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已过四十年华.doc

恍然已过四十年华大家都注重都过生日，我当然也未能免俗，毕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于个人来讲，自然值得纪念，特别是如二十、三十那样的所谓的大生日，每过一回，便是人生的一道坎，岁月会在每一个十年，在我们身上刻下浓重的印记。然时光流逝，恰如白云过隙，当时少年的无知无畏尚历历在目时，猛然回首，我竟已到了四十，不禁为之一惊，这时候再去回想那些年的生日，竟然发现我居然错过了许多想做却未来得及做，或者那时不曾在意的重要事情！一、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二十岁，恰是人生好时光，风华正茂，且少年不识愁滋味，成天随着那些狐朋狗友在社会上撒欢儿，即便有时偶尔泛起所谓的愁绪，亦是那些不切实际的，遥不可及的事。那个时候，我们都兴过二十岁生日，父母许是出于给那些撒野的小子弄个成人礼的心态，也乐于支持，所以那几年里，我到处去吃人家的生日酒。喝酒抽烟的习气就是从那会儿从地下被堂而皇之地搬到台面上来的，人虽不大，但样样都学着大人来，一边叼着根烟，一边憋足了劲儿地拉开了嗓门划拳，声音越大，表示气势越足。划拳输了的话，二话不说，拿了酒碗便往嘴倒，绝不让人瞧不起。那会儿有句话叫只可退不可醉，就是醉了也不退，一旦退缩了，说我不行了不行了，人家就看不惯了，巴掌往你头上甩，你小子还是男人吗？事实上那时还真不是男人，顶了天算是个男孩，毛都没长齐，算什么男人？但咱嘴上虽无毛，胆上必须长毛，憋着劲喝酒。因此，每次去喝酒，必是吐得人家屋里满地都是，出来时头重脚轻，半道上要是遇上父母来接你，一时半会儿还认不出他们来。有一回喝得路都走不动了，和一个朋友倒在路边的预制板上，冷风一吹，有些清醒了，对着头顶的星星和月亮开始胡言乱语，说我一定让要村里的谁谁谁做我女朋友到我自己生日的那天，我也托父母办了两桌。按照那时候的惯例，东道主可是个体力活，不说开吃，叫开喝，那些以前过生日时让你灌过酒的主儿趁机搞打击报复，说你先抡一圈！所谓的抡一圈是要一个个敬过去，我的生日是在农历五月初，天气差不多热了起来，喝的是啤酒，装酒的是碗，按一桌十个人算的话，两桌抡下来，就得是二十碗酒。一圈抡下来后，按照惯例，还得划拳打庄，每人划三拳，要是你连赢了三次或连输了三次，还得让人拆拳，拆完后重来，二十个人一庄打下来喝四十碗算是运气好的。那天我倒了，一屁股下去坐偏了，椅翻人倒，不省人事，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吐了好几次。是的，不省人事，恰如当时的年纪，对人事懵懵懂懂，尽情地撒欢儿，尽情地打闹，浑然不知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不过，如今回想起来，那样不省人事的岁月是值得的，那是我第一次在家里过那样的生日，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现在你即便是想要再过那样放荡不羁的生日，慢说身不由己，就算把当时的人都招到一起了，恐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味了。二、三十岁那年的生日三十岁，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刚出大学的校门，正是初出茅庐、意兴奋发的年纪，而我却已在社会上混了十余年，经过那些年的摸爬滚打，我固然还有棱角，却似乎已没了二十岁时胆边长毛的豪气了。在北京上班的日子让我安定了下来，也让我真正地明白了，我这个没有文化的人实事上也可以当个文化人，因此在心理上未免有些骄傲。骄傲最具体的表现是不服从领导的命令。当时我是公司图书事业部和网络文学部两个部门的主管，平时事情多得上个厕所都得跑着去，每天跟打仗一样的紧张，有一天公司决定，在近一个月内，由于业务繁多，每周六加班。平时都忙成狗了，周六居然还要加班，绝大多数员工心生怨意，但大部分人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我却付诸行动了。周五下班前，跟总经理明确摊牌，你周六绝对看不到我的身影。总经理问，你如此坚决地不上班，要去干什么？我答去会女朋友。总经理一听气着了，女朋友天天都可以会，你为什么一定要周六？我说我在二环上班，女朋友在六环外，你天天会一个我试试？当时两人就吵了起来，第二天我手机关机，如期旷工。骄傲的另一种表现是装文化人。这种装固然让我逐渐脱离了野蛮的农民的习性，一如人类的进化，开始趋向于文明，我开始接受人家对我的文章的赞美，并开始享受那种赞美，以至于此后的十年，叫我一直乐于其中。在那样一种心理的作用下，我的动作亦斯文了起来，吃完饭不再是用手抹嘴巴，别人跟你讲话时，不管是哪个领域的，更不管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均是一副微笑的样子，讳莫如深。文人的习性在我身上越来越明显，再加上年轻人都向往自由和爱情，在这两种因素的催化下，结束了我在北京的工作生涯。我三十岁生日时，与那时的女朋友也就是现在我的老婆认识没多久，说句良心话，真不是她的容貌吸引了我，那一日我下班回家，打开门一看，她正在算账，手拿一张超市小票，今天买菜花了多少钱，买杂物又花了多少钱，微垂着头，极是认真不是有句话说，认真的人最可爱吗？那一刻我觉得，这就是我要找的人，认真、勤俭、持家，是的，这就是我要的人！于是，我俩的恋情公开了，三十岁生日那天，恰逢我姑姑去北京旅游，我就带她去见了姑姑，一起过了那个生日。