制,其主要目标是“反宗法,抑族权,消解小共同体,使专制皇权能直接延伸到臣民个人而不致受到自治团体之阻碍。”14国家所嵌入的制度是国家理性对自然选择的一种修正和抑制以保证自然的组织和国家系统相耦合,并保证宗族之间在另外一种组织框架之内按合法的亦或强制性的要求发生关联,这种带有压制性本意的关联一方面消除了宗族间大规模的冲突,另一方面也有效防止某些宗族在冲突中壮大起来的可能,并且“这种新的制度设计为的是通过打破宗族村落的界线达至社会国族化的目的。”15这里,问题并不在于国家重新组织社会、转换认同意识的意义,还在于国家如何在不超越财政边际承受力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这个限度意味着国家只能在自身系统之外寻找体制外代理人,但有两点限定:(1)代理人不能以提供了服务为由而要求国家给予经济上的补偿。(2)代理人能得到乡土社会支持。从表面看很少有人能超越自身的利益自动提供利他的行为,然而利益并不完全体现于物质之上,精神利益亦必不可少,而且基于财富、权力、声誉可以相互转换、相互增值的特征,地方绅士为巩固或拓展已获得的财富和社会声望,往往以其固有的优势,积极卷入到地方公共事务中去。/ MH% d. D: & P5 h( I. * 0 X; t7 s# u( N0 f士绅作为地方治理替代性力量不仅仅是士绅深受儒家伦理道德的影响,在追逐私利的同时,能相对理性地顾及乡民和国家利益,更在于士绅能够充当传播意识形态的载体,从而满足了前述的第二项要求,通过士绅在乡土社会倡导宗法制度,使乡土私法得到国家的默认,使仅缘于血缘的乡土组织的规范功能得以强化,也使自然组织与外生组织的矛盾得以调和,达到了“保甲为经,宗法为纬” 16的目的,正如程颐所言:“若立宗子法,则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则朝庭之势自重。”17* Q& s. j 2 i% o1 m1 . l. y. ?# S7 p0 U乡绅在国家所赋予权威的基础上,通过个人的努力进一步积累了权威,整合了乡土,但由于乡土社会始终存在着私有制下的租佃关系,宗法谱系整合的表层掩饰不了实际存在的阶级沟壑,阻碍了社会精英融入乡土社会,士绅也就不可能真正实现乡土的深度组织并从中获得对于国家层面的制约力。政治集团不受制约,其欲望必然膨胀,尤其体现为传统社会反复无节制的豪门大族对于土地的兼并,“虽然中国历朝历代不乏类似王安石抑制豪强兼并土地的政治改革行为,但无一不无果而终或以悲剧收场。土地兼并如同市场垄断无助于增加社会财富,却无限扩大社会强势集团的份额,将社会弱势群体迫入死角,同时也使社会秩序在社会结构日益极化中无法维持。”18 $ g _ O: | J& L三、外部性的乡土秩序解构& e0 , O1 R) a2 f, U/ p按理说,如果没有社会成员的利益表达渠道,无论是君主还是族长都没有真实地证明其合法性,但两者的差异在于,宗族和乡土权威的形成是基于血缘的前提,血缘是一种永远存在的、自然的凝聚要素,同时乡土社会处于国家体制之外,各种势力必须在非暴力的框架之内互相博弈,经过艰难的磨合之后所形成的权威和自治性架构历久弥坚。但这博弈存在于共同在场的熟人社会,具备博弈延续的条件,以及推动博弈形成的原动力。与此相反,君主与其体制内代理人在时空区隔之下,加上物质技术条件限制了政治沟通,上下左右的信任交流难以达成;另一方面,处于政治颠峰的君主及其体制内代理人正因为掌握着暴力,却较少受横向及纵向的权力制衡。而且,国家体制内单个代理人似乎其作为并不能直接影响到朝庭的更替,因而在许多细节问题上无视大局利益,行为功利化、短期化。作为中央权威治理地方的中介环节,虽然他们在总体上和长远利益上与朝庭休戚相关,但在具体事务操作中,他们无法兼顾遥遥无期的未来,也无法预知同侪的倾向性,因而个人的理性导致了集体的无理性,表现为每一个代理人以自我利益最大化为核心。尽管代理人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后果会损害中央权威,最终会损害自身的利益,但他们无法共同约定克制自利行为,代理人及其上级之间在横向和纵向上缺失制度化沟通,每个人都想“搭便车” 。