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毕业论文.doc

分 类 号 i106.4 密 级 u d c 编 号 10486 武 汉 大 学硕 士 学 位 论 文食物、肉体和商品可以吃的女人中被“吃”的女性身体研 究 生 姓 名： 学 号：指导教师姓名、职称：学 科、专 业 名 称：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 究 方 向：世 界 文 学二九年四月iiifood, flesh and commoditythe edible female body in the edible womanbylv pengjuanapril.2008郑重声明本人的学位论文是在导师指导下独立撰写并完成的，学位论文没有剽窃、抄袭、造假等违反学术道德、学术规范和侵权行为，否则，本人愿意承担因此而产生的法律责任和法律后果，特此郑重声明。 学位论文作者： 年 月 日中文摘要身体向来是女权主义讨论的中心，作为对女性生存状态热切关注的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通过小说可以吃的女人发表了她对女性身体的看法。小说以“蛋糕女人”这一食物意象为隐喻，揭示了女性身体在当代社会难以逃脱的两种处境：一，因其肉体属性的“可用性”，被动地满足男性的性欲、承担生育的使命仍然是很多女性不自觉的选择；二，因其商品属性的可看性，经过各道工序加工、修饰的女性身体（实体或形象）走向视觉消费的中心。女性身体的这两种遭遇可以看成是传统的父权制与消费社会达成的权力合谋，一方面传统父权制观念的“规训”仍然无处不在，另一方面消费社会的“凝视”又以微妙的方式全新登场。两种权力的夹制下，女性的身体既是毫无活力的肉体，又是被物堆积的商品，甚至于女性的整个意义都被身体限定。即便有人宣称“后女权时代”已经到来，所谓的“碎化的、流动的、弹性的语言颠覆”可以拆解头脑与身体（mind/body）的二元对立，但阿特伍德仍然坚持认为头脑与身体的二元对立，及其背后隐含的“男性-头脑；女性-身体”的性别秩序仍然是社会的现实，职场仍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则只有作为身体而存在的价值。阿特伍德提出了女性解放的身体策略，即女性应该“返回到自己的身体”，通过积极的行动拒绝男权社会为女性身体贴上的各种标签，重新为自己的身体寻找意义，并以此来重构被男权观念所侵占的文化。在对男权社会观念发出责难的同时，阿特伍德也反面警醒激进女权主义者“以一种权力替代另一种权力”的恶果。通过小说邓肯这一男性形象的塑造，阿特伍德尝试拆解男女两性之间“吃”与“被吃”的关系，为建立和谐的两性关系创造一个良好的开端。本文将从“蛋糕女人”这一食物意象与女性身体之间的象征关系入手，分析小说可以吃的女人中揭示的女性身体在当代社会的境遇，并从中考察基于身体意义的性别权力关系，力图准确解析阿特伍德为女性解放提出的策略，及其对两性和谐关系的尝试。关键词：女性身体 食物 肉体 商品 权力 解放abstractthe body is focus of feminist discussion .as a writer who earnestly concerns the life of females, margaret atwood expresses her opinion of the female body through her landmark novel the edible woman. the “cake woman” is an important image in this novel, it reveals that the female body has to face two encounters: first, the female body get used to be enjoyed as flesh, it must passively satisfy males sex and take the birth mission; second, female body get used to be consumed as commodity (image or entity), it is the center of visual consumption after procedures of processing and making up.these two kinds of encounters that female body has to face can be seen as a power conspiracy of traditional patriarchy society and consumer society, on the one hand, the “discipline” of traditional patriarchy concept is all around, on the other hand, the “gazing” of consumer society also appear in subtle way. being oppressed by these two kinds of power system, the female body is dead flesh, and goods as well, even the entire existence of female is limited