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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虚假登记行为应成为婚姻无效事由作者：仓山法院 孙志高 发布时间：2010-12-15 11:56:32一、由案例引出问题案例一：甲女与乙男同居后怀孕而预结婚，甲女误以为自己未到法定婚龄，便向其同胞姐姐丙女借身份证并隐瞒用途。在丙女不知情的情况下甲女与乙男到民政部门登记结婚。登记机关未能识破予以登记，结婚证上女方姓名、身份证号码均为丙女，照片却系甲、乙两人。现甲乙两人感情不和，甲女诉至法院要求宣告该婚姻无效并要求对子女抚养与财产分割进行处理。案例二：甲男认识乙女并登记结婚，孰知乙女以骗婚为目的，不久便携财物下落不明。甲男预起诉离婚，但经公安机关证明该结婚证上的女方姓名、身份证号码均为虚假，其遂请求宣告婚姻无效。以上两案例共同特征在于形式合法的结婚证均系经虚假登记取得，本文所要面对的问题便是：虚假登记行为是否应成为宣告婚姻无效的事由？二、问题产生的原因分析（一）我国婚姻无效制度的发展关于婚姻无效的概念在学术上有不同的看法，一种观点为：“婚姻无效是指对不符合结婚的法定条件和法定程序而成立的婚姻关系不具有法律效力的认定。”1另一观点为：“无效婚姻是指因欠缺婚姻成立的法定实质要件而不具有法律效力的违法婚姻，即因为男女双方的结合由于不符合法律规定的结婚实质要件，因而自始不具备婚姻的法律效力。”2这两种观点的不同之处集中表现在：是否将法定形式要件（或说包括登记行为的程序要件）纳入婚姻无效审查之中。在我国婚姻无效制度的发展中，上述两种不同观点轨迹明显。我国1950年婚姻法、1980年婚姻法均没有关于无效婚姻的规定，但并不等于我国长期以来没有婚姻无效制度。1986年3月15日民政部颁布施行的婚姻登记办法首次在我国规定了婚姻无效制度，该条例第九条规定：“婚姻登记机关发现婚姻当事人有违反婚姻法的行为，或在登记时弄虚作假，骗取结婚证的，应宣布该项婚姻无效，收回已骗取的结婚证，并对责任者进行批评教育。”1994年的婚姻登记管理条例更进一步地规定了婚姻无效的原因及处理，该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申请婚姻登记的当事人弄虚作假、骗取婚姻登记的，婚姻登记管理机关应当撤销婚姻登记，对结婚、复婚的当事人宣布其婚姻关系无效并收回结婚证，对离婚的当事人宣布其解除婚姻关系无效并收回离婚证，并对当事人处以200元以下的罚款。”此后，2001年4月28日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一次会议通过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决定，弥补了作为上位法的婚姻法关于婚姻无效制度的空白，该法第十条、第十一条的内容首次以法律的形式对无效婚姻与可撤销婚姻作了明确的界定，从新婚姻法关于无效宣告的规定可以看出，其是以违反结婚的实质要件作为认定婚姻无效的事由，在新婚姻法实施的同时，婚姻登记管理条例尚未废止，该条例关于对虚假登记行为作宣布无效的处理方式与新婚姻法关于无效宣告的处理并行不悖，在婚姻无效制度上体现为实质要件审查与程序要件审查的合一，仅是处理机关的不同。然而，随着婚姻登记条例 于2003年10月1日起施行，婚姻登记管理条例同时废止，在现行的婚姻登记条例中已不见关于虚假登记及宣布婚姻无效的处理规定。原因何在？很显然，“对无效婚姻的处理，我们倾向于主张宣告婚姻无效的机关仅限于人民法院。”3这一思路在立法实践中得到贯彻，其理论依据在于：“婚姻关系作为一种民事法律关系在于婚姻效力问题上发生争议时，只有人民法院才有权对其权利义务进行确认。”4于是在无效审查权归一于人民法院的同时，婚姻无效制度便完整的纳入婚姻法的调整框架，婚姻无效的事由自此单一的体现为对“实质要件”的违反。（二）现行婚姻无效制度的具体设计1、处理机关人民法院。按照普遍通行的法律原则，行政机关要具备某一项权能，必须有法律的明确授权。新实施的婚姻登记条例仅保留了对可撤销婚姻的处理条款，对无效婚姻的规定仅限于婚姻登记机关在收到人民法院宣告婚姻无效的判决书副本后存档备案5。可见，对无效婚姻的审查与处理的机关仅指人民法院。2、处理程序。关于无效婚姻的受理及处理程序具体见于最高人民法院的相关司法解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若干问题的解释（一）（以下简称解释一）第九条规定：“人民法院审理宣告婚姻无效案件，对婚姻效力的审理不适用调解，应当依法作出判决；有关婚姻效力的判决一经作出，即发生法律效力。涉及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的，可以调解。