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奶业发展模式及其借鉴.docx

荷兰奶业发展模式及其借鉴 随着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2000年后，中国居民奶制品消费快速增加。肉、蛋、奶3类主要动物性产品中，中国牛奶产量增长速度最快(张英俊2015)。中国已经成为牛奶生产和消费大国（李胜利，2015）。中国的奶产业总体上来看具有很大的潜力，发展前景良好。尽管奶业有了长足发展，中国奶业发展仍存在诸多问题。近年，牛奶产品安全事件频发、奶牛养殖环境污染严重。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中国奶类消费量急剧下滑，至今仍处于缓慢恢复过程中（图1）。2014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奶业产销失衡，奶价持续下跌，部分地区出现卖奶难甚至倒奶、控制成本压力大、消费信心不足、资源环境约束明显等突出问题(郭立亚，2015)。 借鉴奶业发达国家先进的技术及管理理念与发展经验，是近年中国谋求快速提高奶业发展质量的重要手段。中国奶业的开放和国际化程度越来越高，近年先后与新西兰、阿根廷等国签订奶业合作备忘录，与澳大利亚、新西兰建立奶业对话机制，2012年起先后成立中荷奶业发展中心(以下简称SDDDC)、中新奶业发展中心、中爱奶业科技中心、奶业国际联合研究中心，与美加等国联合举办培训班和研讨会等（郭立亚等，2015）。 荷兰是一个奶业大国，奶业是荷兰经济与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奶牛养殖业和乳制品行业2014年产值分别为50亿欧元和70亿欧元，是欧洲第五大牛奶生产国，乳品行业规模约占食品行业总量的16，占到整个荷兰贸易顺差的8%。2005 2015年，荷兰出口到中国的乳品平均每年增长25%，2014年出口额高达2.6亿欧元。荷兰乳业的巨大成功，不仅源于气候、土地、战略性地理位置、物流基础设施、知识和教育的天然优势，更是通过不断创新发展，探索出了适合本国国情的一套行之有效的独特发展思路和发展方式（荷兰乳业协会，2015）。 1 荷兰奶业发展的主要特点 1.1 注重产业传承 现代奶业发展越来越依赖专业技术。据笔者对荷兰一个较大型奶牛场Arjan Stokman的访谈发现，一名合格的自动挤奶设备操作人员，就需要3年左右的训练。其他如牛奶品质检测、人工授精、牧草甄别、奶牛病情判断等，都需要很强的专业技术知识。因此，培养训练有素的职业奶农，提高专业水平，对奶牛场的高产高效具有重要作用。 荷兰的奶牛场大部分是家庭牧场，这些牧场都具有悠久的奶牛养殖历史，家庭世代养牛，同动物和自然有着紧密联系，形成了独特的奶牛文化，奶牛成为了家庭一员。以Arjan Stokman牧场为例，该牧场成立于1924年，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家庭24岁的次子大学入学前一直在牧场生活，与奶牛朝夕相伴，照看奶牛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从小就立志做一名牧场主，从中学到大学的学习也与奶牛养殖、牧场管理有关。如今大学毕业的他每天不到7点就起床工作，一直忙到晚上12点以后才睡觉。无论是挤奶、配种还是清理奶牛排泄物，小伙子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这些家庭牧场，照看奶牛不仅被当做谋生手段，更重要的是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 1.2 合理的饲养方式与科学的饲料结构 奶牛的产奶数量与质量跟饲料结构及管理方式有直接关系。目前国内奶牛的单产水平平均在5. 5t左右，而荷兰等奶业发达国家的奶牛单产已经突破了lOt。影响奶牛单产水平的因素有很多，如奶牛的品种、营养水平、饲养管理水平等。在这其中，饲料因素占到了50%（李胜利，2007）。 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畜牧业主要依靠天然草场不同，荷兰超过60%的耕地面积种植牧草，每个家庭牧场90%以上的饲草来自自有农场，81%的牧场能达到每年户外放牧120天，每天6小时以上。奶牛在牧场自由采食，不仅增加产奶量，还可以提高奶牛自身免疫力，减少兽药投入，显著提高牛奶质量。除了自由采食，奶牛的日常饲料配方是根据专家建议结合牧场多年的经验积累，在保证基本营养成分的前提下逐步优化饲料结构，而不是随着市场上原料的价格变化随意改变饲料结构，对于保证奶牛的稳产高产起到了重要作用。 1.3 适度的牧场规模 虽然荷兰政府自20世纪80年代就提倡扩大牧场规模、增加效益，牛场规模也随之逐渐扩大，但是扩张速度非常缓慢。