by body.someone claim that “the decade of post-feminism” arrived, so-called “fragmental, flow, elastic language subversion” could disassemble the mind/body dualism, however, atwood still insists that mind/body dualism and the gender order of “male-mind, female-body” be still a social reality, and workplace is still “the mans world”, the woman existence only as body.margaret atwood puts forward body strategy for womens liberation, female should “return to their own body”, refuse any labels tagged by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through positive action, rediscovery of the significance for body, and reconstruct of culture which has been ruled by patriarchal idea. atwood blames the patriarchal concepts while she also alerts radical feminists that the concept of “with a power substitute another power” could just bring evil consequence. by creating a male image of duncan, atwood tries to disassemble the relationship of “eat” and “be eaten” between male and female to create a good beginning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genders.this paper will start from the symbolic relation between “cake woman” image and the female body, analyze the sad situation of female body in the contemporary western society, and examine the gender power structure based on physical significance, try to interpret the strategy that atwood proposed for womens liberation and her attempting to harmoniz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enders.keywords：female body; food; flesh; commodity; power; liberation目 录摘要abstract引言11. 女性身体的当代境遇被“吃”的食物51.1作为肉体的身体 51.1.1 性欲满足者：美味可口的“蛋糕”81.1.2 生育承担者：“能行走的圣餐杯”81.2 作为商品的身体12 1.2.1 实体消费：精心装饰的“蛋糕”12 1.2.2 形象消费：景观化的“蛋糕”152. “吃”的权力意义18 2.1“吃客”的权力表征18 2.2 传统父权观念的规训21 2.3 现代视觉文化的凝视253. “原女权主义”的解放策略29 3.1 拆解头脑/身体的二元对立29 3.1.1 头脑/身体(mind/body)二元对立的历史和现状30 3.1.2 头脑/身体合二为一333.2 拆解吃/被吃的二元对立38 3.2.1 占有者反被占有38 3.2.2 和谐之路的尝试41结语44中外文参考文献4545引言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 1939-）素有“加拿大文学女皇”的称号，也是当代最负国际盛名的加拿大当代作家之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代几乎没有一位女性作家能像阿特伍德那样独领风骚数十年。” 傅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研究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2.作为一名多产的作家，从1967年以诗集圆圈游戏（circle game）获得加拿大文学最高奖“总督奖”以来，迄今阿特伍德已出版14部诗集、12部长篇小说、5部短篇小说集、3部文学评论集和1部自传故事集，并获得包括加拿大总督文学奖、英国布克奖、加拿大勋章、英联邦文学奖、哈佛大学百年奖章在内的数十项奖励和荣誉。阿特伍德是用英语创作，因此她最早引起加拿大、美国、英国等国家读者的关注，这些国家的学者对阿特伍德作品的研究也就更为广泛和深入，研究成果也颇为丰硕。