调解达成协议的，另行制作调解书。对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问题的判决不服的，当事人可以上诉。”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若干问题的解释（二）（以下简称解释二）第三条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离婚案件后，经审查确属无效婚姻的，应当将婚姻无效的情形告知当事人，并依法作出宣告婚姻无效的判决。”第四条规定：“人民法院审理无效婚姻案件，涉及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的，应当对婚姻效力的认定和其他纠纷的处理分别制作裁判文书。” 第七条规定：“人民法院就同一婚姻关系分别受理了离婚和申请宣告婚姻无效案件的，对于离婚案件的审理，应当待申请宣告婚姻无效案件作出判决后进行。”上述这些规定至少说明了以下几个问题：改变了过去实践中存在的通过离婚诉讼解决实为无效婚姻的做法；将婚姻无效宣告程序独立出来，作为处理同居期间子女与财产问题的前提；无效判决一审终审，充分体现了司法的终局性与权威性。此外，解释二第二条规定：“人民法院受理申请宣告婚姻无效案件后，经审查确属无效婚姻的，应当依法作出宣告婚姻无效的判决。原告申请撤诉的，不予准许。”体现了法院在无效婚姻审查上极强的职权主义色彩，这与婚姻无效事由的构成是有密切联系的，笔者将在本文的第三部分详细阐述。3、受理范围。包括受理事由和主体范围。婚姻法第十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婚姻无效：重婚的；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的；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未到法定婚龄的。解释一第七条规定：有权依据婚姻法第十条规定向人民法院就已办理结婚登记的婚姻申请宣告婚姻无效的主体，包括婚姻当事人及利害关系人。利害关系人包括：以重婚为由申请宣告婚姻无效的，为当事人的近亲属及基层组织。 以未到法定婚龄为由申请宣告婚姻无效的，为未达法定婚龄者的近亲属。 以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为由申请宣告婚姻无效的，为当事人的近亲属。 以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为由申请宣告婚姻无效的，为与患病者共同生活的近亲属。从上述规定可知，现行无效婚姻的事由是指违反婚姻“实质要件”的四种形态，同时在主体方面除婚姻当事双方之外，“利害关系人”也是围绕四种“实质要件”而确定。总之，只有构成对四种“实质要件”的违反，才有可能启动婚姻无效宣告程序。（三）现行婚姻无效制度在实践中存在的问题现行婚姻法关于婚姻无效审查的处理机关、处理程序、受理范围的界定，导致诸如本文所列举案例在司法实践中遭遇尴尬。由于“虚假登记行为”不再由婚姻登记部门处理，此类行为由婚姻登记部门确认效力的途径阻断。然而仔细审视婚姻法关于婚姻无效宣告的事由，发现“虚假登记行为”竟然也游离于关于婚姻效力的司法审查之外：其不属于婚姻法关于无效婚姻的四种违反 “实质要件”的事由，当然，也不属于可撤销婚姻关于“受胁迫”的事由；其也不能通过离婚程序解决，否则等同于承认违法行为的合法性，与过去通过离婚诉讼解决实为无效婚姻的错误如出一辙；而且婚姻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关于无效婚姻事由的法律条文以列举的形式彻底排除了法官自由裁量的余地。在应然的层面我们显然认为虚假登记行为应当受到司法的审查与否定，但在实然层面却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即便查明确属虚假登记行为，却也无法依照现有法律宣告该婚姻无效。在对婚姻无效采取宣告主义的前提下，虚假登记形成的婚姻仍为有效婚姻。笔者以为，这个问题的产生确实反映了目前法律适用方面的空白。三、解决问题的思路（一）中外婚姻无效制度的比较分析从历史上看，世界各国关于婚姻的立法中视欠缺婚姻成立要件的结合为无效的规定古已有之，汉穆拉比法典将事先未订婚约的结合视为无效婚姻。之后，中世纪的寺院法正式建立起无效婚姻制度，直至1900年的德国民法典才增设了可撤销婚姻制度，使无效婚姻与可撤销婚姻同为对违反婚姻法定要件的两性结合的认定，其后不少国家都设立了这两种制度。