这样,国家权威所遭遇的愈来愈大的威胁不是来自体制外的异己力量,而是来自体制内的权力持有者对国家权威的分割和交易,国家权威进入了一个日益碎裂化的过程。这个过程的突出表现是地方代理人一方面需要中央权威的庇护,一方面却又努力扩展与中央讨价还价的能力。但地方性精英虽有双重要求,却只有单向度的行动,即进一步扩张自己的控制权限,这种扩张同时也加剧了双方的不信任,对地方精英而言,为求自保,不得不扩大武备,搜括民众,最后劣化为地方军阀。r另一种情形是君主与其体制内代理人的博弈过程中,君权居于绝对优势,由此,在前者和层层的后者之间形成了层层的依附关系,这种关系是否能够持久呢?我们看到,在前述的关系中,如果君主及其代理人之间只要双方按“道统”行事,各安其位,各守其责,任何一方对另一方都是约束性因素,但“道统”原则所包含的规范因子没有发扬光大,而在实际的权力运作中,“成王败寇”成为政治精英坚守的信条。在这种逻辑支配之下,每一个刚刚出现或正在成长的权威都面临挑战。特别是最高政治权威,在其权威形成过程中,经历了一个没有妥协的、排它的过程,这种过程让竞争双方都相信,无论哪一方得胜,都会努力防止另一方东山再起,并且力图通过权力结构的设计使权力、财富和社会声誉三种资源要素都源源地集向一端,都希望以更大的权力和资源巩固已有的地位、权力和财富,这一方面的集中表现是历史上的“士族”所作的“贵族化”“门阀化”努力。君主作为最高权威,为了自身地位的稳固,不得不通过各种技术手段不断消弭各种潜在的压力,从而形成了自上而下无限剥夺的基本趋势,这个趋势缘起于权力集中,资源获取、地位巩固的需要;需要强化了剥夺,被剥夺者增多的过程也是政治精英不安全感的增长过程,为了安全反过来更需要强化权力。这个循环锁定了剥夺大众的基本路径,而这一锁定则决定了传统政治权力无限集中直至解构的过程。简言之,政治集权导致了国家两种不同的解构过程,但无论其形式如何,在其权力的分配和运作过程中,都实行了乡土的有限自治,然而,国家重复解构的结果究其根本在于传统中国的中央集权“既可以达致国家征税派役的目的,又能够最大限度节约治理成本。这种不干预主义无疑是一种理想的治理选择。问题是在于上层皇权官僚机构日益膨胀会大量消耗小农的有限剩余,民不聊生,最后导致底层反抗。”19! y* l, D6 X! 军阀争雄,农民造反并不能改变原来的社会结构,它所导致的后续统治形式并不具有政治新质,只是耗蚀了王朝的合法性资源。而政治层面内部以及政治和社会之间的结构性张力所造成的社会政治的变迁形式在艾森斯塔特那里被称之为“边际性变迁”,与他所提出的“调适性变迁” 20 相对应,而后一概念则指传统中国内部不改变基本的制度规范和框架前提下的一种具有自我调整和自我调节机制的变迁,这一概念可归纳为两个互相关联的方面,而且都与传统中国的内部结构有关。一个方面是传统中国内部缺乏某些足以破坏既存制度框架的因素,其中包括并没有分化出独立的贵族群体以及城市群体和宗教群体;另一方面是存在某些足以维持既存制度框架的因素,其中包括构成传统中国基础的国家统一理想和维系这些理想的士人群体。艾森斯塔特尤其强调后者的存在,它们被看作是中国的特有因素。然而传统中国的士人群体,受限于专制政治机制对于自由结社权力的严格限制以及特定的技术条件制约和时空区隔,难于建立统一的公共领域和强势话语。艾氏的观点是以传统中国和古埃及、罗马、拜占廷等帝国相比较来说明官僚帝国的权力普遍化如何使统治者与社会群体的矛盾激化,导致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的资源交换变得困难并最终崩溃,他认为“这是官僚自身以强调自我扩张目标取代为统治者和主要阶层服务的目标的趋势,并由此严重损害了其自身的效率。”21按他的观点,在传统中国的文化框架之内,权力的普遍化是一个基本的目标,而行政权力的收缩仅仅是权宜的机会主义的无奈之举,是以保证政治权力对社会经济资源的掠夺为目的,这一目的造成了内部反复不断的纷乱并在无形之中塑造了乡土社会被动的应对结构。9 y# g( R9 4 X5 N9 e6 m) L6 q6 P( T. f* F* . Y9 g, s- B* g r结语4 N3 c- 8 h+ g- ?1 eV总的来说,血缘在乡土整合中发挥了基础性整合功能,但其纽带作用随着组织中的人数增加、理性泛化以及组织规模的扩张而日益弱化,国家通过其意识形态的霸权地位对乡土进行渗透性同化,从而使乡土社会在远离国家时仍能自我整合并在国家体制之外形成了功能并不明朗的柔性结构,这一结构通过宗族内部的协商、妥协产生权威,有可能避免了乡土社会大起大落地陷入无序状态。