2006年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剑桥文学研究丛书推出论文集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剑桥文学指南（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argaret atwood），收录12篇对阿特伍德作品研究较有分量的论文，这些论文主要从民族主义、自传性写作、权力政治、女性身体、生态主义等角度进行分析和论述，代表了当前对阿特伍德及其作品研究的最新成果和现状。中国读者接触到阿特伍德的作品比国外晚了20多年，阿特伍德早在1969年出版的小说“the edible woman”，直到1994年，中国文联出版公司才出版以可食的女人为名的译本。此后，大陆又陆续翻译出版了“the edible woman”的另一译本可以吃的女人（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以及浮现（surfacing,1972）、使女的故事（the handmaids tale, 1985）、猫眼（the cats eye,1989）、别名格雷斯（alias grace,1996）、盲刺客（the blind assassin,2000）、羚羊与秧鸡（oryx and crake,2003）、帕涅罗帕记：帕涅罗帕与奥德修斯的神话（the penelopiad : the myth of penelope and odysseus,2005）等共8部小说。这些中译本的出现，使中国读者较全面地接触到了阿特伍德的小说创作。但相对而言，国内的研究仍显得十分薄弱。目前国内以阿特伍德为研究对象的专著只有南京师范大学傅俊教授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研究（2003年），该著作以2/3篇幅用于介绍阿特伍德的成长和创作经历，另外选取国内14篇较有代表性的论文（其中没有收录对可以吃的女人的研究论文），大致体现了国内目前对阿特伍德作品研究的水平。单就从小说可以吃的女人的个案研究状况来看，国外和国内的研究都侧重于小说体现的女权主义色彩。相对而言，国外研究的切入点更为丰富，如“厌食症”、“食物意象”和“权力政治”等，但是从“女性身体”角度切入的研究仍显得单薄，尚有待进一步深入挖掘。国内学界对可以吃的女人的研究则多流于简单而模式化的女性形象分析，缺乏对文本的深入研读和细致分析。另外，由于阿特伍德后期作品在内容和形式都显得更为丰富、新颖和复杂，因此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的研究都有共同的趋向较多关注阿特伍德后期作品的叙述艺术和技巧，或者对其所有作品进行整体把握，而较少对其前期作品内容进行细致、系统的再审视、再研究。但作为阿特伍德的第一部小说，可以吃的女人几乎蕴含了阿特伍德所有文学作品的创作元素，如浮现、羚羊与秧鸡和诗歌苏珊娜莫迪的日记中体现的生态女性意识、预言夫人对女性身材的关注、人类以前的生活对现代文明的思考、使女的故事对女性沦为生育“机器”的设想和批判、短篇小说强奸幻想对两性之间权力关系的隐喻以及盲刺客和别名格雷斯成功运用叙事人称的转换来增强小说的艺术效果等。因此笔者认为，对小说可以吃的女人进行纵深的个案研究将有助于对阿特伍德的文学作品进行整体把握，尤其对是其所有作品所体现出的同一个主题对女性在当代社会的真实境遇的揭露和批判的准确把握， 目前，学界公认阿特伍德的文学作品同时体现了女权主义和加拿大民族意识的双重主题，因为在阿特伍德看来，加拿大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民族地位都与女性在男权社会的地位相似，两者都具有“边缘性”。事实上，在其文学作品中，阿特伍德更多地是通过更深层次的隐喻的形式来进行民族意识的思考，所以可以说，女权主义是阿特伍德作品的最重要的主题。以及对她本人对女权主义所持的客观态度的正确理解。阿特伍德对食物有强烈的兴趣，并在多部小说中将食物与女性联系在一起，可以吃的女人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例。从人类历史文化来看，女性与食物之间确实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在性政治一书中，凯特米利特指出，在几乎所有男权制社会中，女性通常负责提供食物，但按照规定女性又往往被禁止触摸食物，在进餐的过程中，男性占有支配地位，女性一般不允许与男性同桌进餐，即使是男女同桌，女性也要为男性服务。 凯特米利特著，宋文伟译，性政治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56相对而言，女性身体与食物之间则存在着较为隐秘但更为密切的关系，原因有三：一，女性的身体本身就可以为胎儿和婴儿提供营养和食物（乳汁）；二，食物与性欲紧密相连，在多数家庭生活中，通常是由女性负责采购食物并进行烹饪，而当女性托着盘子走向男性的时候，也意味着她的身体就是“款待男人的色情盛宴的一道道菜” 宋晓萍，厨房：欲望、享乐和暴力厨房中的女性话语及恰似水之于巧克力j.外国文学，2000，4：45-51；三，经过服饰、化妆品等精心妆扮过的女性身体，其特征与美味可口的食物也大有相似之处，“摸上去很光滑，闻上去很香甜，还有那草莓味道的口红，对舌头来说真是完美的享受。” patnaik, eira.