生日很简单，远没有二十岁那时的铺张浪费，但重要的是，我让姑姑替我俩拍了照片，回去带给了我爸妈，告诉他们，你儿子找到媳妇了，并将很快回家结婚。同年下半年，我向公司提出，我要辞职。老总一听，犹如突然接到一个暗恋他的人告白一样，顿时就懵了，问你为什么要辞职？我说我要回去结婚。老总说你要结婚可以给你婚假啊，干吗非要辞职？我说我俩是异地婚姻，费时。老总说我给你两个月。我说不行，我老婆说了北京太苦，结了婚后就不回来了。这是一种没有想过后果的对婚姻的告白，我认为那是骄傲的一种表现，一是骄傲地向公司宣布，离开了你我照样可以活，二是骄傲地向父母宣布，你们曾经不是担心没钱没地位，怕你们的儿子讨不到老婆吗？现在给你们领回来了一个高文化的媳妇！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就是命，性格决定命运。并不是说我后悔什么，那是一个人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三、四十岁生日的愿望结婚十年，转眼间孩子都已然上学了。这十年我将它定义为，真正使我成熟的十年，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舍，什么是得，更让我知道在每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抉择时，你首先得想到肩上所负的责任。然人生始终是两难的，什么是责任？你兼顾了家庭的时候，那么父母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回忆一些事情，有时候做梦都在想，这二十年漂来荡去，居无定所，不管你到哪座城市，父母虽身在家里，但他们的心是一直在跟着你的脚步走的。自二十岁的那次生日后，我就没在家里过过生日，若是遇上诸如三十岁那样的大生日，我人虽没在家，但我妈依然会郑而重之地请菩萨，在家里替我过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每次想到这些，不免心里发酸，想象着她老人家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菜，然后一道一道摆在桌子上，虔诚地点燃香烛，匍匐于地那孤独的苍老的背影，在袅袅的香烟之中，烘托出的是浓浓的思子的寂寞。继而又想到，这么多年来，我居然也没有给他们过过一次生日，哪怕是我爸六十大生，我也没有在场！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过去年轻时的放浪不羁，所谓的追求自由、追求梦想，竟若烟云一般，是那么的不值一提，猛然意识到，自我地过了那么多年，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该做却未曾去做的事情，意识到那些事情和我的事业、梦想同等重要。这便是上面提到的责任，责任是两难的，你得到了一些东西，便注定要失去另一些东西。但是，站在如今的这个年纪，我觉得那是欺骗自己的一种堂皇的理由。2015年的夏天，让我彻底地清醒了，当你为了自己的理想，义无反顾地去奔赴前程的时候，你的父母为了让你轻装上阵，他们心里所背负的包袱之重，是你无法想象的。2015年夏初，是我三十九岁生日，我们这里不兴过四十，所以三十九就算是一个大生，我依然没有在家，后来听我爸说，你妈又给你请了菩萨。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生病了。当时她所咳的痰里都带有血丝了，若非是医院出来的结果吓坏我妹妹，加上医院没有床位，偷偷地给我打了电话，按我妈的性子，她会瞒着我直至动完手术出院。我是在动手术的前一天赶到的，且一直抱着一丝的希望，或者是侥幸，但是次日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告诉我结果时，我懵了，眼眶一阵阵发热，没办法开口说话，一吐气眼泪就会崩出来。我是愧疚的，更是后悔的，那一刻我蓦然发现，时间流走得好快，快得我还没来得及去品味时光，更是未及去为那些岁月停留和回味，它便已经走远了。后来出院后，没过多久，小孩就要开学了，我妈催我走，我说让他们先走，我要等你吃了一段时间药后，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一个月后，结果出来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于是我妈又催着我走，还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我出门后，我爸送我到村口，回家后，他没看见我妈，找到一圈发现她躲在卫生间里哭，问是怎么了时，她终于再也没法装作坚强，放声哭了出来，说是让我走得不安心了大病未愈，她所担心的却是让她的儿子走得不安心了。这是后来我爸告诉我的情形，我不知道在她的一生中，有没有过那样忍不住大哭的时候，但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我妈没有痛哭过。年将四十，我明白了生命的短暂，亲情的可贵，以及所谓的责任的意义。有些事情做一次便少一次了，有些岁月过去了便不会再重现，即便是努力地去回味，亦咀嚼不出那时的味道。所以我在想，在我或者他们的有生之年，尽量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比如2016年，我们这边虽不兴过四十岁生日，但时隔二十年后，我想回到父母身边，在家里过一次四十岁的生日；再比如给他们过一次生日，必须让他们尝尝有儿子在身