然而宗法观念所隐含的基本原则成为政治上的专制结构的应用原则,这种原则应用的错位导致了政治层面和社会层面结构上的断裂。而在这一断裂的夹缝中,以乡土治理精英为代表的绅士群体作为国家政治录用的后备军,一定程度为传统国家建构传播了意识形态,进行了政治动员,并且在横向上将社会群体加以融合,这一功能体现了传统国家在物质技术条件的制约下,专断性权力的触角难以进入社会细微空间时,对基础性权力的充分利用,而这一利用则表明了国家的渗透性和软约束,是希望通过士绅阶层传播国家的意识形态来强化乡土对国家的认同,但意识形态并不是在各种条件下都能处于维持统治的支配水平上,其功能发挥要经历一个自然化和普遍化的过程,意识形态所宣扬的含义要和意识形态宣扬主体的言行相一致,这种一致性要求反过来使乡土精英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和乡土社会融为一体,并从乡土的立场和利益出发来面对国家。应该说乡土精英的这种属性有助于弥散性的社会权力22的形成,这种权力是自然的、道德的或是从不言而喻的共同利益中产生的,并体现为一种集体性权力比例的扩大,它的形成有助于乡土的自我保护性质以维持国家和社会的相对均衡。6 I8 ?0 e1 r: E5 r6 T2 E B然而,乡土精英整合乡土最终会由于国家的解构而失败,其原因在于士绅阶层社会权力合法性来源的两重性中,国家赋予的权威仍然是首要的并占据着重心位置,因而绅士群体虽然在横向上整合了地方性的乡土,但从社会整体而言,绅士自身不能整合为一个有机体,所以其在纵向上无力将社会和经济阶级加以融化,23反而被强势的政治国家所主导。也就是说,在乡村精英整合之下的乡土社会“由于其弥散性和封闭性,使得东方的村社不可能真正成为制约国家和行政行为的主体,弥散的村社成为东方专制政府的附属物和地方割据势力的滋生地。”24这样,一旦缺乏制约的统治者违背了政治统治的道义原则,意识形态积累合法性的有限作用于必然日益弱化。与此同时,意识形态却又恰恰成为政治统治合法性建构的唯一源泉,统治者强化专制统治的同时,不得不更加依赖意识形态的规训功能。然而“滥用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辩护功能,片面张扬统治秩序在道义上的绝对正当性,必然会造成意识形态与制度安排及社会政治现实之间的内在紧张。”25当与现实相比较,意识形态的说教成为彻底的虚忘之辞时,政治统治的合法性就荡然无存,政治统治的崩溃也就为时不远了。因而,虽然从长远的历史来看,经济原因主导着政治变迁,但在历史的横断面上,强势的专制政治及其自我解构的特征循环地摧毁并重新构建乡土社会。 注释:% c7 r% 3 0 , M6 Y+ n C1彼得布劳: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M 孙非、孙黎勤译,华夏出版社,1988年版,第、页。0 a9 r. Q& c7 f- E2 Z$ _& K: d, A) s/ L# s* f 参见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27页3 J( a5 m* t- o, c1 I莫里斯弗里德曼:中国东南的宗族组织M,刘晓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7页。5 b; ?5 h2 V. f% G% J4 |康德:道德行而上学原理M,苗力田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6年版,第81页。! T. k. z. m5 f$ U* H P哈贝马斯:在事实和规范之间M,童世骏译,北京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424页。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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