“the succulent gender: eat her softly.”.in literary gastronomy. ed. david bevan. amsterdam: rodopi, 1988.“如果说一样东西可以承担普遍的隐喻功能，那么它一定就是食物” sarah sceats，food, consumption and the body in contemporary womens fic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1，文学作品中，食物所承担的最重要的功能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而是象征意义上的。将女性的身体喻为食物的文学表达比比皆是，如圣经中多处可见的类似“你的嘴唇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的诗句，失乐园中久木将凛子比作蛋糕等等。在the canlit foodbook： from pen to palatea collection of tasty fare (toronto: totem books, 1987)一书中，阿特伍德也展示了她对食物、女性、文学及三者之间关系的敏锐洞察。书中，她指出食物在文学作品中承担着重要的功能：“作者将各式各样的食物呈现在文学作品中，因为它们可以展现人物的性格，令人感到恶心或愉快，或者提供隐喻，或者作为天堂与地狱的连接点。” margaret atwood, the canlit foodbook: from pen to palatea collection of tasty fare .toronto: totem books, 1987:2另外，通过对加拿大食物文学历史的深入考察，阿特伍德也发现了一个令人深思的现象：“文学作品中充满了男人进食的场景，而女人对于这一活动却明显地处于缺席的状态。” parker, emma, 1995, “you are what you eat: the politics of eating in the novels of margaret atwood”. twentieth century literature: a scholarly and critical journal, fall 41:3,349-368.并对此提出了疑问：“艾凡赫中丽贝卡非常浪漫地被关在城堡里面，但是在那里她吃的是什么？” 同上另外，她感觉如何？她与她所吃的食物有何关联？阿特伍德就此发问，并通过文学创作，尝试为这些问题寻找答案。在小说可以吃的女人中，患有严重厌食症、几乎不能进食的玛丽安亲手制作了一个女人形状的蛋糕，她把这个身穿红色连衣裙，长着笑眯眯的嘴巴，涂着粉红色指甲的“蛋糕女人”作为自己的替身献给自己未婚夫彼得，并以这种方式成功逃脱彼得的控制，重新获得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力，恢复了正常的食欲。借“蛋糕女人”的意象，阿特伍德生动地展现了食物与女性身体所面临的境遇之间的密切联系，即女性身体和食物一样有被“吃”的命运：对于男性来说，女性的身体或者就是一道盛宴，发挥女性身体作为肉体的基本功能满足性欲或者生育；或者就是包装精美的商品，提供女性身体在消费社会中被新开发的价值成为被消费的商品。作为动词，“吃”的意义直接指向了权力。在1982年的一个访谈中，阿特伍德说：“对我来说，政治是指谁对谁做了什么，以及与此相关的每一件事实际上政治需要研究的是，人们如何组织社会，权力属于谁，谁被认为应该拥有权力。” sarah sceats，food, consumption and the body in contemporary womens fic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94在可以吃的女人中，权力施加者是男性，如男主人公彼得、莱恩等，权力受害者是女性，如玛丽安、克拉拉等，不过阿特伍德的意图并不仅仅在于揭露这种显而易见权力关系，而更多的是要展示权力微妙和无意识的运作方式。因此，福柯对于身体作为权力作用对象的细致研究，尤其是他的“规训”和“凝视”理论成为研究这部小说必不可少的参考。本文将在参考国内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运用女性主义批评、消费社会学、视觉文化理论和权力批评等研究方法对小说可以吃的女人进行纵深的个案研究，以“蛋糕女人”这一食物意象为切入点，结合细致的文本分析，挖掘意象的象征意义及其背后所隐含的权力关系，准确把握小说中所体现出的作者的观念和态度，并力图对此做出中肯的评价。论文第一章将通过文本细读，提出并解析小说中作为意象的“蛋糕女人”的两种寓意：一是传统父权社会观念中作为肉体的女性身体，二是现代消费社会中女性身体作为被消费的商品。第二章将探讨两种寓意背后隐含的权力关系，指出在当代社会，女性身体既难以逃脱传统父权观念对女性身体行为的“规训”，又必须承受现代消费社会中男性充满欲望的“凝视”，在这两种权力的支配下，女性不得不时刻面临身体沦为客体的生存困境。第三章将在解析作者将这部小说称为“原女权主义作品”的原因的基础上，论述头脑/身体（mind/body）和男性/女性两组二元对立在西方社会发展中历史和现状，结合小说的具体情节，和人物设置，分析小说对拆解这两组二元对立所提出的策略，及其对男女两性和谐关系的探索。 