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学年论文——柳永歌妓词的道德研究.doc

柳永歌妓词的道德评价学号 2006221102100066 姓名 吴娟 班级 06级中文1班指导老师：童向飞摘要：柳永之所以创作出歌妓词，是由他的冶游生活决定的，是其冶游生活的直接产物。要对这类作品做出道德评价，就必须深入研究柳永的冶游生活，联系当时的客观社会现象和柳永个人的实际情况做出公正客观的认识，对柳永的人品和文品进行科学定位。柳永部分歌妓词低俗浅陋，视歌妓如玩物，但绝大多数都是以歌妓口吻而言，表现了人性的平等，肯定了歌妓的社会地位，有极大的进步意义。关键词：冶游 歌妓 人性 平等引言歌妓词，是指那些以歌妓的形象和心态以及词人同歌妓的关系为抒写内容的歌词。在柳永现存的212首歌词中，歌妓词占了三分之二。关于他此类词的道德研究问题，学术界历来褒贬不一，这一问题确实很复杂，关系到柳永的人品和文品，也关系到柳永在词史上的地位。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认为，物质决定意识，我们应该对他进行客观评价。 柳永冶游生活的道德评价 既然要对柳永歌妓词作道德研究，就不得不对其冶游生活做深入分析，了解其动机，看是否符合道德标准，以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看来，至少是当时的社会道德标准，这样，才能够对柳永的歌妓词做出全面和深入的研究。蓄妓，是阶级不平等的一种极端表现，在我国，早在奴隶制社会时期便出现了。就其隶属而言，有官妓、私妓、家妓之属；就其职业而言，有歌妓、乐妓、舞妓之分。尤其是随着音乐文学的繁荣，歌妓数量的发展也达到鼎盛。北宋时期，由于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发展，农业经济得到大幅度的增长，手工业和商业也很快繁荣起来。大量农村人口迅速地向城市聚集，城市得以繁荣壮大，娱乐业、服务业得到了蓬勃发展。这就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娱乐需求市场，结合它本身在运作中所具有的娱乐性，加上朝廷一贯的“与民同乐”的政策导向，使它和社会上层共同构成了“朝野多欢”的局面，于是，上自宫廷，下至市井小巷，一种奢侈享受的风气蔓延开来。上为之，下效之。上流社会的奢侈逸乐，对普通市民起着直接的示范作用。一种游乐之风铺天盖地而来，席卷弥漫着整个都市社会。于是出现了“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的局面。普通市民不能蓄妓，便去大大小小的妓院“千金买笑”。也正是为了适应这些人的享乐需要，各大城市都是妓院林立，烟花如云。仅东京一地的妓院就数不胜数。“出朱雀门东壁亦人家。东去大街麦秸巷、状元楼。余皆妓馆。至保康门街，西通新门瓦子。以南杀猪巷，亦妓馆”。到处都是市井私妓的出没活动之所。北宋时，“凡京师酒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向晚灯烛萤煌，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南宋时的临安，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市市民，只要花费得起，都可以自由地进去享受。舆论不会谴责，官方也不干涉，无拘无束。于是，冶游行为就益发显得合理合法了。那时候整个社会都沉浸在这种享乐里不能自拔，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人人都可以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社会陷入了一股享乐的洪流。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发泄，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样的社会和这样的风气在现在的我们看来实在是太离谱了，无法想象，然而在当时却是被社会承认和默许的，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不能用现在的道德标准去衡量古人，毕竟时代在发展，在前进。正如我们不能用今天的一夫一妻制去指责蒙昧时代的群婚制一样。在我国古代并行着“一夫一妻制”和“一夫多妻制”两种婚制，普通劳动人民都过着一夫一妻制的生活，而封建皇帝有着三宫六院，官僚贵族有三妻四妾。人类社会虽然已经进入文明时代，但是这些人仍然享受着性的自由。另一种情况是一夫一妻制，这种一夫一妻制的产生是由于大量财富集中于一人之手，并且是男子之手，并且这种财富必须传给这一男子的子女，因此就需要妻子对丈夫忠贞、始终如一，所以根本没有妨碍丈夫的公开的或秘密的多偶制。所以，一夫一妻制从产生的那一天起，就以杂婚和通奸作为它的“经常伴侣”。中国古代的娼妓制，是受国家保护的卖淫，被封建道德和法律所认可。柳永，作为一代风流才子，受时代风气的影响当然也参与其中了。但是，他是不是像其它市井小民一样只是单纯地发泄欲望呢？显然不是。