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精英主义辩护--译文.doc

尽管战后美国的主要社会变迁都反映了某种程度上的平等主义，但没有一种社会演变比开放高等教育更来得心甘情愿地要求平等主义。半个世纪之前，一张高中文凭就是一个有效的证明，而接受高等教育则是少数人的特权。而今高中毕业实际上已经是来自贫民窟和底层青少年的必经之路，而大学则是一般人成长过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驿站。大学不再是出色的标志或者是成功的证明。如今的高等教育只是人生旅途的惯例，是通往之后年轻人派对狂欢时光的终点。根据美国商务部的统计摘要，目前美国所有的高中毕业生里，大约有63%的人会继续某种形式的教育，而其中的大部分人至少获得一个准学位。接近30%的高中生最终会获得一个四年制的学士学位。在平均主义者的眼里，大约四分之一左右的人口仍是一个很小的规模，所以仍是精英小众的。但是从世界范围的标准来看，这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平等主义了。尽管英国鼓吹社会主义，法国致力于公共政策，又尽管日本奉行家长主义，但他们国家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数量却被限制在远小于美国的比例上，通常是10%到15%。更甚之处是，他们以及其他第一世界国家倾向于将精英主义放入关于某人具体就读于哪所大学的评价之中。他们将大学，学院和技术学校进行等级式的排名。他们有更为严格的分级和更广泛被接受的评价标准，远远超过美国之于其一团糟的公立和私立学校素来的做法。和美国价值观最为不同之处在于，这些国家往往在青少年的早期就将大学苗子和一般大众区分开来，并且提供非常渺茫的第二次机会。对他们而言，高等教育从逻辑上来说，是给予那些在低等教育中显示出优秀资质的人。高等教育的开放对于美国人民来说是承担了极为庞大的经济开支的，而同时对于许多被认为获得帮助的个人来说，他们获得的好处却是值得怀疑的。高等教育的总花费是每年约1500亿美元，而其中约三分之二是来自由纳税者基金运营的公共机构。私立学院和大学也使用公共钱款，他们因为研究项目或者类似的事件获得补助金，并且成为贷款学生与钱款之前的桥梁，而这些学生中的许多人之后都没有完全偿还这些贷款。克林顿总统认为这类花费是一种在人力资本上的投资。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似乎询问一下这些投资能否有一个值得的回报率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而在当前的规模下，美国的这种大规模高等教育或许应该被认定是个错误，同时这个错误基于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人们为什么要去上大学？大多数人是为了挣钱。这是一个被大众媒体所承认的事实：他们永远在提供各种故事和图表来说明一张大学文凭对于一生财富收入的贡献有多么得重要。（一些比较精明的出版物偶尔会指出学费和这四年学习中损失的收入之间的支出平衡）但是大学和财富之间的等式并不那么简单。平均来看，大学毕业生比起那些没有上过大学的人来说，在经济上无疑是好一些的。极端地来看，比起那些统共上过八年或者更少时间人来说，受过五年或者更多年限大学教育的人，他们挣的钱大约是前者的三倍。而普遍的情况是，人们发现那些获得四年制学位的人，挣的钱是那些高中毕业生的1.5倍。然而这些结果反映的是除学位本身影响之外的一些东西。大学毕业生之所以成为赢家，部分是因为受大学吸引的人本身就已经是赢家了- 他们有足够的头脑和干劲；有没有一个正式的文凭都可以让他们在各种年代和几乎各种环境下表现出色。更为困难且寓意深远问题是，那些在过去的几代人中涌入大学的平庸之辈，他们是否因为上了大学以后就做地更好了？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因为大学使他们成为了更好的雇员吗？或者仅仅是因为大学给了他们获得面试和雇佣的机会的必要文凭？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报告，大约20%的大学毕业生在那些不需要学位的领域工作，并且这个总数到2005年已经超过30%。对于个人来说，大学可能是一张不需要水平的文凭，也是一个不必要的需要。对于美国社会而言，教育下潜伏着的巨大谎言与盖里森对乌比冈湖孩子的描述类似-即他们都是中上之资。在鼓吹高等教育，却没有经过证实的美国梦里， 一个心照不宣的观念是：每个人，或者至少在实际层面上的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天成为经理或者专家。我们都会成为首要人物；没有人会仅仅成为一个普通人。表面看来，新耶路撒冷就快到来了。而半个世纪之前，大多数的工作还都是蓝领职位，而如今大部分则是白领或者金领。他们在办公室里大展身手，而不是在工厂车间里。如果说他们仍旧做着重复和劳碌的工作，那至少他们不用搬重物了。然而他们的工资下降却实际上和上涨一样频繁。很多失望的办公室职员发现，在接受了更好的教育和工作场所里更多的沮丧职后，他们在权势等级里的位置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仍然有比首要人物更多的普通人。事实上，如今的首要人物比以往来得更少了。这些年对于“减少规模”的重视，已经使得中层管理阶层大为减少，而这部分阶层的人大多来自那些一二代之前被大学诱惑的人，他们当时抱着的想法是：一个学位可以让他们从天资平庸变成八面威风。