第一章 女性身体的当代境遇被“吃”的食物作为意象的“蛋糕女人”有两重象征意义：一者在于“蛋糕女人”本身具有食物的属性，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满足人的食欲。以此类比，女性的身体即便没有外在的服饰、化妆品等的修饰，其本身作为肉体的属性意味着它具有“可用性”，最直接的功用就是满足性欲，或进行生育；二者在于“蛋糕女人”作为被消费的对象，“好看”是吸引顾客消费不可缺少的因素。以此类比，被精心装饰过的女性身体，其作为商品（实体或形象）的属性意味着它具有“可看性”（tobe-looked-at-ness） “女性同时被观看和被展示，她们的外貌为了强烈的视觉和色情冲击而被编码，从而能够把她们说成具有被观看性（to-be-looked-at-ness）的内涵。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和叙事性电影，视觉文化导论一书将tobe-looked-at-ness译为可看性”可用来满足人们华丽的视觉享受和视觉消费。小说可以吃的女人以“蛋糕女人”隐喻女性身体，清晰地指明了女性的身体在当代社会必须面对的两种境遇：毫无活力的肉体和为悦己者而容的商品。1.1 作为肉体的身体在传统的父权制社会，男性是女性身体的支配者和控制者，而女性的身体往往只是一种性客体（sex object），这一点是所有的女权主义者的共识。不过，阿特伍德要强调的是，历史走到20世纪，甚至到21世纪或者更远，女性的身体也依然难以摆脱“客体化”的命运，被动地满足情人的性欲、承受生育的重担仍然是当代女性难以逃脱的困境。 1.1.1 性欲满足者：美味可口的“蛋糕”“她是生来享受的，她被比作樱桃和奶油，她的红唇甘甜如蜜，皮肤洁白如乳汁，凝脂般的胸脯丰满如苹果。” 格丽梅勒格丽尔著，杨正润，江康宁译，被阉割的女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0:50无论是在西方、东方，历史还是现在，将女性的身体比作美味可口的食物都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了。圣经旧约雅歌中就有这样的诗句：“你的嘴唇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你的肚脐如圆杯，不缺调和的酒；你的腰如一堆麦子，周围有百合花”，“愿你的两乳好像葡萄累累下垂，鼻子的气味香如苹果；你的口如上好的酒，女子说，为我的良人下咽舒畅，流入睡觉人的嘴中。” 圣经旧约雅歌（和合本），上海：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基督教协会，2007：4：117：10 “肤若凝脂”“手若玉笋芽”“指如削葱根”，再加上“一颗樱桃樊素口”堪称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对女性身体的经典描写。日本作家渡边淳一的失乐园中，久木对凛子说：“如果你不那么好吃，我不会这样痴迷”，更是直截了表达了男性对活色生香的女性身体的欲望。作为一对孪生的欲望，食欲和性欲“如影相随，相互印证，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互文关系” 宋晓萍，厨房：欲望、享乐和暴力厨房中的女性话语及恰似水之于巧克力j. 外国文学，2000，4：45-51。因此作为“食物的提供者”，当女性托着盘子中美味可口的食物走向男性的时候，也意味着她的身体本身就是“款待男人的色情盛宴的一道道菜” 。失乐园中，有这样一个场景：凛子专注于美味的料理，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久木看着她，又回味起了刚才床上的情景。 那种场面实在无法言传，要说“真好吃”，那正是凛子自身，那种柔软而有弹性的玄妙感触，才是美味之中的美味。 凛子完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香甜地吃着，久木也跟着夹起一块蒸鲍鱼放进了嘴里。 渡边淳一，谭玲译，失乐园m.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3无独有偶，小说可以吃的女人中也有类似场景：她（玛丽安）端着彼得的饮料和盘子走进了卧室。“我给你端了些蛋糕。”她说。“一会再吃，”他说，“一会儿再吃。”他解下了她身上的床单。“亲爱的，你有点冷，过来暖一暖。”他的嘴里有一种酒味和烟味。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床单一片白光，唰地一声落到了他的周围。过了一会，玛丽安俯卧着，背部空窝上晃荡着一个烟灰缸；这次她的双眼是睁着的，看着彼得吃东西。“我的胃口可真是大涨，”他说，同时朝她咧嘴笑着。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248两个场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男人、女人、食物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确定的关系：男人吃食物（鲍鱼/蛋糕），同时享受到的是女人（凛子/玛丽安）的身体。