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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56号教室走出来的教育学雷夫 艾斯奎斯2012北大演讲记独自站在北大百年讲堂，面对楼上楼下1700名中国教师，雷夫 艾斯奎斯（以下简称“雷夫”）多少有些紧张。第一个小时的演讲，他没有一丝笑容。他甚至还奇怪，为什么中国的教师都不笑。中场休息后，他开始回答中国教师的问题，掌声出现了，笑声也不断，中间有几个故事，让中国教师流下了泪水。这个被评为“美国杰出教师”、满嘴胡子的小学五年级男教师，开创了中国教育办个人专卖演讲长达一天半的先例。在场的中国教师，有的从江苏赶来，有的从山西赶来，有的从广东赶来他们是被“56号教室”所感动而来的，更是为一大堆困惑而来。雷夫是怎么“调教”调皮捣蛋的学生的？雷夫为什么要带孩子花那么多时间排演莎士比亚剧？为什么每个孩子都应该学习艺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长期乐此不疲、痴迷和钟情于“56号教室”56岁的雷夫没有让他们失望。他带来了坦诚，带来了智慧，带来了激情，带来了信念，带来了一部从40平方米、漏雨的教室里诞生的教育学。在教育学的深处，没有国别，没有文化差异，只有感召心灵的伟大力量。惩罚是为了让学生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为什么你的学生都那么守规矩？你是怎么做到的？”“嗨，雷夫老师，你是怎么控制你的孩子的？”这恐怕是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中国教师问得最多的问题了。雷夫的回答出人意料：“不要想办法去控制你的孩子，关键是教会他们怎么样自我控制。”但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自我控制，雷夫也承认这一点。“有时候我们确实在惩罚孩子，”雷夫说，“但你的惩罚一定要公平。”“如果因为一个孩子在教室里捣乱，老师就决定全班同学都不准在下午打棒球，学生虽然默默接受了你的决定，但他们心理在什么？”雷夫说，“学生这个时候恨死这个老师了，他们会很愤怒很不满，他们会想为什么他抢了银行，坐牢的却是我！”除了公平，雷夫还特别在乎惩罚是否“符合逻辑”。雷夫觉得完全没有逻辑的惩罚对学生没有什么好处，“学生除了怨恨之外，学不到任何东西。”比如说约翰没写数学作业，给他的惩罚是下午不准上美术课，或者下课时间不准离开座位。“这种惩罚措施和学生的过错有什么逻辑关系？难道约翰写数学作业就是为了上下午的美术课或者离开座位吗？”几十年来，雷夫摸索出的经验是：“对不当行为最严厉的生为，就是不准参加发生不当行为时正在进行的活动。”比如，杰森在做实验时总是敲打器材，雷夫会告诉他：“杰森，因为您使用实验器材的方式不当，请你站到旁边去。你可以看大家做实验，但不准参加。你明天还有实验的机会。”“我对于行为不轨的学生不会给他太多的说教，我会让他自己来思考。比如说有一个孩子在画画的时候用颜料用得不对，这天我就不会让他画画，但他依然可以上科学课或者打棒球。”雷夫接着讲，“一定要保证你的惩罚是适度的。”为了使孩子们在意这样的惩罚，雷夫会尽量使自己的课生动有趣。还有一类孩子非常难管，他们“讨厌学校、讨厌老师，讨厌学校里所有其他的孩子。他们会跑出教室打其他人，从来不会关注其他人。”雷夫遇到这样的问题孩子时，不会去跟他讲道理，也不会跟他谈话，他会对孩子讲：“如果你一起调皮的话只能坐在后面，你自己来决定什么时候加入我们课堂的活动，什么时候你的行为规范了，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参加我们的活动。”但这个过程可能会异常漫长，而雷夫似乎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待孩子自己思考、决定。“现召集老师们都很着急，孩子不是电脑。要想帮助孩子们，让他们成为更伟大的人，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 等待的结果，是孩子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当然，你要知道，如果大多数的学生在行为表现上不好的话，是因为他们感到很无聊、很枯燥。”雷夫说，“说明你的教学方式是不对的。”最好的办法是“把学校、课堂变成一个让人激动、令人向往的地方。”艺术教育比诺贝尔奖更重要雷夫不断提到莎士比亚剧、音乐、艺术，好像这些才是56号教室里最重要的东西。甚至当有人请他分析“为什么美国基础教育差，但诺贝尔奖多；中国基础教育好，但近些年没出什么大师”时，雷夫都觉得诺贝尔奖没什么了不起，“艺术教育与诺贝尔奖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雷夫的断言有着充分的理由。