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共同还款人还款后可向其他共同还款人求偿.pdf

案例04.2015 案例 评析 104 共同还款人还款后 可向其他共同还款人求偿 文/乐嘉波 汪美芬 【案情】 2012年7月30日，a公司向b公司 借款320万元。对该笔借款，c公司 自愿提供连带责任保证。此外，甲、 乙、丙、丁、戊出具了同意共同还款 承诺书，承诺对a公司的上述320万 元借款本息及债权人实现债权的费用 承担共同还款责任。当日，b公司如 约向a公司发放贷款。a公司为该借 款实际使用人，并于2012年10月30日 归还了借款本金40万元后，其余借款 本息至今未还。 后a公司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 甲、乙、丙、丁、戊共同向b公司偿 还借款本金280万元，支付相应利息 及相关费用，并由c公司对上述款项 承担连带保证责任。法院经审理后判 决支持了a公司诉讼请求。随后，乙 履行债务110万元，c公司履行债务 155527元，戊履行债务99100元。 随后，乙向法院起诉，要求判令 a公司、甲、丙、丁、戊共同支付其 代偿款110万元，并赔偿相应利息损 失。 被告a公司、甲、丙、丁答辩 称：乙与各被告被法院生效判决书认 定为共同还款人，而非承担保证责任 的保证人，共同还款人是负有共同还 款义务的债务人，依法应承担归还借 款义务，我国现行法律并未规定共同 还款债务人间存在相互追偿的权利， 故原告没有追偿权。据此，请求法院 驳回原告诉请。 法院认为：原、被告主要争议焦 点是，原告乙作为共同还款债务人， 在履行部分还款义务后，是否有权向 其他共同还款债务人追偿，需考虑以 下几点： 1.从主债权人b公司的角度来划 分，原告乙与各被告之间存在外部、 内部两个层面的法律关系。在外部的 小额借款合同法律关系上，原告乙与 被告a公司、甲、丙、丁、戊都是共 同债务人，对b公司承担连带共同还 款责任，故原告乙对外履行还款义务 后，有权依照民法通则第八十七条关 于连带之债之规定，要求其他负有连 带义务的各被告偿付其应当承担的份 额。 2.在内部关系上，被告a公司与 原告乙等共同还款人虽未就如何承担 共同还款责任以书面形式订立合同， 但从各当事人共同向b公司出具共同 还款承诺书的行为，可以推定a公司 与原告乙等共同还款人间存在此内部 合同。内部合同各方权利义务约定不 明确的，应当结合诚实信用原则、公 平原则、交易习惯与本案案情，原告 案例04.2015 105 案例 评析 乙与其他共同还款人在共同还款承诺 书上签字的行为主要是基于其与a公 司所存在的特殊关系，为该公司的企 业融资行为增加机会成本，且小额借 款合同中的借款人、借款实际使用者 均为a公司，故应认定被告a公司为 涉案款项的最终还款责任承担者， 即原告乙有权向被告a公司求偿。在 共同债务内部份额约定不明的情况 下，甲、乙、丙、丁、戊应按照公平 原则、诚实信用原则平均分担债务， 而原告乙的偿还数额已超出其内部应 承担之份额，被告甲等四人均因此免 除了对b公司相应份额的部分还款责 任从而获取了减轻自身还款压力的利 益，故原告乙可依内部法律关系要求 a公司以外的各被告偿付其应当承担 的份额。 3.经计算，被告a公司欠b公司 本金、利息及相关费用合计3407966 元。按照内部份额，a公司应对上述 款项承担最终还款责任，甲、乙、 丙、丁、戊应各自在681593.2元的份 额内承担偿还责任。乙在起诉前已承 担了110万元的偿还责任，超出内部 份额418406.8元，而被告丁、戊偿还 的款项尚未达到内部应承担之份额， 被告甲、丙尚未履行偿还责任。因此 若被告a公司向原告乙履行债务不足 418406.8元，被告甲、丙、丁、戊应 各自对不足部分的四分之一承担偿还 责任。 最终法院判决：一、被告a公司 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7日内向原告乙 偿付1100000元，并赔偿按中国人民 银行公布的同期同档次贷款基准利 率以1100000元为本金自2014年1月 21日计算至判决确定的履行之日止 的利息；二、若被告a公司履行上述 债务不足418406.8元，则被告甲、 丁、丙、戊对上述债务各自在不足 418406.8元部分中的四分之一份额内 对原告乙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并各自 赔偿按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同期同档 次贷款基准利率以各自应付份额为本 金自2014年1月21日计算至判决确定 的履行之日止的利息；三、驳回原告 乙的其余诉讼请求。 【评析】 “共同还款人”并非严谨的法 律术语，在我国法律法规中亦无明文 规定，但却是司法实践中大量存在的 概念，一般是指对债权人负有共同还 款义务或同等还款责任的债务人。本 案争议的焦点是共同还款债务人在履 行部分还款义务后，是否有权向其他 共同还款债务人追偿。被告的主要答 辩意见就是，作为共同还款人的原告 负有共同还款义务，依法应承担归还 借款的义务。我国现行法律并未规定 共同还款债务人间存在相互追偿的权 利，故应驳回原告的诉请。 一、共同还款人对外履行还款义 务后有权向其他共同还款人求偿的请 求权基础 共同还款人不同于共同借款人， 共同借款人能够享受到借款利益，即 共同使用借款，而共同还款人除与实 际借款人系夫妻关系以外，很少有能 享受到借款利益的情形。