也有两点不同之处，一是凛子在整个过程中显得懵懂无知，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更不会去想这个男人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她只是专注于鲍鱼的美味。而玛丽安是相对清醒的，对于这个令彼得胃口大涨的蛋糕：“她叉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她的舌头有一种海绵感和蜂窝感，就像是几千个小肺子正在迸裂一样。她打了个寒战，于是把蛋糕吐到了餐巾纸上，然后又把她盘子里的蛋糕也刮到了垃圾堆里。”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247二是两个场景的叙述者不同，第一个场景的叙述者是男性作家，第二个场景的叙述者是女性作家，这直接导致叙述者不同的立场，渡边淳一侧重描写的是男性（久木）对“美味”的感受，而阿特伍德则侧重强调女性（玛丽安）对蛋糕难以下咽的感觉，这也是阿特伍德对“饮食场景充满男性话语，而女性的声音则被压制甚至删除”这一现象进行的一次堪称完美的话语实践。 “他解下了她身上的床单”、“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两个以“他”为主语的主动句，充分凸现彼得对玛丽安身体的控制力，以及玛丽安在这一场景中的被动局面。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被动局面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为彼得端来了蛋糕，也是她顺从了彼得的意愿，她倒是希望能像凛子那样懵懂无知，安心享受美味。但是，背部空窝上“晃荡”的烟灰缸，以及她“睁着”的双眼，都表明她潜意识里的清醒，这种清醒使她感到无奈、害怕，因为这个“试验”证明她是“不正常”的，自此以后，她再也无法吃下任何东西。彼得的这种控制欲望还体现在他对性爱场景的选择和对节奏的控制上。小说的第一部分，彼得引玛丽安到浴室里，并要求在浴盆里做爱，对此玛丽安明显不愿意：“我不大喜欢这个主意，我宁可上床去，浴盆太小，又硬又硌人，很不舒服。” 同上，59出于习惯，她还是顺从了彼得的要求。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我（玛丽安）”只是将这一场景一笔带过，并且冷漠得完全像个旁观者。原因在于她只是身体的奉献者而非享乐者，她是“被支配”的，这一活动对她来说既毫无快感可言，又没有特别难以忍受之处，额外的赘述因而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但是，随着潜意识的思索，在接下来的叙述中，玛丽安还是侧面传达出她微弱的清醒和反抗。她想起彼得曾选择过与浴盆类似的场地：有一次是在他卧室里的羊皮上，还有一次是在田野里一块粗毛毯上。从玛丽安的语气来看，不管选择怎样的场景，她都是“很不自在”的，她甚至幻想到一个女人“躺在又白又凉的浴盆中，已经断气，肉体冰冷，只有两只眼睛朝你瞪得大大的，这个浴盆成了她的棺材。” 同上，60玛丽安还回想起不欢而散的第一次，她听彼得的“摆布”，“上了他的床”，彼得为了“显本事”，不小心碰到了书桌上的酒杯，玛丽安意为“随它去吧”，而彼得却打开灯，“像鸽子啄食”那样清扫了玻璃碎屑，以致于完全破坏了情调。潜意识里，玛丽安尝试为彼得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也许这只是为了强调自己充满青春的活力，可以随心所欲吧。”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59也许“他把我同卫生间里的那些东西等同视之” 同上，62，玛丽安不寒而栗，并产生疑问“他把我看成什么了”。彼得原本非常讨厌婚姻，但是在与玛丽安的交往中，他体会到了婚姻的好处：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玛丽安的身体，因为按某种制度规定，丈夫对妻子又天生的统治权 凯特米利特著，宋文伟译，性政治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33 “在我们的社会秩序中，男人按天生的权利统治女人”。因此，随着婚期的临近，彼得的胃口也越来越好。“吃作为品尝（作为享乐的吃）和吞噬（作为显示力量和暴力的吃），不仅是愉悦之源，而且还起着支配手段的作用” 宋晓萍，厨房：欲望、享乐和暴力厨房中的女性话语及恰似水之于巧克力j. 外国文学，2000，4：45-51对彼得来说，“吃”是非常自然的人类活动，“胃口大涨”也是非常令人得意的一件事情，总之，“一顿好饭总会使你觉得生活更有意思”。但是，正当彼得“胃口大涨”的时候，玛丽安的厌食症却愈发严重，看着彼得手执刀叉，利索地切着牛排，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连绵不绝的暴力画面，万分惊恐之中，她将举到嘴边的肉放下了。实际上，潜意识已经帮她解答了“他把我看成什么了”这一问题，对彼得来说，她就是可随意品尝、吞噬和支配的食物。1.1.2.生育承担者：“能行走的圣餐杯”“拉结见自己不给雅各生子，就嫉妒她姐姐，对雅各说，你给我孩子，不然我就去死。雅各对拉结生气，说，叫你不生育的是上帝，我岂能代替他做主呢？拉结说，有我的使女比拉在这里，你可以与她同房，使她生子在我膝下，我便靠她也得孩子。”