其冶游本身，有前后阶段之别，而这种行为的复杂性，直接受制于动机的复杂性。 柳永是一个个性率真、极富浪漫情怀的风流才子，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也有本性，有着本能的欲望。同时，他也是受过封建正统教育的知识分子，这样，在他的灵魂深处，便会展开“本我”和“非我”、感性和理性的搏斗。而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理性占主导地位，这样更加刺激人性的本能欲望，形成动机产生的内在条件。这种内在条件一旦与相应的外在条件都市声妓数量的迅速增长，朝野上下享乐之风的弥漫，封建道德与法律的认可相契合，冶游的主导动机便形成了。不用背负道德谴责，也不用考虑后果，只求现世享乐，面对着花花世界，他构筑了十多年的理性堤防终于坍塌。欲望奔腾起来，他快乐，他欢呼，他歌唱，全身心地融进那股享乐的潮流。有花，有酒，有曲，有词，又有美丽多情的妓女相陪，难道不比背诵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有趣的多吗？但是，要明确一点：柳永和那些市井浪人最大的区别是他怀着对新声的热爱。看他自己的表白：“坐久觉，疏弦脆管，时换新声”（夏云峰）；“是处楼台，朱门院落，弦管新声腾沸”（安公子）；“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凤栖梧）。可见这是一个多么美好，多么神奇的音乐世界，对知音识曲的风流才子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啊！柳永能成为北宋慢词的开山祖师，就在于他对市井新声的痴迷和热爱。新声，大多是在酒店、茶寮、勾栏瓦肆和平康诸坊流传并演唱的。在这些地方，柳永开始了最早的歌词创作。歌妓们拿了新声的乐谱，请求他填上新词，再去演唱。既为歌妓填词，又实现了主体创作价值，还有妓女相陪，满足自己的欲望，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可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由于科举落榜，柳永的生活境遇发生了很大变化。其后一阶段的冶游主要是出于宣泄内心苦闷，寻求心理平衡；此外，还可以在冶游同时继续文艺创作，通过为歌妓们填词获得衣食上的满足，解决生计。他前一阶段的冶游主要是在时代风气的影响之下，柳永也随大流，追求享乐和欲望满足，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来讲，这在当时而言是不道德的。后一阶段的冶游，则是一个失意的知识分子对虚伪的封建礼数的公开化的挑衅，主体的真实人格对所谓的封建礼教的人格面具的一种否定，是对封建势力的消极反抗，这对促进人性平等是有着进步意义的。 柳永歌妓词的道德研究 歌妓词是其在冶游生活中创作出来的，前一阶段的冶游，主要是主体的真实人格对现实社会的种种理性规范以及由其所塑造的人格面具的一种冲突、背离和否定，而表现为寻求一种本能的欲望和满足，这种动机和行为的融合反映在歌妓词的创作上，便是一些本能的热情和冲动的性爱形象的显现： 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留取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 -菊花新 长期以来，柳永的人品和文品备受争议，这样的艳词往往就是最引人注目的靶子。这些作品确实是大胆地描写了青年男女之间的性爱的冲动和满足，虽然低级、粗俗，但是合乎人的本能欲望。狄德罗说过：“情感就其本身性质说，是一种既不能说得太好，也不能说得太坏的因素。”所以，我以为，对柳永的歌妓词进行道德评价，仅仅是抓住这一类的作品做文章，未免有失公平。 性欲本身无所谓善恶，人的欲望虽是本能的、冲动的，但是这种欲望具有双重可能性，既有可能导向恶，也有可能导向善。问题就在于主体的人是否将这种欲望及其实现的过程纳入一定的价值体系，并做出相应的价值判断。这一点，应该是我们对柳永的歌妓词进行道德评价的关键所在。看下面这首词的片段：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 -少年游之四 这种对女人容貌形态的描写，也同柳永早期的冶游生活及其主导动机息息相关。因为他的主要目的在于满足个体本能的欲望，而妓女又足以提供这种满足。所以妓女在他眼里，首先就是，或者仅仅就是一个“玩物”。她们没有情感，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是被玩弄的对象而已。这是对于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妓女的歪曲。这是柳永歌妓词中的糟粕，尽管篇数不多，却反映了此人道德意识中不健康的一面，这也是他常常受到后人指责的原因之一。 但是后一阶段柳永对歌妓的态度和看法发生了根本转变，在他遭遇到人生道路上的重大挫折，受到上流社会的抵制之后。他的悲剧性命运与那些歌妓的命运是相通的，他们都是悲苦的被压迫者，他要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同歌妓交朋友，平等友善地把歌妓当人，歌妓们才乐于同他诗词唱和。