对于本案中 原告乙作为共同还款人履行债务后是 否享有向其他债务人追偿主要有三种 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我国法律并 无明确规定，因此难以支持；第二种 观点认为，本案中的共同还款人实质 为保证人，应适用担保法相关规定， 原告享有追偿权；第三种观点认为， 共同还款人对外是连带债务的债务 人，根据民法通则第八十七条之规 定，履行了义务的人，有权要求其他 负有连带义务的人偿付他应当承担的 份额，故有求偿权。笔者同意第三种 观点。第一种观点忽视了法官在法律 没有明确规定的情况下亦不能拒绝裁 判的要求，没有明确规定不代表无请 求权之基础，第二种观点在司法技术 上存在难度，演绎逻辑若没有证据的 支撑也是枉然，而第三种观点真实反 映了共同还款人的法律地位，准确揭 示了共同还款人求偿的救济路径。 （一）共同还款人属于连带债务 的债务人 所谓连带债务，是指数人负有同 一债务，其中每个人各自都有对债权 人履行全部债务的义务。王泽鉴先 生也将连带债务定义为“数人负同一 债务，依其明示，或依法律规定，对 于债权人各负全部给付的责任”。 连带债务从发生的原因进行区分，可 分为法定连带债务与意定连带债务。 魏振瀛主编：民法（第三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327页。 王泽鉴：民法概要（第二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23页。 案例04.2015 案例 评析 106 因当事人的民事行为而发生的，为意 定的连带债务，因法律的直接规定而 发生的，为法定连带债务。显然，本 案所涉债务是一种意定连带债务，原 告与各被告之间存在连带关系，对b 公司均负全部给付的义务，即共同还 款人为连带债务的债务人。 （二）连带债务的效力 连带债务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债 的效力有多个层次，存在外部效力、 当事人一人所生事项的效力以及内部 效力三个方面。 首先，外部效力即指债权人与各 连带债务人之间的法律关系，即本案 中b公司所享有的请求权。b公司可 自由行使其请求权，其可向本案共同 还款人中之一人、数人或全体请求履 行，原告乙就是因此履行了部分还款 义务才发生本案的追偿问题。 其次，我国通说认为，连带之债 本质上是相互独立而具有共同目的的 数个债，其具有共同目的意味着，连 带债务人中的一人与债权人之间发生 的事项，对其他连带债务人也发生效 力，例如连带债务人中的一人清偿了 全部债务，其他债务人的债务同时消 灭。在本案中，包括原告乙在内的共 同还款人向债权人履行债务越多，其 他共同还款人向债权人偿还的责任相 应就减轻。这部分的法律效力问题在 我国的法律中并无明确规定，但是可 从公平原则进行推定，而我国台湾地 区的“民法”第274条，德国民法典 第422、423、424条均有规定。 再次，在内部效力方面，一个连 带债务人对外实际负担的债务份额， 超过了其在内部关系上应负担的份 额，而发生的对其他连带债务人的求 偿权和代位权。我国民法通则第87条 即是对此问题的明确规定，德国民法 典第426条第（2）项、台湾地区“民 法”第281条也有类似规定。前文已 经分析，共同还款人在对外法律关系 中乃连带债务之债务人，因此履行了 还款义务的共同还款人乙就可以据此 要求其他共同还款人承担其应当承担 的份额，这便是本案求偿权的请求权 基础。 二、连带债务的内部份额 民法通则第八十七条虽然揭示了 “履行了义务的人， 有权要求其他负 有连带义务的人偿付他应当承担的份 额” ， 但毕竟规定的过于笼统与原则， 在司法实践中显然缺乏可操作性。 本 案中的内部应当承担的份额究竟该如 何划分， 在法无明文规定的情况下， 唯 有通过公平原则与具体案情确定。 （一）内部份额划分的依据与原 则 本案被告a公司与原告乙等共同 还款人并未就承担共同还款责任具体 履行问题以书面形式订立合同，这种 内部合同上的缺失为本案处理应当承 担的份额问题带来困难。虽然可以推 定被告a公司与原告乙等共同还款人 间存在关于如何履行共同还款责任的 内部合同，但各方的权利义务约定并 不明确，此时应依照合同法中的公平 原则、诚实信用原则、交易习惯等规 定，结合具体案情，按照有利于实现 合同目的的方式确定。 （二）实际借款人的终局责任 作为借款合同中的借款人与实 际用款人的被告a公司应为终局责任 承担者，对该笔债务承担最终还款责 任。理由主要是：一是从内部合同目 的来看，各共同还款人主要是为该公 司的企业融资行为增加机会成本，由 收益方承担最终还款责任是其应付出 的合同对价；二是从借款合同性质来 看，借款合同上的借款人为a公司， 其他共同还款人是因承诺共同还款行 为而非共同借款行为承担还款责任， 由使用者承担最终还款责任合乎情 理；三是从内部合同性质来看，各共 同还款人的行为虽因b公司对类似行 为习惯性操作成为共同还款人，但本 质为一种信用担保，是披着“共同还 款人”外衣的担保人，因此应尊重交 易习惯，类推适用担保制度，由借款 人承担最终责任。所以，本案原告履 行部分还款义务后，被告a公司应承 担最终还款责任，是毫无疑问的。 （三）其他共同还款人的补充责 任 其他共同还款人是否应对履行 了还款义务的共同还款人承担责任， 存在争议。第一种观点认为，其他共 同还款人对外承担共同还款责任，而 对原告并无负担义务，因此原告不能 向其他共同还款人主张。第二种观点 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