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陈小慰译，使女的故事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1这是阿特伍德在她另一部小说使女的故事扉页的引语，旨在表明生育对女性生活中的主宰。在这部被称为“未来小说”的作品中，阿特伍德塑造了一批“毫无特征、难以描述的红衣女人”，这批“使女”的用途就是生育，“除此之外，别无他用充其量只是长着两条腿的子宫：圣洁的容器，能行走的圣餐杯。”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141从客观意义上说，女性的身体确实提供了某种“圣餐”，胎儿所需的所有营养都来自她的子宫，分娩后产生的乳汁也为婴儿提供了最天然的食物。小说使女的故事带有强烈的科幻色彩，女性沦为“能行走的圣餐杯”是一种被极端化了的描述，但可以吃的女人中克拉拉的遭遇却反映出这样一个真实可信的现象：在当代社会（至少是加拿大社会），女性必须被动承受生育的使命，提供可以“吃”的身体，这一“应尽”的职责不仅破坏了女性自我的“内核”，而且使女性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和生活的能力，只剩下一副虚弱、干枯的躯体。克拉拉是玛丽安的高中同学，身体削瘦虚弱，留有一头长长的金发，令人联想起“壁毯上那些坐在玫瑰园里的古典美人”。大学二年级快结束时同一个哲学研究生乔结了婚，两个人被同学们看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婚姻生活充满了憧憬，但孩子的出世使得所有的梦幻都回归到残酷的现实。第一个孩子的到来，克拉拉万分惊喜，第二个孩子令她惊慌失措，第三个孩子即将出世时，她就“干脆躺倒在地，一切听天由命”。可以说，玛丽安在克拉拉家门口看到的那个“脑袋同身体几乎要脱离关系”的布娃娃，就是克拉拉自我状况的真实写照。为此，克拉拉不得不中断学业，回归家庭，全心全意做一个“好主妇”，“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外人”。但是本来就缺乏实际生活能力的克拉拉，面对越来越乱的房间、杂草丛生的院子、到处乱跑的孩子，显得一筹莫展，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她生孩子的情况也是如此，“她的身体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指挥，她根本无法控制”。 同上，32她把孩子比作“浑身都是吸盘的章鱼”，“附在船底的藤壶”， “黏在岩石上的笠贝”，甚至是“寄生物，就像树上的瘤子”，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孩子们所占领，成为他们的营养供给体。她警示玛丽安：“都说女人天性之中就有母爱，别相信这一套，屎一把尿一把的小东西，我就不相信哪个做父母的会真心喜欢。” 同上，28对于克拉拉的这种境遇，玛丽安既有一份不安的同情心，也有一种强烈的排斥心理。她把克拉拉看成是一位慢性病患者，并把她和盘子里端来的饭菜联系到一起。当克拉拉生下第三个孩子后，玛丽安也替她大舒了一口气，甚至决定买些玫瑰来为她庆祝。“她想克拉拉像放了气的气球似的又会恢复到正常的体态，她跟她交谈就会比较自在了，她再不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长着小脑袋而身体却臃肿不堪的怪物。那副模样直使她想起蚁后，那庞大的身躯是整个族群的母体，简直不像个人。有时候她又觉得她那身子里好像隐藏着好几个她一无所知的人儿。如今她那个瘦弱的身躯已经完全归她自己，再也没有谁来与她争夺了。”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121-122“在克拉拉怀孕后期，即像个植物的那个阶段，玛丽安几乎忘掉了她还是个有头脑，能思考的人，那时她只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就像个有知觉的海绵，因为大部分时间她的一切都被那个块根的大肚子吸进去了”。 同上，139“她很高兴自己同克拉拉不一样。” 同上，141从这些排斥性的语言可以看出，玛丽安非常厌恶社会为女性身体所强加的生殖压力。然而对玛丽安来说，这又是不得不面对的，就像她在高中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结婚生子，与彼得结婚也意味着生育这件事不久就会到来。虽然她曾几次暗示自己不会与克拉拉一样，她和彼得的婚姻生活建立一个“合理的新秩序”，但彼得越来越强烈的控制欲望，以及潜居于她身体的反叛还是让这种幻想变为了泡影。相对于玛丽安这些感性、漫无目的的想象，身为哲学讲师的乔却更为深刻地分析了克拉拉的状况：大学期间，克拉拉是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女性，老师们非常在意她的看法，都把她当作是思想活跃的人。但结婚之后，她的“内核”，也就是她人格的中心、精神的支柱以及心目中的自我形象都遭到了破坏。因为作为女性，她的身份要求她以一种被动的方式服从这样的安排，这种身份以及身份带来的职责都是同她的内核相冲突。“因此，她就让自己的丈夫接管了她的内核。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内核给毁掉了。” 