截至2015年，荷兰奶牛存栏量仅有160万头，分布在18 000多个牧场，平均每个牧场养殖规模仅有87头，与中国大型牧场养殖规模动辄超过5 000头不同，在荷兰，超过200头的规模及被认定为大型牧场，超过300头的规模牧场仅占总数的1/7。以Arjan Stokman牧场为例，经过近百年的发展，牛场规模在30300头（表1）。荷兰土地属于私人所有，Arjan Stokman牧场现有土地面积l35hm2，这些土地不仅包括养殖场，还包括奶牛运动场、草场等。牧场奶牛饲养规模主要取决于自有耕地面积所决定的牧草供给能力与奶牛运动场大小，以及耕地规模所决定的粪污消纳能力、支付昂贵雇工费用的能力。由于土地及雇工价格上涨较快，来自政府的粪污处理要求高，这些牧场对于扩大生产规模都非常慎重。 1.4 合理的利益结构 现代奶业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牛奶生产、收购、加工、运输、销售等产业链环节分离。世界范围内奶产业链中利润分配大约是10%、10%、40%、10%和30%。荷兰的奶产业链各个环节连接紧密，一体化程度高。由于各环节利润分配比例不同，不同时段各环节的利润实现模式与利润率差别大，为了实现奶业发展均衡稳定，政府鼓励奶产业一体化发展，牧场主加入奶业合作社，通过合作社把牛奶卖给合作社所有的牛奶加工企业。对于牛奶加工企业来说，合作社就是一个股东，能够长期地领导企业。合作社运营状况及加工企业的业绩与牧场的盈利息息相关，这种方式使得荷兰的奶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合作变得顺理成章，利润分配也更趋合理。由于利润差小，奶牛养殖业与乳品行业产值差别不大（图2）。奶企也不会因为销售利润下降将损失转嫁给奶农，奶农也不会为了牧场利益而在牛奶掺杂使假，也不会因为奶价下滑而宰杀奶牛。 1.5 强大的第三方检测机构 影响牛奶质量的因素非常多，既包括气候、土地等自然环境因素，又有奶牛品种、饲料构成、奶牛福利水平与健康状况、奶牛群体结构等众多因素，以及挤奶、牛奶运输等管理环节。这些特点决定了牛奶的质量非常难以控制。影响因素变化会使得同一牛场不同季节甚至不同批次的牛奶质量会有较大差别。因此，对牛奶质量进行检测评定，依据检测结果确定牛奶价格，对于保证乳制品品质、激励奶牛场提高牛奶质量是非常必要的。在荷兰，牧场生产的每一批牛奶都要经过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严格检验，没有检测合格证的牛奶是不允许销售的。每年牛奶运输环节就要进行230万次监测分析。牛奶加工厂依据检测的结果确定牛奶的价格，牧场则根据检测结果确定进一步改进牛奶质量的措施。更为关键的是，由于第三方检测机构与奶业利益链上的各方都不存在利益关系，不可能产生利益输送，这就从体制上保证了检测结果的公平公正，易为各方接受，对于保证奶业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1.6 完善的社会化服务机构 现代奶业产业链越来越长，牧场发展对技术、资金的依赖性越来越高。即使专业化程度很高的牧场，也难以完全依靠牧场自身的力量对产业链上的每一环节进行建设。在荷兰，从奶牛场的建设，到基础设施包括粪污处理设备，生物发电设备，奶牛饲草料，奶牛的运动、体温、进食等各种监控设备，挤奶设备，以及奶牛的配种、疫病防治等，都有合作社、奶牛协会及其他社会化服务机构提供专业、快速、高质量的服务。这就使得即使是规模较小、实力较弱的牧场也能实现专业化、标准化生产，大量中小家庭牧场的存在，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2015年，乳品行业提供了4.5万个就业岗位。超过总就业人数的0. 5%。 2 荷兰奶业发展的借鉴 尽管中荷国情不同，奶业发展历程、发展策略不同，但两国都属人多地少的国家，都有发展集约型畜牧业的客观要求，居民对健康、安全牛奶及奶制品的需求，以及奶业发展的基本规律，决定了荷兰奶业发展的基本经验仍然值得中国学习。 2.1 培养职业奶农 2015年夏，中荷奶业发展中心对京津冀地区奶牛养殖单元进行了问卷调查。调查表明，1 000头以下的中小型奶牛养殖场的成立时间普遍在15年，超过70%的养殖场成立时间在3年以下。这些奶牛养殖场在牛奶价格高企时，纷纷加大奶牛养殖规模，而在奶价下降，尤其是短期内养殖利润快速下降时则纷纷宰杀成母牛，反过来加剧了牛奶价格的大起大落。由于养殖场环境差，养殖场之间竞争激烈，从业人员职业素质差，导致奶牛养殖场从业人员流动性大，难以保证养殖场牛奶产量和质量的稳定。培养一批职业奶农，保证从业人员的相对稳定，是保证奶牛养殖产业稳定发展的必要条件。 2.2保持合理的饲料结构 奶牛产奶量与饲料构成有直接关系。科学的饲料结构是由气候、土壤等自然条件与奶牛养殖场的规模、设施及管理方式等共同决定的。