但是美国的大学仍兴高采烈地继续“培育”更多有前途的经理和专家，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个国家所需要的实际。在我自己的行业里，目前有比任何时期更多的新闻专业学生，而他们的数量超过了几年前全美国所有日报雇佣的记者总和；而曾经报考法学院的学生数量则多过当时所有律师事务所里的合伙人。根据市场情况的变化，往往会周期性出现拥有MBA文凭的制造财务分析人员过剩，中小学老师过剩，计算机程序人员过剩，甚至工程师过剩。许多只有有限天赋的学生花费大量时间和钱财去追求那些有发大财机会的职业，而他们不可避免要面对的就是看到他们的梦想破灭。美国社会认为不给他们每一个获得成功的机会是残忍的。而或许让他们继续欺骗自己是更残忍的。正当美国已经为怂恿人们进入大学做得够多之时，比尔克林顿仍建议美国应该做得更多。比如1994年二月，总统主张美国应该在学术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有更多的联系，这不仅仅是因为许多资质平庸之辈被错误地放在了高等教育的轨道上，而无法获得有实际意义的职业技能；而是因为太多接受职业教育的人失去了机会去接受那些能确保他们进入大学学习的课程。无疑地，美国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两者的融合，而是两者之间更显著的差别，同时有一个强大的程序来分流那些智力上的落后者，将他们从学术道路引入职业道路，而这正是他们中大多数人在生活中行进的方向。为什么他们要等若干年后再去参加那些高价却功效值得怀疑的私营职业培训项目呢？这过程中不仅仅花费他们自己的财产，并且花费联邦政府的贷款。而这些都是因为他们从高中毕业后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也不知道什么在市场上是有用的。如果庞大的高校学生数量反映了一个国家对于学习的热爱和对于自我提高的渴望，那美国的这项对于教室的投资或许是有意义的。它们具有内省的品质，在物质以外的方式上去丰富一个社会。但是人们应该从眼前的课程战争中认识到，大多数学生并不打算拓宽他们精神心智上的眼界。考虑以下三个基本的趋势，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暗地里排斥心智上的探索：第一，学生要求课程通过最实际的方式来反映和确认他们自己的身份。许多人坚持阅读与他们性别、种族或者性向相同的作家，并且往往中意当代或者刚过世的作家，而不是阅读一位2000年前的希腊戏剧家，并惊诧地发现古人的一些想法和情感和现代人是共通的。第二个趋势其实在第一个里已经不言自明，即课程的设置由教授想教什么，转变成学生想学什么。当今大学不得不赶时髦般地通过讨好学生来骗他们的学费。倘若学生们想要传媒研究课程，然后梦想着成为电视新闻主播，那么传媒研究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开展起来。现在每年大约有30000学生注册学习本科的传媒课程。第三个趋势则是比学生的唯我论和老师的屈从更为严重，那就是对一门课程中学业量和质的预期有彻底的下降。在平均主义的大环境里，天资平庸者的大量涌入持续降低了大学的一般门槛，直到资质较差者也能够企及。当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我母亲进入华盛顿的三一学院时，一名那里的英语专业学生是认为能够精通拉丁语、古英语和中世纪法语的。一门莎士比亚课意味着阅读所有的37部剧作。而在今天受到纵容的气候下，我的一位教授朋友（他在一所华而不实的学院教书）告诉我，上一门半学期的莎士比亚就是强迫学生去读不多不少四部剧作。他解释道：“任何比一星期一本剧作更多的要求，都被认为是负担过重。”在这样的时代，我们不必惊异于多数大学，甚至一些最富盛名的学校都在为新生提供某种弥补性的课程，以帮助他们学会阅读和写作的技巧，而这些东西他们应该在中学都已经掌握了。更不用提在这个时代里，许多学生甚至会大吵大嚷地认为他们不该因为拼写或者语法错误而被判低分。的确，所有的媒体都关注于斯坦福大学、达特茅斯学院或者类似学校的课程斗争，这掩盖了实际上更为严峻的美国高等教育状况。正如Russell Jacoby在其著作教条主义的智慧中所指出的，大多数学生进入了的学校是几乎不用费力去念的，而在那些学校中，给出任何一份实质性的阅读书目都是一个大进步。我的一个小建议是：让我们在五年时间里减少高中毕业生继续去大学深造的数量，从接近60%降低到33%（这仍是一个慷慨的比例）。这将意味着许多学校面临倒闭。在我看来，它们中的大多数应该是社区学院、当前或者过去的州立师范学院，或类似的什么学校。这些学校处于学术的边缘，因此更应当被高中的职业教育和工作中的在职培训所代替。对于哪些学校应该关闭，这里有两个标准。首先，学生们取得的学术水平是什么？这或许要通过一个比较简陋的方式来进行评估，要求任何想生存下来的学校都对所有四年级学生进行一个标准化的测试，比如GRE。那些学生成绩低于州标准的学校将面临削减生源或者倒闭。第二，服务的对象是什么？一所拥有很高比例贫困生的学校（这个应该根据家庭资产收入来衡量，而不是仅仅依据种族）能够比一所资助富有孩子的学校获得更多的机会接受税款，而后者的那些孩子有更多个人的选择余地。甚至最热情的平均主义者也认识到，用那些以洗碗拖地谋生的纳税人的税款去为律师孩子低于成本的公共高等教育买单，然后让这些律师的孩子也成为律师，这是不公平的。一些读者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