在圣母大学读书的珍妮，时隔多年之后，对56号教室仍念念不忘。“在最后一场（莎士比亚剧）演出时，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要是我能让时间停止该有多好！”珍妮在一篇文章中写道：“真希望我能够把那个晚上的所有感受都装进瓶子里，不论走到哪儿都带着它。”12次演出，12次她都没有台词。然而她却说：“每年从无到有打造了了出又一出戏剧的经验，不只让我认识了莎士比亚，也知道了何谓团队体例、谦逊，知道了当同学站上舞台，就办到他成为镁光灯的焦点，而不再是我。”珍妮回忆道，“我们把流行歌曲融入各个场景，于是我学会了种种乐器的演奏。我了解责任和认真付出的价值，知道如果我不在期限内把自己的台词记熟，不只是我自己，还会牵连到剧组中其他人的进度。有谁会想到原来参与一出戏剧的制作与演出可以让人学到这么多？”尽管珍妮居住地社区环境很可怕，但“走进第56号教室，一切都不同了，外面的世界消失了，吉他课、音乐、阅读以及莎剧角色将一切取代。”在56号教室里，雷夫经常带着孩子做拼贴画，还一块儿弹吉他、学摇滚、读小学、排演一出又一出莎士比亚剧，有时还跟孩子琢磨着给莎士比亚崦换一首新的配乐。在很多人甚至雷夫的妻子的眼里，雷夫这些很艺术的行为都显得疯狂。事实上，雷夫本人似乎也没有一点艺术天分，他在黑板上画任何东西，即便是一条直线，孩子们都会歇斯底里地笑倒在地上，笑出眼泪。但雷夫却是美国历史上至今唯一获得“国家艺术奖章”的教师。“对，我不是一个艺术家，我是学数学的，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知道艺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多么有意义。”雷夫对现场的老师们说，“你知道，有的孩子可能在数学上不是很擅长，但在艺术方面，上帝是公平的，每一个沉重在艺术的某些方面都有自己闪光的地方。”实际上一开始雷夫也觉得所谓的艺术没什么大作用。当要上课时，看到有些孩子站起来离开教室去参加学校一个“并不怎么好”的管弦乐团合唱团时，雷夫也会很生气。“你会错过你的数学课！你会错过你的科学课！你会错过你的阅读课的！”他站起来给台下的中国教师模仿当时他生气的样子，“但现在想想，其实这样是很愚蠢的，因为我了解到那些去参加乐团表演的孩子，可能会比一天都坐在课堂上的学生有更好的表现。”“就像今天早上为我们演奏音乐的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们，想想，她们实际上所学的东西比音乐要多得多。 ”雷夫说，“她们学会了相互之间的倾听，她们养成了自己练习的纪律性，她们学会了和大家在一起排练的责任心。即便她们将来长大成不了音乐家，但是她们都会人这种熏陶当中一生受益。”在雷夫看来，孩子们能拥有这套“生存性”技巧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1998年的一件事，让雷夫记忆深刻。那是他的孩子们华盛顿表演历史剧。其中一个节目是一位小男孩朗诵与莎拉诀别书。这是美国南北战争时即将上战场并知道自己将会战死的贝娄少校写给妻子莎拉的一封信。小男孩开始朗读了。读着读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工不只是在背弃，他的眼神如此深情，似乎“被一种伟大的精神感召”，他面对的不再是舞台下的观众，他眼里、心里只有莎拉了，他要奔赴战场并命丧于此，但男孩自己又如此清晰地存在着，他的眼睛湿润、流泪、声音哽咽这一刻，很多观众搞不清楚他空间是霍伯特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还是由娄。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事后很多人都记住了那双闪闪发亮好像在看着远方流泪的眼睛。“在孩子朗读的过程，他的呼吸改变了，眼神也变了，但是我没有给他施加任何的影响。”雷夫说。“我确实教了这个小男孩演讲的内容，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做得多好，也没有做得更多。将艺术带到教室，孩子在演讲中显示出真实感情，这就是教育能够、必须应该做的，让孩子们做到最大程度的伟大。”雷夫觉得“在一个所有事物早已被标准化的世界里，艺术让孩子们保有独特的自我”，它能够以各种形式让孩子内心丰富、人格健全。这些“艺术”的经历“将会为他们以后的人生提供很好的服务”。对于他来说，“对孩子以后的人生是否有帮助”是一个很重要的做事标准。雷夫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坚持所有的艺术教育活动必须由孩子们自己来担任主要角色，他从不越俎代庖，替他们包办一切，他只是为孩子们请一些好的音乐老师或者喜剧演员做前期指导。