奶牛产奶量的一大特点是：当增加苜蓿等优质粗饲料的用量时，牛奶产量与质量会缓慢增加，但粗饲料用小麦秸秆等代替时，牛奶的产量与质量很快就会大幅下降。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发生以来，大型奶牛场意识到牧草对牛奶产量与质量的重要性，奶牛饲养中逐步加大优质牧草的使用量，有条件的开始推广全混合日粮( TMR)饲养。中国的中小型奶牛场由于资金、技术受到限制，为了降低成本，往往根据原料的价格变化随意改变饲料结构。如2014年以前，因为玉米价格高企，饲养场就在饲料中减少玉米用量，增加麦麸、豆粕、棉籽皮的用量；2015年玉米价格大幅下降，这些养牛场又增加玉米及青贮玉米的用量。饲料结构变化随意性大，造成牛奶质量很不稳定。借鉴荷兰等畜牧业发达国家的做法，由技术专家根据养殖场情况给出饲料基本配方，并指导奶牛饲养场推广使用，是提高牛奶质量行之有效的方法。 2.3 适度发展规模化饲养，实现草畜一体化发展 2009年中国实施乳制品工业产业政策，强调奶企必须具有一定数量的自备奶源。从那时起，奶牛养殖场规模迅速扩大，相继出现万头牛场。本文的调查表明，中国2010年以来成立的牛场，发展的目标规模都是在5 000头以上。在国家利好政策的刺激下，很多奶牛养殖场脱离本地区饲料资源、环境承载、粪污消纳等实际情况，盲目追求规模，而没有真正掌握饲料生产、粪肥消纳、疾病防控等配套技术（李胜利，2014），大量外购饲料，增加饲养成本；粪污排放量大，自有耕地难以消纳，造成处理难，对周边的环境污染大；由于养殖密度过高，造成疫病防控难，疾病风险大；相应的管理成本增加。SDDDC对不同养殖规模（按存栏量分成100头、100299头、300499头、500999头、1 0001 999头、2 000头）的企业、牧场、小区、家庭牧场或者农户的调查也证实了上述观点：6种养殖规模中，500999头规模奶牛养殖场成本控制最好，效益最高。借鉴荷兰奶牛养殖经验，根据周边土地尤其是企业拥有的土地等决定的粪污消纳能力、奶牛疫病控制等的需要，合理确定奶牛养殖规模，对于提高奶牛养殖水平与效益，是非常必要的。 饲草的一大特点是单位体积价值低，运输成本占比高。中国自古就有千里不运粮，百里不运草的说法。荷兰等畜牧业发达国家的奶牛养殖场都拥有自有牧场，大部分的牧草依靠自有牧场提供，大大节约了饲草成本。目前，中国苜蓿的种植大省集中在西北地区和华北地区，苜蓿质量好，但由于西北地区的奶牛数量不如华北地区和东北地区多，苜蓿草北草南运，北草东运，导致成本增加以及能耗增多。据本文调查，2015年，从中国西部牧草种植中心甘肃玉门运往南京、上海等主要需求地区，每吨运费1 2001 300元，运价甚至超过了牧草收购价，大大增加了奶牛场的成本，不利于奶企节本增效与提高奶业国际竞争力，也使碳排放增加，不利于环保。国家通过规定新建奶牛养殖场必须拥有一定数量的牧草种植面积或者协助已有养殖场流转土地、与周边农户签订收购牧草订单等，实现草畜一体化发展，对于提高奶业发展质量与国际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 2.4 打造合理的利益链 目前，中国奶产业链上的各环节都是相互独立的。奶业合作社仅仅是奶农合作养牛组织，没有形成产加销一体化的合作组织。合作社规模小，力量弱，在与乳品企业交易中处于弱势地位。奶农与乳品企业只是简单的买卖关系，短期行为明显，奶农利益得不到保障。夏秋季节牛奶产量高峰时，乳品企业以各种借口压级压价，甚至拒收鲜乳；冬春季节市场需求好，乳品企业又相互争夺奶源。伴随2014年以来生鲜乳相对过剩，乳企对生鲜乳的收购变得越来越挑剔，SDDDC中心的一项调查表明，由于缺乏话语权，散养户牛奶的价格比规模牛场低26%（表2），导致利益矛盾突出，奶农亏本严重，倒奶、杀牛现象时有发生。 借鉴荷兰奶业发展经验，由中国各地方政府和奶业行业协会牵头，成立奶业合作社或牧场联盟，真正代表养殖环节的利益，并鼓励加工企业和养殖场交叉持股，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县、乡两级政府依据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法合理引导，积极扶持奶农专业合作社、奶牛协会等奶农合作组织，使其在维护奶农利益、协商生鲜乳收购价格、为奶农提供服务等方面充分发挥作用，对于打造合理的利益分配结构，奶业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5 大力发展第三方检测监督机构 生鲜乳品质检测在现代奶业中占有重要地位。目前中国的生鲜乳质量检测都是由乳品企业说了算，乳品企业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缺乏第三方检测监督机制，奶农的鲜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