通常认为无效婚姻违反的是公益要件，可撤销婚姻违反的是私益要件6，对违反公益的无效婚姻法院得以依职权确认无效，对违反私益的可撤销婚姻则主张公权力不予主动介入，由当事人自己决定是否需要司法审查并撤销。我国目前立法也采取了两种制度并行的模式，婚姻法关于构成无效婚姻的事由显然是以侵害公益为标准，所以在对当事人能否撤诉的问题上我们也体现了极强的职权主义色彩。然而，公益要件与私益要件的划分各国没有统一标准，各国关于无效婚姻的事由的规定不尽相同，诸如：法国民法典第184条规定婚姻无效的情况为：男未满18岁，女未满15岁；未经双方同意；前次婚姻未解除；有血缘关系而禁止结婚的。日本民法典第742条规定：当事人之间无结婚意思的，以及当事人不进行结婚申报的，为无效婚姻。美国统一离婚法规定婚姻无效的情况为：无意思表示能力的（智力不健全或暴力威胁）；生理缺陷而无性生活能力；未成年而又未获得父母或者监护人同意的；前婚未解除的；法律禁止近亲结婚的（多数州禁止近亲等结婚，少数州禁止血亲等结婚）。我国婚姻法规定婚姻无效的情况为：重婚的；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的；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未到法定婚龄的。我国婚姻法的修订与婚姻登记条例的出台体现了国家公权力在对婚姻领域干预的权限划分，无效婚姻与可撤销婚姻两种制度的并行更说明了公权力对私域干预的审慎，这种变化具有进步性，既体现了立法与国际的接轨，也说明了法治意识的进步。但问题在于目前关于婚姻无效事由的规定是否合理？是否涵盖了现实中已经出现的所有情形?从各国关于无效婚姻的事由来看多有关于婚姻程序性要件的规定，如：未经双方同意、未获得父母或者监护人同意、不进行结婚申报等，而我国在婚姻无效事由方面的规定完全是从婚姻实质要件出发，没有关于程序要件的内容。另外，我国目前公民的法制意思尚不健全，婚姻登记条件的放宽，使得虚假登记行为有了可乘之机，利用婚姻行骗甚至通过虚假登记规避法律以达到非法目的的实例层出不穷。基于国家对私权领域干预的减少，产生了因把公民作理想化的理性人的制度设计与现实中公民理性不足的矛盾。在此环境下，法律适用的空白无疑是对公民不理性行为所引发的社会问题雪上加霜。我们没有理由继续让虚假登记形成的“伪婚姻”游离于法律的规范调整之外，笔者主张应将虚假登记行为纳入婚姻效力的司法审查之中。（二）对完善婚姻无效制度的几点思考1、建议在婚姻法关于婚姻无效的规定中增加“虚假登记行为”这一无效事由。笔者认为理由有三：（1）从立法层面分析，婚姻法存在的漏洞需要进行填补。 “虚假登记行为”违背民法的基本原则与婚姻法的基本原则，却处于有据可查、无法可依的状态。我国虽然还未形成统一的民法典，但已有不少学者基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对民法的基本原则进行研究，王利明先生认为民法的基本原则为：平等、意思自治、公平、诚实信用、公序良俗7。虚假登记行为显然违背了“诚实信用”与“公序良俗”原则的要求。婚姻法作为民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基本原则自然包含民法基本原则的内涵。婚姻法第二条规定：“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保护妇女、儿童和老人的合法权益。实行计划生育。”作为基本原则之一的“婚姻自由”应该是建立在符合“诚实信用”和“公序良俗”基础上的，不仅要求婚姻双方诚实信用（体现于自愿平等的缔结婚姻），同时也要求双方缔结婚姻的行为不违背公序良俗（这是对婚姻自由的约束）。“虚假登记行为”既然构成对民法基本原则与婚姻法基本原则的违反，却在婚姻法关于婚姻效力的规定中找不到适用条款，从法的解释角度出发，在司法实践中笔者主张应该直接适用基本原则进行规范，因为法的基本原则得以直接适用的条件在于“一是填补法律漏洞的需要二是缺乏具体的法律规定。”8但这种直接适用基本原则的做法实为法无明文的无奈之举。因此，在立法上有必要对漏洞加以填补，以提供可操作的具体规则。（2）从民事行为效力角度分析，“虚假登记行为”属于无效民事行为，应由婚姻无效制度调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规定的无效民事行为包括：“恶意串通，损害国家、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违反法律或者社会公共利益”、“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 “虚假登记行为”不仅可能表现为恶意串通，损害第三人利益（如本文案例一双方骗取第三人身份证登记结婚），也可能表现为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如本文案例二某女以骗取钱财为目的）。