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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汉语“而”字结构简析 深圳广播电视大学龙岗分校 李元芝摘要：“而”字结构是古汉语中常见的语法结构。它既可以是通过连结词或词组构成的词组和单句，也可以是通过连接句子而构成的复句。且在语言的运用中，“而”字结构可以发挥它的多方面的功能，包括语法功能、修辞功能和语汇功能。关键词：结构模式、复句型、语法功能、修辞功能、语汇功能“而”是古汉语虚词中粘接力很强的一个连词。它可以将具有多种多样关系的两个词、词组和句子粘合在一起，组合成新的词组和句子。而且，这些新的词组和句子都有共同的结构模式。这种共同的结构模式，我们称之为“而”字结构。“而”字结构由三项要素构成：“而”字是中项，“而”字前面的语言单位是前项，后面的语言单位为后项。如果我们以“A”代表前项，以“B”代表后项，那么“而”字结构就可以表述为“A而B”。简化一下，就是“A而B”。如在“信而见疑”(史记屈原传)中，“信”是前项，“见疑”是后项，这句话使用的就是“而”字结构。“而”字结构是古汉语中常见的语法结构。甚至可以说，凡是用古汉语写作的作者，没有人不使用“而”字结构。在流传至今的古汉语经典作品中，随处可见“而”字结构的影子。而且，“而”字结构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其中有些问题需要作比较仔细的探讨。这里，我们对古汉语中“而”字结构的层次、类型和功能作一个简要的分析。一、“而”字结构的层次性有人认为“而”字只是对词或词组起连接作用。实际上，“而”字不仅连接词或词组，而且也连接句子。所以，“而”字结构既可以是通过连结词或词组构成的词组和单句，也可以是通过连接句子而构成的复句。如下面的例子：(1)吾有三宝，持而保之。(老子)(2)倍齐而合秦。(史记楚世家)(3)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左传襄公三十年)(4)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诸葛亮出师表)例(1)(2)是由“而”字连接两个词或词组构成新的词组，其结果是词组，所以它们是词组型的“而”字结构。例 (3)“子产而死”是一个单句，所以是单句型的“而”字结构。例(4)则是一个复句，所以是复句的“而”字结构。词组型、单句型和复句型，是“而”了结构由小到大的三个层次。所以，“而”字结构不是一个单一结构，而是具有多层次的复杂结构。认识“而”字结构的层次性，同时也是认识“而”字结构的复杂性，我们不再把“而”字结构简单地看成只是一个词组结构，而是把它看成既是词组结构，也是单句结构和复句结构。二、“而”字结构的多种类型对“而”字结构的分类，不能使用统一的标准。词组型和单句型的“而”字结构，必须根据词或词组之间的关系来分类；而复句型的“而”字结构，则要根据分句之间的关系来分类。由于标准不同，划分出来的类型自然也有区别。(一)词组型和单句型“而”字结构的类型这两种“而”字结构，主要有主谓结构、状中结构和联合结构三种。在主谓结构中，前项为主语，后项为谓语。如：(5)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智不若耶？(战国策赵策三)(6)无国而不有贤士，无国而不有罢(疲)士。(荀子王霸)(7)百羊而群，使五尺童子，荷箠而随之。(列子杨朱)例(5)中，“十人”为主语，“从一人”为谓语。例(6)中，“无国”为主语，“不有贤士”为谓语。例(7)中，“百羊”为主语，“群”为谓语。它们都是主谓结构。在状中结构中，前项为状语，后项为谓语。如：(8)提刀而立。(庄子养生主)(9)寸寸而度之。(梅乘上书谏吴王)(10)野鸟翩而高飞。(曹丕出妇赋)上述各例，“提刀”为“立”的状语，“寸寸”为“度”的状语，“翩”为“高飞”的状语。在联合结构中，前项与后项为并列或相对的关系。如：(11)稀豁之处，锄而补之。(齐民要术种谷)(12)针鼻细而穿空。(庚信七夕赋)(13)吾闻楚之铁剑利而倡优拙。(史记范睢传)上述各例，“锄而补”，是动词的并列；“细而穿空”是形容词的并列；“铁剑利而倡优拙”是两个词组的相对。(二)复句型“而”字结构的类型复句型“而”字结构，主要有并列结构、连贯结构、转折结构和因果结构等几种类型。在并列结构中，前项与后项两个分句处于平等的地位，没有主次之分。