也正由于他对歌妓怀着真诚的友谊，当他和她们相隔千里之时，歌妓们才会投桃报李，想他念他。可知他所欣赏的，已经不仅仅是歌妓的美貌和体态，更多的是才华和品格。如同许多歌妓所看重的，并不仅仅是他的金钱，而是他的多才多艺：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 -玉女摇仙佩在他的歌妓词中，柳永的思想与时俗观念相反，对被“上层社会”视作“草根”的歌妓采用平等观念看待，他不但认为他们外貌美丽，而且性格善良温柔，本质纯美圣洁。在他词中，歌妓如花之妖娆，水之圣洁，兰之芳馨。他用了“芳兰”、“好花”、“美音容”、“惠质兰心”、“雅态妍姿”等等最美的词汇来赞美她们。他和歌妓的交往是以平等和互爱为前提的，他以平等的身份和相知的态度对待她们，认为她们“心性温柔，品流祥雅，不称在风尘”（少年游）；欣赏她们“丰肌清骨，容态尽天真”（少年游）的天然风韵；赞美她们“自小能歌舞”、“唱出新声群艳伏”（木兰花）的高超技艺；关心同情她们的不幸和痛苦：“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心伤”（少年游）。也常常替她们表白独立自尊的人格和脱离娼籍的愿望：“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迷仙引）。词人关心和同情这些苦命的女子，自己在外边漂泊，却殷切地惦记着歌妓的病体，“惯怜惜，饶心性，镇厌厌多病，柳腰花态娇无力。早是乍清减，别后忍教愁寄。记取盟言，少孜煎、好将息”（法曲献仙音）。而一旦得知歌妓长逝，他是那样地痛苦和忧伤：留不得。光阴催促，奈芳兰歇，好花谢，惟顷刻。彩云易散琉璃脆，验前事端的。 风月夜，几处前踪旧迹。忍思忆。这回望断，永作终天隔。向仙岛，归冥路，两无消息。 -秋蕊香引因为他深入歌妓的生活，所以歌妓们的长期的精神剧痛，他是理解的。这些人的身世一般都很悲苦，基本上都不是自愿从事这种事情的，她们本性是好的。这些人多是破产农民的女儿，因家庭生计艰难而被迫卖给妓院为娼。一旦进入这个不见天日的人间地狱，便多半灭绝了生还的希望，迫不得已，声色事人，强颜欢笑，失去了一个普通人的起码的人格与尊严。多少富商巨贾，公子王孙，走马灯似地在她们生命里穿梭，又有几人体味过她们的辛酸和痛苦，理解过她们的感受？她们悲伤，她们痛苦，她们终身怀恨！恨这个压迫的世界！柳永后一阶段的许多作品，就真实地披露了这些歌妓们深重的痛苦与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华偷换，光阴虚度。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迷仙引此词深切地表达了妓女想要得到自由的心迹，“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多么迫切地想要逃离啊，词中所表达的自由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可贵之处在于柳永真诚地表达了这种自由的意识，这是妓女们想要得到的自由，柳永把妓女的心声表达出来了。这在封建的中国古代社会，需要很大的勇气。这是妓女的一篇人格宣言，是被压迫的人性的觉醒。试问在文学史上无数的歌妓词中，有谁具备过这种意识，达到过这种境界呢？又有谁真正体会到了歌妓的身心痛苦呢？作品是词人心灵史的一部分，柳永以其特有的人文关怀去理解、关心、帮助这群可怜的女人，温暖她们饱经忧患的心，让她们感到一丝安慰。把妓女当“人”来看，柳永做到了，在如今这个时代看来，柳永比当时同时代的人进步了。把妓女当“人”看，他做到了最大的善。柳永早期歌妓词中有少数糟粕，这是不应褒扬的，把妓女当“玩物”看，这是对受尽摧残的妓女的歪曲。尽管当时社会风气如此，客观地说这是不道德的，也反映其人道德意识中不健康的一面。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因此，我们也不能彻底否认除此之外的其它歌妓词的进步性，一定要站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对其歌妓词作客观公正的评价，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柳永人品问题上同样如此，我们不应该老抓着他和妓女们混在一起这个问题不放，而应该深入研究其人其文，多问一下“他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想玩弄妓女，发泄欲望呢”，而不是单纯地给他扣上一个“风流浪子”的臭名而将其一棍子打死，应该客观公平地对他的词作进行科学定位，这样也达到了我们的研究目的。 总体说来，其歌妓词大多是道德的。柳永以妓女的口吻发表人格宣言，反映了妓女们渴望平等和自由的愿望，写出了她们的心声，借词来表达了妓女的心迹。他是把妓女当“人”看的第一人，反映这类主题的词作毫无疑问是道德的。但其早期还是有少数词把妓女当玩物来看，亵渎了她们的人格，这类词作是不健康的，是其中的糟粕，当然这也和他早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