同时，“虚假登记行为”还可能构成“违反法律或者社会公共利益”，因为婚姻法第八条规定：“要求结婚的男女双方必须亲自到婚姻登记机关进行结婚登记。”笔者认为本文案例一中的婚姻当事人应依结婚证上的姓名与身份证号码确定，该案例中到登记机关办理登记的两人中女方显然不是结婚证上的当事人，该行为违反婚姻法的相关规定，应属无效民事行为。至于“虚假登记行为”是否构成对“社会公共利益”的违反，笔者将在下一点阐述。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对民事行为无效与合同无效做了不同规定，笔者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对合同效力的专门规定，体现了特别法的优先性，而婚姻法同样作为民法体系中的特别法，其对“虚假登记行为”未作规定，不能理解为关于民事行为无效的理论在此有所突破。（3）从我国婚姻无效制度的涵义与目的考查，虚假登记行为侵害公益，由此所形成的“婚姻关系”应归入无效婚姻。目前学界及各国立法虽对婚姻无效的界定有分歧，但基本统一的观点为缩小国家干预私权的范围，仅把侵害公益的事由作为婚姻无效的构成要件，由司法机关依职权审查并宣告无效。笔者认为关于公益或私益的标准应结合各国的具体情况而定，包括一国的历史文化传统、风俗习惯与法制文明的现状等。在学界关于何谓“公益”的确切内涵的争论未息的情况下，本文试图从我国婚姻家庭制度的现状出发，对目前婚姻法关于无效婚姻事由的侵害对象进行分析，寻找将“虚假登记行为”对号入座的依据。笔者倾向于将“重婚”、“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以及“虚假登记”这三种事由作为侵害公益的事由归入婚姻无效宣告范畴，其余归入可撤销婚姻范畴由私权自治调整，理由在于：“重婚”的侵害对象是婚姻法明文保护的一夫一妻制度，这也是现代绝大多数文明国家所共同倡导的婚姻家庭制度，已成为家庭、社会稳定的基石，当视为公益进行保护；“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之间的婚姻不仅有悖伦常，而且现代科学已证实了一定亲等范围内的繁衍将导致后代的遗传变异等疾病，这不仅是一个家庭的不幸，对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而言都是具有灾难性的，无疑是对公益的侵害；“虚假登记”行为侵害的对象是一国的婚姻登记管理制度，由于现在一切合法婚姻关系的形成都始于登记行为，在此源头上的虚假作为将使得其他法定结婚要件的真实性均无法保证，导致婚姻登记管理秩序的混乱，从而产生一系列社会问题，婚姻登记管理制度理应视为公益进行保护。至于“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以及“未到法定婚龄”，笔者认为，在当今社会伦理道德的审视下这两种事由是否构成对公益的侵害是值得斟酌的：关于法定婚龄的界定各国不一，不宜上升到公益角度；疾病更不应成为阻碍两性结合的理由，况且“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本身就受到医学技术与科技发展水平的局限，缺乏客观标准，难以公益界定之。这两种事由笔者以为均可归入可撤销婚姻范畴由私权自治调整。2、 针对“虚假登记行为”建议处理机关可作双重设计。笔者也赞同关于婚姻效力的审查权应归一于法院，但认为针对“虚假登记行为”的处理方式可借鉴关于可撤销婚姻的双重处理模式，即：有证据证明确属虚假登记的，且不涉及子女、财产及债务纠纷的，可直接由婚姻登记机关宣布无效，收回结婚证；涉及当事人或利害关系人对证据的认定有异议，以及涉及子女、财产、债务争议等其他情况，则只能由人民法院进行处理。因为婚姻登记机关是关于婚姻关系的最初受理机关，对于是否构成虚假登记行为，登记机关最便于了解，也便于证据的提取与保全。在证据充分、当事人或利害关系人无异议且不涉及其他法律关系的情况下由登记机关做出处理也有利于司法资源的节约。至于除此之外的其他情况，因为不仅需要通过司法审查对身份法律关系进行确认，而且还要对涉及身份、抚养、债务的混合之诉进行处理，而作为行政机关的婚姻登记机关则无此职权，只有人民法院得以处理。3、建议提起婚姻无效宣告的主体还应包括虚假登记行为人。根据现行法律及相关司法解释，得以提起婚姻无效宣告的主体包括婚姻当事人和利害关系人，利害关系人除涉及“重婚”可放宽至“基层组织”之外，其余皆为婚姻当事双方或一方的近亲属。若“虚假登记行为”被纳入婚姻无效事由，则得以提起婚姻无效宣告的主体范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