至于如何演出，那是孩子们自己的事了，即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参观他们的演出，雷夫也从不更改决定。“尽管孩子们可能并不能像专业演员那样完美，但上台表演的一定要是他们自己。”雷夫说，“这也正是艺术最美的地方我们追求完美，但完美永远无法企及。追寻的过程就是一切。” 我只能提供更多的机会让孩子自己拯救自己雷夫是“圣徒”，纽约时报这样评价雷夫。雷夫确实是圣徒。他每天早上6：30就打开自己教室的门等待自己的学生，晚上18：00才会头上教室门回家。而学校的上课时间只是8：0014：30.他努力使自己的学生在学校学习的时间更长。“你要理解，当这些学生们在两点半离开学校的时候，他们不会去听其他的课程，或者立即回家，他们并没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他们会游荡在充满毒品和暴力的街头。”雷夫说，“所以，在那时候我就决定了给这些孩子们一些新颖的活动，通过这样的方式处长他们的在校时间。我觉得这样可以帮助他们，我想激发出他们的潜能。”开始只有5个孩子愿意留在学校，后来越来越多的孩子留了下来。雷夫经常和孩子一起吃午饭，读书，带他们外出旅行，组织夏令营，开设周六班，欢迎已经毕业进入初中、高中的孩子参与其中，和他们一起阅读或者准备考试。他希望了解他们，给他们安全感，使他们过另外一种生活。一年的时间，只有一年的时间，雷夫可以改变很多孩子的一生。已在纽约大学读书的鲁迪即是其中一位。当雷夫第一次看到鲁迪的时候，鲁迪很脏，对未来的生活也很困惑和绝望。他们家一共7个孩子，4个兄弟姐妹都有严重的学习障碍，他们需要特殊教育，而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毒品的沉迷者。有一天他的父亲居然拿着刀在霍伯特小学打起来，想要杀死对方。在鲁迪9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分别结婚的另一方也是毒品的沉迷者。鲁迪有时候和爸爸住，有时候和妈妈住，有时去邻居家住。“我想我到底是否能够拯救他呢？”雷夫说，“不能，但是我每天鼓励他，每天跟他一起吃午饭，每天和他交流。”鲁迪上大学后，雷夫担心他经济上会遇到困难，给他汇去了一笔钱。鲁迪却把钱退了回来，他在一封长信中写道：“的确有困难，但是，您知道，一个学生成长道路上需要的力量，实际上在很小的时候您就给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您的话，我可能根本坚持不下来。那时候我感到生活糟透了，但是您的努力赋予了我力量。”雷夫似乎比任何人都懂得自己作为老师的价值。“我知道他们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但他们自己不知道能成为什么样的人。”雷夫说，“你知道，他们都住在多么糟糕的社区里。”但雷夫承认，教育并不能拯救每一个孩子。雷夫的学生中有入狱的，也有几个死于帮派之间混战的。就在几年前，他的两个学生满脸笑容地坐在他的教室里参加活动，毕业时还给他写了感谢信，并承诺秉持一贯的和善与勤奋。但在某一天的下午，这两个学生带着烟雾弹回到母校，向教室投掷烟雾弹，并恣意毁损公物，连同很多教师的车辆也因此遭殃，的车是他们下手的第一个对象。雷夫一连几个星期都睡不好觉，他不断问自己，这两个孩子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快。“有报道称，我能拯救每一个孩子，但这不可能，我只有提供更多的机会让孩子自己拯救自己。”雷夫说。“有的学生生活当中有很多困难，他们需要有一个非常安静的、不变的人在他们的生活当中，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寻求帮助，并且这个人任何时间都愿意倾听。”他想成为那样的人。始终让人感到疑惑的是，雷夫居然能在一间教室呆28年，永远教五年级，永远教这些有着各种问题的孩子，并且如此出色。雷夫没有说太多，他只是提到了一本书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本书中有一位律师为一位被控强奸的黑人辩护，这位黑人是无辜的，但很不幸那个时代美国种族歧视很严重，律师知道他的辩护注定赢不了，但他仍然接下这个案子进法庭为无辜的黑人辩护。“很多时候我知道走进那个教室是不能赢的，就像这个律师当时接了那个案子。但他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输赢做的，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是正确的事情。”雷夫说，“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些孩子不能成长，变成一些优秀人才，我永远都有这个热情去为他们争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