同上，261乔认为是家庭生活毁掉了克拉拉的“内核”，然而从玛丽安对她所工作的西摩公司的描述中，可以看出社会生活对女性生育这一现象更为苛责。玛丽安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市场调研，在这里工作的除了勤杂工以外，清一色都是女性，她们工作的对象也主要是家庭主妇。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工作环境，怀孕的女性仍然会受到强烈的排斥，部门主管波格太太把怀孕看作是对公司的不忠，她喜欢用未婚女子，或是早已过了生育期的中年妇女，因为这样可以免去怀孕的麻烦，而面对压力，怀孕的女性也会被迫辞职。克拉拉对玛丽安“都说女人天性之中就有母爱，别相信这一套”的警告，与波伏娃对女性所谓“怀孕的喜悦”的怀疑十分吻合。这一点固然会引起相当激烈的争论，但至少有一点是必须要肯定的，即“女性只有在自由地选择了生育的情况下才能靠生育完全地自我实现” 热纳维埃芙热纳里，安利译，西蒙娜德波伏瓦的妇女文学，见：柏棣，西方女性主义文学理论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189，而克拉拉的状况显然与此不符。她被动地承受职责，以及她“内核”被毁掉的事实都与“行走的圣餐杯”的寓意相合。1.2 作为商品的身体“我提供的的确是有价值的东西。像神父一样，我贩卖幻像，像贩卖香水一样，我贩卖欲望和欲望的翻版。一切都是商品。而且是一件一件地贩卖。他们盯着我观赏一出血腥的谋杀” 刘晓静，重塑女神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诗中的神话解析j当代外国文学，2002，2：126-132 阿特伍德，脱衣舞女郎海伦正如诗中所说：“一切都是商品”，尤其是女性的身体。波德里亚的定位更为准确：“身体（尤其是女性身体）就是最美的消费品” 波德里亚，刘成富，全志钢译，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139。可以说正是女性身体的商品化将视觉文化为主导的消费社会推向了巅峰。如果说传统社会更需要的是女性身体固有的肉体属性，那么消费社会则进一步开发了女性身体的商品属性。一方面，女性“统率着一支仆役大军”化妆品、内衣、丝袜、假发、头饰，还有服装、珠宝等对身体进行一层一层、不厌其烦的修饰，并将身体投放于消费市场，等待出价相当的“买主”。另一方面，借助于报刊、杂志、电视、广告等无比发达的大众传媒，女性身体的形象构成了一种被经营的景观，其本身就是消费的对象，“可以被买回家、被消费” 同上。1.2.1 实体消费：精心装饰的“蛋糕”“你看上去很好吃啊，”玛丽安对“蛋糕女人”说，“很吊人胃口”。她为这个“蛋糕女人”制作了一个“光光的白身子”，然后设计了一套粉红色的花边连衣裙，并点缀几个银色小圆片，配以一双红鞋子，再添上一个丰满的“笑眯眯的嘴巴”和10个粉红的指甲，还有两只大眼睛上浓密的睫毛，以及披散于双肩的一团复杂的发卷。“女为悦己者容”，美丽的容貌无疑是女性吸引男性目光的重量级砝码。小说非常幽默地刻画了三个“办公室贞女”（艾米、露西和米莉）的形象，虽然她们的长相、职务甚至国籍都互不相同，但是小说总是安排她们同时出现在各种场合，意在强调这三个人之间的某种一致性：她们都与玛丽安年龄相当，就职于同一个公司的同一个部门。最重要的是，她们都还没有结婚，并且都声称自己是“处女”，因此，每次办公室聚会，她们都被自动疏远，因为她们还没有“钓”到男人，没法像其他女人那样“可以炫耀一下自己孩子的机灵，或者讨论家中的装修和家具这类重大的话题，再不呢就比较比较彼此丈夫的情况，详细地向女伴描述他的怪脾气或者坏习惯”。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著，刘凯芳译，可以吃的女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176三个“办公室贞女”都算不上漂亮，所以都对服饰和化妆乐此不疲，其中最“在行”的是露茜，不论是在何种场合，她所示人的面孔和外形都离不开人工的妆扮修饰，小说甚至戏称用在她身上的指甲油、脂粉、复杂的发型等都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她准会像是给剥去一层皮或者砍掉一条腿”。 同上，230因此，每次“办公室处女”们出场，小说总要破费笔墨描述她们的形体和妆扮。在玛丽安的订婚晚会上，她们三个就早早赶到现场，为的是提前在镜子前面把自己打量一番，又精心整理一下衣着，然后再挺直身子走近客厅。露茜身穿紫色绒衣裙，眼皮被涂成银灰色，还装了假睫毛；艾米的是粉红色的雪纺绸，头发上喷了发胶，一绺绺显得不大自然，衬裙也露了出来；米丽则是一身“鼓鼓囊囊的显得很奇怪”淡蓝色绸子衣裙，带着一个全是闪光亮片的小提包。她们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盼望会有一个像彼得那样的男人从门口进来，跪下一条腿向自己求婚。每次有人敲门，她们都会朝门口转头，每当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丈夫旁边站着一位志得意满、光彩夺目的妻子时，她们就显出焦躁不安的神色。因此，单身的伦纳德一走进客厅，就成了她们围攻的目标，“一边一个人，第三个就劈面站在他跟前” 同上，260。甚至在玛丽安的未婚夫彼得落单时，露茜都会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