如：(14)邻有弊舆而欲窃之。(墨子公输)(15)公道达而私门塞矣。(荀子君道)(16)支体伤而心惨怛。(盐铁论诛秦(14)例是说，邻居有破车子，某人想把它偷来，这两件事是并列的关系。(15)例，公开的道路畅通，暗中的门径堵塞，这也是并列的两种现象。(16)例是说，某人身体受了伤，心灵也受了伤，两种后果也是并列的。在连贯结构中，前项与后项两个分句表述两件事，或两种情况，这两件事或两种情况具有先后的顺序关系。如：(17)林木茂而斧斤至焉。(荀子劝学)(18)事备而后动。(孙膑兵法见威王)(19)买佣而决窦。(韩非子五蠹)(20)先贞而后黩。(孔稚珪北山移文)上述每一结构中的两件事都有先后顺序。先是树木丰茂，然后是砍树的来；先是作好准备，然后是行动；先是雇 (买佣)，然后用雇来的人挖水道(决窦)；先前很坚贞，后来却变成污秽了。连贯结构反映事物的发展和变化。在转折结构中，后项的分句与前项的分句在意思上是相反的。如：(21)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贾谊论积贮疏)(22)有千金之璧，而无锱锤之礛诸。(淮南子说山(23)高祖不修文学，而性明达。(汉书高帝纪)生产是受季节限制的，使用却不受限制；有价值千金的璧玉，却没有一小块磨玉石；汉高祖虽然不学习文化，但性格很聪明通达。前后两个分句的意思都是相反的。因果关系的“而”字结构，前项表示原因，后项指出结果。如：(24)蠹众人而木折。(商君书修权)(25)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史记货殖列传)(26)选举之不慎，而守令残民。(王夫之论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因为蛀虫太多，所以树木就要折断；因为祖先得到一处朱砂矿井，所以几代人都享有它的专利；因为选拔官员不慎重，所以郡守和县令伤害老百姓。前项述因，后项述果，每一句都是因果相连。三、“而”字结构的功能在语言的运用中，“而”字结构可以发挥它的多方面的功能，包括语法功能、修辞功能和语汇功能。在单句中，“而”字结构可以作主语、谓语、宾语和定语。这是它的语法功能。如：(28)有法者而不用，与无法者等。(淮南子主术)(29)气缭转而自缔。(屈原九章悲回风)(30)议论无所依，如膝痒而搔背。(盐铁论利议)(31)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贾谊治安策)“有法者而不用”是主语，“缭转而自缔”是谓语，“膝痒而搔背”是宾语，“背理而伤道”是定语。“而”字结构较少作状语和补语。“而”字结构的修辞功能，主要是运用对偶，造成语言的对称美。前项与后项以“而”字结构字为中心轴，形成一种对称的结构。如前面所引“背理而伤道”、“先贞而后黩”、“买佣而决窦”、“公道达而私门塞”，前后项字数相等，意思相似或相对，形式上给人以美感。“而”字结构的语汇功能，在于它是造成某些新词语的中间环节。有些词语是在“而”字结构的基础加以简化而形成的。如前面所引老子的“持而保之”，后来形成“保持”一词。又如“背而诵之”(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后来产生“背诵”一词。一些成语也是来自于“而”字结构。如“惩前毖后”来自“予其惩而毖后患”。(诗经周颂小毖)“吹毛求疵”源自“不吹毛而求小疵”(韩非子大体)。“数典忘祖”来自“数其典而忘其祖”(左传昭公十五年)。“买椟还珠”来自“郑人买其椟而还其珠”(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总之，作为古汉语中较为常见的语法结构，“而”字结构在古汉语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它不仅能将多种多样关系的两个词、词组和句子粘合在一起，组合成新的词组和句子，它甚至至今仍影响着现代人的创作和生活。因而，深入研究“而”字结构的层次、类型和功能不仅对我们掌握古汉语语法知识，学好古文有用，更重要的是通过它可以传承中华古文字的精髓。参考文献：1、王力汉语语法史，商务印书馆，1989年4月。2、周荐汉语词汇结构论，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年12月。3、赵克勤古代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